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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小姐，您有一条留言。”
　　被叫住的薄何下意识先是看了眼古厉，因为现在这种通讯失联的状况下，让公司的人在服务台留言是古厉特意嘱咐的，她以为在唐忠不在，而又是地震的状态下，一直到送走古厉她都不会有什么具体事务。
　　古厉牵着她的手一紧，示意她去拿了纸条。
　　字写的一般倒还算工整，薄何先看署名，是行政的小姑娘，内容不多，意思就一句，唐忠过来了，请她速速回去。
　　唐忠怎么会现在过来？
　　到两人都已经冲完澡，薄何都没想清楚，她以为唐忠一定是在t市等到这边可以联系后，遥控了解指挥一下她和朱时志两人的工作，直接在t市和她们汇合一起回h市，或者自己提前回去的。
　　“你说唐忠这会来是有什么用意？”
　　薄何实在想不出答案，坐到还在擦头发的古厉身边希望找到答案，这一下子地震了，连要账的都不上门了，县里所有产业基本都是停止的，他来毫无意义啊。
　　“他的公司他的产业在这，他什么时候来都不需要用意。”
　　古厉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倒无限放到了薄何的大惊小怪。
　　“不是啊，”盘腿坐在沙发上的薄何，手脚并用的往古厉身边靠了靠，“你看啊，他在t市和周重一起谈融资的事情，这两天t市肯定也是大多歇业找不到人的状态啊，周二震的，今天都周四了，他要来不是应该早来了？”
　　怎么可能觉得这个没有问题？薄何一边郁闷着今天是不是把这人脑子晒坏了，一边头头是道的把她的分析说给古厉。
　　“也许是想带你们提前回去呢？”
　　古厉把擦了头的毛巾放到沙发一边，伸长了手臂，一把揽过薄何，同款沐浴露的气息环绕着两人不分彼此。
　　“这么天真的想法？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啊？”
　　薄何往相反方向后仰着，双手扶着古厉的脸，左挪右移，皱着眉、噙着笑，一副要检查审视这个古厉是不是冒牌的样子。
　　古厉绕过她的双手，轻轻的，慢慢的，一手握住她的后颈，一手拦在她的腰后，欺身而下，直到把薄何直接放倒在了沙发里。
　　“你不知道？”
　　古厉的声音故意放的低沉，语速也是慢悠悠的，看着薄何被他忽悠的眼神不太聚焦，他的头更低了点，双唇几乎贴着她的后腮，湿热的气息随着话语缓缓喷出。
　　“男人啊，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就是个孩子啊。”
　　半张脸一直麻到嗓子眼的薄何想，要不是相信安厚丰的专业素养，谁能相信这货这一套一套的，是资深职业光棍？
　　……
　　“你等下不准下车。”
　　h2在傍晚的凡县路上疾驰，已经换上正装的薄何和依然穿着随意古厉在后座，而开车的正是王全实。
　　一路上，不对，应该说从古厉决定非要跟她一起会矿业那边开始，薄何除了一开始的强烈反对，就是现在的不断嘱咐。
　　“恩，不下车。”
　　古厉低着头，应的含糊，两手捉着薄何的一只，拈来拈去，像是极其认真的在数到底手指有几根。
　　薄何反对的理由是，h2太扎眼，唐忠回来了，随便什么人扒上来，看见他不就完蛋了？
　　而古厉反对的理由，就让薄何无语了，是彻底没有了反对声音的无语，他可是明天就要回去的人了，所以就是要车子扎眼，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在外面被安排的很贴心，今天晚上还得回去。
　　所以，薄何就只剩下现在无尽的担心，是啊，今晚不回去，他一个人在那里，一个人明天又回去了……
　　想想都不忍。
　　薄何前后又看了看车内环境，当看见前门两侧有块供看后视镜的局部没有贴单向玻璃膜。
　　“你等下不准换到前座。”
　　“恩，不换到前座。”
　　古厉终于抬头，上下瞥了眼薄何，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薄？不下车怎么换到前座？
　　……
　　薄何一进到矿业的合院，就被早就等在门口的小姑娘告知，唐总在里院等着，薄何不禁更加纳闷，丢下个没有答复的单向联系留言，就在这等着，到底什么事？
　　“薄总这两天玩的还好？”
　　薄何刚一推开三进院正当中堂屋的门，坐在主坐的唐忠有点不阴不阳的话语就传了出来，大概老板们都是那种心理吧，我付了你欠，你给我怎么着都得待在我这，即使是呆着。
　　“呵，唐总，现在这个状态也不允许去哪里玩啊，就是朋友担心我在这边的安全，托人给定了那边说是最抗震的酒店。”
　　薄何礼貌性的一笑，顺带给坐在两旁的周重和朱时志点头示意，然后在周重旁边的椅子上随便就坐了下来。
　　她这话说的可有意思，这种状态下，作为老板的您不关心下属到今天才出现，下属自己通过别的方式找一个安全的栖息之地，您还准备发表点意见？
　　“这两天矿业的事情朱总可有给你介绍清楚？”
　　果然，唐忠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标榜自己的院子多么防震，那样只能显得更蠢。
　　“说清楚了，说清楚了。”
　　一旁的朱时志连忙接话，并讨好般的看向薄何。
　　“矿业的情况在来之前，朱总就配合我了解的很清楚了，今天上午之前跟您提过的苟锦严，我也已经敲定了。”
　　薄何坦然接话，这两天谁能有心情、有闲暇给她介绍矿业的问题？
　　不过来之前就已经了解这倒是真的，作为集团的人力行政总监，上任之初她就以最快的时间了解了各个公司的历史和现状。
　　对于计划有过分执念的薄何来说，不打无准备之仗更是她的职业根本。
　　“那依你看，他上任以后要多久能扭亏为盈？”
　　唐忠的迫不及待是不理性的，但是却又是避免不了的，亏了那么多年，下定决心改革，不求可以盈利，做企业的，还能求写什么呢？
　　而唐忠此问一处，坐在两边的周重和朱时志也坐等看戏的模样，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个什么好回答的问题。
　　“唐总，这矿业……靠他一个人，或者说单靠人事手段，恐怕回天乏术。”
　　回天乏术！
　　被请回来改革拯救企业的专家将这四个字不带拐弯的，当面送给自家老板，形容的是他自己的企业，这效果简直等同于医生跟一个活生生的人说，关于你我已经尽力了。
　　一霎那，这个三进院子都只有诡异的静。
　　“那薄总以为，还要什么辅助？”
　　唐忠显然耳尖的听出来了薄何话语间留有的余地。
　　“呵，唐总，”薄何笑了，好像只为了掩饰尴尬的假笑，“这恐怕是您要和苟锦严面谈的事了，所有的职业经理人都有自己的理念和配套需要的支持和信任。”
　　她这一句太极打的，周重差点没站起来鼓掌，但薄何自己知道，这句话里面对职业经理人能力的迷信，对企业主来说的困难和风险。
　　确实，像杨晟矿业这样的，哪有那么多神一般的经理人，正好就思路对的上地利，运气碰上了天时？
　　不过，如果第一步共识达不成，信任来不了，后续是怎么都碰不上的。
　　“行，这个回头我和苟总谈。”
　　不知是不是这趟去t市的融资，对他的影响甚大，再加上，古厉在h市的运行，他此时对改革是抱有泉泉希望的。
　　“我在t市接到了怡江容总的电弧，他的意思是需要你尽快回去落实好合作项目的组织问题，所以我想，朱总就继续留在这边主持矿业的工作，如果重建需要我们出力，你就在这边全权代表支持，剩下的我们明天就回去。”
　　唐忠这话虽说是看着薄何说的，但是直接无论意愿的就布置了在座三人接下来的行程。
　　朱时志此刻肯定是有苦难言的，周重心里肯定是雀跃的，而薄何心里则是疑惑，深深的疑惑。
　　怎么可能就这么巧？这么巧的容总就给唐忠打了电话，单说组织问题？这么巧的这么赶着说明天要走？这么巧的古厉貌似天真的说也许唐忠是来带他们提前回去的？
　　要知道，从合作到现在容言连会议桌都没上过！要知道，她认识的古厉从来不会天真！
　　薄何隐隐觉得这一切，分明都在古厉的掌握之中。
　　……

☆、第64章　电话里的安厚丰

　　由于一早知道凡县的通讯问题，唐忠在其实t市时就已经定下了需要回去人员的机票。
　　薄何在再三强调，在外面睡明天一早五点一起回t市的车不会迟到后，才被唐忠一脸不悦的放了行。
　　古厉被薄何开门的声音惊醒，他这好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
　　薄何开门上车，斜靠着的古厉翻着比原来双了好几层的眼皮，懵懵的看着她，好几秒才终于有了些反应，揉着脑袋捏着眉心，稍稍坐正身体。
　　“找你谈什么去了？谈的还挺快。”
　　快九点到的他们，到现在天还没黑。
　　“主要说要回去，哪要说多久呢？”
　　看他那一脸疲态，薄何到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可是心里却忍不住想。
　　“回去？什么时候？”
　　古厉闻言好像终于稍微来了点精神。
　　“明天早上10点的航班。”
　　薄何因为心里有事，回的不咸不淡。
　　“哦？”
　　古厉的唇角泛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狡黠弧度，t市飞回h市的航班明天就只有一班啊，容言倒是个可以托付事情的。
　　“是啊，明天要早起，5点就要从合院那里走。”
　　真要说起来，薄何又忍不住要抱怨，这个时间点要是放在h市还好，这放在这里，要晚上10点才天黑的地儿，折合折合可就是凌晨3点就要洗漱且集合啊，那今晚到底要不要睡了！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我也是明天走。”
　　古厉故意的，他敢保准儿薄何不知道回去明天天只有一个航班。
　　“你觉得可能？”
　　果然，薄何立即抬着下巴，眯起了眼睛。
　　“唔……倒也不是不可能……”
　　古厉一面把语调放的慢慢的故作玄虚，一面把头无力一般靠到了薄何肩头。
　　“怎么？”
　　薄何问的轻声，心却跳的猛烈，她总是觉得这回不回去的，完全是由他一手导演的，如果是，那么他和容言又到底是什么情况？
　　健身房里的快速谈拢，合作后的全力配合，薄何越想越觉得她漏掉了什么，或者古厉隐瞒了什么。
　　“我可以明天早起和你一起去t市啊！”
　　古厉还是靠在薄何肩上，闭着眼睛，看上去下一秒就要睡着的样子。
　　“那怎么行？唐忠、周重都一起回去，你以为他们瞎的？”
　　薄何诧异低头，看他那副模样，又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只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所以不愿意动脑子？
　　又或者到她这里，那个流传已久的公理就反了？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为零？
　　……
　　两人进到酒店，回了房间，连日来的少觉加上刚刚回来一路的颠簸，都是睡眼惺忪的。
　　“去哪？”
　　古厉一把拉住进了房间就往自己卧室扎的薄何。
　　“睡觉啊。”
　　“哦。”
　　古厉应了一声，就松开薄何也一起往她房里走。
　　“你去哪？”
　　这回轮到薄何拉住古厉。
　　“睡觉啊。”
　　古厉打着哈欠，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是。
　　“……”
　　薄何一时无语，古厉则趁机继续往前走。
　　“嘿！你！”
　　眼看着古厉就要爬上她的床，薄何反应过来一鼓作气的跑过去。
　　“你晚上……睡你自己房间！”
　　薄何提溜着他t恤的腰摆，说起话来明明是气急败坏的语气，却是少女娇羞的面目。
　　“你昨晚还不是睡的我房间？”
　　古厉顺手就捏住他下摆的手，完全是不以为意，昨晚两人腻歪着腻歪着就互拥着睡了。
　　“那不一样！”
　　薄何差点没跺脚，可就是这差点，那动作看着更像是撒娇，今天早上醒来不小心动作触碰的尴尬，到现在想起来还面红耳赤。
　　“哪儿不一样？”
　　古厉怎么会不知道薄何为什么这幅样子的坚持自己睡？一早睡的像两把同款勺子叠一起的两人，那样翻身半圈自顾惊叫又连滚带爬的躲开……
　　轻笑着，握她的手，往自己身拉了拉，倒也没费多大力气的样子。
　　“昨晚地震了。”
　　不知道是不是距离近了，有点半依偎装的薄何，说话句子到末尾差点自带消音特效。
　　“今晚不地震了？”
　　古厉的音量也随之放轻，柔柔的，要不是句尾的上升调，怎么听怎么是在哄人。
　　“啊？”
　　被他这么一说，薄何倒像是被醍醐灌顶，这今晚还会不会地震谁说得清啊。
　　“我好几天没睡个整觉了，半夜不想再爬起来。”
　　古厉一脸的可怜样，说的顺溜，可是这理由却怎么听怎么牵强，这让薄何进一步相信，古厉的智商可能真的因为她而降低了几个等级。
　　可她自己的智商何尝正常了？这百般漏洞的幌子最后还不是一人一半的分了整张床？
　　……
　　t市通往凡县的一路上，从花草茂盛到一毛不拔，那自然景观称之为震撼都丝毫不为过，从凡县回t市亦是如此。
　　然而，薄何却都没看过。
　　她来的像逃荒一样赶路，去时又像做贼似得抹黑。
　　路旁的风景与她而言，恐怕就只是一路追随的月亮特别耀眼。
　　不过，这回去薄何便没那么多的闲情看月亮了。
　　困，除了困还是困。
　　福特房车，前座是周重，拿着一瓶木糖醇不断的自己嚼，也不停的递给司机嚼，生怕谁瞌睡，或者传染给谁瞌睡。
　　而，唐忠在最后排躺着，呼声已经开始错落有致。
　　薄何坐在中间，歪歪的靠着，头时而清醒靠在座椅上，时而迷糊搭在车窗上，就这样一路颠簸着，还算顺利的到了t市机场。
　　一切手续办妥，坐在候机楼里的薄何第一时间拿出了手机，这是失联多少天的人了？
　　薄何的手机内存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好号码与通讯录连线的步骤，一串串号码来带着一条条消息，像是开栏的小猪仔，迫不及待的横冲直撞就近了收件箱。
　　一下被冲卡死了的手机，拿在手里干着急半天，才容薄何一条条审阅。
　　排在头几条的，毫无疑问是广告，删除。
　　再来，古董。
　　虽然那晚已经看过，但还是不耐其烦的慢慢的，一条条一字字，慢慢的，边看边泛着傻笑。
　　可惜，她这里少一条，满满的都是他的担心的那条。
　　再来，再来，小安子。
　　满满两页的让她保平安，薄何想，完了，这下她爸妈不知道有没有得到消息。
　　“嗯？”
　　电话接通，慵懒和不耐的男音让薄何很快的把手机拿开，看了眼时间，以很快抚平自己因为电话另一头传来不合时宜声线而对时间的质疑。
　　“怎么这快中午了，你还在睡？”
　　薄何的不满传过去，那边有一短暂的停顿，似乎是在确定来电姓名与自己的耳朵判断是否一致。
　　“你怎么现在打来？回来了？”
　　还带着晨起时的低沉声线，安厚丰此时的声音在薄何听来尽是不耐，惹得心里那一闪而逝的失落，说没察觉是骗人的。
　　“现在机场还半小时登机。”
　　“嗯。”
　　“欸，你这人，你怎么都不问我一下这边情况，也不问要不要接机？”
　　薄何终于被他这一句冷过一句的激的忍不住问了出来。
　　“能这么大嗓门的给我打电话，要问嗓门情况？你出公差，公司不派车？”
　　好吧，薄何气馁，找茬失败，倒都是不能反驳的理由。
　　“那个，我爸妈……？”
　　“他们不知道，也没打电话给我。”
　　“哦。”
　　“还有事？”
　　“那个……你知不知道古厉和容言以前有什么交集？”
　　“古厉、容言？怡江和保成有过合作，怎么？”
　　“啊？没事了。”
　　薄何终于觉得自己的智商才是真的收到了影响，两个都是从国内一线城市市场占领到三线城市的房地产开发企业，怎么没想到过那两人原本就打过交道呢？
　　“恩，那我挂了。”
　　薄何还是觉得他有点不同寻常。
　　“那个啊，咳，我和古厉，在一起了。”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谈话感觉不在轨迹，多点对话，感觉说不定就来了？
　　对安厚丰的细微语态反应如此敏锐的薄何，也许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和非亲兄长的安厚丰，这种超乎或者情同兄妹的关系，到底实质是怎样的。
　　当然，这个酝酿了将近三十年的问题，也许也并不是谁想要思考就会有答案的。
　　也许吧，也许她和安厚丰一样，一直觉得他们是从小到大的，两个亲密是常态，而抹杀对这层关系的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但是如果两人对调，换成在t市遇到地震的是安厚丰，那会子毅然决然的带着心悸和恍惚奔去凡县的，又怎么可能不会是薄何呢？
　　这大概是一种错过，后知后觉和未知未觉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