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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娘是生我的时候，难产死的。死后也不能进祖坟，更不能和他葬到一起。而这一切，罪魁祸首，就是我。”
　　乔伊面色很忧伤，盯着巧巧的脸一阵出神。
　　“其实，”她再次低垂了眼眉，默默开口，“如果你真的是我娘的转世，我还是愿意成全他的。毕竟，我从没有得到过母爱。”
　　巧巧已经被雷到嘴角抽搐，如果知道这样，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过来的啊。
　　“上次我来，宣王也没表现出来啊。更何况，秀王难道不知道吗？”
　　乔伊苦笑。
　　“秀王没有见过我母亲，我也没有见过。她是难产去世的，据说很不吉利，所以生前所有的一切都焚烧了，包括画像。那老家伙，他掩饰的很好，就是想要骗过秀王。宫里曾经的奴才们都知道……”
　　巧巧突然想起那个呲牙咧嘴笑嘻嘻的小太监，原来人家不是看上她了，而是知道宣王看上她了。
　　“可是，他最开始不是想要我的心脏吗？”巧儿一头雾水，想起第一次在僵尸城，陆麒宣明明说了用他自己的血换她的心脏。
　　“呵呵，应该是想要把你留下的计策吧。”乔伊惨淡一笑。想当初，中元节为了给宣王找续命的心脏，她还差点儿一刀子戳了巧巧的胸口呢。
　　那次也是赶巧了，苏大夫让她去帮病人输液，为了带回活人心，她打算铤而走险。好在陆麒宣及时阻止，否则她罪过可就大了，父王估计更加不喜欢她。
　　听到这样的话，郝巧巧有些捉急，不过不容她多想，乔伊已经从忧伤中回过神儿来。眼神淡淡的看着她。
　　“你是要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他耐心有限，你最好不要磨蹭。”
　　巧巧瞬间抓紧衣领，虽然是湿的，不过，总比脱光了好。
　　“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吧。”巧巧对乔伊说道。
　　乔伊上下扫视了她一下，讽刺一笑。
　　“如果你真是我母亲，肯定会希望我陪着的。”
　　“我当然不是，乔伊，你看，你父亲他这么爱你的母亲。你也不希望他认错人吧？”巧巧试图说服这女人，她可能是自己逃出去的唯一媒介。
　　“我无所谓，你是不是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答应我。你一嫁过来，就放我出去。”
　　“什么？乔伊，我以为你会不一样，你怎么能拿我做交易？”
　　巧巧此刻才真正体会到，僵尸果然是靠不住的。
　　“我为什么不可以，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上次就是因为救你，我才会被禁足这么久。还竟然被人替换了身份。”乔伊态度愈发冷淡，看起来喜怒无常的。
　　“可是，如果我出去了，可以和秀王一起想办法，把你也带出去。”
　　“咯咯咯……”乔伊笑得前仰后合。
　　“巧巧小姐，你还真是天真啊。我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所以让父王原谅我是唯一的途径。”
　　说完，她就向门口走去，临出门前，还好心的回头提点。
　　“别怪我没有帮你，上次我就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回来。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不过，你说的也很对，我是个大好人。所以我再次提醒你，他最怕的就是人类的污秽之物，咯咯咯……”
　　门被重重关上的一刻，巧巧打了一个哆嗦。
　　但是不管怎样，她最终还是选择跳进了温水里，暖了暖身子。
　　刚洗出来，几个干巴巴、皱巴巴的僵尸丫鬟就鱼贯走了进来，手里捧着血红色的衣衫、鞋子和头冠。
　　“我不穿，我坚决不穿！”巧巧用浴巾包裹住自己的身体，盯着那身嫁衣，惊恐后退。
　　这是要逼死她吗？
　　“王妃，您原来的衣服早已经湿透了，根本无法上身，还是换上这套吧。王妃的凤冠霞帔是世间最美的。”一个粉衣的小丫头笑着说。
　　可是因为脸上根本没有光洁的肌肤，笑起来简直比哭还要难看。腐烂斑驳的嘴角扯动着，让人觉得下一秒就有可能撕裂到耳根。
　　“你如果喜欢，就留着自己穿吧。把你身上的那件脱给我就好。我不会介意的。”巧巧双手抱胸，时刻警惕几人可能的突然袭击。
　　“王妃饶命啊！”粉衣服的小丫头突然惊恐下跪，抖得像筛糠。
　　“奴婢万万没有那个意思，也绝不敢有取而代之的念头啊，求求王妃，求求您向宣王求求情……”
　　巧巧被这姑娘吓得不轻。自己什么都没说，没干，怎么小丫头惊悚到这种程度？
　　
第74章　剥皮抽筋
　　
　　不过，郝巧巧很快就明白了。
　　宣王踱着四方步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双眼盯着跪在地上的卑微小丫头，死气沉沉。
　　“下去领罚吧！”他冷冰冰的开口，平静得如同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立在一旁的丫鬟们个个面若寒噤。而跪在地上的那位已经吓傻了，双目呆滞，看似已经认命了。
　　很快，有太监碎步跑了过来，拉起地上的人，就要拖出去。
　　小丫头突然回过神儿来，猛然扑到郝巧巧的脚边，拽着浴巾的边角，声嘶力竭的大喊。
　　郝巧巧一边艰难地攥着身上唯一的浴巾，不让它脱落。另外一边，还要努力理清楚面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妃，好王妃，王妃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求求您，帮我说说话吧。我不想失去肉身，我不要变成一抹孤魂野鬼，我还想再‘活’几年。求求您了，王妃，我真的没有取代您的意思。呜呜呜……”
　　小姑娘哭得很是凄惨，看样子，当初死的时候应该还不满十八。
　　宣王不耐的摆了摆手，几个太监便冲了上来，生拉硬拽的就要把人往外面拖。
　　“不要啊，宣王，求求您，既然当初选了奴婢给您陪葬，就请您行行好，看在我尽心尽力的份儿上，饶了我吧，求求您，饶了我吧。”小丫头已经哭得声嘶力竭了。
　　巧巧实在看不下去，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等等！”她出声阻止。
　　小太监们停了下来，看了看郝巧巧，然后又看看一旁冰雕似的宣王。
　　然后默默继续拉动地上挣扎的女孩儿。
　　巧巧明白了，这意思是她的话不管用。
　　她抓紧浴巾，跑到了一言不发的宣王身边。
　　“怎么回事啊？先让他们停下来，容我说句话嘛。”
　　宣王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抬了抬手，小太监们果然停住了。小丫鬟还在嘤嘤地哭，不过声音却不大。一脸希翼的看着郝巧巧。
　　“说吧！”冷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宠溺。宣王盯着巧巧半裸的身体，眼神闪了闪。
　　郝巧巧心中打鼓，应该是你说才对啊？她还疑惑的很呢。
　　“我是想问，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巧巧如实开口。
　　宣王没有一丝表情，冷酷说道：“王妃的凤冠霞帔是绝不容许任何人玷污的，更不要说随意换穿。她胆敢对这件衣服抱有幻想，就要做好被惩罚的准备。”
　　郝巧巧惊掉了下巴，换衣服的提议是她说的啊，要惩罚也应该是她吧？
　　“可是，那是我的意思啊。怎么能把惩罚降到她身上呢？”
　　宣王有些好笑的看着巧巧，微微勾了勾唇角。
　　“主子之罪，当然是奴婢领罚。”
　　“什么？哪儿有这么无理的规矩？你不能这么做！”巧巧不知不觉中，心里的正义感再次大爆发。
　　“在这里，我想做什么都可以，没有人敢提出异议。”宣王看着巧巧，眼神中充满了深意。
　　“那是你太霸道，不讲理。要怎样你才能放过她？”巧巧腾出一只手来，指了指地上犯错的小丫头。
　　宣王不紧不慢的踱步，走到了手捧嫁衣的宫女旁边。伸出素长的手指，轻轻抚摸那套衣服。
　　缓缓开口。
　　“只要你穿上这套凤冠霞帔，心甘情愿的跟我拜堂。”说完后，便盯着郝巧巧，神色非常认真。
　　巧巧紧紧咬住嘴唇，就知道，这个老东西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胁迫她。
　　见巧巧不说话了，宣王冲太监们摆摆手，屋子里顿时再次响起小丫鬟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巧巧看着她绝望的眼神，终还是没有忍住，跺了下脚。
　　“放了她，我答应你。”
　　宣王笑了，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还是和千年之前一样，刀子嘴、豆腐心。
　　宣王再次抬了抬手，小太监们便马上放开了那丫头。
　　小丫鬟连滚带爬地到宣王的脚边，卑微的如同一粒尘埃，头磕在地上的声音咚咚作响。
　　“谢谢宣王不杀之恩，谢谢宣王不罚之恩。”
　　说话间，额头已经溃烂一片，露出了森森白骨。不过却不见血。
　　宣王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救你的是王妃，你应该感谢的人也是她。以后，就跟着王妃吧，好生伺候。”
　　说完，他回头看了巧巧一眼，口气略显欢快的说。
　　“我在婚礼上等你。”然后，便带着一干太监们大踏步走了。
　　巧巧仿佛看到他脸上胜利的笑容，竟然隐藏了一丝甜蜜。她重重叹了口气，跌坐在床上。
　　小丫头马上爬过来，扑到她脚边，再次磕起头来，嘴里还是那段碎碎念。
　　“谢谢王妃、谢谢王妃、您是大好人……”
　　巧巧无力摆了摆手，苦笑出声。
　　“我是大好人，可是我净干坑害自己的事儿。”
　　小丫头抬头看着巧巧，虽然面貌恐怖，可一双眼睛倒是水灵灵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嫁给宣王是多少女孩儿的期望，王妃为什么如此反感？”
　　巧巧心中连连摇头，那是说你们吧，她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一个僵尸啊？
　　不过，她也知道说再多也是白搭，便不想多做徒劳的解释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青芽，奶奶给我起的。”
　　巧巧扶起她。
　　“青芽，你留下帮我穿衣服，让她们都下去吧。”
　　青芽看了看她，便朝其他几个奴婢使了使眼色。不多时，偌大的卧室里，就剩下了她们主仆两人。
　　巧巧认命的站起身来，但凭青芽给她捯饬。这种古代的繁琐衣物，她自觉驾驭不了，所以即便再不适应被人服侍，也只能忍了。
　　“青芽，宣王很残暴吗？为什么你会怕成那样？”
　　青芽动作的手顿了一下，才继续忙碌。压低了声音开口。
　　“这里是宣王的陵寝，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的。更何况，我们这些死过一次的人，谁也不愿意承受那种剥皮抽筋的痛苦。”
　　巧巧听她说到剥皮抽筋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为什么会剥皮抽筋？”巧巧忽然觉得那个鬼彻是不是也受了剥皮抽筋之刑，所以才会那么愤世嫉俗的？
　　青芽拦住巧巧的腰，给她绑上腰带，继续开口。
　　“犯了宣王规矩的僵尸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鬼彻犯了什么规矩？”巧巧问道，她不能确定这个丫鬟一定认识鬼扯这个人，但至少可以试试。
　　
第75章　典型的奴性
　　
　　“王妃认识他？他呀，是被人类发现了自己的存在，这个很严重的，相当于是被发现了僵尸的存在。宣王便将他剥皮抽筋了，让他成了孤魂野鬼，这样即便看到他的人再回来，也不会发现了。那次，整个行刑过程在地宫里公开展示的，之后便再不敢有人犯了。”
　　青芽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不自觉打了个冷战。然后才颇为遗憾的说道。
　　“唉……他现在就剩下一抹灵魂，在地宫外面游荡呢。听说还扬言要报仇。”
　　巧巧不说话了，果然和她猜的一样。大强发现了鬼彻的存在，又逃走了。而鬼彻又是宣王的人。于是，他杀一儆百，将鬼扯逐出僵尸城。最后才有了鬼彻找到大强报仇的事情。
　　但是郝巧巧始终想不明白，她和鬼彻无冤无仇，这人干嘛害自己啊？
　　巧巧摇了摇头，继续探听。
　　“剥皮抽筋究竟是怎样的？”
　　青芽面无表情的看了巧巧芽一眼，才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剥皮抽筋对于我们这些不是死人的死人，就是摧毁肉体。”她停下来抚摸一下自己的脸，“虽然这个身子已经不忍直视，但至少还是自己的。可以活动行走，还可以保留下前世的记忆。可是如果连它也没有了，我们的灵魂只能四处飘荡，更进不了轮回。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孤魂野鬼了。”
　　“做个孤魂野鬼也没有什么不好吧？”巧巧不明白，何必在此受那个老变态的折磨啊？
　　青芽连忙上去捂住了巧巧的嘴，紧张的四处张望，在确认了应该不会被发现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放开巧巧的嘴巴。
　　“这里就咱们两个，应该不会有人偷听吧？”巧巧觉得她已经是紧张过度了。
　　“王妃有所不知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宣王的，只要他想要，每个角落他都能看到、听到。”
　　“什么？那不是说我刚才洗澡也会被他看了吗？”巧巧已经苍白了脸，自己看来根本是逃不掉了，四面八法都是监视眼，还逃什么逃啊？
　　“也不是，如果是宣王在看，必须要通过活物的眼睛，或者是镜子之类的。之前，他就是通过了我的眼睛，所以才会清楚我们交谈了什么，才会过来惩罚我。”说着她声音中透着某种委屈。
　　巧巧拍了拍她，放下心来。自己洗澡的时候没有其他人，更没有镜子，宣王应该是没看到的。
　　“不瞒您说，我们都是跟着宣王从生到死的，这里像我们的家一样，出去更讨不得好。所以，即便宣王再残暴，大家也是舍不得离开的。”
　　巧巧惊呆，这不是典型的奴性吗？
　　青芽蹲下去为巧巧穿上大红的喜靴。巧巧又开口。
　　“没有了肉身，为什么进不了轮回？不是正好去投胎吗？何必困在这个……里面？”巧巧上下指了指青芽的通体，想说，这具快要腐烂的身子里面？可是，想了想这小丫头那颗脆弱的心脏，还是决定算了。
　　“怎么可能？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有违伦常的，阎王爷为了惩罚我们，是肯定不会收我们的。”
　　青芽搭话间已经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巧巧，满意的点点头。
　　“您真美，和颖姐姐一样美。”
　　“颖姐姐是谁？”巧巧疑惑。
　　青芽连忙捂上自己嘴巴，四下打量一下。
　　“还好，宣王这次没有借用我的眼睛。颖姐姐就是宣王生前最宠爱的侧妃。”
　　青芽说话间，已经举起了那顶金凤冠。在日光灯的照射下闪耀着华丽的光。
　　郝巧巧有一瞬间的晃神。不过很快稳住了。
　　“是和我长得一样的那位女子吗？”巧巧急切的问道。
　　“您都知道啦？”青芽讶然。
　　巧巧点了点头。青芽还想说什么，这时却有人在门外催促了。
　　“青芽，王妃好了吗？宣王着急了……”
　　青芽慌慌张张答应着，便加快了穿戴的速度。
　　“王妃，您是好人，刚才的话，千万别说是我告诉您的啊。”
　　巧巧默然点了点头，她能和谁说啊，到处都是她的敌人。
　　之后，青芽就很少唠叨了，认认真真帮巧巧化妆。
　　“您一定会惊艳四方的。宣王肯定非常高兴。”小丫头对自己的手艺称赞得不行。但巧巧觉得现在的自己才是最可怕的。
　　“青芽，你说我等会在婚礼上吐了会怎么样？”巧巧突然发问，她一直在考虑着如何脱身。想想呕吐物也是污秽物嘛，可能有用。
　　至于大小便之类的，她真心不想打破最下限，公然在人群中方便。
　　可是，青芽却突然扑通一声再次跪下了。
　　“王妃娘娘，求求您了，千万不要啊。宣王绝对会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啊……”
　　巧巧看到她弱小的身子抖得如秋日里的枯叶，终还是于心不忍了。
　　“哎呀，起来吧，我就是说着玩玩的。不会真那么做的。”青芽疑惑着抬起头，确认到巧巧眼中的认真后，才拍拍胸脯站起身来。
　　“吓死我了，王妃。要知道，活人的污秽物是能把我们这些半阴不阳的人熏晕过去的。”
　　青芽不知，此时的巧巧，眼睛一亮，心中便有谱了。
　　两个人没再多聊，因为喜官已经来请人了。
　　巧巧被蒙上了红色的盖头，在青芽的搀扶下，缓缓朝外走去。
　　盖头并不是完全不能看到的。影影绰绰中，巧巧看到外面是宾客满座，锣鼓喧天。
　　她出了门便模糊中看到活生生的八抬大轿停在脚边。心中一惊，这就要上花轿了吗？陆麒宣在哪里，还能不能过来救出自己啊？
　　在青芽的用力推搡下，她跌坐进轿子。瞬间便被抬了起来，扭扭晃晃的朝前走去。
　　巧巧轻轻撩起一旁的帘子，竟然是一条很宽阔的道路，两边围满了衣着喜庆的人群，七嘴八舌的笑谈着。
　　很快，帘子被青芽用力压了下去。
　　“王妃，您不能掀开盖头，更不能朝外看。是很不吉利的。”
　　巧巧一把掀了头上碍事的红巾，撇撇嘴，心下道。
　　“最好是很不吉利，那我就吉利了！”
　　没多久，轿子就停住了。一双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伸了进来，一条红绸握在那手中，形成鲜明的色差。巧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