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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全暗恋关系[小甜饼]-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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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唐飞跃工作原因出差到番阳,因为是临时出差,所以也是下午才接到的消息。
航班是七点到番阳。
手扶在方向盘,直视着前方,他俊逸而富有棱角的一张脸上神色清淡。
大学三个人,他和任意是独立门户。唐飞跃当时也想过一起,只是被家人劝阻未能成行,后来便签了大厂,如今在燕京西二旗工作,这两年职位也升到了PR。
各有各的选择,一条同行的路有无数的分岔口,同样能抵达无数的目的地。
道路不同,但无谓对错。
番阳毕竟是他们的主场,彼此工作也忙,认真计较起来,三年间见面的次数其实寥寥。
因此唐飞跃过来,尽地主之谊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三人约的地点在番阳一家名叫“三国志”的茶楼,时间是晚八点。
次日虽非工作日,然自己当老板的人就没有周六日可言——而唐飞跃虽非自己当老板,却更是在差旅中。所以唐飞跃提议,晚间不聚餐喝酒,只清茶闲聊几句。
任意是乐得如此,他本就是交际圈子极宽泛的人,年龄虽未到三十,身材却老早就发展成了典型中年人。还是结婚有了老婆,在满堂萱极力的管制之下,又是戒烟戒酒又是减少应酬的,身材与体检各项指标终于慢慢向正常值靠拢。
接到电话的彼时,陆知行身躯笔挺地坐在转椅里,手伸出,分明的指节盘玩着一线的珠链。男人一双漂亮的凤眸是微敛,视线垂落在那颗颗粉色石英石缀成的链子上。明亮如雪的光线下,珠光在眼底一瞬流动。
自然也无异议。
送过了项链,吃过了晚饭。
这才去的茶楼。
店如其名,“三国志”的茶楼整体装修设计都往三国上靠拢。
一楼二楼皆是半卡座,三楼是包厢。卡座设计犹抱琵琶半遮面地低垂了帘子,每面的帘子皆绘了不同的图,均讲述着三国故事:如三顾茅庐,草船借箭……等。
因为人数不多,故而任意说没定包厢,只在卡座。此时落着雨,又过了饭点,虽然是周五,茶楼里人流量却不很多,只星散地坐着客人——陆知行长腿甫一跨过门槛,遥遥地,便见任意冲他挥手示意。
陆知行径直走去,在对面坐定。
任意随口问:“晚上吃了没?”
陆知行应了一声,垂眸,边说着,边把手机搁在了手边上。
然而屏幕只是静静。
任意以为他是在等唐飞跃的消息,便自然解释道:“老唐说他那班飞机晚点,要迟个几分钟左右过来。刚刚给我发消息说坐上车了……现在应该也在边上了。”
“嗯。”眸光敛在薄屏上两秒,陆知行抬起眉目:“不急。”
不多时,唐飞跃人也到了。
上了一壶顶级金骏眉。茶是好茶,芳香扑鼻。谈了会儿各自工作和来年规划,不知怎的,唐飞跃话题一转,就转到了自家正在读小学的侄子身上去。
说是小朋友一年级情窦初开,故意趁体育课考试前同桌小姑娘摘饰物的时候趁人不备把东西拿走。当天晚上又打电话说自己偶然在书包里发现,约人姑娘家出来吃饭还玉坠子。
最后是被女孩子爸爸捉了个现行,唐飞跃小侄子到底年纪小害怕大人,一五一十把事情招了个现行——然而毕竟孩子年纪还小,未必就真能明白喜欢女孩儿是什么回事,且这件事性质并不严重。因而双方家长一协商,决定是私底下教育,不报备学校老师,以免丢面子。
言及此,唐飞跃是深吸了一口气,瞧了眼任意与陆知行,“你说现在的小学生是多有心眼,连藏项链故意制造见面机会都想得出来?”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换成是现在的我都不一定能想得出。”
陆知行,“……”
“有什么想不出来的,这不就是典型的情窦初开小学男生套路吗。”任意笑道:“小孩子到底还是小孩子,只知道借着还项链这个由头。其实要我看,一开始藏起来找不到的时候,他就应该主动帮人家找,然后再一起推迟回家时间,这样就能理所应当地请女生吃饭。过两天再这么偶然发现东西在自己这儿,最后再还给女生,表示一下歉意再请女生吃饭。女生被你请两次势必会很不好意思,肯定要再请你吃饭,然后你再请她吃饭……”
对座陆知行眉目微敛,闻言俊逸的脸上是微微的凝思。
然而唐飞跃摆摆手,“成了成了,我怎么听成一个莫比乌斯环了都。再说了,我那侄子毕竟才七岁,哪里想到你这么多。”
任意脸上几分嘚瑟,“所以他是青铜,我是王者啊。”
陆知行,“……”
陆知行薄唇微掀,语调平淡无起伏,“你这么优秀,满堂萱知道吗?”
任意,“……”
任意光速改口,“我不是王者,我是F5。以上都是我道听途说。”
唐飞跃,“……”
一小时半,中间一壶茶凉,又上一壶。
隔半晌,男人眉眼便在屏幕上停一停。
唐飞跃瞟过这动静,悄声问旁边的任意,“老陆这是有动静了吗?”
任意也悄声,俩人跟特务头子对接工作似的,“还没有——”
唐飞跃,“……那他怎么老看手机?”
任意眉颦了颦,小声:“老陆的朋友最近倒是有些动静。”
唐飞跃,“?”
他问的是老陆,跟老陆的朋友有什么关系?
……
茶盏结束,杯盘狼藉。
然而直至结束,那薄屏都是纯黑色的安静,即便有亮起,也只是工作相关的消息。
起身,最后瞥了眼仍然静静的手机,陆知行伸手拿起,这才径直往茶楼出口的方向走。
一路开上了高架,雨刷才刮过前窗玻璃,紧接着又是一层的雨珠扑上来,细密而又黏腻。
深色车窗紧闭着,隔绝开了无边的夜雨,迈巴赫宽阔的空间里却仍充斥着濡湿的空气。
骨节分明的手停在方向盘,陆知行眉宇微微地收敛,五官间表情俊逸而平淡。
到红绿灯口,车缓慢地停下。他偏首,副驾胡桃色的真皮座椅上无人,只安静地躺着一支手机。
没有震动,没有响铃。
……没有消息。
却正在这一时,手机如有灵犀般地震动了一下。而屏幕由暗转明地亮起,浮现出的是绿色横幅消息。
没有犹豫,修长的指落在其上,点开。他掀了掀眼帘。
是任意发来的消息+1。
任意:“老陆,刚刚在茶楼忘了说,我明早陪老婆做产检,晚一点过去。”
陆知行,“……”
搁下手机,而空气濡湿窒闷,陆知行伸手,随意扯开前两颗的纽扣。
俊脸是微沉的颜色,如落着一层的夜色与阴翳。
红灯跳转到绿灯。
车辆直行。
副驾上手机仍是静静。
余光收回,他抬起眸。
便猝然见岔口一辆重型货车驶来,先是常速,而后骤然加速——以彼此的路线,原本是直行然后避开的。
只是雨天。
只是视线受阻。
只是道路容易打滑。
只是……
等消息,在分心。
偶然与偶然堆叠着,像潘多拉的盒子被人强制开启,诸多的巧合一齐发生在了此刻。
是第一张征兆灾难的多米诺骨牌被手推开,而最后一片招致崩塌的雪花悄然降临——
是灾难,在呼唤灾难。
于是,便在下一刻。
忽然地,那辆大货车侧轮打滑。
朝着这一侧,不偏不倚。
作者有话要说: qaq 看得明白陆哥哥是在等谁的消息吧
有点担心自己没写清楚【?】
第73章
接到电话时; 童谣正在听BBC新闻。
音源被切断; 页面被切换到来电提示。
陆知行。
视线触及; 她抿起唇; 没有接; 亦无挂断,只是偏开眼; 等待那几十秒的通话时长结束。
终于结束。
她的目光转回屏幕。
伸手正欲重新播放新闻——然而来电提示复又跳动起来。
她只顿了一下。
第一遍没有接听的话,他不会这么快就打第二遍电话。
这是在没有见他本人; 却收到了他若干的未接电话的那三年,她在心底论证得出的一条经验。
这一次; 没有犹豫; 童谣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那厢响起的却不是那熟悉的清淡声线; 而是一道女声,陌生,微急促,透露焦灼明晰。闻见电话接通,对方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继而问:“您好……请问您是机主的家属吗?”
“我……”意识到了什么,只停顿一秒; 童谣肯定地道:“我是。”
那边啊了一声,很快地道:“是这样的,机主本人出了车祸,现在人在中心医院……”
她说什么。
……车祸?
从这两个字入耳,后面的字便接连漫漶不清起来。
却是对方又絮絮地说了些什么; 半晌而不闻反应,于是便试探着道:“喂……您好?”
无意识地,五指慢慢收拢而后攥紧在机身,童谣应了一声,出腔,觉得喉咙干涩微微,“……他在哪家医院?”
…
三十分钟后。
番阳市中心医院。
大厅光线雪亮,安静而无声地填满了每一个角落。
纵然夜已深,来医院就诊的人却仍然不少。无心驻足,童谣绕过大厅,笔直地往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给她打电话的时候,那女声虽然略显急促,但是事情却说得很清楚:腿骨脱臼,轻微脑震荡,昏迷不醒。
从那一瞬的慌张褪出,理智足以分析清楚:出了车祸,但应该没有大碍。
不自觉地松口气:……还好。
听闻车祸二字的初时,骇然的情绪被传递到四肢百骸,而全身血液如从足下全数地倒冲回了脑海。
人……
无法动弹。
心亦宛如是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攥住了。那手攥得用力,皮囊上青筋暴起。那样强有力的掣肘下,心有不甘去挣扎,也只是换回徒劳无功的结果。
不能动弹。
失聪片刻,才有隐约细碎的声逐一地落进双耳里,她听见对方说,腿骨脱臼,轻度脑震荡……
紧绷至于欲裂的神经才在蓦然间松弛了下来。
……还好。
灾后重生,那短短的几秒间,她从人间跌落了地狱,又从地狱转回了人间。
所有的不安尘埃落地。
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还好他没事。
他没事就好。
没有近乡情怯,越是近病房脚步便越快。只是未入病房,恰在病房入口碰见了医护人员走出。女护士朝她面上扫了眼,“您是患者的家属……童谣,是吧?”
那护士瞧着像是刚工作没几年,年龄不大,态度也客客气气的。
童谣应,“是。”
护士便舒展了一个算是松弛的笑意,继而对着童谣道:“人还半昏睡着……您先来跟我缴一下费,好吗?”
没有他的医保卡,童谣付的是现金。
她其实不缺钱。
童春江夫妻打的生活费数额不小,且这些年每一年的压岁都原数地存在她身上,童谣又对花钱没兴趣,这是其一;
其二是……自读书以来,奖金奖学金校方的商业的,她都拿了个遍。
这么多年的积蓄下来,她个人的小金库其实不菲,也足以支付这一笔数额不算小的急诊与医药费。
从大厅再返回,仍是护士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童谣一项一项地记在备忘录,说话的速度总是比打字要快的,于是在她记下注意事项的间隙,那护士腾出空便开口,“也是吓了我一跳……家属那栏的联系人只有您一个,其余什么都没有。当时又是急诊,我还在想,万一要手术没人签字该怎么办呢……”
备忘录的光标停了停,而手上的动作先行顿住,童谣抬首向对方望去,“什么?”
“当时是救护车把人送进来的,是急诊。”护士对她解释道:“护士长跟着医生去急诊室了,我被留在外面翻手机找家属。结果找了半天,他联系人里的家属就只有您。”
言及此,护士面上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本来我还在想,这又是大晚上又是下雨的,但凡这边做手术要人签字,要是没人接电话……那麻烦就大了。”
护士的担心其实也不无道理,毕竟做手术是签名负责制。急救可以暂时不要钱,由医院出于人道主义的垫付,但是名字势必要有人来签。
谁签字,谁负责。
手术台上的事情,事先若不说明,事后就扯不清。
那一扇门开了又关,开开合合间能闻儿啼,那时是生门;而后有白布盖着推床而出,家属哭泣医者缄默,那时是死门。
扯上生与死的交易,没有人负责怎么行?
倒也怪不得院方谨慎。毕竟没人签字或者院方代签的话……若救治顺遂、最后皆大欢喜固然最好;若救治失败,然患者家属通情达理,一番好心没落好报,也算落了善报;怕就怕,遇上那撒泼的,你越退他越得寸进尺的,闻着了肉味儿就恨不能把人连着皮肉带着筋给扒了吃了的……
只消遇上这么一个。
只这么一个恶意,便足可打消百个乃至千个万个的善意,也让善人内心打鼓,从此再也不敢任善意唐突。
女护士长长一叹,便又折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童谣眼眸微垂着。
家属……
她怎么会是他的家属。
家属有很多种,父母子女夫妻,兄弟姐妹……都是。
子女夫妻除外,兄弟姐妹或许也没有,但——他的爸爸妈妈呢?
还有就是……
女朋友呢。
是谁都好。
是谁……都不会是她。
……
记全了备忘录,童谣直接去了病房。
墙壁粉刷雪白,而窗严丝合缝地关着,唯厚重窗帘笔直一道地垂下,如是便隔开了雨,鸣笛——以及其他一切的声响。
那灯照亦分外的明亮。
消毒水味道刺鼻,而身置在那样醒目的灯下。隔壁床无人,单人的病房空间宽阔,温暖而又干燥,徒然便让人生出一种仍在白昼的错觉来。
明晃晃。
在病床边的高椅上,童谣坐定。低眸去看:男人的五官仍是俊逸分明,只不知是灯的缘故,心理的作用,抑或是车祸所致,比之平日,他的肤色要更白上一分。
护士说是昏睡,不是昏迷。拍过片子,头部没有受损与淤血——具体情况还要等全面的检查结果出来。
昏睡中,他的眉宇间有微微蹙起,眉骨亦不舒展。那眉目皱起的一寸,也宛如是平整布料上起了的縠纹,让人生出想要去抚平的隐秘念头。
指尖微动,而后却随着那念头一并被无声而果断地掐灭。
回过神来,她不再看他,视线触及床头柜上的手机。她拿起,本意是想要联系任意的——毕竟她记得,这个人不只他的室友,也是他的合伙人,彼此应该是不错的朋友。
然而点亮屏幕,她却微微怔了下。
睫毛微垂,目光下落在锁屏。
入目是一只玻璃瓶,其中空旷,只装满了七八颗的折纸星星。然而同平常的星愿瓶不同的是,那每一颗的星星体积均非常巨大,一颗能抵得上普通折纸星星的十来颗大小。
瓶身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便利贴上写有他漂亮字体:
2015年1月31日,谣谣。
那是两年多近三年前……她送给他的东西。
安静而无人的四下,只有时钟的漏刻在一声一声地走。
滴答,滴答。
视线凝定在那只玻璃瓶上,童谣唇微咬住。
他是笨蛋吗。
她怎么会认真地送他这个,他就不知道想想吗。
当然是因为星星里藏了东西。
说起来,如果不是她给他钱他肯定不要,她肯定会直接转账或者打钱给他的。
……
滑开了锁屏,很奇怪的,他没有设任何的解锁密码。
于是在下一秒,那主页的桌面便猝然而无任何防备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一切的动作皆停顿在了此刻。
当照片跃然而入在她的眼帘。
六年前,鹿大,运动会颁奖台。
明媚至于热烈的午后日光,行道树高大摇晃。
比之如今几无变化的,他俊逸的五官与微敛的眉眼。
还有她……
她就那么僵直地站在他身前,板正着一张脸。
定定地,她的视线下垂,锁定在屏幕的页面。
也如,快门争相响起的声音仍然在耳边。
咔擦——
那照片提醒她:他与她的距离,曾经是那么的近。
现在也成了……这么的远。
垂眸,除却明亮而能填满每一角落的光线,便只余一室的安静。
悄无声息。
连水滴落在屏幕的声音也是微弱几至于不可闻见。
然后漾开,浸润过屏幕的光线成模糊的椭圆形斑点。
她的下唇无意识咬住。
……笨蛋。
不知道巨大星星里藏着东西,他是笨蛋;
留着过去的笨蛋照片做屏保,他是笨蛋。
她抬手,揉了揉眼。
都是因为他是个笨蛋……
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心软。
作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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