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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妇1949-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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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是安亮哥哥?”
  田大花不放心问了一句,俩小孩说就是大院里的,住前边的,然后姜茂松给她解释说,是刘嫂子家的儿子,老大叫刘安明,二的叫刘安亮,老二安亮现在跟俩小孩一个学校。
  田大花点点头,就让俩小孩走了,然后想想哪儿不对呀,端着碗抬头看着姜茂松。
  “怎么了?”
  “福妞叫安亮哥哥,小石头也叫安亮哥哥。”田大花说,“这都什么辈分呀。”
  姜茂松扑哧一笑:“反正是小孩子,也不是一个姓本家的,你管他们呢,随他们自己怎么安排去。”
  “中午我跟你一起去给爹送饭,然后咱们一起上一趟街。”姜茂松放下饭碗说。
  收到田大花询问的眼神,他解释道:“上街给你买两件衣裳吧,你现在穿的这个,嗯,”他想了一下措辞,“在城里不太合适。”
  不合时宜。姜茂松其实想说的是这个词,可又怕惹恼了她。他琢磨着,田大花这个人要是恼了,脾气上来,我就不合时宜了,怎么着?
  可是她那一身打扮,衣服都是乡下自家手工缝制的,偏襟盘扣的传统样式,现在她把头发剪了,配上这一身衣服,加上她身材娇小,远远一看倒像是哪儿走出来的民国女学生。
  当然也不是不好看,在乡下穿倒也行,可进了城里,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结果人家田大花啥也没说,自己看看身上,坦然跟他上街买衣服去了,两人先去医院给姜守良送了午饭,从医院离开后就去了百货公司。
  其实这时候的服装,样式还比较丰富,大街上照样有人穿旗袍的,也有向军装靠拢的流行趋势,这个年代,军人才是真正的时尚。
  姜茂松给她挑了一件时下流行的“干部装”,卡其色上衣,有点模仿军装的样式,穿起来挺干练的。
  田大花自己又挑了一件西装领的上衣,腰身很合适,穿在她身上便显得洋气多了。其实这些衣服在田大花眼里,未必比得上传统样式好看,只是乡间有句俗话,随年吃饭,随年穿衣,人还是要合乎时宜才好。
  姜茂松站在镜子前看她试穿,她身上独特的气质,走在哪儿也不显得土气,可这么一打扮,就完全不像个乡下女子了。姜茂松挺高兴的,赶紧又带她去买裤子和鞋子。
  田大花换了新衣裳,刘嫂子看见了就把她一顿猛夸。
  “姜家弟妹长得好,打扮起来好看。不像我,我穿什么都土气。”
  “嫂子,你夸我别贬低自己行不?你哪里土气了。”田大花笑着说,“嫂子,你别老姜家弟妹、姜家弟妹的,你要不就叫我大花吧。”
  “行,大花妹子。”刘嫂子答应着,结果没过几天,她自觉不自觉地把大花两个字也省了,一口一个妹子。都是离开老家进城来的,有个交好的邻居挺好。
  有了爱说爱笑又先搬来的刘嫂子,没几天,田大花就把大院里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
  既然是部队家属区,住的都是干部家属,有刘嫂子和田大花这样“老夫老妻”的原配,有几家新结婚成家的,当兵打仗耽误了个人大事,现在安定下来了,才在组织的帮助介绍下娶了媳妇。当然了,也有谢白玲那种,刘嫂子口中“新换的”。
  “姜根保家,还有前面那家也是,我听说,可不止一家两家呢。”刘嫂子指着房子说,“都是新换的,前面那家,乡下的原配媳妇还来闹过。姜根保家那个谢护士,见人一脸笑,跟谁说话都挺好的,去我家串过门,可咱是个乡下土包子,跟人家不对脾气。”
  总结一下,人以群分,原配的还是喜欢跟原配来往,新换的和新换的走动来往也多一些。
  说到谢白玲,田大花大约能明白姜茂松为什么不待见她了,这个女人,情况还真有些复杂。


第26章 烦恼
  谢白玲这个女人; 说她复杂; 主要是因为家庭出身和经历。
  谢白玲的爹; 是这城里一个有名的财主,有钱有势; 乡下有田产; 城里有铺子,可惜谢白玲却没有小姐的命,她生母不是财主的正房,只是小老婆的其中之一,据说出身还不太光彩; 老财主娶回去新鲜了一阵子,就被抛到一边闲着了; 因此; 谢白玲的生活处境应该说一直不太好。
  日伪期间,老财主大搞亲日共荣,说白了就是个汉奸,当时谢白玲应该还在读书,因为长得漂亮,被老财主“联姻”许配给了另一个汉奸的儿子; 两家正经订了婚的; 谢白玲不喜欢对方,借着读书的名义逃婚去了外地。
  等到日伪完蛋了,老财主和联姻那家都成了汉奸,被收拾得好不凄惨; 而谢白玲因为逃婚,却落了个“反抗旧家庭”的好名声,还得以把她母亲接出来团聚,之后谢白玲就进了这家医院做护士。
  没多久,谢白玲又跟一个国军的小军官订了婚,两人听说曾是同学。时局动荡,两个人订婚几年却没能结婚,一来二去,谢白玲已经二十好几的年龄了。
  后边的事情不难猜到,这座城市迎来了解放,谢白玲那个未婚夫听说死在了战场上。而谢白玲在大军进城后依旧做她的护士,表现积极进步,尽心尽责地忙碌于护理进城的伤员,再然后她认识了姜根保。
  问题是姜根保不是伤员,姜根保是去医院探望姜茂松时候认识的谢白玲。这里头到底有怎样的细节,田大花问过一回,姜茂松却含糊了过去,只说他哪里清楚啊。
  “不是她先瞄上你?那你怎么这么不待见她?”田大花饶有兴致地追问,“就只因为她这些经历?”
  田大花纯粹好奇,毕竟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姜茂松比姜根保都好多了,比他年轻,比他长相好,比他级别也高,你说谢白玲跳过姜茂松却找上姜根保?
  姜茂松不承认。
  姜茂松不是唯出身论,可谢白玲的种种经历和举动,怎么说呢,总让人觉得这女人很有心机,嫁给姜根保肯定没那么单纯,她当时那个处境,完全是把姜根保当作一根救命稻草罢了。
  姜茂松不是没跟姜根保提过醒,跟他谈过,可姜根保乐意呀,见着这么一个漂亮温柔又体贴周全的城里女人,一头就扎进去了,拽都拽不回来。
  反过来还劝姜茂松,说小谢虽然出身汉奸地主家,可出身也不是她能选择的,她很可怜过得很苦,她还敢于反抗旧家庭等等。至于她曾经的未婚夫,姜根保则说,那是她母亲做的主,再说了,一个弱女子也是生活所迫,那人死都死了,无非是个婚约,谢白玲也没真正嫁给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为这事,姜茂松跟姜根保还闹了不愉快。
  姜茂松的看法,姜根保都是让这个女人给迷糊了。而田大花则持反对意见,她说,姜根保自己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所谓红颜祸水,那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儿,归根结底,男人不色心,那女的怎么祸水?
  不过田大花也觉得这女人非同一般了,前国军未婚夫刚战死,这女人一转身就投入姜根保怀抱了?
  “她那个未婚夫,真的死了?”
  “应该是死了吧。”姜茂松说,“还能有假?”
  “我就是觉得,她也转变得太快了,不合常理。”田大花说,“她怎么样其实不是根源,根源还是姜根保自己混蛋。”
  “大花,咱不讨论这个了行不?”姜茂松躺靠在床上说,“咱们俩争论这些做什么。横竖是他们家的事,已经这样了。”
  从搬来的第一天晚上打了地铺之后,姜茂松地铺睡得难受,就悄悄地想法子自力更生了,他趁着奶奶去医院看姜守良的时候,悄悄弄了个行军床回来,能折叠的,白天就折叠了塞进大床床底,床单一拉也没谁注意,晚上就拿出来用,有时候他回来太晚,田大花还友情地帮他铺好。
  姜茂松还想着,万一要是让谁看见了,就说只是放在这儿,预备着家里来了客人用的。
  于是两人晚上又恢复了对面两张床的生活状态,跟原来不同的是,现在两人各自躺在床上,睡前经常聊上几句。
  “我这阵子整天去医院照顾爹,怎么都没看见你那个小林?”田大花说,“被我打了一次,她真学乖了?那她还算不笨。”
  “什么叫我那个小林。”姜茂松抗议,“大花,都说了揭人不揭短,你往后可不能再胡说了,人家几个月前就订婚了,说不定都要结婚了,她现在跟我可没有半点牵扯。”
  “想开了?”田大花说,“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嫁谁不行呀,天下男人又没死光,非要当个小婆。算她还没糊涂到家。”
  这事情,姜茂松心里有数,也算松了一口气。凭良心说,他也希望小林好好的找个婆家,好好的嫁人,再纠缠下去,对两人谁都不好,也只会害了她自己。
  打醒小林的,可能不是田大花那一巴掌,而是姜茂松的态度,当时小林流着眼泪说,茂松,你就这样看着她打我?
  姜茂松不看着能怎么样啊?他能阻止田大花,还是能帮着小林?那可真是糊涂到家了。
  恰恰是他这种态度,让“追求真爱”的小林受刺激了,心痛了受伤了,觉得破灭了。大概她那样的年轻女子跟谢白玲比,相对还单纯些吧,哭肿了两只眼睛,却也没换回姜茂松回头,不久就接受了家里的安排,相亲订婚了。
  可算姜茂松松了口气。
  此刻躺在床上他就心有余悸地想,有些错一旦犯了,后悔也没用,看看田大花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
  烦恼。
  ☆☆☆☆☆☆☆☆
  姜守良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出院后小心抬回家中养着,医生很乐观,说再养两三个月,他的腿应该就能正常走路了。
  家里有个病人,还有个年纪大的老人,田大花眼下也没法做别的事,索性决定,就安心在家呆这几个月。
  俩小孩现在上学不用接送,田大花除了照顾奶奶和姜守良,把家里收拾打理好,得空就跟刘嫂子拾掇大院里的那些个花园,种倭瓜,种丝瓜,栽大葱种辣椒种茄子,两个女人都是能干的,一帮靠近的小战士们也经常跑来帮忙,浇个水呀什么的。
  没几天工夫,大院里一个个别致的小花坛就都种上了菜。
  等到丝瓜秧爬到墙头上的时候,田大花说,嫂子你自己辛苦几天吧,我得回老家收麦子去了。
  把家里的事情交代给姜茂松,又让茂林请了两天假,田大花只带着茂林,在姜茂松哀怨的目光中动身回了姜家村。
  因为今春土改,他们家统共还剩下两亩半的麦子,不多,可叔嫂两人要收两亩半地的麦子也不容易,有些活儿比如打场,两个人怎么也不够人手的。
  好在这是姜家村,田大花一家好人缘,在村里又是很被看重,叔嫂两个把麦子割了,打场晾晒的时候,村里好多人都来帮把手。
  打场的时候,六婶儿居然也扛着个草叉子来了,一来就笑嘻嘻跟田大花打招呼,瞅着机会又悄悄问她:
  “大花呀,你看小谢还照常上班吧?她那个肚子大不大?”
  “不知道。”田大花说,“我很少注意她。”
  六婶分明是没话找话,谢白玲是她家儿媳妇,上不上班她反倒问田大花?又不知想说什么,田大花不接茬,干脆就转身干活去了。
  结果六婶又第二次凑上来说:“大花呀你不知道,我看这个小谢是个心眼儿多的,话说的好听,她想让我进城给她看孩子做饭呢,我才不去,自古只有儿媳妇伺候婆婆,我作为婆婆,还要去伺候她?没这个道理,你帮我告诉她。”
  “要说你自己说。我不掺和你们家务事。”田大花笑笑说,“六婶,你原来不是说,城里的儿媳妇读书识字,知书又达理,怎么现在又说她不好了?”
  “哼,她进门都没伺候我一天,就想叫我去给她做饭带孩子,我难道还夸她?谁家儿媳妇不是伺候公婆还得自己带孩子,翠芬当初生孩子的时候,三天就起床洗衣做饭喂牲口了,就她谢白玲脸大,要我伺候她。”六婶儿气哼哼走了。
  “大花,你别理她。”三婶撇着嘴,冲六婶的背影做了个鄙夷的表情,“大花你搬走几个月,你可不知道,老六家现在自己觉得厉害着呢,你家搬走了,她就觉着她儿子有出息,觉着咱这姜家村数着她家得势了,整天到处说嘴。吴翠芬也是不顶用,这都离婚了,养着一双儿女也就算了,还要如常伺候他们两公婆,还要受她的气。”
  “吴翠芬也是可怜又可气,受气也能习惯了。”田大花说,吴翠芬这女人,什么时候有个盼头啊,她现在把盼头都放在一双儿女身上,女儿姜丫头就不必说了,她儿子姜铁蛋十二三岁年纪,也不当大用。
  田大花想了想,就跟三婶说:“三婶,你有空去撺掇撺掇姜铁蛋,我看那小孩还有几分脾气,你教教他,不能由着他爷爷奶奶拿捏欺负,他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总得学着顶门立户。”
  “嗯,我也这么想。”三婶说,“反正那个姜丫头是不能指望了。”
  这么多村民帮忙,很快田大花就把麦子晒干扬净收进了仓,她除了交公粮,把剩下的麦子都运回了城里做口粮。
  两个月后,姜守良的腿能下地走路了,恢复很好,比起原来的一瘸一拐,他现在走路也就微微有点跛,简直好的太多了。
  姜守良既然恢复好了,一家人都松了口气,这段时间照顾病人,姜茂松和茂林兄弟俩要轮班陪床,田大花也是每天送饭洗衣忙着照顾,可真不轻松。
  康复后的姜守良十分兴奋,特意跑回姜家村一趟,说要让村里老少爷们看看他,看看他现在走路的样子,又叫姜茂松给他找个工作。
  “我才五十岁上,你找个工给我做,我不当废人,我还能给孙子挣钱花。”
  姜守良信心满满,一家人也替他高兴。
  又隔了一个月,盛夏,谢白玲在医院生下了一个男孩。
  然后姜根保就开始了焦头烂额的日子。六婶不去伺候月子,丈母娘倒是在城里,却说常年体弱多病,谢白玲坐月子,大人小孩都等着人伺候呢,姜根保一个大男人,每天还很忙,他哪里做的来?
  姜根保逼急了,就跑回家跟六婶儿吵架。要说谢白玲也够倒霉的,六婶儿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自古儿媳妇伺候婆婆,谢白玲没伺候她一天,她凭什么去伺候谢白玲?要照顾大人小孩坐月子,多辛苦呀。
  这时候姜丫头跑到姜根保面前,怯生生地说,她愿意去照顾小弟弟。


第27章 管教
  姜丫头说; 她愿意去照顾小弟弟。话一出口; 姜铁蛋就气得扑上去揍她。
  十三岁的少年; 手上已经有些力气了,他扑上去; 揪住姜丫头的辫子发疯地又踢又打; 被姜根保硬拉开的时候,还挣扎着踹了姜丫头一脚。
  “你个白眼狼,你不就是想进城吗?”姜铁蛋指着姜丫头大骂。
  谁也没料想到姜铁蛋会突然动手,六婶儿察看了一下嚎哭的姜丫头,张口就责备铁蛋:“铁蛋; 你发的什么疯,怎么能打你姐呢; 你看看这打的; 嘴都破了。”
  “我没她这样的姐!不要脸,狼心狗肺,叫她进城伺候后娘去,我们家里不要她。”
  吴翠芬伤心地大哭一场,一直说自己怎么会生了这么个玩意儿。可没到晚上,吴翠芬和六婶儿就被说服了。
  六婶儿其实不用说服; 本来就该支持这事; 儿子回来跟她吵,她又端着婆婆的架子不想去伺候谢白玲坐月子,伺候人哪那么容易呀,再说坐完了月子带小孩; 怎么算都得好几年呢,六婶一想,她可不去。她不去,要是姜丫头去了,不正好吗?姜根保也就不用再跟她吵了。
  于是六婶就劝吴翠芬说,城里那个,总归是姜丫头一个亲爹的弟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姜丫头去照顾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姜根保也是没别的办法了,六婶一支持,姜根保就劝吴翠芬说:
  “翠芬,丫头总是我亲生的女儿,我带她进了城,帮着照顾几年小弟弟,我就给她在城里安排个工作,将来在城里找个婆家,总比她留在乡下好吧。丫头是你生的,你还不是盼望着她将来过得好?她过得好了,将来也能多照顾你。”
  吴翠芬看着哭得眼泪汪汪的姜丫头,想着女儿能有个好前程,就这么被说服了。
  其实她不答应又能怎样?不答应,这事情恐怕还是一样的结果。于是姜丫头就这么小包袱一拎,被姜根保带到了城里。
  田大花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还是听福妞说的,福妞放了学,背着书包咕咚咕咚跑进来,跟她说她刚才看见姜丫头了。
  小石头随后也跑进来,边跑边喊:“妈妈,我看见姜丫头了,她在水龙头那儿洗尿布。”
  田大花前后一琢磨,也就猜到了个大概,六婶不肯来伺候人,总不能叫吴翠芬来,可不就是姜丫头来了吗。
  于是田大花往炒菜的锅里倒了一点酱油,转头对福妞说:“福妞,往后她进了这大院,你离她远点儿,别搭理她,可也不许怕她,她要再敢整什么幺蛾子,你回来告诉我。”然后又嘱咐小石头:“石头,看着点小姑姑,别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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