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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暖暖正要拿茶杯的手僵在原地，慢慢地收回，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巴掌大的小脸上秀气的小眉毛皱到了一处，但是很快眉毛又舒展开来，她的唇角微微向上。
　　顾成彧不解：“你在笑什么？”
　　“没，我突然想到顾总一定很忙，你来的次数一定不多，你再来我们肯定也不会再见了，因为今年是我研究生最后一年，毕业作品会花掉很多时间，我会住在办公室，吃在办公室。”苏暖暖说着眼睛越发的亮。
　　顾成彧用脚撑着地，把凳子往后蹭了蹭，接着长腿抵上圆桌下面的柱子，整个人往凳子里靠，上半身稍微往下滑了滑，整个人低了不少，他的手轻轻搭在桌面上，微笑着开口：“就这么讨厌我？”
　　“啊？”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样子，苏暖暖甚至有了一瞬间的自责，他毕竟是挨了她的巴掌，没有把她告上法院已经是很大方的表现了，自己现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而且这男人那副被抛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脑内分析完事情后，苏暖暖说话的声音小了不少：“我，没有，没有讨厌你。”
　　“真的吗？”顾成彧仍旧保持着刚刚近乎苦笑的表情。
　　“嗯，真的。”苏暖暖更内疚了，觉得自己像是个抛妻弃子的渣男，忙起身给顾成彧倒了杯茶。
　　顾成彧垂眸看着茶杯里面飘着的油花，没动。
　　他懒洋洋地看了苏暖暖一眼：“既然你不讨厌我，那么后天中午我来，你请我吃顿食堂。”
　　“”
　　“？？？”
　　哥，你认真的吗？
　　苏暖暖无语了，她把顾成彧面前茶杯拿走，猛地喝下，顾成彧没拦住，也没好意思说那杯子里还有油花，苏暖暖放下杯后，自己嘀嘀咕咕说：“这水怎么一股鱼味儿。”
　　“可能是空气里的鱼味儿。”顾成彧善良道。
　　“有可能。”苏暖暖略带疑惑地放下杯子。
　　“苏暖暖，你今年多大了？”顾成彧放下腿，手肘拄在桌子上十指交叉下巴搁在上面。
　　苏暖暖边喝着手，边看了眼顾成彧：“周岁二十三。”
　　过了会儿，苏暖暖反问：“你呢？有四十五吗？”
　　顾成彧笑了，越发觉得这小姑娘有意思：“没有四十五，有六十五了。”
　　“那爷爷你长得挺年轻，我以为你也就二十五六岁，比我很多同学都年轻，他们读研读得头发不剩多少。”苏暖暖乐呵呵地说，她也想开了，顾成彧应该就是心里憋着股火，不知道往哪里撒好了，这么来几次，这火应该也就消了，火消了，她也就不用看到他了，真完美啊。
　　两个人说笑了几句后，顾成彧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绕到苏暖暖这边，手指点了点苏暖暖的桌面，她抬头，听到他说：“公司里有急事，先走了，等会杜醉他们会来陪你吃。”
　　听他说完，苏暖暖笑了笑：“行，顾总日理万机快去忙吧，早起晚回，最后后天中午也不会出现。”
　　“放心吧，后天中午我一定会准时出现。”说完，顾成彧快步离开。
　　车子开得飞快地赶回公司，顾氏管理层分为两派，跟着顾成彧的，还有跟着顾成彧爷爷顾老爷子的，这次的突发事件就顾老爷子那边的人被架空实权跑回公司闹。
　　顾成彧把车开到顾氏集团楼下后，路走得飞快，嘴唇紧紧地抿成条线，脸色冷的根本没人敢靠近他，大家纷纷给他让路，让电梯，顾成彧上电梯后一楼大厅的人通知了全部三十六层的同事，今天务必不要惹顾总，顾总今天大概会见人杀人见佛杀佛。
　　电梯上到顶层，顾成彧出了电梯就看到门口站着三个上了岁数的老人正在骂自己的助理，顾成彧走了过去，冷着脸看着那三个人，出口的声音更是冷：“爷爷们，你们来是为了欺负我助理的？”
　　说完，这三个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助理站在顾成彧旁边踩着高跟鞋脸上倒依然是微笑：“那诸位董事你们聊，顾总我先下去了。”
　　助理离开后，顾成彧推开自己办公室的玻璃门，径直走了进去，他弯腰拿出一次性杯子给自己接了杯水，一饮而尽，很快，又给三个老人倒了杯水。
　　老人们接过顾成彧倒的水后，为首的老人抿了一口，笑呵呵地说：“顾家小子，我们几个老家伙快被你搞死了，你这面上还能把功夫坐到家，也是让人佩服。”
　　“吴爷爷，您是对我做得哪件事不满意？”顾成彧开门见山问道，这三人是顾老爷子的得力助手，现下被架空实权后顾老爷子这边的其他人已经不能再做出什么。
　　“你现在只给我挂个董事的名头，我手里捏着的顾氏旗下快倒闭的那家公司的股权，顾成彧啊，我们从小看着你长大，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啊？”吴老爷子愤愤地说。
　　顾成彧捏了捏自己手里的一次性塑料杯：“吴爷爷，旗梦纺织的股权不是您几位当初一定要的么？那家公司我的股权不过百分之十九，您三位加起来占了百分之六十，您三位现在就是想把公司易主也不是不行。”
　　吴老爷子被气的直接站了起来：“旗梦现在根本不盈利，顾成彧你对你爷爷真狠啊，开家小公司把自家爷爷白手起家的公司搞黄，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啊？”
　　顾成彧懒洋洋地掀开眼皮，慢慢地说：“吴琪现在是新颗电子科技公司的副总，我的副手，钱不悔在纱思纺织做副总，窦小六也在纱思做副总，各位爷爷，你们觉得我这种什么都能干出来的人，会不会干出把他们架空的事儿？再者，你们这些年做的那些事，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们三个，谁手里没沾人命？”
　　“那都是为了你爷爷！”吴老爷子气得胡子颤抖。
　　顾成彧冷冷一笑，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他看似慵懒，实则眼里已经是狠戾的神色：“您觉得我和我爷爷的关系很好么？”
　　吴老爷子提着的气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顾成彧和顾老爷子中间隔着个顾绵，顾老爷子和顾绵之间的隔阂不消，顾成彧和顾老爷子之间的就不会消。
　　吴老爷子转身就走，钱老爷子、窦老爷子忙跟了上去：“老哥哥啊，你等等我们，孙子们还在顾氏这不是挺好么？”
　　他们走到门口，顾成彧起身：“爷爷们慢走。”
　　钱老爷子和窦老爷子回头：“顾家小子，你和我们三人的孙子一同长大，长辈的恩怨再怎么样也不要波及到他们身上。”
　　顾成彧慢慢地点了点头，二人这才放心地推门走了。
　　他们走后，顾成彧重新做回沙发里。
　　“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厕所里走出来三个人，吴琪、钱不悔，窦迁。
　　“你们也太狠了，直接让我拿你们威胁你们爷爷。”顾成彧笑看着自己的三个发小。
　　三人坐下，钱不悔好像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里：“没办法，那几个老头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带把的孙子。”
　　吴琪不爱说话，只点点头表示赞同，而窦迁则是面冷心冷，能对顾成彧做到如此完全是因为少年时代的情谊。
　　“不是我说，你妹妹和陆家那货真行么？西城五少我没有一个看得上。”说话的人是钱不悔。
　　“她喜欢就行，陆之尧要是敢对顾绵不好，我把他的腿打折都算是对他好了。”顾成彧拿出根烟，深深地吸了口，事实上连他也不能确认陆之尧是不是会对自家妹妹好，可是顾绵说会，那他就信她。
　　钱不悔探身从他烟盒里拿出根烟自己点上。
　　“但我还是觉得那货不靠谱，和那个叫什么薄迦的一样不靠谱。”
　　薄迦上个月拿下了钱不悔想要的一个项目，所以这一整个月里，钱不悔十分厌恶薄迦。
　　原本打算只在一旁听着的窦迁忍不住地开了口：“顾成彧，就为了你妹妹和你爷爷闹成这样值得吗？”
　　顾成彧把烟掐灭，直起腰来看着窦迁：“我架空他们，一来是为了妹妹，二来是为了自主权，年纪大的人思想越来越跟不上市场，如果不快刀斩乱麻，顾氏可能撑不过五年。”
　　窦迁点点头。
　　顾成彧手机在桌面上震了震，他拿起打开，看到是杜醉发得信息。
　　“老顾，我来鱼锅这儿了，苏暖暖也不在啊。”
　　“可能走了。”顾成彧随手回复。
　　杜醉愣在门口，他刚从山庄里赶过来，这人说走就走了？杜醉还没吃饭，无奈之下只好自己进去点了个鱼锅。
　　坐下后看到顾成彧的信息：“在那儿别走，我们也过去。”
　　顾成彧走后，苏暖暖自己一个人无聊，吃饱后和前台老板娘说了声把剩下的鱼肉煮熟全部打包拿着回了寝室，到寝室的时候修单画还在睡觉，她把鱼肉放到修单画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床上，想着补个午觉，今天中午的饭是顾成彧付的钱，他走得时候就付了，苏暖暖吃完去结账的时候才知道。
　　她躺在床上无聊地翻着微信，给苏妄发完信息后看到新的联系人那里出现了个小红点，苏暖暖靠着墙壁点开小红点。
　　红点的名字只有一个字。
　　“顾。”
　　没有个人简介，头像是自己的证件照，眼睛里透着光，鼻梁高挺，正经的证件照硬是被他拍成了画报，有点帅。
　　苏暖暖接受邀请后发了条信息过去。
　　“你怎么有我微信啊？”


第五章　
　　正和杜醉他们在公司食堂里找位置的顾成彧，看了眼微信，勾了勾嘴角，没回。
　　杜醉捕捉到了他的奇妙表情，乐呵呵地揽住他的肩：“又和那个小姑娘扯呢？你不讨厌她们碰你身体了？”
　　顾成彧从小就有肢体接触上面的洁癖，这么多年谈过的恋爱，暧昧过的女性，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都会躲开，久而久之，一起玩儿的朋友们都说顾成彧可能要孤独终老了。
　　“没有。”顾成彧说完，跟着大队伍坐到角落里的空位上。
　　公司职员对于老板携众位副老板以及隔壁老板出现在员工食堂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顾成彧在食物上也有洁癖，并且很奇怪的认为自家公司的食堂，高校的食堂会是为数不多食物干净的地方。
　　坐下后，顾成彧把长腿搭在桌子下面的横梁上，杜醉、吴琪、钱不悔、窦迁，没有一个腿不长的，都往上面搭，最后都踩在了顾成彧的鞋上，四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喝着杜醉秘书刚送来的奶茶。
　　顾成彧眉毛微微皱起，刚要开口，四人的脚嗖得一下撤回去，杜醉笑呵呵地说：“顾总，这奶茶真好喝。”
　　顾成彧没搭理他，拿出手机想着刚才下楼的时候杜醉翻朋友圈翻到了修单画发的苏暖暖微信截图，上面还配了句‘小傻子吃饭不带我（哀怨’，看了一眼，顾成彧记下了苏暖暖的微信号，随后就加了。
　　被她这么问，他想着要是实话实说显得特别没有面子。
　　所以他给顾绵发了信息。
　　“顾绵，干什么呢？好几天没跟你哥说话了。”
　　顾绵信息回的飞快，顾成彧知道顾绵的咖啡厅天天根本没什么人去。
　　“哥，你又见扇你巴掌的小姑娘了吗？”
　　“见了。”顾成彧试图告诉顾绵这个小姑娘的名字：“她叫苏暖暖。”
　　“哦，扇你巴掌那小姑娘见到你之后又扇你了吗？”
　　“”
　　“我让她请我吃饭来着，她请了。”
　　“你付的钱。”
　　“”
　　顾成彧就这么被顾绵把话题扯远把自己想问的事儿给忘问了，也没回苏暖暖的信息。
　　睡了一觉醒来的苏暖暖拿起手机看到页面上是自己和顾成彧的对话框，孤零零绿框框躺在上面。
　　苏暖暖眯了下眼，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打字。
　　“顾成玉，你干什么呢？”
　　苏暖暖想着自己这样问，如果他还不回复，那后天坚决不请他吃饭。
　　顾成彧没让她如愿，顾成彧回复了，字还挺多的。
　　“我叫顾成彧，不是玉。我正在公司看项目策划书，你呢？”
　　苏暖暖惊讶于他还会礼尚往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修单画还在睡觉，心里有些难受，修单画是今年年初得的嗜睡症，九个月的时间，苏暖暖看到她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因为这个，毕业也被延迟了一整年，苏暖暖叹了口气，转过头给顾成彧回信息。
　　“我在寝室刚睡醒，顾成玉你知道哪里治疗嗜睡症治疗的好吗？”
　　“彧，复制把我备注改了，你帮你那个朋友问？”
　　“嗯，我担心她会越老越沉重。”后面的字苏暖暖没打，她怕修单画会越来越严重，最后变成植物人那样，每天都在睡觉，不会清醒，她查过很多资料，但是没有查到修单画的这种情况。
　　顾氏总裁办公室没开灯，只有电脑屏幕亮着，顾成彧看着微信推了推无框眼镜，手指横搭在嘴唇上蹭了蹭，接着给自己的心理医生发了条信息，问了问修单画的这种情况。
　　医生的回复过来后，顾成彧直接把截图发给了苏暖暖。
　　苏暖暖看到截图上面医生说。
　　“顾先生，您朋友的这种情况如果药物干预无效，建议她进行心理治疗，她现在是典型逃避，我们人都会出现逃避现实的情况，只是她比较严重。不过不建议你们去建议她进行心理治疗，应该是她自己想要进行治疗，才会有效。”
　　“谢谢。”苏暖暖回了条信息。
　　“不客气。”顾成彧回完后还加了个小狗在塑料袋上被拖着往前走的表情包。
　　苏暖暖放下手机，看了眼窗外，等再过两周，毕业课题完成，苏暖暖就会开始实习，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恐惧，对，是恐惧，她不知道是不是大多数的毕业生都会对未来充满恐惧，但是她真的很担心，担心自己做不好公司给分配的认为，也担心没有办法和公司的同事和睦相处。
　　不是没想过逃避，但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就像心理医生说的那样，人都会出现逃避现实的情况，她也会。
　　隔天上午，修单画在办公室睡着了，苏暖暖只好联系修阿姨，不到半个小时，修母带着修家的人来接修单画，同时跟学校请了三个月的假，修家打算带着修单画去国外治疗。
　　这件事苏暖暖听修单画提过，好像是出国前还要去相亲，相亲之后再去国外，当时修单画还在讽刺地笑着说修家是拿她当联姻机器，不是拿她当女儿，当人。
　　苏暖暖跟着修家的人下楼，走到车旁对里面睡着的修单画挥了挥手，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画姐姐，你要好好治疗哦，我等你回来。”
　　车窗摇上后，苏暖暖打算上楼接着做自己的毕业课题，但是转身的时候她看到树荫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苏暖暖迟疑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顾成彧今天穿得很休闲，宽松格子裤，宽松白t，还戴了个帽子，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刚入学的大一新生，又帅又奶。
　　“我来等你请我吃饭啊。”顾成彧笑了笑，他注意到苏暖暖的兴致不高，便又随口说了句：“刚刚那是修家的车吧？修单画怎么样了？”
　　苏暖暖走到树荫里，和顾成彧肩并肩：“是啊，修单画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这几天只有夜里三点和下午三点各清醒一个小时。”
　　“固定时间的清醒。”顾成彧说。
　　苏暖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去吃食堂吧，你想吃什么？”
　　两个人肩并肩地往食堂走，刚走到一教门口，遇到了认识苏暖暖的女生，女生暧昧地看着苏暖暖笑笑指指顾成彧说：“这是你男朋友。”
　　苏暖暖忙摇头：“这是我叔叔，看着年轻吧，其实已经六十岁了。”
　　女生疑惑地看了眼顾成彧，后者很配合地咳了咳，背也跟着弯了弯。
　　等女生走远，顾成彧才直起腰来：“你挺厉害呀，我现在又成你叔了？”
　　“你不是说自己六十了么？再说你不也跟着配合了。”苏暖暖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送修单画走之后低沉的心情开始变得稍微明朗了些。
　　苏暖暖今天穿了条鹅黄色的长裙，衬得皮肤又白又嫩，顾成彧的皮肤也是奶白色，两个人从研究所走到食堂这一路上不断有人看他们。
　　对此，顾成彧习惯，苏暖暖也很习惯。
　　刚进食堂，迎面过来的是苏暖暖的导师，导师看到苏暖暖旁边的顾成彧愣了下，随后便笑着和顾成彧打了招呼：“顾总，您的科技公司今年缺人吗？我这儿有几个学生马上就要实习了。”
　　顾成彧笑笑：“胡导师您好，顾氏旗下的科技公司刚刚起步，西大的毕业生来我这儿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微笑着拒绝，苏暖暖心里默念，这个男人真的好绝。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后，苏暖暖的导师叮嘱了苏暖暖几句后便离开了，他走后苏暖暖松了口气，顾成彧注意到她耷拉下来的肩膀，笑着问：“怎么了？”
　　“他平时话没这么多，估计这次是因为看到你了，才跟我说了那么多的话。”苏暖暖说完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我跟他接触其实不多，我是专硕，他对我也没有那么热情。”
　　“紧张？”顾成彧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