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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情理法-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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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身的动作消耗他太多残存能量,做了一半,他便直直向地面上倒去,下意识伸手,握住婴儿床,连人带床带儿子幼小的尸体一齐摔倒在地,重重砸在地板上。

    男人弯下腰,检查检查周永治是不是真的死了。然后他将手中的枪仔细擦拭掉指纹,随意扔到地上,准备离开。

    门突然被人砸响,外面中气十足的叫骂声响起。男人走向门口的脚步一顿,又悄悄退回到阴影中,耐心等待。

    他其实是有些焦急的。这里离文沫家太近,仅隔了一幢楼,万一赶在他们来之前,他还没能安全离开,岂不是作茧自缚,主动送上门让人家抓了?

    摸了摸伤腿,他叹气,崔志佳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还真是炸得一手好楼,坑死他没商量。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放任崔志佳在大山里边喂狼。

    门外的老年妇女越骂越低俗,越骂越下流,那薄薄的旧门都几乎被她砸出个窟窿来。

    他屏住呼吸,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

    似乎终于骂够,沉重的脚步声往楼下去了,然后是巨大的摔门声,楼道再次恢复安静。

    他必须立刻离开。枪声传出去,普通老百姓因为没听过,还可能误会是附近哪家调皮的孩子扔了个摔炮,但文沫和程功可都是专业人士,他半点不敢小瞧他们。

    下楼对他来说自受伤后就变成了件难事,一条腿承受整个身体的重量,膝盖还不能灵活回弯,怎一句煎熬了得。

    拐杖一步一拄,撞在地面上,在安静的楼道里轻轻回荡,下到三楼,斜次里突然冲出个人来,身材壮硕,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伸手要打人。

    他挥着拐杖一抡,摆脱了对方还没抓实的动作,伤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痛,让他有些恼怒。真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跑他跟前蹦蹬来。泼妇骂街,动手打人,一点教养都没有!

    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话语,他只恨自己刚刚为什么把枪扔在现场了,如果带下来,他不介意送她一颗花生米,让这世界多上几分清静。

    一场闹剧,他只能保持沉默,以两人的体格,他肯定是打不过她的。

    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很识时务,这种跳梁小丑到处都有,还不值得他费心思。

    王大妈浑然不知这一晚上她有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直到同样住在四楼的另一户人家外出看电影归来,发现对面邻居门户大开,好心想过去提醒,怎么叫都无人应答,这才开灯进屋后发现了已经死亡的一家三口。

    警灯交错闪烁的光芒几乎亮了整夜,警察抬出三具尸体的时候,全小区的人几乎都围了过来,一片哗然。住在案发现场对面、凶案的第一发现人一家已经连夜搬走,住进了附近酒店。

    从来觉得自家附近挺安全的他们,生平第一次见识了凶杀案。

    灭门啊,凶手连还没满月的婴儿都不放过,简直没有人性!

    文沫手脚冰凉地死死盯着抬上车的三具尸体。

    两大一小,似曾相识。

    尤其是当重案二组的同行询问房东时,如丧考妣的他说的话:

    当时租房子的人,根本不是今天被害的一家三口,而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大哥,腿有点瘸,拄着拐杖,人看起来挺精神的,尤其一双眼睛,眼神特别锐利。

    老大哥付钱付得爽快,直接给了他一年房租外加两个月押金,他连问都没多问一句,只照惯例要了他一张身份证复印件,就把房子钥匙交给他了。

    悔不当初啊!他好好一套房子,租出去每年也有近两万块钱的收入,这下全毁了!死了三个人,还是凶杀,以后谁还敢租他这套凶宅啊!

    明明一个老大哥,怎么就变成一家三口了呢?

    重案一组与二组是既竞争又合作的关系,虽然总有些利益上的分歧,但大是大非上肯定是一条战壕里的兄弟姐妹,小争斗不影响私人感情。

    因此文沫想问问案子的详细情况并不困难。

    他们晚上也没在家,而是趁夜去找了郭建峰,告知他秦凯的事,顺便问问他到底知不知道上面究竟是谁看他不顺眼,非要整他。

    打电话有很多事不方便说,所以他们约了时间地点见面。文沫刚刚把闵三行和卫风告诉她的事说了,连秦凯在他们家都没来得及交代一声,就接到秦凯打来的电话。

    他是在家听到枪响并且敏锐地判断出是枪声来,本想立刻出去看看,却害怕自己的身份曝光,不但给他自己,而且也给文沫和程功添麻烦,这才忍住没动,火急火燎地打电话催他们赶紧回来。

    涉枪案,x市已经有好多年没遇到过了。这样的大案,发生在自己家附近,文沫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死的一家三口刚刚搬来一天,左邻右舍都还没来得及认个脸熟,除了楼下王大妈与他们吵了两架之外。

    房东的房子在租给他们之前,空了有半年以上了,之前的租客是个写字楼里上班的女白领,一人独居,因为结婚才搬走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凶手找错了报仇对象误杀了新来的一家。

    三名死者,据法医判断,女性死者与婴儿死于机械性窒息,男性死者则是被枪杀的,而且男性死者的死亡时间,比其妻儿晚了大约七八个小时。

    这就奇了怪了。哪个凶手在作案后不是希望越早逃离案发现场、逃得越远越好,还能在现场等待七八个小时,再杀男死者,而且还用了完全不一样的杀人方式。

    枪啊,国家管控得多严的东西!凶手居然在作案后扔在了案发现场,还有时间与心思擦干净指纹。他就不怕通过这把枪查到他身上?花了大价钱买的东西,当成一次性的,凶手到底是多有底气?

    刚刚发生的凶案,再多的进展也没有。文沫看着同行们收队,也准备跟程功先回家去。秦凯还等着他们呢。

    最后出来的几名鉴证科工作人员,周聿走在最后头,手里拎着个看起来挺沉硕大物证袋,看到文沫,遥遥点点头,便上了车。

    作为x市唯一的法医,此时颜志勋坐在最前头的车里,看着三具尸体,他低着头,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目标:文沫

    回到家中,秦凯已经坐在客厅里等他们了,看他面前烟灰缸的满溢程度,应该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外面聚焦的人群还没有散去,嗡嗡的说话声夹杂在一起,使得今晚的夜注定不能平静。

    秦凯又抽了一口烟,才将剩余的半颗捻进烟灰缸,对刚刚进门的文沫说:“你这儿我不能再住下去了,现在就得走,万一明天有同事来你这儿录口供,我害怕被人发现,给你们添麻烦。”

    “你想太多了吧,我这儿应该还算安全。以前咱们查案子,哪次去录口供的时候,进了人家家不都乖乖在客厅呆着吗,也没进人家卧室啊厨房啊东瞅西看的。只要你在屋里呆着,不会有事儿的。”

    话是这么说,文沫总觉得心里没底。无论是看到被抬出来的两大一小三具尸体,还是凶手在案发现场停留七八个小时之久的事,都让她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似乎这件灭门凶杀案是冲着她来的似的。

    不知道到底是她被那神秘且心狠手辣的幕后之人弄得杯弓蛇影,无论发生点什么事都得往他身上套,还是自己身为警察的直觉告诉她这起案件背后透着不寻常的味道。

    真是讨厌,怎么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刻一组众人被无期限放了大假呢?不然妥妥案子会落在一组手里,他们最近已经没有未完结的旧案要查了。

    秦凯坚持想走。他当初会来找文沫,是在得知郭建峰被调查之后的无奈之举。

    他实在太饿太困了,极其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可天大地大对他来说哪里又安全呢?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他的小船随时都能倾覆。

    程功和文沫两人在董甜宝案案发时都不在x市,根本不可能有牵连,因此纠察放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几乎没有,不像郭建峰,虽然名义上是在家等着传唤,无事不可离开本市,但实际上他家门口时时刻刻都有两名纠察坐在车里监视居住,生怕郭建峰跑了。

    秦凯单单从f市逃回x市就花了不少时间,悄悄打探消息,又摸索来文沫的出租屋,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他自然也不想再出去过吃了上顿没下顿丧家之犬的生活。

    但他不能太自私,他被抓无所谓,万一拖累了别人怎么办。

    所以文沫这儿,他不会再呆下去了。普通的分局刑警他不怕,可二组,每一个人都猴精猴精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时候他暴露出来,后悔药可没的卖。

    还是趁着天黑先离开,大不了风声平静了,他再回来也就是了。

    两人苦劝无果,只得放他离开,站在窗边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溶入夜色再也不见。

    秦凯走得很及时,因为到第二天天刚大亮,他们将将起床,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呢,就被二组的两名成员堵个正着。如果他们再赖会床,怕是会直接被堵在被窝里。

    来的两人文沫都不熟,仅仅能认清脸,知道是自己的同事,在走廊里碰到的点头交。

    小张和小冯两个人倒是挺客气,先一顿不好意思打扰了之类的车轱辘话,寒暄半天才算进入正题,拿出两我成年死者的照片让文沫认,问她认不认识他们。

    自然是不认识的。文沫在x市交际面窄得可以,她拿过照片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摇摇头:“确实不认识。昨天我也去了现场,听他们的邻居说,他们才刚搬过来一天。怕是楼上楼下都不熟呢,我哪认识。”

    “文姐以前在b市高就?”小冯这话题转得有些突然,文沫不明白,查一起灭门案,与她之前的工作经历有什么关系,可小冯的神态,一点也不像闲聊的样子。

    “是,自毕业之后一直在b市工作。”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那,b市市局的人,你都挺熟吧?”

    “这不好说。以前挺熟的。后来嘛,调动太频繁,联系少了些,就说不上熟了。我已经调来x市快一年了,跟b市的同行不大联系。”

    “你,认识b市公安局刑警队,一个叫罗沁的吗?”

    好久没有听到外人提起她的名字了。每每相见,都只存在于午夜梦回偶然惊醒的残梦之中,文沫如何能不认识?

    那是她并肩的战友,交心的闺蜜,最最要好的朋友。没有罗沁几个月如一日耐心细致得陪伴,也许文沫还会躲在某个郊区疗养院里,沉浸在被囚禁的噩梦中无法自拔;没有她招惹上冷血无情的幕后黑手,也许罗沁与项钏会甜甜蜜蜜过着温馨幸福的生活。

    她救了她,她却间接害了她。

    这道伤痕始终在她心间,流着一汪又一汪黑臭的脓水,让她时时刻刻不敢或忘,时时刻刻悔不当初,时时刻刻想要报仇。

    正义来得太迟,迟得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已被遗忘,迟得活着的人等得几近绝望。文沫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幕后之人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忍不住动用私刑,直接不废一句话地置他于死地,让担惊受害的生活彻底结束。

    去tmd法律秩序,去tmd警察职责!

    “文沫,文沫,别怕,我在这,我一直会在这陪着你,不要怕。”程功抱着她渐渐发冷的身躯,又一次将她从黑暗的回忆深渊中拉回来。

    浑身的冷意退却,文沫茫然的双眼又恢复了平静,对上两双探究的眼睛,她心底发冷。

    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她认识罗沁,不可能不知道罗沁之死与她有莫大关系,只要他们一个电话去b市公安局问一问。

    b市公安局被炸毁,犯罪心理研究室爆炸,给b市警界带来了深远影响,别说过去一两年,下去十年二十年,也是伤痕犹在,抚也抚不平的。

    他们却选择拿罗沁来试探她,这些人,是她的同事,虽然不熟,可到底在一个锅里吃饭,如此往别人心里头插刀的事,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就干出来了。

    “认识。”心情不好,语气中自然带出来一些。除非二组的人说明来意,为什么要问罗沁的事,她不会再回答任何问题。

    对待自己人,有必要藏着掖着吗?果然是俞际手底下的人,跟他一路货色。

    “你跟罗沁,什么关系?她是死了对吗?怎么死的?她丈夫叫什么名字?”一连串问题甩出来。

    文沫一概不想回答,听到罗沁的名字就够让她难过的了,居然还牵扯上了项钏。

    “你们为什么要问罗沁的事?她已经死了,无论现在x市发生什么案子,都不可能跟她有关系。说明你们的来意,不然,就请离开!”文沫冷冷地说完,站起身,抬手指着门的方向,神情淡漠,眼神锐利。

    “文姐,你别生气。”小张到底年长一些,见气氛不好,也觉得他们有些唐突,没注意到文沫的情绪,连忙说几句软话,想缓和缓和。

    那也得要文沫领情才行。平常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犯不着跟二十几的小伙子一般计较,一直表现得很随和,可现在真当她是软柿子,却是找错人了。她站着不动,也不接话,让小张很有些下不来台。

    他求助地望着一旁的程功,希望他能站出来说几句话,劝劝文沫。

    二组的人如何,程功不在乎,但他不想让文沫气坏了身子。罗沁早已经成了文沫的心结,心理创伤最忌讳反复受刺激,文沫生不得气。

    程功几番圆场,文沫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但程功的却是要必须顾的。她再次坐下,盯着小张:“你们到底什么意思,一次性说个明白,不然别怪不我客气,让你们从哪来滚哪去!”

    两人有些讪讪,再不藏着掖着,把几张现场和物证照片递给文沫,他们则在旁边解释。

    死者一家的尸体,被凶手惊心摆放过。

    死者安慧桅穿着白色的病号服,坐在轮椅上;死者周永治半靠在轮椅旁边,腹部全是血,他的怀里,抱着他们的儿子。

    这本身没什么奇怪。

    但是,死者安慧桅坐的轮椅不是新的,上面还刻着一行字:b市公安局刑警队长罗沁所有。

    杀害周永治的枪支,凶手也并不是随意抛在现场,枪上放了只字条:b市公安局刑警项钏所有。

    x市与b市千里之遥。属于b市公安局同行的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x市的凶案现场呢?

    他们最初发现这些线索时还以为是凶手故意弄鬼,想引开警方的调查视线,抱着问一问的心态,给b市的同行打电话。

    结果实在太出人意料。

    罗沁和项钏,连带他们俩的孩子,都已经死了。一家三口,也如周家一样,在另一个世界里团聚。

    最重要的是,项钏的配枪,在他遇害后,被重新分配给另外一名刑警王义国使用。王义国在三天前一次围捕行动结束后,回公安局的路上出了车祸,当时车上仅有他一人,被撞晕过去,生命倒没什么危险,一条胳膊骨折。

    但他的枪却丢了。

    事发时是大半夜,王义国回去局里有要紧事,因此没等后面的大部队,自行驾车离开。出事是车速也不快,另一辆事故车在王义国被救起来时早已经人去车空,车主本人半夜被人从被窝里叫醒时还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自己车被偷了,且还出了交通事故。

    昨天半夜,鉴证科回去没人休息,立刻加班加点对案发现场遗留的枪支做了弹道测试,将结果发给b市同行,证实与项钏的原配枪比对一致。这把枪,就是王义国三天前丢失的。

    三天前刚刚丢失的配枪,三天后就被用在一x市的杀人案上,而且还明明白白告诉警方枪支来源。

    凶手是疯了不成?为什么净做些不合乎常理的事?

    他停留在案发现场过久是其一,他用了两种不同的杀人方式是其二,他点明了枪支来源是其三。

    他的目的何在?

    还是俞际提起文沫曾经在b市很多年,应该找她了解了解情况。

    他们向b市同行提起文沫其人时,才得知了很多从前根本不知道的事。比如原来b市有人想让文沫死,她的很多朋友都遭了毒手,比如罗沁是文沫最好的朋友,同样一家三口死于非命。

    文沫,是不是才是凶手的目标?不然为什么凶手会处心积虑地在文沫租住的小区犯下谋杀案,要知道,周家搬进来才不过一天,而且房东也说租房的人不是周永治本人,而是一个不良于行的老者。

    所以他们才来找她。

    周家三口是幕后之人杀的?

    这一认知惊到了文沫。她一直认为幕后之人这一次应该会直接冲着她本人来。x市可没几个她的亲朋好友,关系亲近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刑警。她已经知道幕后之人似乎受过伤,行走不便,这一次他又没有人可以利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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