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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全暗恋关系[小甜饼]-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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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的相处让寻月渐渐习惯于她颐指气使的个性,也渐渐习惯了她。
习惯悄无声息,如植物根茎扎根深深土地,沉默生长——直至有朝一日成为参天的大树,华盖葳蕤,枝条笔直地伸往云中。
没有犹豫,他转首,俯身微微。
她眨了眨眼,“再过来一点。”
寻月依言。
“再来。”
“……”
寻月要问,“做什么……”
温暖的触感便堪堪地拥上了男人的身躯。
这是一个蜻蜓点水的拥抱,因而也一触即分。
寻月怔忡的瞬间,刑星已经坐回了身。坐落在高处,她下半身悬在半空,纤细白皙的两条腿来回地甩着,哼着歌似乎心情很好。
察觉有视线往脸上飘,刑星亦不回避地瞧回去,唇一弯,她对他笑了笑。那杏眸正对他明亮,得意而又狡黠活像只偷了食后的猫。
瞧着她,寻月英俊的脸明显地怔了半刻。
她的笑……很美好。
寻月问,“……这是什么。”
她对着他眨了眨眼,“抱抱。”
“……”
说这句话的时候,刑星两条小细腿就在半空摇来晃去。姿态极其悠闲,脸色也是平静的欢快,仿佛刚才抱过他的不是她,而是什么别的人。
心口有点闷闷的,寻月偏过了头。
她经常像今天这样拥抱男人吗。
毕竟他来地球后才得知,人类灭绝也就这几年的事情。
这也就是说,在她生活的前十五六年里,她的世界里仍有人烟。
静半刻,寻月出声,“你为什么抱我。”
刑星闻言偏过脸,特写镜头里少女的脸颊娇小宛若荷瓣,大约是被日照晒得略过,她的两腮泛着微微粗糙的红——但却并不难看,只衬托杏子般的圆眼如点漆一般的生动。
对上寻月视线,她托腮,目光凝睇在男人的俊脸,表情静几秒,忽然笑眯眯的,“因为……”
少女徐徐撩起红唇:“喜欢啊。”
因为……喜欢。
大屏幕前,童谣也托腮。
继而下意识地,她偏首瞧向身畔的座位——空空如也,影厅里唯有晦暗光线若薄雾般地落下。
没瞧见人,她收回视线,随意看着屏幕上放映的过度桥段,心却如生了枝蔓般地旁逸斜出。
……什么电话要打这么久。
忽然听到右侧的小朋友叫出声来抱怨,“妈妈你捂住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
年轻妈妈小声哄劝,“这段不适合小孩子看,乖,宝宝别看。”
“妈妈你说哪段不适合小孩子看,”小朋友好奇宝宝般地发问:“是抱抱那段吗。”
年轻妈妈,“……”
童谣,“……”
年轻妈妈有些薄怒,“……哪一段都不能看!”
小朋友噫了一声,吐槽,“妈妈好凶。”又道:“我不喜欢凶凶的妈妈。”
“抱抱是因为喜欢,”小孩子的声音脆生生的,总结却精辟:“以前我抱妈妈是因为喜欢妈妈,现在我不喜欢妈妈了,所以我也不用跟妈妈抱抱了。”
年轻妈妈,“……”
…
影厅外。
走廊冗长而无人。壁灯昏昏地照亮在一隅之地,墙纸是复古的花纹,映在那昏黄灯下便益发衬得廊道曲折而幽深。
陆知行半倚靠在那壁角,颀长身躯落地是一道的长影。俊逸的五官溺在不明不暗的光线中,勾勒俊脸平添几分的漫漶与模糊。
眉目微垂,修长的指执着手机把电话拨了回去。
薄唇微启,他清淡地道了句,“何阿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头是片刻的安静,忽而一道男声沉沉地响起,不知是信号不稳抑或是别的缘故,那声音质感是微微的沙哑,“是我,知行。”
陆知行眉眼间脸色微怔了下,而温和颜色渐褪,英俊的脸上是如能滴出水的阴沉,“这个号码怎么会在你手里。”
对方只是不疾不徐地反问:“不用别人的号码,你会愿意跟我说话吗?”
陆知行冷淡地打断他,“你把人怎么样了。”
那人却不答,只是出腔缓而沉地道:“我只是借用一下电话,没拿人怎么样。”他道:“我知道,因为你母亲的去世,你一直对我心存怨言……但是知行,”
言及此,对方仿佛还笑了笑:“不论如何,我都是你的父亲……”
自始至终,不论对方态势是如何的做小伏低,长身倚在墙而站姿随意的男人脸色终是冷淡至于寡淡的,只是执着手机的手无意地攥紧,直至手背有明晰青筋浮现。
到最后一句,陆知行挪了手指,轻巧而干脆地挂断。
唇微勾扯,俊眉微垂在屏幕的通话记录上,半晌,直至那光由亮转暗,终至于熄灭。
长手落进裤兜,摸了烟出来,点燃,火焰幽蓝后是袅袅升起的青烟。唇噙着烟,青雾若阴翳覆落在男人轮廓分明的脸,衬衣顶端两颗纽扣松散开,透着落拓与不羁的隐约。
吐出一口青烟,陆知行唇边浮现淡淡讥诮。只是那讽意过分的淡,比衣上经久的陈年水渍还要淡上几分。
父亲。
青烟在半空缭绕,衬着男人也如被薄雾笼罩,不分明,眉梢眼角却浮着淡而刺目的阴戾情绪。
掀唇,他悠然而无声地呵笑了一声。
抛妻弃子的男人,也配这样自称吗。
隔着那一层烟雾,童谣步伐停在原地。
足下是柔软地毯,长廊无人而灯昏暗。穿透一重的烟雾,她的视线凝睇在他的脸。
看着他,直线距离其实是很近。若想到他身边去,其实也只要走几步而已。
可她看着他,只觉那熟悉的脸上冷淡至极……也是陌生至极。
明明他是站在咫尺距离。
可是——
却也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
她没有去过的地方。
看着他,童谣在想,
在那个她没有去过的地方——也在她还没有出现的时间里,一定生活着另一个陆知行。
一个,不为她所知的陆知行。
深吸而后吐出,红光明灭,而烟仍旧被擎在指间。
无意地偏首,廊道末端立定而停步的影便落入了陆知行的眸。
脸色一滞,他薄唇微掀,口吻带着不确定,“……谣谣?”
童谣亦回神,点头,叫他的名字,“知行哥。”
只在瞬间,一切情绪都被收敛。
视线对峙分秒,他恍若是想要朝她走来,想起什么,顺手却又把手中的烟掐熄丢进垃圾桶里。如是才迈开两条长腿走到她身边,开腔是悠然吐息,“怎么出来了?”
若无其事,就像是真的没有其事。
瞧见他径直朝她方向走来,而廊道深深灯光幢幢,洒落在他脸孔亦是影影绰绰的不分明。
那收敛目光,也如是一只白鸟。
经历了良久的飞行,而后拢起一双洁白翅翼,缓缓地,缓缓地停了下来。
在她身边,
他停了下来。
而她仰眸,视线上投。
动动唇,童谣道:“……我来找你。”睁着眸,她看着他:“你电话打太久了。”
……也让她等太久了。
怔了怔,陆知行启唇,“抱歉,”他微微俯下身去,而黑瞳倒映她的脸清楚明晰。瞬时有柠檬混杂着柑橘的香气落在她的鼻尖,轻轻的如无物,而他微温着嗓子道:“让你久等,谣谣。”
抿了抿唇,她的视线从他面上挪开。
没有久等……也就九分钟三十七秒而已。
何况,再多等一些时间,她其实也并不介意。
——如果,让她等的人是他。
顷刻间,陆知行站直了身,唇微掀,“人找到了,可以回去了。”
话音落下,童谣站在原地未动。睁眸看男人包裹在熨烫平整裤装的两条笔直长腿向前走去,不知出于何种心态的,她叫住他,“知行哥。”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戏中戏这个……会不会有点烦?【睁大双眸】
其实我觉得我控制篇幅还是蛮克制的……这个情节到下章就结束了,嗯。
第46章
光影幢幢; 陆知行回眸。
望向她的眼光有征询; 他在等她开口。
想起刚才在电影里看到的场景; 童谣看了看他:“……你过来。”
他挑挑眉; 长腿迈开三两步地走到她身边来; 嗓音低而微温,“怎么了; 谣谣?”
童谣仰起脸:……有点远。
于是她学着刑星的话,道:“再过来一点。”
身形未动; 陆知行只单眯着眸瞧她,“什么事?”
“……”童谣:“你过来我再告诉你什么事。”
他唇勾了勾; 并不中招; “你说是什么事我再过去。”
童谣; “……”
他的表现怎么跟电影男主角一点都不一样。
童谣沉吟。
电影里演的果然都是骗人的。
对着他,她睁睁眸,忽然开麦,“兄弟抱一下。”
陆知行,“?”
童谣; “说说你心里话。”
陆知行,“……”
静了静; 陆知行吐息悠长地笑了声,凤眸偏了偏,看着她,“你在唱歌?”
“没有,”童谣否定道:“我在跟你沟通交流。”
“……”用歌声沟通交流。
“知行哥; ”顿了顿,童谣问:“你还好吗。”
陆知行勾起薄唇,“我还好。”
她又看了看他,评价:“但你看起来不太好。”
眸微眯,一时间,陆知行没有出言。只是长手抬起,他随便在她发顶揉了两把,嗓音清淡地落下,“没有。”童谣听他用温淡的声线低低徐徐地说着:“只是看起来不太好。”
“……”姿势未变,她仍抬着头。
……嗯。
她觉得不只是看起来不太好。
不过她知道的是,他这样说,要么是不想她问,要么是不想回答——更有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
所以童谣垂眸,点头,“我知道了。”
男人掀了掀眼帘,薄唇轻启,顺口地问:“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你在强颜欢笑。”她头也没抬:“还想让我觉得你很好。”
陆知行,“……”
她又道:“你放心,我信了。”
陆知行,“……”
一前一后走回影厅,此时电影仍然在过渡桥段点:时日渐久,而刑星跟寻月相处亦如聚沙般点滴积累下来。
她带着他去钓鱼,打牌,烧烤,玩两个人扮演多个角色的狼人杀——到最后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视野交错,而此刻面前少女仿佛能够永远年轻,永远天真赤诚而不知羞怯。
杏眼呈弯弯弧度,她红唇撩起,对着他没有分毫顾忌地笑。
对上她明艳笑颜,寻月微怔了下。
低下头,男人俊脸仍如没有波澜,只薄如白玉般的耳廓染了星点的红意,却被掩映在晚霞疏落而浓烈的光里,显得极隐蔽而不分明。
对上她明艳笑颜的那一刻,思绪旁逸斜出,他忽然地想——
遇见她之前的那些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
当寻月看向邢星的时候,他蓦然便想起那些漂流在太空的时刻。
宇宙是瑰丽的,无限的,壮阔的,入目是无边的星野,没有开始,亦无结束。而他无需睡眠,便在四下透明的压力舱里度过了无数的时间。
没有历表,没有人烟,没有热闹。
而船舱流散在天际,也如红尘一粒流散在四方天地。
睁眸,他面对的是浩瀚星河,没有分野,亦无任何明晰边界。
面对着宇宙无穷。
身后却空无一人。
原本没有人陪,相应的,也并不知道寂寞的滋味。
这一切,直到遇到她才明白。
在没有历表记录的末世里,时间仍在流走着。日复一日,若尘沙流落在沙漏,一点而又一滴。
刑星与寻月之间情愫亦缓慢地暗生,若地下暗河,潜藏在土壤与岩层的夹层中,亦沉默而隐忍地流动。
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却也如春风化在了雨里。
是悄无声息,也是措手不及。
只是有一日,刑星感冒发烧,因为药物通通过期,最常见而普通的抗生素也成了奢望,于是一夜高烧演变成脑膜炎。意识残存的最后刹那,她恍惚看见男人从身侧离开,五六点钟的残阳如血地洒落在她的瞳孔。
……他要走了吗。
也对。模模糊糊地,刑星睁开眼又阖上眸,想,她又不愿意离开这里——就算世界末日,就算人类灭绝,对她而言,这里也还是她的家乡。
但寻月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带着人类实现跨星系的搬迁。
这也是“寻月”计划发起之初,寻月的总设计师为他定下的设定。
不愿意搬迁的人类,对寻月而言是没有价值的。
就算他带她去大气层的高处看过流星,就算她带他钓鱼打牌烧烤玩狼人杀。
……就算她,曾经出于一种莫可名状的心动地,拥抱了他。
唇勾了勾,唇边是自嘲是笑意。
更何况,这个不愿意搬迁的人类,或许马上就要死于疾病了。
缓缓地,亦昏昏沉沉地,刑星闭上了眼眸。
……
“呜呜,”有小而清晰的哭声在电影院响起,声源是童谣右手边坐着的幼儿园女孩,她边哭边对母亲道:“妈妈,寻月好狠一男的。”
然而又缓缓地,亦昏昏沉沉地,刑星睁开了眼睛。
视域由彻底的黑暗转出,她花了十余秒的时间去适应。
入目却不再是如血的残阳,她睁眸——而瞳孔映出头顶无限灿烂的星空。
星月分明的夜空,有晚风吹拂过面,轻柔如人的手。
而后亦真的有长手探到她额头,继而男声沉沉落在了耳畔,“嗯……好了。”
那是寻月的声音。
刑星一怔。
却见男人一张英俊的脸放大了无数倍后凑近在她的眼前,而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近——以至于她若抬头,她的脸就要和他的贴到一起了。
刑星眨了眨眼,“……寻月。”
“嗯。”
“是你治好我的吗?”
“嗯。”
静了静,她杏眼便又如常地弯起来,笑了笑,又笑了笑,她才终于缓慢地收敛了笑意,认真而一板一眼地说:“谢谢你,寻月。”
寻月瞧着她,“……”
相对半刻是沉默,想了想,她又道:“嗯……我喜欢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本收敛的眸便又如月般地弯起,而少女仰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纤细的手抬起,刑星轻触着他的脸,嗓音若飘落在风中的散落,她想重复上一句:“我……”
话音被堵在了唇腔。
没有分毫的防备,也没有丁点的准备——刑星瞪大了眼眸。
是他的吻,触上了她的唇。
然而轻柔,没有任何的深入与纠葛,只是蜻蜓点水,只是一触即分。
唇分,适才亲吻过的两个人脸与脸仍然离得很近,只在厘米间。很自然地,寻月泛着红意的双眸就这么直直地映在了她的眼底。
张了张唇,刑星有些木木地开口:“寻月……”眼睫微微地颤动,她却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男人英俊至极的脸孔:“你亲我了……”
寻月不温不火地应了声。
凝着他的脸,刑星呐呐地问:“……为什么?”
她问他:“为什么亲我?”
视线相对,男人黑瞳幽幽深深,刑星瞧见自己的脸倒映其中,表情不定,如是恍惚,也仿佛是期待。
那是短短的分秒,却也冗长仿佛一个世纪的心跳。
在她视野中,寻月徐徐地勾起薄唇。
“因为——”
注视着她,男声低低沉沉,却也是掷地有声的。
“喜欢。”
……
影厅是一时的安静。
一是因为吻戏来得略微突然,主角亲得让人措手不及。
二则是因为……这一幕挺唯美的。
两个演员都是新生代实力演员,属于流量里演技最好,演员里流量又最大的两位,搭配起来固然是赏心悦目。而原台本也出于小说作者之手,台词修得张力绷起很足,导演也有多年的小成本文艺片拍摄经验——拍得美丽也就不在话下。
只是童谣右边坐着的小女孩又开始发起抗议,“妈妈不要捂我的眼睛……我要看亲亲!”
“不许!”年轻妈妈边咬牙切齿地道,边在心里懊悔不迭:本来以为是个科幻电影……怎么科幻是科幻了,但是主角一天到晚就知道谈恋爱呢。
谈恋爱就算了,怎么还有吻戏,还拍得这么初恋这么唯美。看得她一个已婚已育的女人都脸红心跳的,适合给小朋友看吗。
当然,她自己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而且看完以后还应该再好好地批判一番。
童谣,“……”
随意偏转了身,童谣伸手去拿摆在左手边的草莓奶霜。
屏幕切换到快要结局的场景,而光源骤亮,余光抬了抬,她的视线便倏然触及了男人微敛的一双眸里。
如不经意般地,陆知行朝她的方向淡淡瞧着。
童谣也随之偏眸——虽然吻戏的特写已经过去,年轻妈妈的手却仍然捂在自家小女儿的眼睛上,紧紧地。
目光收回,她去瞥陆知行,问:“你也要捂我的眼睛吗。”
陆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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