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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湛。”姜暖终于开口。
　　蒋湛睫毛一颤；　被子底下的手指蜷缩起来。
　　“是我不好。”女孩柔声道。
　　蒋湛猛地抬头看向她。
　　姜暖在他床边坐下来，双手交叠在一起，她垂着眼睛，轻声道：“是我自私又自卑。”
　　蒋湛瞪圆了眼睛，如果不是女孩神态诚恳而且从来不是刻薄的人，他简直怀疑女孩是在指桑骂槐——明明是他自私又……自卑。
　　“林导的戏，其实我应该清楚的，现在的我还没有那个实力担纲女主。可是这个机会太过美妙，以至于我被渴望冲昏了头脑，对其中明显的问题选择视而不见、自欺欺人。”姜暖手伸进去，在被子底下，试探着握住了蒋湛的手。
　　他没有动。
　　“你一定很生气吧……”姜暖柔声道，“明知道对戏的男演员对我有企图，还不得不答应我去拍跟他的床戏。我那时候要你支持，很卑鄙吧？明明是自己想要超出能力范围的东西，却又不肯受良心的谴责，而要委屈你来主动成全。”
　　她轻声道：“回头想想，真的为那时候的我感到脸红呢。”
　　蒋湛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姜暖垂着眼睛，又道：“《真秀》杂志的封面拍照机会是你给我的，可是我却因为这个大为生气，一定很让人不解吧。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我们是恋人，可是也是独立的两个人。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想要的机会，结果只是你一句话就可以做到的事情——比较之下，真的让我对自己的感觉糟糕透了。”
　　蒋湛怔住。
　　“是不是在别的情侣身上，这样的事情反而是甜蜜的呢？”姜暖歪头，她翻来覆去想过这些问题，这会儿说出来就像从脑海中念出来一样，“我认识的情侣不多，比较熟悉的也只有大学舍友，像陶鹿和叶深，还有苏果和洪庄，他们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是我们比较奇怪么？”
　　她自问自答，“我觉得不是。因为他们的个人追求不在同一个领域，鹿鹿在花样滑冰，叶深在电竞；苏果在女团，洪庄却在保家卫国。所以他们不会有这样的冲突，只会彼此觉得对方好厉害。”
　　蒋湛嘀咕了一声。
　　姜暖笑了，“我当然也觉得你很厉害——天生演员，天生歌手。”
　　蒋湛忽然被夸，有点不自在，耳朵尖微微红了。
　　“可是……”姜暖轻声道：“如果当对你的崇拜，伤害了我的自我欣赏，不管我主观上多么想要喜欢你，潜意识总是会破坏这段关系的。”
　　她望着蒋湛的眼睛，认真道：“我不要任何会伤害到这段感情的因素存在。”
　　蒋湛愣愣望着她，心咚咚跳起来。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姜暖温柔道，眸中有暖暖情愫，“每次见到你，我跟你一样，也想要和你做亲密的事情。”她脸有一点红，可还是诚实勇敢地讲出自己的心声，“所以要分开一段时间，以为这样可以冷静思考，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蒋湛安静听着。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那么生气伤心，是因为所谓的‘原则’被打破。”姜暖轻声道：“可是当我对自己足够坦诚的时候，终于发现，连原则底线被触碰而发怒伤心，也只是我的借口。”
　　“真正使我发怒的，是那个不够完美的自我。”姜暖歪着头想了一想，又轻声道：“我们分开这段时间，我一开始以为我们的问题是‘对于个人事业追求中不可避免的亲密戏拍摄，恋人接受度不够，应该怎么解决’，还有‘恋人总是不跟我沟通，就替我做决定，该怎么改变’。可是后来我慢慢觉得，这些其实根本不是问题。”
　　蒋湛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一点低哑，“那……问题是什么？”
　　眼神透着紧张。
　　姜暖双手温柔地把他的大手合在掌心，轻声道：“只要我们互相足够喜欢，一切的原则和底线都是可以磨合成长的。唯一的问题，只是当我足够喜欢你的时候，要怎么接纳这个不完美的自己。”
　　她笑起来，温暖柔和，“相信我，要承认自己阴暗的一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喜欢你，可是我也会嫉妒你。”
　　“我喜欢你，可是我也会恨你。”
　　“我嫉妒你恨你，可是却依然喜欢你。”
　　姜暖轻轻咬著下唇，有点恍惚道：“我想，我大约已经不是喜欢你了……”
　　蒋湛的心猛地提起来，酸痛而又忐忑。
　　说了这么多好听的，还是要……跟他分手么？
　　姜暖抬眼，坚定地望着他，眼神隐然有几分羞涩，“我想，我爱你。”
　　一剑西来，天下俯首。
　　蒋湛心落回原处，下一秒，像是要跃出喉咙那样激烈地跳动起来。
　　姜暖晃着他的手，不好意思地埋怨道：“我说爱你诶……都没有反应的么？”
　　反应你大爷！
　　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蒋湛虚脱般地吐了口气，对上女孩期待的眼神，想了想，问道：“你是要求婚么？”
　　姜暖：……
　　“你要求婚的话……”蒋湛清清嗓子，视线飞向墙壁，“我有枚钻戒可以借给你。”
　　姜暖以为他在开玩笑，忍不住哼了一声。
　　蒋湛悄悄收回视线，试探着把手放在女孩肩头，一点一点用力。
　　姜暖顺着他的力道，依偎到他怀中。
　　久违了的拥抱。
　　两个人都满足地舒了口气，心中安宁。
　　蒋湛下巴抵在她发顶，嘟囔道：“你没事儿想一堆这么深刻的问题干嘛？显得我很……”他声音低下去，“白痴诶……”
　　姜暖眼睛一转，“什么？”
　　蒋湛闭眼低吼，“白痴！”恼羞成怒了。
　　姜暖笑出声来，环住他的腰，柔声道：“因为我说过呀，奢望着能跟你走到最后呢。”她轻轻又道：“你答应过试试的，所以不要因为白痴就气馁，要赶紧追上我的脚步呀……”
　　“喂！你说谁白痴！”蒋湛拿下巴磕她的脑袋，撞得两个人都痛呼一声。
　　姜暖一手揉着自己发顶，一手揉着他的下巴，哭笑不得，“你看你看……”
　　“还有哦。”姜暖想起他请林导吃饭时古怪的态度，“我喜欢你，就是喜欢真正的你。”
　　蒋湛愣住。
　　“哪怕你又小气又暴躁又白痴，我还是喜欢你哦。”姜暖顿了顿，听不到他的回答，仰脸问道：“是不是很感动？”
　　蒋湛一个爆栗敲在她脑袋上，板着脸道：“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说谁小气暴躁又白痴呢？”他凶巴巴的，却把脸从后面埋在了女孩肩窝。
　　忽然觉得很幸运，遇到了她。
　　他放软了语气，埋在女孩肩窝，闷闷道：“以后做决定之前……会告诉你的……”
　　“不能只是告诉哦，要沟通。”
　　“喂！适可而止，不要过分啊！”
　　两个人之间雨过天晴。
　　《月清欢》播出大爆，姜暖夯实了一线小花旦的地位。
　　随着她越来越红，点名喜欢她的男星也越来越多。
　　而随着点名喜欢她的男星越来越多，蒋湛的气压却是越来越低。
　　虽然他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不跟姜暖闹脾气，但是……
　　他的很努力克制，在普通人，就是闹脾气闹得不要不要的了。
　　电视剧之夜的颁奖活动，姜暖的《月清欢》入围了最佳女主角。
　　她一定要蒋湛来参加观礼。
　　蒋湛哼了一声，“你跟林哲远走红毯，我去做什么？”
　　“你是我的男朋友呀。”
　　“哼，你的采访都说没有男朋友。”
　　“因为我想一公开，就告诉大家你是我的老公呢。”
　　蒋湛词穷，吭哧吭哧，红了耳朵道：“既然你坚持要求……”
　　他衣冠楚楚出现在典礼现场，成了最惹眼的那道风景线。
　　惊喜的是，姜暖获得了最佳女主角的奖项。
　　蒋湛坐在第一排，看女孩上台领奖，一面为她骄傲自豪，一面又觉得……这些该死的男星为什么都在看他女朋友！
　　姜暖姿态从容，先说了一段准备好的领奖词，然而清清嗓子，有点羞涩道：“今晚还有一位特别的人士需要感谢，那就是我的男朋友。”
　　全场沸腾！
　　一线小花旦颁奖典礼现场承认恋情！
　　蒋湛愣住，她坚持要他来典礼现场原来是……要公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早早早！
　　为了能遵守跟大家早上见面的约定，今天这章有一点短~那么我们今晚六点再见一次好不好？


第47章　视频
　　领奖台上的姜暖；　一袭华贵礼服，盛装动人。
　　“我的男朋友……”她望向台下。
　　底下各家媒体的相机已经闪成白昼般耀眼，而电视台向千家万户实况直播着女孩的获奖感言。不同的机位；　对准了底下各位明星。
　　能放到电视画面上的；　自然是与姜暖关系匪浅的。
　　一个长镜头晃过去。
　　沈安意、高云深、赵影彤、柳梦婕、黄颖玉、沈越……各人神色不同。
　　最后，镜头如有所指般；　停在首位的蒋湛脸上。
　　他眼中光芒闪烁；　僵直地坐着；　望着台上的女孩。
　　镜头又是一晃，转回到了姜暖身上。
　　“我的男朋友；　”姜暖眉眼弯弯；　“最近不太开心，因为听说许多人都指定我做喜欢的人——其实这些人都是有女朋友的，推我出来做挡箭牌。记者朋友们近期可以重点关注一下这些人。”
　　底下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可是我要对男友说；　没有关系呀。”姜暖望向镜头；　温柔道：“我喜欢的是你。”
　　主持人终于反应过来。
　　主持人要做的不只是串起流程；　更要控场，有时候在台上艺人冲动自爆的时候；　有良心的主持人都会不着痕迹地拦一下；　至于一味求爆点的可能有一时的收视率、但是却无法长久。
　　这场典礼的主持人显然是前者。更何况姜暖是璨辰旗下发展最好的女艺人，万一真自爆出点什么事儿毁了前程；　璨辰老总蒋湛就坐在下面看着呢——他以后就别想好好混了。
　　“哈哈，小天后得奖之后深情表白男友。这个非常感人啊，非常感人。”主持人打个哈哈；　看姜暖情绪并没有很激动，倒是松了口气，“这个相信咱们姜天后的男友看到这番话一定非常感动。剩下的话，姜天后回去跟你说哈，咱们外人就听不到了。”
　　姜暖原本也没打算把蒋湛的名字讲出来，看主持人害怕，微微一笑，再次感谢了主办方，拎着裙裾缓缓下台去了。
　　只能坐在台下观礼的赵影彤握紧了双手，长长的指甲崩断了一根。
　　不过是一年之前，所谓的姜天后还只是一个什么资格都没有的新人演员，在剧组里一口一个彤姐的喊着她。那时候导演担心这个新人撑不起角色要求，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换人，跟她也提过两次。她那时候怎么说的？不行就换。
　　对，不行就换。
　　可是姜暖不但行，而且做的非常出彩。
　　以至于那部剧播出之后，她作为女主角的风头都被姜暖饰演的女二抢走了。她没有跟姜暖交流过，但是网上大规模的踩着她捧姜暖的营销，不可能没有背后推手——也许是姜暖自己主动做的，也许是她背后的璨辰公司为她打造的。这个圈里，营销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以说没有一个艺人或者其团队没有做过营销。
　　虽然不是姜暖的错，但是从此就意味着她和赵影彤绝不是朋友了。
　　那时候的赵影彤其实也不在意。
　　那时候的她还是豪门少妇，拍戏只是消遣。她没有孩子，老公对她最初的新鲜感过去之后，连爱情也没有了。她知道老公在外面玩乐，也不去深究，只要不闹到她眼前，只要不是有了真的感情牵扯就好。
　　她一直以为自己最大的危机，会是某天人老珠黄被老公离弃。
　　却万万没想到，很快，富豪老公就破产了。
　　看起来做着那么大的生意，说垮就垮，稀里哗啦就什么都没有了。
　　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她常常会梦到回到了大学，梦到自己接受了高云深的追求，梦醒来更觉现实苍凉。
　　演戏对她而言，再也不是闲暇时的消遣，成了谋生的工具。
　　到了这种境地，一切就艰难起来。
　　从前大学里那点表演上的灵气，早就被这叫人喘不上气来的生活磨得一丝不剩。
　　从前拍戏时极为不专业的态度，也使得没有好的导演愿意用她。
　　新的小花旦涌上来，她的号召力影响力大不如从前，广告代言更是一泻千里。
　　而那些涌上来的小花旦里，打头的就是姜暖。
　　她们这些新人是要踩着她的尸体往上走的。
　　就在这样的境地下，原本拿她做唯一白月光的高云深，忽然在微博上发疯，只留了姜暖一个关注。
　　可是赵影彤隐隐觉得，他还是爱她的。
　　那句歌“我的命中命中”分明是讲给她听的。
　　她赵影彤，就是高云深生命中曾遇过的最美好的人。
　　姜暖不过是个影子。
　　因为不爱，所以高云深才能堂而皇之把她抛到舆论的旋涡里。
　　那一晚，赵影彤从疯狂的舆论里品出了一丝甜意。
　　旧时追求者的痴心不改，已经是她生命中仅剩的一丝了。
　　可是怎么够呢？
　　那一点苦涩到极点的甜，怎么比得上领奖台上姜暖幸福的笑容。
　　那笑容太刺眼。
　　如果不是见过那样的幸福，她本可以平静走完这苍凉人生。
　　第二天，在各大媒体报刊疯狂报道新晋小天后姜暖承认恋情的同时，在各娱乐播报节目里还有一则不过三句话的简讯。
　　“昔日女神赵影彤被发现于酒店割腕，幸亏酒店服务人员及时发现送往医院抢救，目前已经脱离危险期。看来老公的破产，对赵影彤的影响的确很大。希望她能重拾信心，走出困境，生命宝贵，不要放弃。”
　　姜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条消息。
　　因为她的男朋友又在跟她闹脾气。
　　“你说喜欢我的时候，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睛，反而要去看镜头？”
　　蒋湛气咻咻的。
　　姜暖哭笑不得，柔声道：“我忍得很辛苦呢——为了忍住不去看台下的你。那样的情况下，我如果看着你，不就跟公开差不多了么？”
　　蒋湛更不高兴了，“为什么不公开？公开一半算怎么回事儿嘛。”他现在闹脾气，比从前温柔多了，抱着她，脑袋在她肩窝蹭来蹭去，语气透着撒娇的意味。
　　“我原本可是打算对外一直单身，直到结婚那天才公布。”姜暖亲亲他的唇角，“就是怕你多想，所以要先告诉大家，我心有所属了呢。”
　　蒋湛哼了一声，其实还是满意的。
　　不过这满意，在看到姜暖昨天的采访视频时，就碎了。
　　星梦视频的小记者毛团现场采访姜暖，“最希望男友改掉的是什么？”
　　姜暖抱臂站在录音棚里，想了想，笑道：“大概是夺命连环消息吧。”
　　“举个栗子？”
　　“比如说我这几天在参与《我的战神大人》的动画录音，有的时候因为录音就暂时关了手机，等录完出来一看，一连串二十多条都是他的消息。”
　　姜暖无奈，笑着随口列举短信内容。
　　“你在哪？”
　　“在工作？”
　　“几点结束？”
　　“怎么不接电话？你跟谁在一起？”
　　“我等下过去找你吃饭。”
　　“为什么一直不回消息？”
　　“你到底在忙什么？”
　　“不理我？”
　　“你在录音还是拍戏？”
　　“工作结束了吗？你不会是跟别人一起去吃饭了吧？”
　　“我不等你了！”
　　“我讨厌你！”
　　毛团听得一脸懵逼，笑到不行。
　　姜暖无奈摊手，“我只是录制了两个小时的配音，出来一看，男友都要跟我分手了。”
　　“看来您男友真的很在乎你呢。”毛团笑道：“您真的希望他改掉么？”
　　姜暖低头想了想，笑道：“男友每天都要哄，其实也挺……有趣的。”
　　“您男友是圈内的么？”
　　“不，他是圈外人。”姜暖一脸正直。
　　“啊……那他是做什么的呢？”
　　姜暖想了想蒋湛最近在做的事情，“他最近好像……失业了。”
　　的确，结束《棠棣》的拍摄之后，蒋湛就像是要息影了一样，没有再接新的剧本了。他最近唯一做的跟演艺事业沾边的，可能就是在姜暖接了《我的战神大人》中孟七七的配音后，随之解了男主战神的配音——这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情侣互动了。
　　此刻蒋湛瞪着姜暖，“你什么时候有了圈外男友？”
　　姜暖笑着摸摸他的脸，知道他也不是真的生气，于是用一顿肥美的啪啪啪就哄好了他。
　　其实真的很好哄呢。
　　姜暖公布恋情之后，网上几乎炸了。
　　大家纷纷猜测她的男友会是谁，在姜暖说明是圈外男友之前，各家CP粉闻风而动，从各种同场活动、眼神、动作、话语甚至穿衣配饰上来分析，姜暖的男友是谁。
　　一个当红的小花旦总是有好几家CP粉的。
　　像姜暖的情况，有的人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