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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的主人来的不算快，刚过9点才姗姗而来。
　　“抱歉，我迟了。”古厉边推开办公室的门边说。
　　他也是在刚一出电梯厅就被同一个小姑娘发现，不同的是，这回这姑娘是特地为了告诉他，唐优唐总一早就来了在那等他的。
　　没错，古厉办公室里的这位女客人就是唐优。
　　昨晚快11点古厉接到唐优的电话，他正和薄何在例行加班的宵夜。
　　当时他一手捏着虾饺一手拿着电话，眼睛里装着差不多吃相的薄何，自然的拒绝了唐优当下见面的要求，转而约在了今天早上九点。
　　唐优见他的原因不用掐指就能算到，周五下午的那个会议他们三人定下来了两件半事，其中唐优就完整的涉及了一个，想来就是唐发扬昨天回去就迫不及待的跟他姐姐摊了牌，这两人一起忽悠很有成效不是！
　　唐优见古厉进来，双手微微一撑膝盖就站了起来，“没有，没有，是我来早了。”
　　之所以约在9点而不是上班时间8点，是因为扬晟集团周六并没有明文规定需要上班，只是按照惯例安排一些岗位值班，虽然这些岗位涉及了99％的基层岗位……
　　“坐吧。”古厉边招呼着唐优，边顾自给自己泡了杯茶，又顺手给她添了一杯。
　　古厉没有算错，摊牌发生在昨天唐家的晚饭餐桌上。
　　“姐，你采购部人员我给你从各公司现有的负责采购的人员里抽调吧。”唐发扬拿着碗，开场来的直白。
　　下午薄何给他说起反馈时的员工反应，他觉得这件事情刻不容缓，作为所谓的内部人，不能在这个时候来反作用，人心，想丢掉容易，想捡起来下手的地方有限。
　　“为什么要这样？那和原来他们自己搞有什么区别？”正在扒饭的唐优被他这下来的突然，也是因为自己之前并不过问公司的事，在自己家饭桌上讨论公事倒也新奇，“再说了，爸爸上次已经让薄何全权处理了？好好吃饭，这不用你瞎操心！”
　　那次在唐忠办公室，想成立采购公司的计划被薄何以成立集团采购部的计划拿下，之后的施行也就决议由薄何全权张罗。
　　唐发扬看唐优那一点没有觉悟还拽二吧唧的样子火上心头，碗重重一放，“新招人自己都还要适应公司和采购环境，你又是个外行，本身就不懂，我这边搞改革，你那边掉链子，还怎么改？！”
　　这前一个不懂、后一个掉链子，也就只有唐发扬能这么轻而易举，还不带分析后果的就说出来了吧？
　　唐忠此时只能当这是小事，不给任何一方正眼的继续吃饭，不发表意见。唐优是个拧巴的傲娇公主，他一手惯出来的，他最了解，心里再赞成儿子也不能说出来，否则也就只有反效果而已。
　　唐采一如既往的做她的小透明，她比在场的人更清楚，薄何一直没有把集团采购部的人员计划下发，只是这显然不是她的门前雪。
　　“你听你弟的，你才回来，公司的事情没他知道清楚。”这时候补这一刀的也是个胆儿肥的，但不是别人，正是鲜少露面的唐夫人。
　　唐夫人姓田，听说早年唐忠还是小瓦匠时就在他旁边帮衬着递砖送瓦，因此唐忠面上对她很看重，几乎言听计从。
　　唐优给这一下两下弄的心中不悦，但也不能反对或者说明显表达出来反对，倒不是因为从小到大习惯了母亲对唐发扬不避的偏爱，也不是因为母亲的话在父亲那里有多大分量，只是因为唐夫人这两年身体不好，做过大手术。再加上以父亲对他的宠爱，方才直到现在的沉默足以表明他不赞成她的立场，除了答应别无他路。
　　于是，薄何这个九九就算打成了，真的如愿化成唐家内部矛盾消化了。
　　唐优待古厉坐定，“昨天我和扬扬商量了一下，这个采购我刚做，一定生疏，想从各个公司抽调现有的有经验的采购人员过来，组成集团新的采购部，爸爸他也已经同意了，你知道，部门现在暂时只有我一个人。”
　　听她这么一说古厉知道这是唐发扬已经解决好了，明知如此说法与现实有出入的古厉自然知道不点破是美德，“是需要我这边配合抽调？”
　　“这是当然，不过这只是一方面。”唐优说完略略停顿，像是等着旁边此人的惊讶询问。
　　古厉配合挑眉，放在沙发扶手背上的手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一方面？”
　　这他们自家人都内部解决好了，还急着见面说的另一方面能是什么？
　　“既然现在计划改变，由原有的有经验的老员工组队，我只是起到监督作用，那么原定的关于房产的局限是不是可以撤掉了？”
　　唐优昨晚答应唐发扬的提议后想了很多，她想古厉提出关于房产采购的要求一定也是因为她没有经验，如今组队计划改变，那么这个局限也应该跟着改变。
　　而且仅捉着行政采购和以学习的名义跟着在后面开会，并没有和古厉深入接触的机会，再加上这些时日，古厉和她以往接触过的人都不一样，丝毫没有想要主动贴上来的样子，又像是上次在御隅院回程原本制造好机会要和他一同搭车回来，哪成想他提前招呼都没打就和薄何一起走了，让她更急切想要试试。
　　敲着扶手背的手停了，转而似有若无的挠了挠头。

☆、第25章　古南墙

　　古厉好像酝酿了一瞬，“唐总……”
　　“唐优！！”
　　唐优自己叫着自己的名字，略显激动，身体的趋势就差站起来了，古厉眼睛瞪的老大，唐优才有些怯怯的继续开口，“咱们都差不多年纪，以后又要一起工作，叫名字我感觉更自在。”
　　古厉闻言眼皮一收，嘿！怎么大家都有对自己称呼纠正的强迫症？
　　“呵，抱歉唐优，我想这里面可能有点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以后并不会在一起工作？唐优不解。
　　“怎么说呢，我在房产对采购部的设限并不是针对你的个人水平，”唐优正坐直身体准备插点什么，古厉撇嘴对她稍稍一挥手，继续道，“虽然提出的时机确实与你有关。”
　　说罢才端起面前的茶杯，等待唐优继续。
　　这人说不是极品大概没有人相信，这前半句明不明耳人一听就知道只是说来舒缓一下受众被虐的内心的客气话而已，然而经过他这后半句一补充，论谁都要开始怀疑，嗯？前半句看来是真的！
　　古厉端着手里喝完又抿了抿的茶，见唐优仍然没有要继续刚才被他挥手打断的发言，放下茶杯，抬起左腕瞅了眼表盘，“你应该听说过我和唐总在入职前谈的第一个条件是权限问题吧？”
　　“当然！”
　　唐优回答的迅速，只是，问她这个做什么？想告诉她他其实做不了主？
　　可谁不知道现在扬晟众人在唐忠那里一面难求？
　　也就只有那么少数几个自觉在自家大老板那里还算受宠的，遇事会壮个胆，发个短信什么的，但目前那些短信发送成功后，除了没有回音的，就是只有回复一句，一切找古厉。
　　现在这情形可以说中层以上管理者没有心里不自危的，她唐优怎么会不知道？
　　古厉左臂环在胸前，右手手肘垫在左手手背上面，微微拖着下巴，轻笑，“那你一定也知道我跟唐董要的是绝对控制权和绝对的信任。”
　　陈述句，他肯定唐优知道。
　　不按逻辑学原理，就是按照八卦学原理，扬晟上下到现在还有不知道的？
　　“这些我都知道！爸爸为了这个还挣扎了好久，不过我完全理解你的，按爸爸的理念已经走到这样了，再在他的束缚下你想做的也做不彻底。”
　　古厉心里是觉得这话说的不在点儿上，然而终究没有和她深入探讨的必要，“对，这两个条件谈成对我和你父亲都来的不容易，所以才会提出这个限制，我没有理由在还没开始的就把这么一个重要环节放掉。”
　　他现在是说把房产的采购握在手里等同于他入职的前提？
　　“那行政采购？”
　　行政采购不是还是放手给她采购部做了，唐优打心底觉得古厉这话说的牵强。
　　古厉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淡淡的，“行政在房产即将施行的架构里是划入集团统筹安排的，这一点上并不矛盾。”
　　他说的平和，语气却硬到可进击的级别，仿佛再多一句、再进一步，都会进入其攻击范围。
　　这让唐优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不甘心，还是不甘心，“所以，如果你不是计划把行政划入集团，也不会答应把行政采购单独拉出来？”
　　古厉闻言，眉峰一闪的耸立，“是的。”
　　南墙摆在眼前，人也给了警示，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撞上去，才确信，咦？果然是南墙！
　　这时候一般人反应是什么？
　　看看四周有没有人，然后若无其事的调头？
　　唐优现时的状况和一般状况不太一样，南墙、警示的人和观众三合一……
　　嗡嗡的手机震动声在静谧的两人空间里响的突兀，却适时打散了唐优的窘迫，趁古厉向她示意需要接听时，起身告辞。
　　古厉连客套话都没留，在门再次关闭后接起了电话。
　　“喂，肖笑……”
　　20平米不到的房间里浅木色地板、白色墙面装饰简单，一眼瞧过去白色调家具偶有设计感的装饰线条且摆满了书籍的书橱，由一扇扇同样衬着白色格栅的玻璃柜门隔着，分落两旁满布。
　　一般书桌因为采光的关系会安排一面靠窗，但这间书房没有，朝南的落地窗前放了一张日式矮塌，矮塌一头摆着中式炕桌，炕桌上正中摆着主人的银色超薄笔记本，矮塌放射形的散落着主人的各式物件。
　　1米多宽的浅木色书桌则靠在着门一侧的墙面，一盏草帽台灯、一式文房用品、和一个代表主人喜好的龙泉青瓷香炉，清爽干净。
　　一年轻女子面容随意、发髻松散，纯棉白t配灰色毛圈布短裤，斜倚在矮塌上，手里摆弄着一平板电脑偶尔做翻页状。
　　“叮……”熟悉的短信提示音。
　　女子一手与眼仍保持着与屏幕的角度，另一手往一旁散落物摸索过去。
　　约10秒后，手机艰难举到眼前，解锁。
　　发件人，古董。
　　“什么时候来办公室？”
　　是的，这个发件人只存在于薄何手机里。
　　“今天周六！我休息！”回复倒来的迅速。
　　他当然知道她今天休息，虽然刚知道不久。
　　唐优走了以后，古厉的电话打完已经是1个小时以后了，午饭时间，他习惯性去找搭伙人，见大门紧锁，于是又绕去人力资源部，小杨值班。
　　小杨见古厉，站起身，“厉总好！”
　　古厉环视一周，“你们薄总呢？”
　　“厉总，今天是周六，薄总休息。”小杨答的小心，周六两个字说起时还特地加重了音调。
　　休息是吗？
　　“中午了，既然周六就带我去吃点好的吧！”
　　“出门右转直走再右转美食一条街！！！！！”
　　“我是外地人！”
　　“我也是！！！但是我们h市人民很友好，不坑生！”
　　“早上唐优来找我了，说了一些关于采购部组建的事。”
　　“二十分钟，公司楼下等！”

☆、第26章　鸭下巴

　　印着红色店名和黄色小黄鸭的黑色店招内，客人坐的不算满，周六午餐正点，生意说不上是有多好。
　　店内光线不算明亮，昏黄的暖色调配以干锅特有的辣香弥漫，让人说不上的血热。
　　古厉坐在薄何对面自然习惯的涮着碗，薄何则理所当然的全权点单。
　　这家店离公司有四、五站路，本来古厉以为薄何开个这么一大截路果然如他所说，是吃顿好的。
　　结果，店招下一站，干锅鸭下巴是什么鬼！
　　“你好，女士跟你对一下单，”薄何在菜单上勾完，叫来服务生，“一个小份的鸭下巴锅、中辣，藕片，芹菜，山芋条，翅中，开心肠，紫薯球…（此处省略字若干）…对吗？”
　　已经烫好碗的古厉，拿起桌子上点餐板，仔细阅读了板上粗体字的友情提示，
　　【不辣就是有点辣，微辣就是辣，中辣就是非常辣，大辣就是变态辣，特辣请自备灭火器！】
　　所以薄何点的是……
　　幸好点了很多其他菜，古厉想。
　　薄何一一核对，确认无误，服务生转身准备，
　　“唐优早上找你怎么说？”
　　薄何一来确实紧张唐发扬回家以后的效果，二来受够了上次架构计划古厉藏着掖着那招，率先单刀直入。
　　古厉闻言，左手食指和拇指一进一退，把手里的茶杯口向内微微倾了一个角度，左转、右转，皱眉，“味道怪怪的，什么茶？”
　　“啪——”
　　薄何拿起桌上喝了大半的杯子，又重重拍在了桌上，看着他的眼睛瞪的不算大，愤愤的，也不说话。
　　对坐的人没想到她会在这还算公众的地方，直接做出一副还说的上可爱的泼样。
　　左顾右顾，在确定没被围观后，古厉探身伸手扶住薄何拍下的杯子，给她添满，道，“喝不出来什么茶也别发火啊，”他顿住一瞬不待薄何更加激动，继续，“唐优来找深谈了一下房产的采购问题。”
　　说完，收回手和水壶，身体坐正，端杯静待。
　　听到自己想要的，薄何收起一副吓人的姿态，双手捧着杯子架在桌沿，疑惑，“房产的采购问题？”
　　“找我当然是房产的采购问题，集团又不归我管。”
　　他这话说的薄何自看到短信那一刻的紧张感就瞬间没有了，集团采购的组成问题，唐优同不同意找古厉又没用。
　　人一放松，说出的话也轻了不少，“怎么说？”
　　“她啊——”古厉这尾音故意拖的很长，像是想让薄何上火，却也没让薄何来追问，“她让我交出房产的所有采购权限呗！”
　　薄何这下激动了，比刚刚的紧张严重多了，“那么说唐发扬没摆平？”
　　“就是他摆得太平了。”
　　古厉一副故作悠扬深远的样子。
　　薄何一眉高、一眉低的看着他，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
　　“就是唐发扬都摆平了，唐优同意由原有采购人员组建了，她才来找我要房产所有采购权限的……”
　　古厉细细的把前后谈话跟薄何说了一遍，薄何反应不大，她知道他早就算好了一切，就像过往的每次一样。
　　“你好，你们点的小份中辣干锅好了。”
　　系着印有店招同款小黄鸭的黑色围裙，里穿统一的红色polo衫的店员端着脸盆那么大的香锅就上了桌。
　　一进店就弥漫的特有辣香更详细的飘散在二人中间，让人不自觉津液回流，食欲大增。
　　只是……
　　原来薄何点的那些菜是在干锅里烧熟了，一起变成中辣端上来的啊，第一次吃干锅的古厉想。
　　还有，这店家也太实在了吧，这小份，怎么这么大一份呢，不能吃辣的古厉想。
　　“你好，你们点的大份中辣干锅好了。”
　　声音从隔壁桌传来，古厉侧目，指了指那桌一样的的脸盆锅，“为什么我们的小份比他们的大份还大？”
　　不仅是和大份一样的锅，而且他们锅里的东西明显比别人桌上的充实许多。
　　服务员被这下问的尬尴，好在大份这桌是熟客，这小份的介意什么比大份多？但也只能打起笑脸，“先生，因为你们点的菜多呀。请慢用。”
　　服务员转身就走了，桌下是熟悉的扫堂腿法，只见薄何头低低的，小声笑嗔对他，“你真搞笑，你也不怕隔壁桌客人掀桌子。”
　　古厉两嘴角一扯，右手微握揉了揉被辣味刺激的鼻子，想的是，对哦！
　　“架构的精简你准备什么时候落实？”
　　光是挑了些山芋和紫薯球吃的古厉，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了这中辣就是非常辣的刺激，决定找点话题以掩饰自己吃不了辣的事实。
　　对面的薄何已经是辣的吸吸拉拉的，形象全无，又是喝水又是擤鼻涕的。
　　“嘶——你不吃？”薄何看了看他搭了筷子的空碗，又看了看他一本正经的脸。
　　古厉把她从眉头瞅到筷头，又从筷头夹着的鸭下巴瞅了回去，内心表示完全不能理解这女人自虐的吃法和吃相，却也不确定她是不是能吃辣。
　　于是，正儿八经的说了一句让她取笑了很久很久很久的话，“嗯，有点烫。”
　　“嘶——”薄何吸气舒缓着嘴里的辣味，眼里除了辣出的眼泪，还有满满的、强忍住的笑意，看着古厉欲盖弥彰的俊脸，想的是，我忍，我今天不拆穿你。
　　“你说唐发扬会不会把我们的讨论结果告诉唐忠？”
　　薄何眼珠一转，觉得这是套点古厉看法的好时候。
　　正在瞅着隔壁男人吃辣的古厉双眼一眯，“不会。”
　　“为什么？”
　　这个问题她一直不敢肯定，唐发扬今年说大也不算大，虽说唐忠放手给他管了两年公司，但终究应该是没什么遇事经验的，她拿不准他是不是会有小孩子心性，有事一定找父亲讨论。
　　“告诉他，那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古厉从从和唐发扬的接触下来知道，他是极力想要促成这次改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