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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菲吸吸鼻子，她声音还有些哽咽，眼睛肿得眼线都晕开了，“易婷，下午下班我想和你一起过去看看那边的房子。你有空吗？”
　　易婷说道：“有。”
　　“嗯。”彭菲朝她笑笑，“我没事。影响的你没胃口了吧，我晚上请你吃饭做补偿。”
　　易婷抿着嘴，犹豫了一下，“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我也不想吃。”
　　办公室里，陈灏保存了屏幕上的文档，大写的四个字“辞职报告”非常瞩目。敲门声响起，外面的人说道：“陈总，你找我？”
　　“进来吧。”
　　秦家武一肚子疑问走进来，陈灏指了指沙发，“坐，我们聊聊。”
　　“你觉得赵林怎么样？各个方面。”
　　对话直接开始，没有寒暄，这是陈灏的风格。
　　秦家武想了想，才说道：“工作能力强，有想法，经常出其不意，但太自我，经验不足，有点急躁。”
　　陈灏点头，“很中肯。那不谈工作呢？”
　　“不说工作的话，”秦家武笑起来，“活泼得很，是个好相处的人。”
　　陈灏说道：“他和大家相处得确实不错。”
　　秦家武尴尬地笑笑，不知道陈灏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赵林要晋升？
　　陈灏接下来的问题更让秦家武摸不着头脑，“你们组现在情况怎么样？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这可有点为难秦家武，得夸，但又不能明显得夸，主要不知道陈灏是什么目的。
　　“组里现在一共六个人，不包括我，论能力，彭菲和易婷都很好；论经验，彭菲和老李比其他人强。剩下的都比较一般，还有两个新来的，处于自己扑腾阶段。”
　　陈灏略微想了一下，“彭菲工作了有五年，老李是前年跳槽过来的，易婷……”他顿了一下，“易婷的经验太少了。”
　　秦家武在一边点头，本来以为陈灏还会问，结果没了，陈灏坐在那思考着什么。
　　好一会儿，就在秦家武准备问的时候，陈灏开口了，“海雅这个案子还有两周左右结束，案例你整理一下，后面的项目总结汇报你来写。”
　　“啊！？”秦家武愣了一下，犹犹豫豫着开口，“这个平时不都…………”
　　陈灏道：“平时是我写，这次你写。”末了又加上一句，“好好写。”
　　惊讶和欣喜冲进秦家武的脑子，脸上都没掩饰住，“陈总，你……”
　　“具体下周我会通知大家。对了，你让彭菲写一份自我总结上来。”
　　秦家武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不过，我觉得易婷也还可以……”他是挺喜欢易婷的工作态度，想替她再争取一下。
　　陈灏却没多大反应，只是淡淡的，“我知道了。”
　　既然领导这么说，秦家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他没想到这么突然，陈灏年轻、能力出众，听说总公司的人很喜欢他，以他现在的情况，用不了多久，就能去总公司当地区负责人了。看今天谈话这样子，不像是要升，那大约就是辞职跳槽了。这当口，辞职多可惜，不过，人家有的是好下家，秦家武也不操这闲心。
　　陈灏刚发消息给易婷，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就收到易婷的回复，她要跟彭菲去看房子。陈灏捏捏眉心，他觉得有必要让易婷建立正确的认知，产生自己有男朋友这个意识。因为易婷总是不记得这回事。
　　易婷和彭菲走进自己小区的时候，才猛然间想起，好像又忽略了陈灏…………
　　出租的房子在易婷的楼上，倒是干净明亮，和易婷住的户型一样，家具什么的也都有，但要价有点贵。
　　易婷本来想拉着彭菲让她压压价格，可彭菲不知怎么，像是很着急，着急到明天就要搬，房东开的价格，她一口答应。
　　这么好的事，房东也是有点惊讶，本来价格的零头就是给人砍价用的，没想到这两个女的竟然直接答应了。当场签了合同，交了三个月房租还有押金，彭菲拿着钥匙，一副抓着救命稻草的表情。
　　“菲儿姐，”易婷带着彭菲回家，拿水给她喝，“你怎么都不砍价的？”
　　彭菲没什么精神力气，低声道：“价格不重要，我只是想快点搬出来。”
　　易婷轻声问：“菲儿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易婷，”彭菲低着头，手指在杯沿上摩挲，“你觉得我傻吗？”
　　易婷收起表情，说道：“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公司里谁不知道菲儿姐的性格脾气。”
　　彭菲似乎笑了一下，但很快垂下眼睛，像是在和自己说，“我自觉聪明，性子张扬，虽然平时浓妆艳抹，可是，易婷，我理直气壮、问心无愧！”她用手在脸上蹭了一下，“我没做错什么！”
　　易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彭菲的样子，一定是受了很大委屈，她没有安慰，只是说：“菲儿姐，我相信你。”
　　彭菲抬起头，眼睛里还带着零星的泪水，她笑起来，“易婷，谢谢你！”
　　明天是周五，彭菲说下午下班她就搬过来，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易婷答应她要帮忙，所以——又要忽略陈灏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陈灏刚刚订了周六下午话剧的票，闻言静默了五秒钟，然后十分平静地说：“彭菲她最近工作是不是不饱和？刚好有新项目来了，我打算让她明天加个班……”
　　“别别别——”易婷急忙阻止，“你怎么能公报私仇呢？再说，菲儿姐最近应该是有事，她状态不太好。”
　　陈灏也没再解释，“那副油画画好了吗？”
　　“画好了。在晾着呢。哦，对了，有一盆玉露有点软，我按照你说的捏了一下叶子，发现它软软的，是不是有问题？”
　　陈灏说道：“拍个照片发给我看看。”
　　照片发过来，颜色正常，那就是缺水了。“你多久没浇水了？”
　　易婷想了想，有点心虚地抿着嘴，“不记得了。但我保证，上周六是浇过的。”
　　“………………”陈灏放下手里的鼠标，摸着额头，“缺水了，浇点水。玉露相对来说，喜欢潮湿的环境。”
　　“哦。”
　　“现在这个天气……这样吧，你每三天浇一次，早上上班来不及，就下班回来浇，这两个时间点比较温和。”
　　“哦。”
　　陈灏被易婷哦地没法子，只好道：“我订了周六下午的话剧票，不许再和别人跑了。”
　　易婷委屈：“…………我没和别人跑。”
　　说好了搬家，临下班彭菲却被秦家武叫住了，虽然压低声音，但两人的对话还是隐隐约约传过来。
　　秦家武恨铁不成钢：“你的总结还没写好？”
　　彭菲低声道：“没。”
　　“唉。”秦家武叹了口气，“你周末加个班，快点写出来，赶周一早上给我和陈总各发一份。还有啊，陈总说，新项目让你接手负责，你可多上点心。”
　　彭菲：“老大，我最近身体不舒服，周末有事，而且我下周想请一周假。”
　　秦家武脸色不好看了，“你平时工作也挺努力的，这段时间是怎么回事？”
　　“实在是有事。”彭菲扭着头看向旁边。
　　秦家武左右扫了扫，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告诉你，现在这个机会你好好把握，陈总想让你升组长。你要是这个态度，那机会可就是别人的了。身体不舒服，很严重吗？要是能坚持就坚持一下，就下周的事了。”
　　彭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恐怕坚持不了了。”
　　“那行吧。”秦家武的声音正常起来，但不满很明显，“你自己做的选择。”
　　秦家武走后，彭菲站了好一会儿，才收拾东西叫易婷去搬家。
　　

　　☆、第　25　章

　　易婷和彭菲两个人搬东西搬的满头大汗；　坐在沙发上看着前面大包小包箱子，堆了一地。彭菲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　她擦擦额头的汗说道：“今天多亏你了。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
　　易婷歪着不想动；　“叫个外卖吧，我实在是懒得动；　胳膊腿都抬不起来。”
　　“好；　其实我也是。”
　　易婷说：“这些东西你晚上还要收拾，一会儿我帮你一起吧。”
　　彭菲道：“不用；　我自己来吧。”她眉头皱着，想起今天秦家武说的那些话。其实；　她是有些后悔的。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　也许她现在已经交了总结；　很快将成为组长。
　　可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菲儿姐，”易婷叫道，“你在想什么呀？”
　　“易婷；　我下周要请一周假。我在想……老大跟陈总，恐怕会发飙吧……”
　　易婷回到家的时候；　已经九点多了。她一身的汗黏呼呼，洗了个澡，上立刻跑去阳台上给那些花花草草浇水。
　　可不能养死了；　她心想。又想起那幅油画，拿起手机拍了好几张。明天去看看话剧，可以拿给陈灏。
　　正拍着，屏幕上陈灏两个字亮起来。
　　“喂；　怎么啦？”声音软软糯糯的，一出口倒把自己吓了一跳，平时说话可不是这么黏人的。
　　陈灏听起来心情不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随意聊着。约好了时间，陈灏明天到时候过来接她。
　　陈灏11点从咖啡厅里走出来的时候，易婷已经在家里折腾了三个小时了。
　　那边工作室谈的不错。符合陈灏原本的专业。投资艺术品，基本上不怎么加班，但是出差是不可避免的。
　　他打算看完话剧把这个消息告诉易婷，希望她不会有太大的过激反应吧。
　　易婷下楼的时候，陈灏着实被她惊艳了一下。看得出是特意打扮过了，妆很清淡，上衣很淑女，袖子镂空，袖口和领口衣摆处都是刺绣，古典风，天鹅颈在领口处若隐若现。九分裤，露出骨干的脚踝，光滑优美，让人忍不住想握住。
　　她缓缓走到陈灏面前，轻轻笑了一下，继而低下头，不好意思道：“你不要笑我。”
　　陈灏眼睛亮起来，脸上有种出乎意料的惊喜，他毫不避讳，从上到下把易婷打量了一番，说道：“原来这就是女为悦己者容。”
　　易婷抬头瞥他，哼了一声，本想装作生气，可哼出声才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撒娇的意味更浓了。还没等她不好意思，就感觉到两个手臂把她搂在怀里。靠上结实的胸口，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陈灏…………”
　　陈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温热热的，烘在耳朵上痒痒的，“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易婷垂着的手犹豫了一下，环住了陈灏的腰。几乎是立刻，陈灏就把她搂得更紧了。
　　“话剧是下午两点，我们先去吃个饭。”陈灏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
　　“好。”
　　余晓正和公司的人在体育馆和话剧院中间的路上聊这次科技展览，他们公司参加了今天的科技展，就在体育馆里。一晃眼，看到一辆红色的车从面前开过，车窗降了一半。驾驶座上的人脸上还带着笑，余晓喃喃的说道：“这货怎么跑这里来了？还一脸发春！”
　　公司的同事：“？？？？”
　　“哦，没事儿！”余晓笑起来，“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先去，我待会就和主办方去沟通。”
　　陈灏停了车，他刚刚和易婷吃完饭，话剧马上就要开始，急匆匆地拉着易婷。谁知迎面被一个人拦住。
　　余晓：“嘿嘿嘿——”
　　易婷咬着嘴唇脸发红。
　　陈灏看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拉着易婷绕过去了。
　　余晓：“？？？？！！！！”
　　绕过去了、过去了、去了、了……
　　“噗——”易婷拽了拽陈灏的手，陈灏笑着回头看她。
　　余晓：“绝交！立刻！马上！”
　　说完这句之后，陈灏竟然带着易婷又返回了，正当余晓一脸坚定的——老子要绝交！就看到陈灏淡定地从余晓手里抽走了笔和纸，对易婷说：“待会可能有用。”
　　接着拉起易婷转身就走，易婷回头同情地看了余晓一眼。
　　“陈灏——你这个混蛋！”余晓在他们身后怒吼。
　　陈灏停下来，他侧过头，不解地问：“你怎么还在这？”
　　余晓咬牙切齿，“什么叫——我怎么还在这？！”
　　“电灯泡我们不需要。”说完朝易婷道，“快走吧，马上开始了。”
　　萧萧秋风中，一片枯黄的叶子在空中打了个转儿，从余晓眼前旋着圈落在地上。
　　易婷笑着问：“我总觉得余晓刚才那个样子，分分钟会坐在地上拉二胡。”
　　陈灏用手指捏捏她的手，“不管他。”
　　余晓：陈灏你这个见色忘义的王八蛋！绝交就绝交，抢我笔干什么！？
　　坐在剧院里的易婷一想起刚才走的时候，余晓那个模样就想笑。
　　陈灏从话剧宣传册上抬起目光：“笑得这么开心？”
　　“哈哈哈哈——我只是想到余晓，真是莫名其妙被你塞了一口狗粮，都懵了。”
　　“不是我，是我们两一起。”陈灏狡黠地看着她，“再说，谁让他凑上来呢。”
　　晚风清凉，十月的天气有种舒心的凉爽。陈灏和易婷走在梧桐树下，脚步悠闲。易婷偶尔轻轻抬脚，踩在地上枯黄的落叶。
　　“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什么事？”
　　陈灏语气随意，“之前有个工作室想找我做艺术品鉴赏投资的工作，今天约他们谈了谈，觉得不错。”
　　旁边的脚步停下来，易婷猛地转头，“你要换工作？！”
　　“是的。工作室的工作其实更符合我的兴趣。”
　　易婷不知道是急还是气，声音大起来，“为什么要换工作！？我要听真正的理由。”
　　陈灏伸手去拉易婷的手，却被易婷甩开了。易婷侧着身子，甩开了又有点后悔，但仍是拧着。
　　“易婷，”陈灏叫她，见易婷不答话，有些无奈，“并不全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的事情。本来工作室那边找了我好几次了，你知道，我本身就是学艺术鉴赏的，这个工作确实很有兴趣。”
　　“可是……公司有那样的规定，我们两必须有一个人离开。”易婷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呢？我……”
　　两只手都被陈灏握住，“我想每天都送你上下班，站在所有人面前，告诉他们，你——是我女朋友。”
　　“那——也不一定要你辞职啊！我……”易婷咬着嘴唇，“我可以去申请调到别的分公司去，我……”
　　陈灏阻止她，“我舍不得你，其他分公司都在别的城市，我不想去，也不想让你去。”
　　易婷道：“但你总该和我商量一下啊！这样……现在这样，算什么呢？这就是你说的解决办法？”
　　“这是小事，不值得别扭。”
　　周一早上的例会，陈灏正式宣布自己打算辞职。接下来的工作他会和秦家武交接，公司的任职文件很快就会下来。
　　例会结束后，陈灏问秦家武，彭菲怎么没来，总结报告也不交。
　　秦家武满脸无奈，但毕竟是自己的下属，便道：“彭菲生病，请假了。总结报告我再催催她。”
　　“好，得快点。虽然是我推荐你们两个，但也要上面了解，过场总是要走的。”
　　“我知道了。”
　　陈灏想了想，又说道：“案例做得怎么样？”
　　“做好了。”秦家武满怀信心。
　　“好，那一会看看。项目总结报告也发我看一看。还有，新项目已经要开始启动了，你着手分配吧。”
　　秦家武点头：“好。”
　　而此时彭菲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了，房间里堆着的箱子行礼翻得乱七八糟。她整个人虚弱的没有半点力气，感觉不到饿，感觉不要困，只觉得累，昏昏沉沉。
　　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疼，仿佛要把人撕开似的，拉扯着，纠缠着，可她连蜷缩的力气都没有。
　　彭菲嘴里很干，没吃饭没喝水，嘴皮一直闭着，已经黏在一起了。她微微张了张嘴，努力伸出手，去够床头那杯隔夜水。
　　够了好几次，终于碰到杯子了。可够了几次，她就没力气了。闭上眼鼓起劲，结果手指没力气，一下子把杯子撞翻在床头柜上。杯子里的水流出来，顺着柜子流下去，还有一小股流到床上，浸湿了床单。
　　彭菲无神的眼角流出一滴泪，她闭上眼，手无力地塌在被子上，再也没有挪动一下。
　　

　　☆、第　26　章

　　易婷周二晚下班的时候在小区门口遇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这个人正跟保安打听彭菲的下落。
　　易婷经过的时候忍不住打量了那个人几眼，也许是菲儿姐的朋友吧。
　　那个男人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嘴里不停地说；　自己是彭菲的亲戚，彭菲生病了；　听说搬到这里来了；　他来看看。
　　易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搭理。回到家的时候；　给彭菲打了个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菲儿姐，你在家吗？身体好点了没有？”
　　电话里好半天都没有声音；　易婷忍不住拿起看了看；　通了呀；　她心说。于是对着电话又问了一遍。
　　那边终于有了点声响，可出口却像是重病濒死的声音。
　　“易婷……”彭菲积攒了些力气，“我在家；　你能来吗？”
　　易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道：“好；　我马上就过去！你能开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