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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发凌乱的披在肩膀上，最小一号的病号服穿在她的身上，都显得特别的宽大。
叶一南真的太瘦了，很难想象，这样瘦弱的身躯里，还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以后会呱呱坠地，会叫顾之航爸爸。
顾之航现在的心情十分的复杂，他终于能明白，即将为人父母时，那复杂的情绪。
就似这般，欣喜又害怕，对于叶一南腹中的胎儿，他还有些担心。
怕孩子生下来会有缺陷。
顾之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料想到，叶一南会轻飘飘的说：“签字吧，我做手术！”
顾之航猛得抬头，想要说什么，叶一南已经默默的转身，走到了病床前，掀开被子躺上了床。
她紧闭着双眼，努力的催眠自己，说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不过是犯了一个错误，现在要修正这个错误罢了。
顾之航一直站在阳台，没有说话，也没有走进病房来。
热风透过窗户，吹进了病房内。
被窝里，叶一南浑身都起了薄汗。
真的太累了。
跟着顾之航的这些日子，叶一南身心俱疲。
良久，顾之航开口道：“做完手术，我送你出国。我会派人照顾你，不要拒绝我，否则，你休想再离开我身边。”
叶一南睫毛动了动，“嗯”的声音从鼻腔发出来。
顾之航双手握成拳头，紧咬住牙关，努力的遏制住自己的悲伤情绪。
在情绪还没有泛滥成灾的时候，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病房。
病房的房门合上的一瞬间，一行热泪从顾之航的眼角留下。
他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有些惊诧。
原来，他也会哭。
路过的护士看了顾之航一样，却被顾之航的气势吓住了，没敢多问什么，推着车子走开了。
顾之航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收拾好了情绪，抬腿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病房内，叶一南尖着耳朵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终于睁开了眼睛，起身坐在病床…上，胡乱的用头绳把头发扎在脑后。
她望着墙壁，绝望在渐渐滋生。
“顾之航，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事情？怎么会有枪，怎么会杀人。你和易钧霆到底有什么区别？还是你们根本就是一路人。”
叶一南不敢细想，也不想去想。
手术安排在了第二天的上午。
一大早叶一南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她很平静，始终闭着眼睛，雪白的床单上，她就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一样，安详的睡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不知道，醒来之后，会不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枯萎的鲜花会不是开花，结冰的河流会不会再流水……
犯过的错误，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机会可以弥补。
“病人姓名：叶一南；手术内容：人工流产；是否做好了家属的沟通工作：是；手术开始时间：xx月xx日，早上六点三十分。”
“叶一南，现在我们要给你打麻药，你放松心情就可以了，睡一觉，就什么都结束了。”医生的话在叶一南的耳边响起。
声音很轻，很柔。
叶一南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麻醉师，准备麻药。”医生抬头对麻醉师说。
叶一南已经听到了麻醉药瓶被敲碎的声音，还有注射器吸入麻药的声音。
她表情已经开始不自然起来，一想到，等睡了一觉醒来，那个刚刚到来这个世界的小生命，就会随着一滩污秽，从此以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叶一南就觉得心疼，一阵阵抽起的疼痛。
叶一南好像是在哭，麻醉师的手稍顿了一下，看向医生，像是等在着医生的指示。
“叶一南，你现在还可以有机会反悔，你想好了吗？确定不要这个孩子？”医生还想说什么，看着叶一南痛苦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如数吞进了肚子里。
叶一南张了张嘴，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来。
她坚定的点了点头，眼泪肆无忌惮的流淌着。
医生看着也觉得心酸。
“哎！明明这个在乎这个孩子，何必呢……”医生叹了一口气。
此时，会议室的大屏幕前，顾之航咬着手指，表情痛苦不堪。
医生的话如数落进了他的耳朵。
他是那样的舍不得这个孩子。
他才刚刚感受到了这个生命，才刚刚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份牵挂。
才刚刚觉得，这个时候上是存在心电感应这回事的。
孩子已经有心跳了。
b超单子上已经能隐约看到他了……
对不起，孩子，爹地不想让妈咪难过，爹地不能那么自私，强行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爹地已经亏欠了哥哥太多，不能再多亏欠你一份。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甚至没有资格当一个爸爸。
如果，你能感知的到，千万不要怨恨妈妈，下辈子，希望你再能当妈咪的孩子，千万不要做爹地的宝贝。
妈咪会很疼爱你，会给你全世界最好的爱。
顾之航觉得浑身瘫软无力，他瘫坐在沙发上，大屏幕上，叶一南悲拗的表情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心。
医生有耐着性子询问了一遍：“叶一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们可以立马把你推出去。顾先生还在门口等着您。”
医生的话，不知道是哪一句刺激到了叶一南，叶一南猛地睁开眼睛，望着头顶上的大圆灯，亮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索性，她又闭上了双眼。
她艰难的开口，道：“打麻药吧！”
顾之航忽然听到了一阵心碎的声音。
“麻醉师打麻药。”医生对麻醉师说。
“叶一南，麻醉药会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生效，你稍微休息一下，想听什么音乐吗？”
叶一南摇了摇头，“不用了。”
十几分钟之后，叶一南已经睡熟，手术台上，大大小小的工具一字排开。
医生带着手套，拿起了工具……
医生似乎已经有些麻木，收起了方才的悲悯，取而代之的是专业医生的操守。
太阳已经挂在了空中，一切都结束了……


第259章：也许我只是一道微光

桌子上剩下的是满满一烟灰缸的烟蒂。
早晨，秘书前来上班，顾之航办公室的灯已经亮着，她照例冲了一杯黑咖啡到办公室。
刚刚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强烈的烟味，秘书忍不住蹙眉。
“顾总，早上好。”
顾之航站在窗前，还穿着昨天的那一身西装。
听到秘书的声音，顾之航才机械的转过身来，“早。”
只是一…夜，顾之航仿佛已经是一…夜苍老。
胡子拉碴的显得特别的憔悴。
顾之航下意识的用手抹了抹胡子，目光落在秘书手中的黑咖啡上。
“换成茶叶吧，把咖啡豆都扔掉。”
秘书不敢多言，只是点头应到，“好的，顾总。”
秘书悻悻的走出办公室，因为刚来，还摸不准顾之航的秉性，顾之航说什么，她只好照做。
“老板，飞机已经起飞，十二个小时后会抵达旧金山，一切都安排妥当。”
“老板，凯文让我告诉您，里里小姐的人工…受…孕已经成功。”
老黑在电话里认真的汇报顾之航安排他做的事情的进展。
此时，一架飞机从天边飞过，顾之航握着手机，痴痴的望着那架飞机。
他忽然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一切如常，仿佛过去只是一个美丽的梦境，很真实，但终究一切都只是梦，一觉醒来，生活还在继续。
顾之航连续开了几场会，显得有些疲惫不堪。
秘书将泡好的大红袍递上，顾之航低头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的确，茶比咖啡好喝多了。
喝进胃里，也没有那种不适的感觉。
凌爵又签署了一份合约，对于凌爵的未来，整个t市都特别的有信心。
因为他是顾之航，他一定还能创造出一个如‘顾氏’一般的神话。
那些沉浸在‘顾氏’阴影之下的黑暗历史，早已经伴随着太阳的升起，而变得不再重要。
大街上，那些身穿靓丽服装的时尚女性，百分之四十五，身上都有一件是出自凌爵的商品。
顾之航背靠着沙发，显得特别的疲惫。
几个月过去了，每一个月，都会迎来比上一次更强烈的痛楚。
每一次死去活来之后，顾之航的总是更加的坚毅。
没有痛苦和变故可以璀璨他。
t市商会副主席换届选举后的新闻发布会上，顾之航到的有些迟，他鞠躬同媒体朋友们致歉。
短暂的骚动之后，发布会上的所有人像是有默契一般，都闭上了嘴巴，所有的疑问，都在井然有序的被解答。
顾之航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他比起之前更加的瘦了，脸色已经不再变得那么好看。
隐藏在锦衣华服下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针孔。
这些日子，他总是靠着镇定剂，度过那漫长的一…夜。
发病的周期，已经从三十天缩短到了二十天，他知道，这一场博弈，给与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折磨和汗水，在次日阳光升起会消逝。
他对所有人的人说自己很好，真的好不好，他自己才知道。
叶一南已经去旧金山三个月了。
有记者举手提问：“顾总，据悉您和叶总已经分手三个月了，你可有想过接纳一段新的感情？听说您身边已经有了佳人相伴是吗？”
顾之航笑着，笑容如阳光一般和煦，“是吗？这个我不太清楚耶，如果你见到了这位佳人，请一定要告诉她，我一直在等她。”
台下，众人哄笑。
新闻发布会的气氛融洽又愉快。
外界都传，顾之航变了很多，比起以前更加的亲民。
关于他的采访也渐渐多了起来，他不再是那个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总裁。
刘家豪很好奇，那一晚之后，顾之航忽然说自己做了一个决定，究竟这个决定是什么？
他站在远处，看着自己的老板，会心一笑。
这样的顾之航，尽管孤身一人，到也真的开始像个同龄的男人。
不再永远沉闷，他的生活里，好像多了一丝别样的色彩。
他不再总是投身于工作之中，偶尔也会翘个班，跑到机场随便买张机票，都其它城市逗留几日散散心，等再回来凌爵，他又是那个精力充沛的小太阳。
是的，凌爵的员工都在私底下这么称呼他。
顾之航像自身带着发热器的小太阳。
他买了一台顶级配置的设备，闲来无事，也总喜欢拿起相机随便拍拍。
他有一个小秘密，他收集了好几本相册，里面不知道他都贴了些什么照片。
顾之航的微博开始频繁的更新，有时候谢谢生活的感悟，有时候写了一些不知道究竟是说给谁听的话。
在外界看来，他很好，即使没有叶一南在身边。
“爹地。”小奶包推开会议室的门，探入了一个小脑袋，见顾之航转头看向他，他就咧嘴一笑，“你还不下班吗？今天下午我有表演哦！”
顾之航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向叶墨张开怀抱，“来，儿子，爹地抱抱。”
叶墨一个箭步上前，扑进了顾之航的怀里，“我就知道你会忘记，还好我让家豪叔叔接我来公司找你，否则，你是不是又要食言了！”
叶墨想起几个月前的哪一次家长公开日。
那段最灰暗的日子，叶墨市场会想起。
还有白薇温暖的怀抱。
顾之航笑着看了看手表，“好儿子，时间还来得及。”
说着，就在叶墨的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叶墨搂着顾之航的脖子，仰面大笑，“可是，爹地，我还没有吃饭！”
“这样啊！”顾之航看了看儿子，有看了看会议室里的这么多的员工，他忽然笑了，“大家散会吧！”
说完，便抱着叶墨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会议室。
身后，会议室里众人忽然松了一口气，大笑道：“还是小公子有办法啊！”
“是啊，是啊，不然这场会议又不知道开到几点了。”
“顾总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拼命了，都好久不当工作狂了，这是怎么了？”
“今天五号了，你们忘了，下周顾总都不会在公司，还不趁着在公司的时间，赶紧把公事解决了。”
“顾总好奇怪，每个月都上二十天班，休息一个星期，雷打不动耶……”
……


第260章：善恶终有报

t市已经下了小半个月的雨，路上到处湿…滑，路上疾驰而过的车辆，总会溅起一地的水花。
一辆120的车疾驰而过。
“医生，病人心跳骤停。”小护士急得一头热汗，司机已经尽可能的加快了车速，但总归是要保证行车的安全，市区，车速再快也快不了太多。
“心肺复苏。”医生冷静的说，连忙一把推开身旁的小护士。
“司机再快点。”心肺复苏的间隙，医生抬头对开车的司机说。
救护车上，两名警察带着枪坐在一旁，尽量腾出空位，方便医生的操作。
叶赋衡的手腕上还带着手铐，这幅景象多少有些凄凉。
医生最终还是将叶赋衡的生命从死神手上夺了过来。
救护车终于停在了医院的门口，医护人员急匆匆的跑过来，忙推着病床将叶赋衡接进了急诊室。
“病人心脏病突发。”
手术室的灯亮气又熄灭，叶赋衡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虚弱的不得了。
他躺在icu的病房，苍白的脸颊上，老年斑显得触目惊心。
这样子的他，和叶一北死前无异。
像是生命即将到尽头一般，周围全是死一样的沉寂。
本来是应该通知家属到场，因为联络不上叶一南，只好联络了顾之航。
“顾总，你去吗？”刘家豪有些拿不准顾之航的态度，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去。”顾之航的喉结动了动，端起桌子上的茶杯饮了一口。
顾之航拿起内线电话，“进来一下。”
几秒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得到应允之后，秘书推门而入，“顾总，您找我？”
“宋乔的离职手续办完了没有？”
秘书诧异了一下，“顾总，宋秘书三天前已经办完了离职手续。”
顾之航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没事儿了，你出去吧！”
最后一个熟悉顾之航生活习惯的人，还留有过去记忆的人也从顾之航的生活中消失了。
一切都是全新的。
秘书带上门出去了，还有些茫然。
顾之航忽然抬头看着刘家豪，“如果你也选择离职，我不会拦着你。”
刘家豪忙摆手，“顾总，我没有这个打算，这份工作我很喜欢。”
顾之航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写着什么。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抬起头问：“叶赋衡是不是该判刑了？”
“这个我已经托熟人问过了，他的身体情况，很有可能判缓刑。”
顾之航又嗯了一声，“走，医院看看去。”
刘家豪不知道顾之航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他不过是一个司机，顶多算是一个和老板私交甚好的司机，但仅仅只是一个属下，不该问的他自然不会多问。
“对了，顾总，裴先生的案子也快宣判了。”
“该做的都做了？”顾之航显然有些头疼。
电梯里，他闭着眼睛，面露难色。
“都做了，无罪释放是肯定的了。”刘家豪紧接着说：“许捷弗和秦文暖一死，所有的证据都断了，警察生涯肯定是彻底完蛋了。”
“留着一条命就成。”
汽车在医院的住院部停下，顾之航十分踌躇自己到底要不要上楼。
发自内心的说，他对叶赋衡的厌恶，已经超出任何人。
顾之航站在icu病房外，透过玻璃看到里面躺着的男人。
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叶赋衡缓缓的睁开双眼。
顾之航分明能感觉到，叶赋衡的目光看向了他。
顾之航怔了怔，身体却不听使唤一般，朝一旁的医生办公室走去。
在得到了允许之后，顾之航穿着无菌的蓝色衣服帽子和白色的手套，脚上套着一双鞋套，推开门缓缓走了过去。
顾之航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叶赋衡，忽然他冷冷一笑，并没有多言。
叶赋衡抬起带着住院手环的手，伸了伸，却又因为无力又垂下。
“你想说什么？想问为什么是我是吗？”顾之航的语气冰冷决绝，“想见叶一南？”
叶赋衡艰难的点了点头，带着氧气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角的泪水往下滑落。
“她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的目的也应该达到了，彻底毁掉了叶一南，你开心了吗？”
叶赋衡无法反驳，也没有资格反驳，他做的那些事情，的的确确是奔着毁灭去的。
顾之航忽然笑了，粗鲁的扒掉了自己身上的无菌服，抓起脑袋上的蓝色帽子往地上大力一扔。
“你怎么忍得下心？叶赋衡，你自私了一辈子，毁掉叶一南你高兴了是吗？那现在这是在干什么，装死、装可怜，博取叶一南的同情心？你知不知道，你毁掉了她对一个人的信任，毁掉了她这一生对未来的向往。”
顾之航双手叉腰，显然气的不轻，他来回在icu里面踱步，提提塔塔的声音，像是一种拷问。
压得叶赋衡喘不过起来。
顾之航颤抖着双手从裤兜里摸出香烟，点燃。
医生听到有异响声，忙跑过来。
icu里，烟雾缭绕。
医生忙跑过去开门，“顾先生，这里是icu病房，不能吸烟。”
顾之航随手拿起了一个自己的手机，朝病房门砸去，险些砸到医生。
还好医生的反应足够的快。
手机砸到玻璃上，又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叶赋衡被吓的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你***给我闭嘴！”
顾之航朝着医生怒吼。
医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忙摸出手机准备报警。
一直守在病房门口的刘家豪忙上前，一把夺过医生手中的手机，用食指指着医生的鼻子，“你敢报警试试？”
医生吞了屯口水，愤怒的返回了医生办公室，房门被大力的关上。
走廊又恢复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