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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落里两个化妆师的小助理们凑在一起用手机看综艺节目，音量调得很低。
　　原本互不干扰。
　　忽然手机里传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喊声，“蒋湛！蒋湛！”
　　小助理忙不迭静音。
　　姜暖探头过去。
　　一个小助理解释道：“是湛大上一季参加的《旅行家族》。”
　　“上一季？”姜暖看不清，疑惑道：“怎么现在才看？”据她所知，组里的小姑娘大半都是蒋湛死忠粉，剩下小部分则是蒋湛、高云深双担。
　　小助理嘿嘿嘿笑起来，“我们在重温湛大单人cut版呢。”
　　姜暖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服！”
　　几日相处下来，这些小助理们跟姜暖也熟了。
　　另一个小助理见姜暖在旁边，笑道：“姜姜也喜欢湛大么？”
　　“湛大？”姜暖瘪瘪嘴，根据她的记忆，此前唯一一次对话，她喊的可是“蒋老师”。
　　沈安意也化完妆了，饶有兴致地看了几眼，“在看《旅行家族》？之前节目组重金请了蒋湛，拉起了第二季的收视率。不过去年的收视率渐渐疲软了，据说要加新人。”她看了看姜暖，“你要试试吗？”
　　“我？”姜暖诧异，跟蒋老师同一档节目？明显她的段位不够啊。同节目的其它五位主持人在各自的细分领域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试试总没坏处。”沈安意歪头看她，“你不是在蒋湛公司吗？有优势的。”
　　姜暖诚实道：“是在蒋老师公司，不过我们这种小新人……跟蒋老师说不上话的。”
　　“太谦虚了。”沈安意笑笑，“有空咱们对下戏。”
　　姜暖反应过来，终于知道沈安意突然造访化妆室的原因，两人在剧中饰演的角色情同姐妹、对手戏算多的，笑道：“您有空的时候随时找我就好。”
　　“好。”沈安意一笑，又露出那对可爱的小梨涡。
　　“老大，我去跑步了。”她的助理掏出手机看时间。
　　沈安意把自己的手机抛给她，“去吧。”也带着她的人出了化妆室。
　　姜暖又看了一眼播放中的《旅行家族》，想起蒋湛那副清冷的模样，实在无法想象他在综艺节目里是什么样子的。
　　拍摄现场，等戏间隙，姜暖一面用@暖姜丝儿的小号刷着微博，关注星梦视频播出后的舆情，一面跟李亚男聊天：“安意姐看起来挺好相处，早上来了一趟化妆室……”
　　“才见了一面就知道好相处了？”李亚男先是怼一句，“她的团队撕起资源来可厉害着呢。”
　　姜暖看到微博热搜里有一条“沈安意正能量女神”，便随意点进去看看。
　　却见是沈安意上午八点多发了一条微博。
　　三张配图，分别是微信跑步5公里的路线图、一张沈安意穿运动装的侧身图，加有肉有蛋的早餐照。
　　配文：活力满满从早上开始，再冷也要坚持运动！
　　底下热评点赞最高的几条分别是：
　　“安安不愧是正能量女神”
　　“薏仁们要努力啦，追上安安大王进步的脚步”
　　“5公里好厉害！”
　　“吃那么多还那么瘦，简直天理不容！”……
　　姜暖想起沈安意面色扭曲嚼菜叶的画面，怀着怜悯之心用小号给她点了个赞。
　　姜暖转到自己@姜暖的大号底下，看了下上一条微博还是半个月前进组时发的，附照是她在片场裹着臃肿的大棉袄在寒风中啃烤玉米，配文：寒假了，我还在拍戏，心里一点都不难过，真的。
　　底下热评点赞最高的几条分别是：
　　@万萌生长：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doge我不信
　　@纳兰朗月守博待姜：姜姜好好拍戏，不要只顾着吃啦
　　@李维希压路机：姜姜你胖啦胖啦胖啦胖啦胖啦胖啦胖啦胖啦！
　　@我在学习：放假啦放假啦！在暖气坏绕的房间里看姜姜被冷风吹……
　　@西风酱：啃玉米算什么，啃冰棍我才服！
　　@春逝沉默的长街：被评论笑死哈哈哈哈哈
　　两相对比，姜暖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一度想退出微博界。
　　“姜姜，回公司。”李亚男攥着手机，脸色不妙，“大钟刚给我电话，提前月检。”
　　大钟是璨辰娱乐公司的大经纪人，统管公司上升期二线艺人，人脉硬、消息广，甚至可以决定手上的资源向谁倾斜。每月严格的检查，除了基本的健康检查外，对女艺人而言，就是体重、体重、体重！
　　姜姜乘车出组，T字形甬道正撞上一辆黑色房车拦路停着，看起来就是很大牌的艺人用车。
　　很快，一群黑衣保镖簇拥着什么人从后面涌向房车，视野之外的粉丝尖叫声四起。
　　“湛大！湛大！”
　　姜暖只能隔着保镖与粉丝的人海望见蒋湛背影一角——他似乎是换了一身银灰色西装。车门被保镖迅速拉起。隔着那比夜色还黑的车窗，姜暖仿佛能看到蒋湛就坐在那隔绝安静的空间里、淡漠地望向窗外的纷乱。
　　黑色房车缓缓驶动，后面跟着一辆、两辆、三辆……数到第七辆的时候，姜暖忍不住了，问李亚男，“这是什么情况？”
　　“粉丝跟车呗。”李亚男翻个白眼，索性给车熄火，陪姜暖一起数起来。
　　五分钟后。
　　“二十辆？”姜暖震惊了。
　　李亚男艳羡地看着，叹了口气，“你要是也有这么一天，我死都瞑目了。”
　　姜暖连连点头，“我也瞑目。”
　　“大约十年后？”
　　姜暖想了想，认真道：“来生吧。”
　　两个人都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比想象中快多了。


第3章　天文数字对赌协议
　　璨辰公司顶层。
　　“大钟哥在开会呢。”漂亮的诗雅妹子坐在传达桌前，对姜暖比出个“嘘”的手势。
　　姜暖会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才坐下，就听大会议中传出一声怒吼。
　　“蒋湛退出《棠棣》拍摄？不行！”
　　她一惊，不由起身走到大会议门外，侧耳听。
　　诗雅知道她也参与《棠棣》拍摄，倒没不近人情地拦着。
　　“当初要不是晗光坚持，说皇太子的角色是以蒋湛为原型来写的，你们也答应蒋湛出演——我们华文传媒绝对不会让渡璨辰投资权！现在演员都进组了，蒋湛又要退出，是耍着我们玩么？”
　　“王总消消气，这不是在跟您商量么？还有晗光大作家也在。我们也是担心阿湛身体，他最近压力太大……”
　　“压力大就退出《棠棣》拍摄？他怎么不退出名表名车代言？怎么不退出那个什么综艺？”王总越发暴怒，“诚心欺负人是不是？酬劳难道不是照市场价给他的？”
　　姜暖正听得心惊，忽然看到身后伸来一只手、按住了门把。
　　年轻男子的手，手腕如苍玉，手指修长干净，指尖仿佛透光。
　　姜暖抬头，先看到诗雅惊恐的脸，顺着诗雅的视线扭头，只见一个精致无比的下巴。
　　再仰头，是蒋湛！
　　太近了，她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烟草味混着不知名的香水，像能蛊惑人心的魔咒。
　　一碰上他那淡漠的眼神，姜暖立刻垂眸，心跳如雷、耳根发红。
　　蒋湛没说话，推门而入。
　　姜暖从半开的门缝里望见里面的情形。
　　只见公司高层与华文传媒的人如两军对垒一般分坐长桌两侧，男神作家李晗光独自坐在上首、脸上顶着硕大的墨镜，此刻，会议室中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蒋湛身上。
　　蒋湛单手松着领结，淡淡道：“我不会退出的。”话毕，反手推门，把还愣在原地的姜暖隔在了外面。
　　姜暖被蒋湛撞破偷听的事，在等大钟哥月检的时候，就难免心神不宁。
　　她窝在十六层的软沙发里，掏出手机，打开晋江小说阅读APP，准备看点小甜文转移下注意力。在晋江追文，是她从高中起就有的爱好，虽然随着拍戏越来越多，再看网络小说难免带着挑剧本的眼光，不过总是养成习惯了。
　　这会儿她刷着晋江，却总是想起蒋湛来。
　　说起来，她以前在晋江榜单上淘文的时候，衍生频道的明星男主里，蒋湛几乎占了半壁江山。写手避讳明星真名，几乎都用“蒋一湛”来代替；然而写的人与看的人都心知肚明，文中的男主就是蒋湛。
　　她看着自己收藏的作者里，有一位叫“流萤”的刚好开了一篇蒋湛的同人小说，名叫《一湛情深》，点进去文案是这么写的：
　　作者君原本是拒绝写同人小说的，尤其是真人的同人小说。
　　但是湛大实在是太太太太太诱惑啦！真人比小说男主人设还完美！
　　十八岁从华娱歌手出道，一年火遍全国；T大学霸毕业，二十三岁白手起家做娱乐公司璨辰；踏足电影界，两年主演六部良心电影，合作遍名导名班底；参加综艺，收视率当季夺冠；现在又接了以他为原型写的《棠棣》。出道七年，零绯闻，零差评！这人设放小说里都要被人骂太苏了！然而现实中竟然有这么个活生生的人！
　　更不用提湛大的脸、湛大的身材、湛大的手、湛大的嗓音、湛大的气质……
　　还有他的气味。
　　姜暖鬼使神差想起这一条来，脸又红了。
　　不行啦，再看下去了，耻度就太高了……
　　姜暖把红透的脸颊深深埋在抱枕里。
　　“要以死谢罪么？”大钟冰冷尖细的男声就在耳边响起，“虽然你差点害我在大老板面前出丑，倒也不至于拿命去赔。”
　　姜暖迅速坐直，“蒋老师找你了？”她偷听的事儿……
　　“哼，那倒没有。”
　　姜暖松了口气，蒋湛看起来也不像是多说话的人，那就是诗雅告诉大钟的了。
　　“46。5公斤。”大钟板着脸，盯着体重计上的数字，冷笑道：“拿你的肉来赔吧。一个月内减到45公斤以内——竟然过九十斤了，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女演员么？”
　　姜暖把称重前卸下的头绳、手链都戴回去，叹了口气，小声道：“身高在这呢，168不过百，很不错了……”
　　大钟眼睛一瞪。
　　姜暖抿唇不作声了。
　　“亚男管好你带的艺人。”大钟翻着会议本，“姜暖，你要好好规划自己。你是公司签的第一批艺人，也是目前发展的最好的。现在好几个适合你的剧都在接洽中，还有几个中等牌子的代言——公司很重视你的发展。你现在是三个月的观察期，稳定住不出问题，以后就会有个人专属的经纪团队、营销团队等等。”
　　姜暖认真听着。
　　“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注意人设的搭建了。比如发微博，以后要先给公司专人看过能不能发。具体的回头我让助理发邮件给亚男。”大钟看了姜暖一眼，颇有深意道：“《旅行家族》要进新主持人，这事儿知道吧？有大老板在，人选方面我们公司还是有点发言权的。你好好把握，跟你同期的公司内小花黄颖玉、公司外的方珍妮等都在争这个位置呢。”
　　“一个月内减不到90斤，就什么资源都别想了。”
　　大钟带人匆匆离开了，只留下一阵浓郁的香水味。
　　李亚男拍拍姜暖肩膀，“不要抱太大期望。这是大经纪人带艺人时惯有的‘胡萝卜’手法。”
　　姜暖耸肩笑道：“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老天瞎了呢。”
　　“说得好。”
　　“你知道有什么事儿……能让蒋湛觉得压力大么？”
　　李亚男想了想，“每天被二十辆车追着？”
　　“……有没有什么工作方面压力大的？”
　　“代言太多？他身上那么多代言，每个品牌拍广告加到场宣传算两天的话，他这一年都不用干别的了……”
　　“这是压力么？放我身上，分明是甜蜜的负担。”
　　诗雅下来倒咖啡，听到插了一句，“是因为对赌协议的事情吧。”
　　“对赌协议？”
　　“具体我也不懂，公司跟投资机构的协议，要是公司这三年利润达不到约定，大老板好像就不是绝对控股了。”
　　“约定了多少利润呐？”
　　诗雅说了个天文数字。
　　姜暖只觉眼前金星直冒，“啊……那压力是有点大……”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更完！明天双更见哟！


第4章　朋友，听说过炒cp么
　　“快快快！林姝姊姊，快起来！方才是二哥哥找我说话……”
　　“二哥哥？云湘你这是要送我去哪里？总要先回了外祖母。”
　　“哪里还能去回话？府上早已将你卖了！若不是二哥哥从五皇子府上皇孙处得了消息，来示警于我，只怕这会儿你已给忠郡王的人捉了去。总之，二哥哥说他们今夜还要捉许多人。我且将你送出去……”
　　沈安意不由点头，搁下台本笑道：“不愧是科班出身，台词功底过硬，这一大段说下来情绪强弱、语音轻重，拿捏得真好。”她顿了顿，遗憾道：“我就是吃了台词弱的亏。”
　　姜暖笑道：“我是笨鸟先飞，自己练过好几遍了。”
　　“是么？”沈安意情绪好转了些，“我行程时间太赶了。”
　　两人正边对台词边闲聊，保姆车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高云深弯腰坐了上来。
　　高云深个子高大，往保姆车里一坐，空间立刻就显得逼仄起来。
　　姜暖不是不懂事儿的人，跟高云深打过招呼，起身笑道：“改天再来找安意姐对台词。”
　　高云深没料到姜暖也在车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笑道：“别走，一会儿就好，不耽搁事儿。”掏出手机，示意沈安意合照。
　　沈安意凑过去，两人紧挨着，对着手机笑得灿烂。老套的剪刀手比脸动作，在沈安意做来另有种可爱感。
　　“成了。”高云深低头捣鼓着手机，看了姜暖一眼，“你们忙吧。”说着就下车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
　　沈安意看着迷惑不解的姜暖，靠过来，神秘兮兮道：“朋友，听说过炒CP么？”
　　姜暖“啊”了一声，小声迟疑道：“还有……这种操作？”
　　姜暖虽然已经算是二线小花，但入行两年来，不是在片场认认真真拍戏，就是在学校扎扎实实学基本功，就算是剧组跑宣传上综艺，她也是站在边角甜笑做壁花的那一位。
　　一言以蔽之，涉圈不深。
　　对圈内的某些常见操作，更是容易“少见多怪”。
　　沈安意被她的反应逗笑了，说道：“云深原本是想跟你炒的，毕竟你们上部戏刚合作过，你一直没接茬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剧组安排的记者拍了你去他演唱会的照片发出来，你还跟云深说要澄清……”她乐不可支，擦着笑出来的眼泪。
　　姜暖发窘。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不过好像哪里不对——拍照片的事儿，都不用提前跟她商量的么？
　　她不是没听说过娱乐圈炒cp的事儿，男女艺人在一起炒CP会增加曝光度、吸引观众注意，有时候不光是艺人需要，剧方也需要。只是她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其实从这部剧的角度来说，高云深跟我炒CP才是最符合片方要求的，毕竟剧里我饰演的林姝最后嫁给了他饰演的勇郡王。”沈安意想了想，又说道：“现在最火的还是男男CP，原著里面太子和勇郡王既有兄弟情深、又有皇位之争，是最适合炒男男CP的——不过蒋湛肯定不会配合，要炒也只能单方面来，而且他的粉丝群体有毒，不好把控。所以还是我勉为其难，跟高云深搭档一下吧。”
　　原来炒CP还有这么多学问的。
　　姜暖呆呆翻着剧本，发现她对娱乐圈真的一无所知。
　　沈安意刷着手机，给姜暖看。
　　@帅的高云深刚发了一条微博，放着他和沈安意刚拍的贴脸照，文字是：“林姝”妹妹笑起来原来这么萌@沈安意。
　　底下已经有粉丝留言了。
　　“啊啊啊啊啊妈妈快看我刷到了什么！”
　　“都走开都走开，我的郡王夫君大人骑着龙马来接我了！”
　　“那个女人最好离我家深深远一点！TOP流量不是那么好蹭的，云朵们不介意教教想碰瓷的X货怎么做人！”
　　“云深和安安大王好配，笑起来都好看，气死毒唯！死毒唯，没素质！全家XXX！”
　　“深深不要被老女人迷惑！”还配了一张老化了皮肤的沈安意丑照。
　　眼看立马就是上热搜的节奏，连营销费都不用花。
　　“明明跟我炒CP才是最佳选择，高云深一开始却选择了你。”沈安意审视着她，笑眯眯道：“难说没有私心哦。”
　　姜暖认真看着热评，大力点头，“绝对有私心。”
　　沈安意一愣。
　　“他肯定是觉得粉丝撕起来，对上你没胜算，所以挑我这个软柿子。”姜暖想起自己微博底下那群整天以怼她为乐的安逸粉，遇上流量小生的女友粉肯定被秒得渣都不剩，不禁一脸“好险好险”。
　　沈安意：……
　　所以说长这么大还没恋爱过，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每日对台词与共吃蔬菜叶的互动中，姜暖与沈安意的关系突飞猛进。
　　自从上次月检后，姜暖就对控制体重这件事儿上了心。
　　她稍微节制了饮食，尤其是零食。
　　当然在她这个体脂率，只靠控制饮食已经很难快速瘦下三斤去了，还需要货真价实的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