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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伊始，天气渐暖。
　　阳光倾斜洒落，雪白的布料有些晃眼。
　　窗外，花树枝叶随风轻晃。
　　第一朵迎春花，已经静悄悄的盛开。
　　*
　　第二天，出发到前几场的剧组场地，附近有幼儿园和高中的布景，中午就开始了正式拍摄。
　　温妧穿了件青春气息满满的校服裙子，坐在镜子前。
　　何菀菀提前给温妧化妆。
　　她边收拾东西，边提：“听说昨天拍宣传照的时候，杨璐那个《罪行者》的剧组就在我们隔壁，她因为傅漴没接《罪行者》的剧本，在化妆室哭了一下午，夸张的要死。”
　　“为什么要哭？”温妧不理解。
　　何菀菀解气道：“杨璐肯定喜欢傅男神呗，连《罪行者》这种剧本类型都是按照傅男神的条件挑的，不过可惜了，傅男神没接戏嘻嘻。”
　　察觉到何菀菀这小丫头的开心，温妧问：“感觉你不太喜欢杨璐？”
　　“是啊，之前给她化过妆，她自以为家里有钱，高人一等，超级难伺候。话里话外满满的优越感，我就差跪着给她化妆了。”
　　温妧摇头笑了笑。
　　她转眸，似是无意一般，看向惹哭小花杨璐的罪魁祸首傅漴。
　　他饰演的是少年和成年期的男主蒋湛。剧本一开始的幼儿园部分，是由童星小朋友们饰演拍摄。
　　少年期的主角第一镜头安排在傍晚拍摄，如今，正值午后，小演员们在拍摄，他的时间放松不少。
　　年轻的几个演员围着傅漴，聊得开心，他虽坐在中间位置，喧闹中，也淡漠处之。
　　天气正好，剧组场地映落了满满的婆娑树影。
　　傅漴微抬着眼，神情很淡，正侧目眺望不远处小朋友演戏，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轻敲剧本，骨节分明，是双干净修长的手。
　　让人……想抓，想揉，想牵起。
　　也想拥有。
　　拍摄进行中。
　　《象牙塔》剧中，一年级的秦暖暖搬家转到新学校的班级，就注意到独自在角落沉默的小男孩蒋湛。
　　蒋湛的父亲是杀人犯，被判处死刑后，没多久他妈妈也因为产后抑郁跳楼自杀了，只有年迈的奶奶带他。
　　班上的小朋友都是一个小区的，大家不喜欢他，觉得他是杀人犯的孩子，肯定也是坏孩子。他受到歧视，一直被排斥，被孤立。渐渐的，他也习惯这样自己一个人，静静待着。
　　只有老师特别关注时，他才会抬眸，给予少得可怜的回应。
　　其实，最开始也有孩子主动接近过他，却在他加入后，顽劣心起不断讥笑作弄他，说他没爹没妈，没准以后也会跟他爸爸一样，是个杀人犯危害社会。
　　杀人犯，在孩子们心中是个很耻辱的词，对于蒋湛来说，更是如此。
　　从那以后，蒋湛自我封闭，像个刺猬，用冷漠的外壳来保护自己，避免受到更多的恶意伤害。
　　而单纯善良的秦暖暖眨眨眼睛，心里同情怜悯他，于是像只无辜的小白兔，下课就来他桌边说话，不断试图靠近他，想要跟他做朋友。
　　可无论她语气软软的说什么，蒋湛都宛如阴郁的小大人，仿若自动屏蔽，眼皮都不抬，不看她半眼。
　　早晨上学时，秦暖暖看着水果盘里红澄澄的大杨梅，偏偏头，想起妈妈说杨梅是南方特产，有很多的维生素C，生津止渴，对身体也很好。
　　她就偷拿了一把杨梅放进小书包。
　　到了班里，她献宝似的拿出来，请他吃杨梅。
　　有一颗被被书包挤破了，染得她小手红红的。
　　他却依然无动于衷。
　　杨梅散着淡淡的香甜，可是蒋湛不要，她凑近闻了又闻杨梅的香甜，忍不住有点馋，决定要自己吃掉。明天再把杨梅装个盒子，完整如初的带给蒋湛。
　　正上课，秦暖暖像只偷吃的小仓鼠，一颗大大的杨梅塞进嘴里，鼓鼓的，让人一眼就能发现，尤其是站在讲台的老师。
　　老师说过不许带零食到学校，更不许上课偷吃，为了震慑其他小朋友，于是让她上台在全班小朋友面前表演吃水果杨梅，做以警戒。
　　秦暖暖无辜眨眨眼，就真的按照老师的命令，开始嚼杨梅。
　　老师叹气，问：“秦暖暖，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比如……”
　　比如认错什么的。
　　老师后半句话没说完，进嘴的那颗杨梅酸涩，秦暖暖皱起白嫩的小脸，就直接看向教室角落的蒋湛，带了几分庆幸，细腔软声道：“蒋湛，今天的这个杨梅不甜，好酸的，幸亏你没有吃。”
　　全班大笑。
　　连老师都忍不住被她的可爱逗笑。
　　唯独，角落沉默的男孩没有笑，他抬起眼睛，黯淡的眸中忽然就闪出零星的微光。
　　他看着穿白裙子的秦暖暖站在讲台，娇憨白净，眼神澄澈盯着他，像是个可爱的天使。
　　那是蒋湛第一次放下戒备，想去拥抱这个小姑娘。
　　*
　　小演员们演得很好，连温妧都忍不住竖起拇指点赞。
　　扮演年幼时期秦暖暖的小女孩，是个童星，脸蛋圆圆的小小的，睫毛长长的，整个小人白白净净，非常秀气可爱。
　　温妧看着很喜欢，忍不住母性泛滥凑过去，蹲在她面前牵着她软乎乎的小手，说说笑笑，恨不得亲一口这个小可爱。
　　今天剧组开拍第一天，秦安正在拿手机拍照，打算等会凑够九宫格po到微博分享给粉丝，就当做《象牙塔》开机花絮福利。
　　温妧蹲着和小朋友笑着对视的样子被秦安发现，顺手一按，抓拍住这个画面。
　　照片里，她妆很淡，褪去往日明艳性感形象，简直像清纯善良的邻家姐姐。
　　秦安最后自拍了一张，联合前八张po到微博，微博配词：“今天是《象牙塔》开拍的日子，每个演员都认认真真，加油。＇爱心＇”
　　很快引起转发和点赞。
　　各家粉丝火速集聚到秦安这条微博下围观，底下溢满评论，全是加油打气的留言，偶尔还有夸温妧这个造型好嫩好清纯。
　　评论除了自家粉丝夸他帅之外，最多的要求，是请多多更新傅漴哥哥的花絮照片。
　　秦安看看自己微博一千多万的粉丝，再看看傅漴那边九千多万就快上亿的粉丝数，默默心伤。
　　都是美男，为啥人气差这么多。
　　随后想了想又安慰自己，也正常，谁让傅漴比自己帅了那么一点点呢。
　　来日方长，慢慢涨粉。
　　…
　　傍晚时分，温妧反复等待下，终于迎来了少女版秦暖暖和少年版蒋湛的第一镜。
　　秦暖暖和蒋湛已经是高中生，这些年来有秦暖暖的陪伴，蒋湛的性格稍微好了一点，最起码，可以在别人跟他说话的时候，简单回应几句。
　　放学回家的路上，很多女孩偷偷去瞄俊美的少年蒋湛。
　　而蒋湛漠不关心，眼眸只落在身边的秦暖暖身上。
　　她穿着夏季校服，短袖白衬衣，灰黑格子的裙子，和他并肩走到冷饮店前，停下脚步，细软的嗓音喊他。
　　“蒋湛哥哥，喝汽水吗？”
　　他唇角弯弯：“我不渴。”
　　“尝尝吧，这家汽水味道很好的。”她歪着脑袋看他，脸上是干净澄澈，还特别贴心的说：“要那我们买一杯吧，一起喝。”
　　少女话语间充满娇憨稚气，想要把好东西分享给他的心思尽显在脸上。
　　蒋湛舍不得拒绝她的请求，即便不喜欢喝甜的汽水，还是硬着头皮宠溺答应：“可以。”
　　她快乐扬出笑，随后点了杯橙汁汽水，找店员姐姐要了两根吸管，她给蒋湛一根蓝色的，随后自己吮住另一根红色的。
　　两人像是小情侣，一前一后走到林荫道深处。
　　导演用大喇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Cut——”
　　温妧咬着吸管，自我夸奖。
　　很棒，稳稳的一次过。
　　开了个好头。
　　第一幕戏拍完，道具果汁也喝完了，温妧抬手，把空空的果汁杯子精准无误扔进林荫道旁的垃圾箱。
　　周围暮色黄晕，树枝婆娑。
　　垃圾桶内，那根红色的吸管上端扁扁的。
　　她还和以前一样，有咬吸管的习惯。
　　傅漴眸光一扫而过，漫不经心般收了视线。
　　微风徐来，浮动她的发梢，带着她的味道，还是那种玫瑰沐浴乳的香味。
　　淡淡的。
　　和初次在地铁时撞进他怀里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ω●）萌爪爪晃动，又是快乐的一天。宝贝们记得打卡呀~


第16章　不正经
　　当晚，LB官方联合几家娱乐媒体，在微博和电视正式公布《象牙塔》演员表，并附有定妆照。
　　孙薇看到新闻，有点心急，不甘女儿姜芯念落后。
　　忙给姜芯念打过去电话，催促赶紧参演剧本，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孙薇又是找经纪人又是找公司，动用认识的所有人脉，跑前跑后忙活，终于为姜芯念找了个不错的制作团队。
　　半校园半都市爱情剧，跟温妧接的《象牙塔》同属一个类型。
　　姜芯念是挺受欢迎的歌手，平时MV也自己出演过。
　　名气可以，上镜也蛮不错，这次申请参演影视剧，剧组也乐意让姜芯念加入。
　　只不过好说歹说，也顶天是个女二号。
　　对此，孙薇不得不同意。
　　同时自我安慰，女二就女二，到时候让芯念拿了最佳女配，让温妧今年无奖可拿。
　　剧组开拍当天，演员们聊得开心，姜芯念提不起精神，在旁边默默看着。
　　在他们的欢声笑语中，姜芯念拿出随身携带的耳机戴上，播放自己尚未完成的新曲demo，有点丧气。
　　她来演戏了，虽然根本不喜欢做演员，可是她还是因为母亲的主意来到这里了。
　　压抑。
　　没有自由。
　　******
　　《象牙塔》的拍摄地在高中校园各个区域，教学楼，操场，林荫道，餐厅。
　　工作人员在固定场景摆放好机器，准备就绪。
　　温妧也精神抖擞。
　　即将拍摄的这场戏，是蒋湛深情凝望秦暖暖的戏份，镜头会聚焦在她身上，她不用说台词，只要在远处跟几个女生随便说说笑笑，最后留个倩影就行。
　　副导演拿着喇叭，喊：“好，工作人员归位。”
　　“Action！”
　　剧本中，蒋湛的奶奶已经去世了。
　　邻里亲属过来，走流程吊唁安慰，蒋湛风轻云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的难过，绝不在这些人面前流露。
　　蒋湛对学校没留恋，之所以还来上学，只有一个理由。
　　他停下走廊的脚步，从二楼凝望出去。
　　树荫下，女孩穿着校服裙子，一袭长发扎成马尾，跟女同学们说说笑笑，她的身影在朦胧的光影下氤氲着干净和美好。
　　蒋湛喜欢看她无忧无虑的样子。
　　他静默看着，阴郁的眼眸难得生出几分鲜活的神采，笑意淡淡。
　　这，就是他来学校的理由。
　　“好，cut——”
　　导演喊完，宣布这场戏一次过。
　　温妧赶紧接了助理何菀菀递来的剧本，捧着复习下一场。
　　下一场，是她，傅漴，以及女二苏乐乐的戏份。
　　女二苏乐乐是LB同公司的新人演员，饰演剧中的刘茗，一个喜欢男主且行事高调女生。
　　拍摄场地转到学校操场的主席台位置。
　　操场主席台位置没有树荫，四月晴天，阳光浓烈，晃得人有点睁不开眼。
　　演员到位，准备就绪。
　　开拍前，副导演拿着喇叭喊：“太阳有点晒，咱们赶紧拍，争取还是一次过啊，拍完这一段就去室内，大家加油。”
　　“Action！”
　　傅漴饰演的蒋湛，从小缺乏关爱，骨子里又倔，虽然有秦暖暖的陪伴，但还是形成了叛逆阴郁性格。
　　他当着秦暖暖的面，从来不骂人打架，一旦背着秦暖暖，打架斗殴就是家常便饭。
　　大多数情况下，秦暖暖都不知道，只有偶尔他被学校附近监控逮到，全校通报批评，被罚在主席台站军姿一整天，她才会惊觉蒋湛哥哥跟人打架了。
　　在秦暖暖心目中，蒋湛是温雅内敛的少年，可她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暴戾深沉，揍人从来不手软。
　　阳光刺眼。
　　蒋湛被罚站在那里，没人敢轻易靠近。只有不少同学围在教室的窗户边，露出眼睛去偷瞧。
　　秦暖暖是特殊的存在，她嗅不到危险，也不觉得危险。像只小兔子巴巴过来，给他涂药水。
　　“为什么打架，是不是他们先欺负你了。”她帮他吹吹伤口，贴上卡通样式的创可贴。
　　蒋湛眼中的狠戾早就隐藏得毫无痕迹，此刻，他低眉顺眼，像个乖学生点头，“嗯。”
　　旁边路过的几个男生忍不住嘴角直抽。
　　监控视频交给老师的时候，他们凑热闹去办公室看了一眼，蒋湛打架的时候那么狠，把对方揍得掉了两颗门牙，满脸血。现在面对一个小姑娘，竟然乖的一匹。
　　靠。
　　太他妈魔幻了。
　　“……还疼吗？”小白兔抬着长长的眼睫看他，瘪瘪嘴，替他委屈：“不公平，明明那些流氓欺负你，老师还罚你站。”
　　有她细腔软语的心疼，蒋湛心都快醉了。
　　他勾了勾唇：“我没事。”
　　几个男生路过后，操场周围重归寂静，头顶的阳光肆意照进来，蒙落在她轻颤的睫毛，让他的心里格外柔软。
　　秦暖暖离开后，很快就有女生大着胆子，学着秦暖暖去给俊美的少年送温暖。
　　“蒋湛同学……”
　　奈何女生还没来得及把从医务室拿来的冰袋掏出来。
　　他直接不耐烦轻吐：“滚开。”
　　面色阴郁，谁都不放在眼里。没有在秦暖暖面前的斯文柔和，他活脱脱像变了个人。
　　“cut——”
　　稳稳的又是一条过。
　　温妧对傅漴的表演实力很赞赏，跟他搭戏顺利极了。
　　这也难怪导演喜欢和敬业有实力的演员合作，真的是太省时省力，效果还好。
　　操场主席台的罚站戏份结束。
　　下一场，是傅漴和女二的相互配合表演的情节。没有她的戏份。
　　温妧拍完自己的工作，顿时就格外放松悠闲起来。
　　她为了拍摄节食减肥，上午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实在饿得慌。
　　剧组人员往餐厅移动。
　　她也就跟着去到餐厅，然后找了个拍不到的角落位置，一边吃助理备好的减肥餐，一边看傅漴拍摄。
　　·
　　蒋湛虽然不怎么跟学校里的人打交道，但挺拔高瘦，五官好看，自然少不了有女孩子暗恋。
　　那些追求者中，没被他冷漠吓走，越挫越勇的女孩子就是刘茗。
　　刘茗喜欢蒋湛，原因很简单，有一次暑假时，她路过偏僻的小巷，见到了他除了沉默安静，打架冷酷的另一面样子。
　　蒋湛是那群人长得最斯文清冷的男生，白白净净，可偏偏动手也最狠戾。这种双面魅力，一下子就让刘茗深陷其中。刘茗觉得，自己喜欢的男生就该是这个样子。
　　中午的时候，大多同学都是在学校餐厅吃午饭，关系好的坐在一张桌。
　　餐厅最里的角落，蒋湛坐在那，吃着从餐厅窗口打来的饭菜，旁边有替秦暖暖买好的包子和牛奶。
　　秦暖暖正忙着赶班里的黑板报，之前负责的同学生病没来，下午检查组就要核实扣分了。她忙得脱不开身，也就没来餐厅陪蒋湛吃饭。
　　刘茗把爱心便当送到蒋湛桌边。
　　“特意为你做的，希望你喜欢吃。”
　　他充耳未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刘茗回到座位，跟小伙伴一起闲聊，不经意就提到了秦暖暖。
　　“今天上午体检抽血，我跟你们说，简直了，那个2班的秦暖暖，怂包一个，浑身抖啊抖的，抽个血都跟英勇就义似的。搞笑死了。”
　　他忽然停下筷子，朝刘茗招招手。
　　“过来。”
　　刘茗喜极而来。
　　他站起身，垂眸，动作温柔拿起桌面热乎乎装在袋子里的小白包子。
　　再抬眸瞥向刘茗时，满是深沉阴冷。
　　手边那份精心准备的爱心便当，被他毫不在乎打翻，蔬菜水果米饭洒了一滩。
　　餐厅顿时安静，大家噤声偷偷望过来。
　　他眼神寒凉冷漠，嘲讽的弯下唇角，冷飕飕：“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秦暖暖坏话。”
　　刘茗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发慌，也不敢有动作，就干巴巴站在那里。
　　出餐厅时，他还特意恶劣笑了笑，然后跟门口正跟保安聊天的巡逻老师说：“老师，那边有人把饭弄撒了，搞得地面特别脏。”
　　老师回头往里一望，看到刘茗和她脚底那些饭菜，立马严厉皱眉：“哎！那个女生，把地面打扫干净才能走啊。怎么吃饭的，弄的一地都是！”
　　刘茗不但没有讨到男神欢心，反而还饿着肚子收拾打扫餐厅。
　　傅漴当真把这个蒋湛演得入木三分。
　　内敛阴郁，恶劣腹黑。
　　温妧忍不住想，如果当初傅漴就是蒋湛这个恶劣的样子，她在地铁摔进他怀里后，还会不会喜欢上呢。
　　也许，会的吧。
　　——心动，往往都是一瞬的。
　　然后用很长时间，来追寻保存这种悸动。
　　作者有话要说：　　（*●ω●）昨日份打卡已收到，今日份请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