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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厦里除了顶层、一层和地下，其他楼层都是采用内回廊式的设计，古厉就准备绕着这回廊稍稍活动一下。
　　晚上9点，10层就只有回廊里的一条条白色荧光灯带还亮着，一片片办公区和办公室都黑黢黢的锁着门。
　　古厉边晃悠边转着肩膀、绕着脖子，等快晃完一个闭合的时候，晃到了一间例外的办公室门外。
　　双开的木制门，半开半关。
　　站在走廊里，就这样看过去，和他中午离开的时候差不多，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个坐姿，窗帘还是拉上着的，不过开着灯，桌子上的信封都已经全部打开。
　　砰砰砰砰……
　　敲门声响的有些突兀，凝神皱眉的薄何在自己的惊叫声中，猛的坐直身体回到现实。
　　“你好，请问是薄何吗？”门外站着白衣白帽系着给红围裙的小男生，恭恭敬敬的，手里拎着个大袋子，一眼看就知道是外卖。
　　那围裙有点眼熟，好像是……
　　“你好，我是薄何。”薄何顿了下，闻着香气又看了看那给大袋子，“你这外卖不会是给我的吧？”
　　“这不就是扬晟大厦10楼人力行政总监办公室，薄何订的吗！你看看。”外卖小哥一听人没错，就径直走到薄何身前，把手里的纸条往她面前递。
　　薄何接过那纸条，看那上面电话有点眼熟，这是遇到好心人了？好心人还怕她吃不饱给点了两人份的？
　　“你看没错吧？没错就麻烦把钱付一下，209块。”
　　薄何：“……”
　　送走外卖小哥，薄何拿出手机，输入小票上的电话号码，号码下方赫然显示两个小字，古厉！！！！
　　走到办公室门口，伸长脖子，呃……看不见！
　　再走两步，好吧，果然，古厉办公室门户洞开，灯火通明。
　　哼！这是等着谁呢？！
　　薄何把高跟鞋踩的梆梆响，回办公室提了外卖，就梆梆的去了古厉办公室。
　　嘿，这当我是炮仗等，就喜欢点我！
　　“厉总这上任第一天就来当劳模表率呢？”一口轻笑嘲讽的语气。
　　他是听见她那由远而近怒气冲冲的梆梆声的，他看着她就那样一副我来找茬了的样子，撇了撇嘴，忍住笑，“薄总，彼此彼此！”
　　古厉把目光挪到薄何手里提的袋子上，“呵，这粥铺的效率可以啊！”
　　说完自然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袋子，放到茶几上，拆了作势就准备吃。
　　哦，不是作势，他就那样开始吃了。
　　听古厉这么一说，薄何才想起来，这是粥铺的外卖，一下子火气全被那啥替代了，“厉总，回头我给点附近别家的电话，不然加班到这大晚上的还委屈自己的胃和别的多不好！”
　　此话一出，古厉只是小小的给了她一个白眼，解气不少的薄何也走到茶几那里，找了筷子，端着饭盒，坐沙发上就吃。
　　古厉点的都是上次薄何带他一起去那次点的餐，薄何边吃边傻乐，古厉也不觉勾起了嘴角。
　　“姑娘家家的工作不用这么拼！”古厉吃的很快，把餐盒往薄何那边推了推，每次看这姑娘吃饭都觉得特别香，这到底是能吃还是怕浪费粮食？关键是这小身板儿，还不知道都吃哪去了！
　　“厉总不会还搞封建迷信那套吧？”薄何回话，并不看他，低着头继续吃。
　　“当我没说！”古厉举手收被她一句话噎的做投降状。
　　回应古厉的，一个瞥眼，和滋溜溜的有些豪放的喝粥声，再没别的。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薄何。”古厉看着她眼眸深深，声音很轻，说的很突然，像是对薄何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虽然没听清他说什么，但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古厉嘴里冒出来，薄何还是给了他一个正脸。
　　“我说，等会我帮你弄测评？”
　　“……”薄何一只眼高一直眼低的看着古厉，像是在听到了个笑话。
　　“你不觉得我参加反馈前的分析，再从这些分析里给你一些我的特别要求，更有利于我以后工作的开展？”古厉稍稍一顿，看着转着眼珠的薄何，“更何况我是你找来的不是？”
　　古厉虽然是为了诱使薄何让他参与而说的这些话，可这些话确实有道理，说到底无论是新招来的人还是留下来的人，都是给他用的。
　　他若是参加来，不说没人会比他更知道什么样的人自己用来更顺手，就是在什么目的都没有的情况下，参与了这个测评的过程，从一定程度上等于他这个新来的总经理白来的得到了一张人员详细使用说明书，确实有利无弊。
　　“我请客，你收拾！”薄何放了碗筷站起来就往外走，眼角上挑，嘴角上扬，那表情大概可以形容成得意。
　　走到门口时，只见她稍稍站定。
　　“古厉，这可是你自愿的，今晚不弄完不准下班！”
　　这声古厉来的有点突然，叫的名字的主人心神一荡，收拾碗筷起来突然有种甘之如饴的神来之笔。
　　呃？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这样熟起来的？

☆、第19章　反馈

　　“小杨，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会议室的门被带上，会议室内只坐着一手那笔，一手压着本子的薄何，和双手把玩着烟盒的武世成。
　　“武总，我们上次做的测评分析已经有了，现在想跟你当面反馈一下各方面的情况。”
　　“你们这些学院派啊……”武世成一脸孺子不可教的无奈样子，“要做什么我配合就是咯！”
　　“那么我们开始？”薄何也没说更多，略过他的表情和前半句。
　　“行啊！”
　　“武总，很谦虚啊，自我评价满分10分，自己只给了7分？”薄何把武世成那张已经看了又看的自评表拿在手里。
　　“这个嘛，我自己其实10分也行的。”武世成故作虚张的样子，“但你搞的这个什么不说是360度的吗？我这人脾气不好，容易急躁，虽然我自认为是来得快去的也快，但是别人有没有放在心上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将是吧，薄总。”
　　薄何倒是有些欣赏他把自己的缺点这么容易就拿出来，但是，全国人民都明知故犯不是什么褒义词不是，“那也就是说其实武总自己心里是给自己10分的？”
　　“我在扬晟这么多年，冲在第一线的肯定永远是我，我不是夸大卖老，工程进度紧张的时候，工地办公室就是我家，连着几个月不回家都是常有的事。”他略作停顿，语气中的笃定更进一分，“就这一点，扬晟哪个高层都做不到。”
　　古厉昨晚给武世成的评价就是，此人够自信够嚣张，但有担当、有实力，不扭捏，是个做实事的，管技术的有这点小脾气也未尝不可，以后要是犯错，也就是技术太过经验之谈，部门其他人员的技术支持配备要更上。
　　“这个确实辛苦，那么武总，那么武总觉得和平时配合的部门有什么困难？我看评分都不是很高。”
　　武世成把手里的烟盒转了三转，才答，“和我们配合多的不就是设计中心和前期么。他们有几个干实事的？”
　　虽然是问句，但显然他并不需要对面的人回答。
　　“说是什么设计研发，说白了他们一天到晚干的不就是给传话的，把老板的意思传给设计院，把设计院的意见再跟老板倒，对我们来说，他们就是个搞图纸收发的，其他什么用都没有，还不是有问题都要等设计院！”
　　“至于开发他们，”武世成喝了口水，接着说，“不说还好，说他们搞开发，他们还就只搞开发啊？怎么能把报检报验分开？公司给了他们大把资源去把报建的路子捋顺了，哦，等到报验了，就非说不是他们的事了，交给我们搞？薄总，真不是我矫情要推责任，我们这下面三个部门，骨干全是搞技术的，让他们去搞这些事真不行啊！”
　　扬晟这个部门的确很繁复，而且职责划分不明确，以至于很多问题来了的时候都变成了皮球，有些部门人员忙的脚不沾地，有些部门人员那时可能闲的没剧可追。
　　“那对下属呢？都很满意？”
　　“薄总很奇怪我唯独对每个下属都很满意？”
　　武世成一手搭在会议桌上，然后人悠悠的往椅背上一靠，“人家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看来就是错的！”说着放在桌子上的手重重闷闷的拍了下，“底下人做的更多的还是执行，执行的方向是我们做头的判断力，执行到什么程度那是我们做领导的掌控力。”
　　这样对下属半句责难没有的领导，呵，古厉说的这回可全了啊，薄何想。
　　薄何放下笔，双手交握搁在桌上，觉得跟武世成这样的人约谈好像可以来点计划外的，笑道“那武总，我们要不要谈谈你领导？”
　　武世成闻言边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边放声大笑，那笑声豪放的有些干，“那我得抽一支壮壮胆！”
　　薄何双手打开，双掌朝上，指尖向前，肩膀带动着上臂微微一耸，“请便。”
　　“啪——”
　　武世成侧头吐了口烟，扬了扬夹着烟的手，“唐总，这个人太情绪化，想到哪搞到哪，没什么计划，在他手下干那么多年其实真不容易。其他的，我还是服他，不然我也干不了那么多年。还有就是，把小孩都放到公司来，薄总，你也知道这以后，我们这是越来越难做啊！”
　　二代们对大多员工来说是陌生的，关于二代们的流言在员工们中间却也没断过，一般是二代们怎么造钱，怎么挑剔，所以除了那些适应力超强的，大多员工在对到他们的时候，首先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不上他们的眼，再来是自己觉得二代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全是乱来，那是一种打从心底的恐慌和抵触。
　　薄何觉得她好像低估了员工们对唐家二代的敏感度，这件事情是需要她正式重新的评估一下的。
　　……
　　“一点都不紧张啊？”薄何用拇指、食指和中指夹着笔，中指还一下下的点在桌子上。
　　坐在薄何对面的女孩名叫林娜，是工程审计部负责工程采购的。
　　林娜下巴一样，笑的很灿烂，“薄总，我这是心里紧张不过演的好！”
　　能说出这话还紧张？
　　“你瞧着可不大，你这工作长得嫩可吃亏！”薄何见她不认生，语气也更轻松。
　　对面的女孩抬左手颇为自恋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谁说不是呢，但是我可宁愿吃亏啊！”
　　薄何笑，这女孩还真有朝气，“那你觉得你除了长相你觉得你还有哪些不足的？”
　　这个实在让林娜觉得有点为难，以前没想过啊，“我可能有点懒，遇事不爱伸头。”
　　“这有些时候也是优点。”这个缺点是不是有点太老成了？
　　“大多时候太随意了，有点粗心。”林娜觉得这个问题太难了！
　　“这个确实不是你这个岗位应该有的，还有吗？”
　　“工作经验相对来说年限太短，这个行业太讲究这个了。”这个好像确实是硬伤。
　　“你们盛经理反应你很努力，一定程度上可以补足你的这方面缺点。”
　　薄总这是在安慰她？“真的？”
　　“嗯，真的，我来说你这方面的不足在哪，主要是你没有什么其他单位任职经历，这个会不被看好。来，说说，你近期在事业上有什么目标？”
　　女孩眼睛这的老大看着她，“涨工资算吗？”
　　“算，没了吗？”
　　“主要的就是这个！”
　　……
　　“你什么星座？”
　　薄何算是对这个女孩感觉还满喜欢的，不过这是什么问题？
　　“啊？摩羯啊……”这什么情况？测评还要测星座？
　　“摩羯座是你这样的吗？来说说最近你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工作上的。”
　　林娜几乎没有思考，“和大小姐一起出去采购。”
　　前天御隅院的一部分客房维修，需要采购一批木地板，由林娜他们部门负责协助。总办跟她说安排的是辆大商务，上了车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个安排。车上除了有负责御隅院采购的唐忠妹妹唐倩，还有唐优。
　　这一上车林娜就郁闷了，这姑侄俩……
　　一去建材城，唐倩表现出很懂行的样子，带着唐优各家各户的比样询价，林娜就跟在后面偶尔出声询问。
　　可是大小姐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等到上了车林娜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你刚刚为什么要要问人家运费多少钱？”唐优皱着眉，满脸就俩字儿，不满。
　　林娜给大小姐问的突然，“这个提前问清楚，也列在对比……”
　　“什么呀，你要不问人家根本就没提要什么运费。”唐优毫不客气的打断。
　　“就是，你这不是提醒人家给我们加价吗！”唐倩适时补刀。
　　什么没提？从h市到l市会不要运费？这是店家惯用的隐形加价手段好吗？到时候你不付运费人不卸货，到头来才会拍大腿说自己没问别家运费是不是便宜得多，这都是以往一次次的经验啊。
　　可是林娜也没再把这些说出来，这种情况大小姐自己不遇到一次，只会觉得自己在狡辩不是？也就只能自己深深叹息，这以后越来越难做了，行里遇行外一点不比秀才遇到兵还说不清啊。
　　林娜把这些说给薄何听，见她眼眸深沉，好像话题有点沉重了？
　　“外行，不过还好，不是说她不管我们房产吗？”林娜这会说出来又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了。
　　而，薄何想的是，古厉那点特别说明的必要性，此刻就显现出来了，还好房产这走了事前控制，要是事中、事后的调整，对员工的积极性不是一般的打击。
　　可是房产这事是避免了，集团其他公司要怎么调整呢？
　　唐优对采购的介入无疑会架空原有的采购体系，就这样摈弃那点经验累计？
　　放手让大小姐自己摸爬一遍？
　　不行，肯定不行，采购那点差价无所谓，员工心理的那点平衡损失了就再也没有了。

☆、第20章　三号人物

　　距各部门的策划提交已经过去两日，古厉取消了原定所有计划上会讨论的日程，而是指了几位总监直接奔了项目现场。
　　于是，扬晟那个举市闻名的坑边站着三男一女。
　　一女，烈焰红唇，职业套装，齐耳短卷发，正是前期开发中心总监束婷。
　　三男分别是，着白衬衫黑西裤的古厉，着白衬衫米色西裤的武世成，和……
　　和今早薄总办公室很新奇的男客人，瘦高的身材，微长的头发，着黑色细灰条纹的西裤，衬衫是宝蓝色的，白白净净的戴了副宽框眼镜，由合作单位安总带着来公司，活脱脱像是一内啥带着内啥见客去的样子。
　　此人正是由安厚丰进行定向挖角的3号人物占新宇，原本安厚丰是做好了攻坚战的准备。
　　占新宇此前任职公司老板的事业留人和感情投资都做得滴水不漏，谁成想这家伙的属性好像就是不安分的，这不谈成了就带了见薄何拍板来的。
　　薄何谈好请古厉来的时候，正是古厉订好去现场的时间，所以没说几句，索性提着他一起来了。
　　再说会策划，古厉原本想这么一坑挖了放在这这么多年，每个部门经理，每个职工，路过、听过、看过、了解过，谁不会有自己的看法？
　　事先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出给结果，这以后也不会有人再说，“如果当初按照我那个更好的想法……”
　　可是收上来，每个部门提出的三个策划都好像在一个定式里面，跳脱不出。商业综合体、刚需住宅、写字楼……这些让古厉不再认为有上会讨论的必要，反正大家想的都一样，除了……
　　除了后面这俩人有些与众不同，束婷胆儿大的提出了做精品低容积率的改善型高价位住宅，武世成策划倒是一般，但是细节不比束婷胆儿小，商业接入在建地铁项目。
　　扬晟的这个坑挖在个新兴的城市中心地段，西边紧邻着城市主干道，地上是城市快速高架，地下正修着地铁，南边是一个一线开发商做的300多亩刚需盘，北边是个国有投资集团的商业盘，东边是一块80余亩的空地……
　　总占地32。9亩，最大容积率3。2，再加上不计容的地下室，12万多平米，的确商业综合体是最合适的，但是怎么做，什么配比？怎么招商？
　　下部商业后期的策划维护，扬晟现阶段并没有资源。
　　束婷说做精品改善型住宅其实是个不错的策划，现在h市内刚需的缩小日益明显，房地产项目已经不像前几年但凡你盖出来是套房子都能卖掉了，消费者在购房时已经开始更多关注环境、配套的舒适度。
　　但是，首先，精品改善型住宅在容积率上至多不能超过2，这个投资回报率扬晟集团上上下下是不是能接受的了？
　　其次，这个滨临马路，出了家门就是大街，这种露天的环境和精品概念本身相悖。想法是很好，可是和实际一相结合，只能摒弃。
　　武世成那个商业综合体的细节，能想到实在太妙了，按照地铁的规划，在项目不到100m的地方就有一个地铁站，如此若是能谈成地下商业和地铁接通，无论商业以后怎么做，无疑为日后招商和运行增加了个举足轻重的砝码。
　　“东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