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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这把刀-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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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略依旧低头在折着手里的锡纸,半饷,听到他凉凉的声音:“外地的就不必了,云凌本地的就已经足够。”
雅岜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反驳,领了命准备出去,却又听到关略将他叫住。
“等等”
“九哥您还有事”
“给麦博明打个电话,就说我有事要找他”
雅岜又是一个激灵,但想想也没敢作声,领命出去。
雅岜走后院子里只剩下关略一个人,夕阳已经往西边斜去,金色的光线回笼,树冠之下一片阴影。
他就坐在那片阴影里,手里的东西已经叠好,银色的锡纸被折成一枚小巧的星星,他将星星放入掌中,偶有夕阳余晖撒在上面,竟也泛出一丝冷冶的光泽。
老麦接到雅岜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菜场挑猪骨,叶覃这几日食欲都不大好,家里请的烧饭阿姨实在也做不出对她胃口的东西,好不容易她中午给老麦打电话说想吃他煲的莲藕猪骨汤,这不老麦一从诊所出来就驱车往超市赶。
可超市的猪骨大多不新鲜,老麦逛了一圈也没挑到满意的,只能再赶去附近的菜场。
那会儿也就晚上五点左右吧,菜场正是热闹的时候。
老麦穿着大衣挤在一群家庭主妇中间,在肉摊和蔬菜摊子前面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挑到两根满意的猪骨,他手指在上面捏了捏,肉质很好,半精不肥,正要问摊主价钱,雅岜的电话就在那时候打了进来。
“喂,麦哥,现在有时间吗九哥想见你一面。”
老麦的手指一时就僵在了那根猪骨上。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他笑了笑:“现在吗可我还在菜场,能否晚一点我一会儿自己给他打过去。”
雅岜却说:“不行,九哥说好六点的,好像有事找你。”
对面肉摊老板已经开始叫嚷:“喂这位先生你还买不买啊,不买别用手捏,我还得做生意呢”
老麦一听立即将手收了回来,又拣了两根猪骨装进袋子,笑容淡然:“买,给我称一下,多少钱”
这边雅岜听出老麦似乎在买东西,于是等了一会儿,等到他将钱付了才问:“麦哥,你怎么说”
老麦却将猪骨拎在手里,又看了眼周遭的人群,这是附近拆迁安置小区的一个综合性菜场,自然比不得超市的环境来得干净,地上都是泥泞的脏水,各色肉摊鱼摊和蔬菜摊摆得到处都是,叫卖声混着大妈大婶讨价还价的声音
老麦不禁狠狠吸了一口气,空气里都是生肉和鱼腥气,可他竟然觉得神清气爽,这个充满世井凡俗的地方。
“麦哥”雅岜的声音有些急,又催了一句。
老麦笑了笑:“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过去。”
“那我把地点告诉你”
“好”
关略约的地方是九戎台下面的一个射击场。
那地方也不大好找,在一栋老旧的四层写字楼里,一楼二楼本要租出去,但碍于地段不好,所以一直没人要,已经空了好多年,三楼四楼便另辟出来作射击场。
三楼有好几个房间,每个房间是**的,对外营业,会员制,有专业的教练陪练,有客人要过来玩枪便能提前预约订房间,而四楼整层被打通,大概有四百多平米,五条射击枪道,却只对关略一人开放。
老麦以前倒是进去过一次,因为地点特殊,所以每个进射击场的人都需要经过身份识别系统,特别是去四楼,楼梯口就已经装了视频监控和指纹扫描,但这次却不一样。
四楼楼梯口到射击场的大门全部敞开,老麦几乎通行无阻。
他缓着步子进入,空阔的射击场,几十盏过好多次,说阿九讨他喜欢,要认他当干儿子,但也只是嘴上说说,没料他竟有天会这般认真起来。
大宴宾客,关略给他敬茶,他让关略当着所有人的面喊了他一声“父亲”,这意思还不明白
更何况那时候阿喜刚出生,被医生诊断出患有先天性脑瘫。
老爷子盼了这么多年也就盼了这么一个亲儿子,临到头却是个傻子,节骨眼上他收了关略当义子,传位之意已经很明显。
一夜之间关略就成了众矢之的。
各路人恍过神来之后便开始暗地里对付他,而老爷子又在那会儿突然提出要“金盆洗手”,有些不干净的业务九戎台不准备再干了,偏偏他又把这事扔到了关略头上。
当时对于关略而言是怎样一种局面呢
原本那些老主事就因为“传位”之事对关略诸多不服气,现在关略又要收掉他们手里不干净的业务,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啊,就像在老虎头上拔毛,老虎自然是要怒的,更何况当时还不止一只老虎。
老虎们就开始群聚起来给关略使绊子,甚至有人暗地里找了人要动他,关略那时候就是腹背受敌,可关钊荣不管这些。
他只跟关略说了一句话:“阿九,成与不成,就看你怎么从这困境里冲出去”
关略也知道自己前路险阻,后路封死。
关钊荣虽认了他当义子,但绝对不会维护他,甚至恰恰相反,他把关略推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可以说当时对于关略来说既是机会也是生死关口。
往后退,那些他得罪过的人不会放过他,往前去,那些他要得罪的人更要取他性命,所以前后都是死路,他只能咬牙冲出去。
可那时候他羽翼未丰,周围除了叶覃也没几个能够轻信之人,于是他想拉老麦进来,一开始老麦不肯,可经不住关略几次坦诚相求,加上那时候关略的处境确实艰难,所以老麦才点了头,但他点头之时也有条件。
如今这么多年了,关略突然提起当年之事,老麦悠悠笑了声:“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我说要我进九戎台可以,但别给我位份,也别让我干任何沾血的事。”
关略当时答应了,也信守承诺,这么多年老麦还是开着他那间小诊所,帮关略处理一些场子里的事,九戎台底下那些人见到他也要毕恭毕敬地称一声“麦哥”,可天地良心,关略真的从未让他干过任何一件沾血的事,所以他自然也没拿过枪。
可如今关略硬往他手里塞了一把枪。
“好,既然你还记得自己当年说过的话,那现在就把枪拿好了,举起来,对着任何你想射的地方打出去”关略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冷冽,目光中的戾气让老麦不寒而栗。
他一时手抖竟然握不住手里的枪杆,关略却握住他的手将枪杆抬起来顶到自己额心。
“里面有一发子弹我们这么多年兄弟,当年我答应你的事没有食言,可你呢你说你这双手绝对不沾血,
现在为什么又要自己废了规矩”
老麦被关略吼得都有些晃神,眼前这个男人啊,一身贴紧的黑色背心,面容冷寒,眼底是这么多天熬出来的黑眼圈,眸子里却是越来越浓郁的戾气。
两人就这么对视几秒时间,头顶白烈的灯光像流水一样倾泻下来,各自都把对方的面目看得清清楚楚。
气息在这几秒内起伏,急缓,最后一点点平定。
许久之后还是老麦先开口,带着一点笑,那双不大的眼睛在厚厚的镜片下面竟也能聚拢光束。
他说:“老九,罢了,弄到最后我们还是要为女人翻脸,不过你先冷静点,把枪收起来。”
关略没动,那杆枪已经顶在自己额心。
“我没想跟你翻脸,如果我想跟你翻脸今天就不会叫你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你冲我开一枪,要么你把人交出来”
老麦听完脚底不觉一软。
他之前其实已经料到关略迟早会察觉到一些什么,毕竟整件事做得并不严密,只是他没料到关略会选这么一个场合把事情挑明。
而此时自己手里的枪正顶在这男人的额头上
要么你冲我开一枪,要么你把人交出来
关略只给了他两个选择,老麦突然颓然一笑:“要是我说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呢”
“不会,你不是这么糊涂的人”
“可人总有犯糊涂的时候,我会,你也会”老麦顿了顿,又说,“当年你为了唐惊程让楼轻潇含恨而死,现在你又为了沈春光把枪逼在自己头上,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竟然比不过一个女人你敢说你不糊涂”
关略却笑,笑容扯得很大,眼里都是淡漠的清寒。
“不糊涂,现在反而是我最清醒的时候。有些事情我不想解释,但是趁着你手上的血还能洗干净,把人交出来。”
老麦见关略主意已决,干脆直接推辞:“我真不知道,沈春光不是我叫人掳走的,你说我掳她有什么用”
对,这也是关略想不通的地方,他不知道为何老麦要参与其中,难道仅仅是为了替叶覃掩饰
可叶覃需要掩饰什么
关略手里目前所查到的证据只能证明叶覃肯定和范庆岩那伙人有勾结,但他想不出叶覃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也是受利益驱使
不,按照关略对叶覃的了解,她应该不是对金钱利益有如此之人,更不会为了利益而背叛自己。
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还要用沈春光来当棋子
可当务之急对方的目的不重要,关略只想先把人找到。
“昨晚那件黄色外套你也看到了,那是沈春光的衣服,既然你有胆把它找出来故意让我看到,就说明你们有赢我的把握,好,那我今天就给你一次机会,要么现在停手,要么就直接对着我开枪”
关略将老麦的手腕箍得更紧,枪口被他顶着往自己额头肉里戳,那双刀刃一样的眼睛已经开锋了。
他坚决要把自己的生死和那女人绑在一起,如此执着,竟让老麦觉得不可思议。
“你这又何苦女人有的是”
“那你又何必叶覃她就值得你为她这样”
两个男人举着枪对峙,临到头也只是为了一个“情”字。
老麦闭了闭眼睛,深呼吸。
“老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根本不知道沈春光在哪里,不过就冲你为了一个女人要跟我弄到动枪的地步,说实话我也很心寒,不过无所谓,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你无非是怀疑我和叶覃串通一起背叛你,但我可以摸着良心说,我们没有,从头到尾叶子没有参与过这件事”
老麦说一半又停下来顿了一口气,“你也知道叶子这阵子身体一直不大好,在缅甸的时候她把肠胃折腾坏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吃中药调理,不过似乎疗效不好,还是经常觉得胃里泛酸,吃东西老吐,这不中午她打电话给我说想吃猪骨汤,我还得赶回去给她炖呢”
老麦说着说着竟然笑起来,面容祥和安宁,好像就是在聊家常的样子,完了还举了举自己手里的袋子,里面是他买回去炖猪骨汤的食材。
“把枪收起来吧,我不喜欢碰这些东西,而且我知道你这是在唬我呢,里面应该也没子弹。”老麦轻松说完,将手里的枪往旁边偏了偏,试图想要放下。
岂料腕上的力度一紧,枪身被关略捏住往旁边移
“嘭”一声。
对面靶心被射穿,枪口一股白烟冒出来,鼻息里全是烧烫的硝火味。
枪还被老麦拿在手里,他手抖得厉害,没有料到里面真有子弹。
“老九,你疯了”
“滚”
“你”
“滚啊”
关略转身面向射道,留给老麦一个绝冽的背影。
老麦手里握着空掉的枪又呆站了几秒,最后还是把枪放下,只捏紧手里那个袋子,袋子里是要回去炖的猪骨和莲藕。
这便是各自的立场。
一个举枪,一个逛菜场。
他要守着叶覃,用精心熬出的汤水来焐热她的心。
他要守住整个九戎台,还要保住自己女人的命。
谁比较难一些
“老九,你自己保重。”老麦拎着袋子转身离开,四百平米的射击场留下他一串沉重的脚步声。
关略等到身后的人离去,场子里空得令人心寒。
他转身看了一眼,灯光刺眼,他将手机从裤袋里掏出来,拨了个号码:“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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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 鸿门宴,长夜灯明
晚上八点,关略一袭黑衣准时出现在将军府的宴会厅。
他是从射击场直接去的那里,所以身上浓重的硝火气还没有散尽,加之面色冷寒,往人前一站戾色杀气四起。
只是偌大的宴会厅也只有寥寥几个人,坐的全是云凌当地的几位主事。还是按照惯例用的长桌,分餐制,碗筷和餐食都已经上来了,为首是关略的位置,底下按辈分一字排开往后坐。
关略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入座。
这几天云凌风声鹤唳,关略突然召集议事大家也已经猜了个不离十。所以厅内一时没什么声音。
关略走到自己位置上,没有及时坐下,冷光扫了眼底下的人。
老爷子还在位的时候仅云凌一城便有九位主事,前些年归天了一个,即杜虹的父亲,另外迟峰又被老爷子发配去了云南,而另外两个因为“犯事”被关略按规矩撵了出去,手下地盘尽数都被关略收了回来,所以现在余下也只剩五位。
不过这五位也已经够呛的了。
照理一个地方只能有一个主事。五位盘踞在一座城市自然磕磕碰碰少不了,但也没办法,这是以前遗留下来的老问题,而且这五位还都是关略的“叔伯”辈,根系深厚势力盘踞,一时之间他也动不得。
至于为何云凌一个地方就有这么多主事之人呢
那得追溯到初建九戎台之时,那会儿有几位是跟着关钊荣打江山的,而云凌又是九戎台的势力发源地,所以这些人便渐渐在云凌生了根,等九戎台已具备一定规模之时这些人也都年纪不小了,妻儿老小都在云凌,自然不愿意挪窝。
可不肯挪窝他们的“功德”还在啊,毕竟是“开朝老将”。就算按辈分也得给他们安排份位,所以老爷子便将云凌按区划开。加上周边下属的几个县级市。将云凌硬生生划了九个区,几位“叔伯”各掌一个区,类似于堂口,可自行收人设场子。
原本老爷子这么做也是考虑到当年跟随的那份恩情,可没想当年苦厄之时所有人尚且可以齐心同力,日子好过了反倒开始各打各的小算盘。
大抵人心总是这样,私欲无止境,渐渐九戎台云凌这边的人便开始涣散不齐心,这也是当年关钊荣要利用关略“肃清”的目的之一。
道理也显而易见,老爷子既怕这些人手里沾染不干净的东西,有朝一日会成为九戎台覆灭的缘由,又怕哪天谁心中不甘,“揭竿而起”之余就把自己的主位抢了去。
所以老爷子才会动了“金盆洗手”的念头,关略便在那场角逐中被老爷子选中,撵了迟峰,瓦解了杜家的势力,随后又找由头处理掉了另外两位主事。
关略当时仅用了两年时间就把云凌当地的一半势力都收归于自己手中,其余五位自然愤愤不平,却也不能拿他怎样。
随后老爷子去世,关略顺理成章登了主位,那些心里不舒服的“叔伯”虽有时还会给他使绊子,但无奈于他羽翼渐丰,行事又准又狠,自然没人敢再挑篓子,这些年大家也算相安无事。
可如今长桌设了五张位置,却只坐了四个人。
关略左手边那张椅子竟是空着的,那是云凌赵长德的位置。
赵长德也是当年老爷子的轻信之一,十五岁就进了九戎台,刚进九戎台时他是跟着杜老爷子的,是杜老爷子一手提拔出来的人。
杜老爷子在世时赵长德已经位于主事之位,与杜老爷子平起平坐,可他偏还一直敬杜老爷子一声“杜爷”,敬杜虹为妹妹,自降辈分只是为了感恩,感杜家对他的知遇和提携之恩。
这是出于真心的,以至于杜家势力被瓦解之后赵长德一直跟关略作对,可这么多年关略一直没动他,还给他留着长桌左手边的位置,只是敬他一份情义。
说到底道上之人,生生死死见得太多,命数反而被看轻了,唯独“情义”二子为重。
关略一直觉得赵长德是这几位“叔伯”之人中最有情义的一位,可惜他一心都帮着杜家。
杜家当年因为杜老爷子的死而江河日下,杜虹虽然接任了一小段时间主事,但老爷子以“九戎台没有女主事先例”为由,最终还是把杜虹的主事之位卸了去。
随后杜虹便跟着迟峰去了云南,无奈所嫁并非良人,迟峰生性好色,加之杜虹肚子不争气,担着“迟太太”的名分多年却生不出一儿半女,迟峰在外面沾花惹草就愈发不知收敛,直到范丽丽怀了儿子
这原本是一本旧账宿怨,婚姻红尘俗事,算不清是谁对谁错,搁在普通人家里也就吵吵闹闹日子还得往下过,可偏偏就是迟峰和杜虹,都是刀尖上立足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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