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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上班？”
方洛从纷杂的文件里抬起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宋歌点头，“当然了，我要努力工作努力挣钱。”
方洛放下笔，一脸不可思议，“你老公这么有钱，难道还不够你花？”
他拉开书桌抽屉，拿出一张卡片递给她。“千万别客气，随便花。我就是喜欢看你花我的钱。”
宋歌皮笑肉不笑，“这是你的钱，不是我的，我不要。”
都已经结婚了，这人还要分这么清干嘛？
方洛不由有些恼了，一拍桌子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既然你不肯花我的钱，那好，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吧。什么时候学会花我的钱了。什么时候再跟我谈出去工作的事情。”
“方洛！你别欺人太甚！”宋歌也把桌子拍的震天响，仰着头怒目而视，眼睛里丝毫惧意都没有。
虽然宋歌的表情和动作都做的很到位，但毕竟技不如人。
方洛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摆一张扑克脸，而宋歌显然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很快就败下阵来。
她低下头，有些委屈的小声嗫嚅：“我……我就是想买个，不然岑雪该联系不到我了。”
“岑雪？”方洛眯起眼睛努力回忆，好像是有点印象。
“就是上回在医院那一个？”
宋歌点头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答应过她，不会再不打一声招呼凭空消失了。这一个月的期限都过了，她见不着我。肯定会担心的。今天一整天楼下那部座机都没响过，肯定是你手下的人把电话过滤掉了。”
方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晚上陪我回家吃饭，我就先给你买一部可以自由拨号不被监听的，等你以后出去工作了再还钱我，怎么样？”
宋歌觉得，面前的男人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但她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一拍大腿，同意了。
下午，宋歌战战兢兢的和方洛一道走进方家老宅，大年夜那次的经历太惨痛，以至于她一靠近这院子就觉得鼻息里有股子血腥气，让她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
方洛似乎察觉到了宋歌的不安，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放心，他们今天不会为难你的。”
她拐走了方家二老的宝贝儿子，还不清不楚的和他扯了证，他们估计很不得把她抽筋扒皮，不为难她才怪。
两人推开铁门走进院时，吴妈正在院子里扫地，没料到方洛会回来，一抬头看不由一愣。
“洛……洛少您怎么回来了？”
方洛难得好心情的摆出一个笑容，“家里有人吗？”
“太太刚回来，在里面呢。”
方洛点了点头，拉着宋歌抬脚往宅子里走去。
方老爷子去顾家找顾天诚的爷爷下棋去了，方中天和方泽都在单位还没下班回来，谭晓华刚做完面部保养从外面回来，正坐在客厅里喝茶，方洛走进屋，热络的喊了声“妈”。
“哎呀，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连个招呼也没打。今晚留下来吃饭吧，我吩咐厨房做你爱吃的菜。”
谭晓华看到方洛后不由喜出望外，放下杯子站起来，只差没飞扑过去了。
但她在看见方洛身后的宋歌时，整个人脸色都变了，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懒得维持。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不四的女人
谭晓华也顾不得什么官太太的仪态了，指着宋歌厉声问方洛：“你带她来做什么？”
方洛说：“还能做什么，总不是带她回来吃饭。”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面容很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他在说类似于“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稀松平常的事情。
宋歌虽然过年之后就再没见过谭晓华，但不用想也知道，谭晓华心里一定是恨不能把她千刀万剐的。
方洛对谭晓华眨了眨眼睛。说：“妈，您刚才不是让厨房加菜吗？宋歌爱吃松仁玉米，给她做一个吧。”
谭晓华被气的不轻，一把拉住方洛的胳膊，“你这死孩子想气死我是不是？她是什么身份，也值得你领回来？你以为咱们是那种声色场所吗？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都能往家里进。你爸爸待会儿下班了回来看见她，又该对你一阵好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她怎么就成不三不四的女人了？以前被迫在永夜挂牌坐台，还都是被您这宝贝儿子方洛给害的。
宋歌虽然努力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但还是因为谭晓华对她不客气的评判而感到厌恶。
为什么谭晓华长了这么漂亮一张脸，却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言语？
方洛听自己老妈这么说自己老婆，心里当然也不是滋味。可谭晓华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跟她对着干绝不是明智之举。
方洛笑了笑说：“那就让他打呗，他打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皮糙肉厚又没脸没皮，也没什么好怕的。倒是急坏了我又年轻漂亮又贤惠善良的谭歌唱家。”
谭晓华一听这话，一张紧绷的脸立刻松动下来，她伸出手作势要去打方洛，“我跟你说正形的，你却没个正经，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宋歌平时见到的方洛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万年冰山面孔，没想到他和自己妈妈撒起娇来竟然这么的……可爱。
方洛揽过谭晓华的肩膀，“妈，您儿子好不容易回来吃顿饭，您就摆出个笑脸不行吗？板着脸会长皱纹的。”
谭晓华也是拿这个儿子没办法，忧虑的看了眼宋歌。叹息道：“待会儿你跟你爸说话可得当心点，别又惹他生气。你啊，怎么就不跟方泽学一学。你爸说的话他就从来没有反驳过，成天老老实实跟在你爸身后。”
“行了，妈。”方洛伸手捂住谭晓华的嘴巴，笑着说：“如果上天给您再选一次的机会，您是生我还是生方泽？”
谭晓华拉开方洛的手，哼道：“这还用问吗？我生他干什么？他从眉眼到性格，哪一点像我？”
“这不就成了吗？”方洛两手搭在谭晓华肩上，把她往厨房的方向推去，“我今天特别想吃您炖的鸡汤，您就发发慈悲，给您身心残破的儿子喝一口吧。”
“身心残破？你这胸肌，这腹肌，哪里残破了？”
谭晓华脸上虽然不太高兴，心里却早就没了脾气，叹道：“好好好。你亲妈这就给你去炖。”
谭晓华轻易不进厨房，她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怎么会做饭，但她煲得一手汤，这也是因为方洛爱喝汤的缘故。
送谭晓华去了厨房，方洛这才走回客厅。动作自然的拉起宋歌的手，“走吧。”
宋歌问：“去哪里？”
“去见咱们家的太上皇。”
方洛说的是“咱们家”，这是把宋歌当做了一家人的意思。
……
方中天晚上七点多才回家，方泽先他一步回来，原本准备进屋，见方中天的车驶进了院子，干脆站门口等了一会儿。
车子在正门口稳稳当当的停下，方泽上前帮方中天打开后座车门，颔首恭敬的喊他“父亲”。
方中天从车上走下来。瞄了眼停在院子一角的？色林肯，眼里划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喜悦光芒，但他立刻收敛起来。
他冷着脸问方泽：“方洛回来了么？”
方泽看了眼那辆车，点了点头回到：“应该是的。”
方中天瞄了眼方洛的林肯，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车，哼道：“他倒是好，坐的车比他老子还高级。”
虽是在骂方洛，方泽却在里面听出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自豪。
方中天虽然总是骂方洛表扬方泽，实际上却是骂之深责之切。越是对方洛多加挑剔越是说明他看中这个儿子。
方泽笑了笑没接话，帮方中天提过包往屋内走去。
两人一走进屋就闻到一股子鸡汤的香味，方中天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厨房。
厨房门没关，暖？色的柔光下，谭晓华正背对着门口忙碌着，轻轻哼着一首民歌，曲调煞是好听。
不得不承认，她虽然这么多年没登台，歌唱功底却是丝毫未见退步。
方泽唇角泛起一丝冷笑，他这位名义上的母亲也只有在亲生儿子回家时这么高兴。
“晓华，我回来了。”方中天对厨房里的谭晓华喊道。
谭晓华听到客厅里的响动。回眸冲方中天温婉一笑，用抹布擦了擦手，对打下手的保姆交代了两句就笑着从厨房走了出来。
“中天，我今天煲了鸡汤，还有一刻钟就能开饭了。”
谭晓华瞄了眼方中天身边的方泽，笑得大方得体，“阿泽你也回来了啊。”
方泽收起满脸不屑，恭敬的喊了声“母亲”。
谭晓华点了点头，挽起方中天的手臂。温柔的说：“今天阿洛回来了，你得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事情都不要动粗。你别当他还是孩子，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在外面好歹是个老板，你把他打得皮开肉绽，让他那些下属怎么看他？”
方中天哼道：“慈母多败儿，你就会惯着他。”
谭晓华据理力争：“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咱们阿洛可是北城十大杰出青年，我哪里败儿了？”
方洛嗤笑：“不过虚名罢了，也就你当真，这都念叨这好几年。”
方泽站在客厅中央，目送着两人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外人。
或者说，他在方家一直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般，没人问，没人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落子无悔
谭晓华敲了敲虚掩着的房门，笑着对屋子里的人说：“爸爸，阿洛，吃饭了。”
可是，屋里的人却似乎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虽然没人说话。却难得的有一种其乐融融的氛围。
此时此刻，方老爷子坐在棋盘一边，？梁上架着老花眼镜，正皱着眉低头看向棋盘中的棋局。
而棋盘的另一边，宋歌腰板挺直，手里握着一颗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她咬着唇，紧盯着棋局，似乎正在摇摆不定。
方洛则坐在宋歌边上，事不关己的玩着，偶尔往宋歌嘴里塞一颗巧克力。
方老爷子捋了捋胡子说：“丫头，你这都十几分钟没动了。到底还下不下？不下我就当你认输了。”
宋歌脸上一红，挠了挠头说：“不好意思啊爷爷，我……我还没想好。”
方老爷子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年轻人做事最忌讳犹豫不决，做事当果决些，就算后悔至少也有改正的机会。”
宋歌有些不服气，小声反驳：“落子无悔，一朝行错满盘皆输，当然要慎重。”
方洛抬起头瞧了眼一脸认真的宋歌，她怕是不晓得眼前这位老爷子的丰功伟绩，现在才敢当着面顶撞他吧？
方老爷子这辈子打过的枪子儿可比宋歌打过的喷嚏还要多，发起火来连方中天都忌惮几分。
谭晓华干脆走进屋，笑着对三个人说：“你们再下下去，菜就该凉了。”
宋歌见谭晓华进来，吓得手一抖。棋子落到了棋盘上，她伸手想去捡起来，方老爷子却说：“不能动。落子无悔，这可是你刚才说的。”
宋歌扁了扁嘴，这颗棋放在这里，她可真的要满盘皆输了。
老爷子扶着桌子艰难的站起身，“走吧丫头，吃了饭咱们再继续。”
一行四人下楼的时候，方中天和方泽已经站在餐桌前等着老爷子入座了。
方中天一抬眸看见宋歌也在，顿时火冒三丈，对着方洛高声喝道：“你带她来做什么？”
方洛笑了笑说：“您不是想对付她么？儿子今天把她送您跟前来了，您看着办吧。”
此言一出，宋歌心里不由一沉，说好会好好保护她，不让他们为难她的呢，这就直接把她推到前面了？
“你说什么？”方洛的挑衅自然让方中天来了火气，他重重的一拍桌子。抬腿就要朝方洛这边冲过去。
就在这时，老爷子却发了话：“你吼什么？小宋是我请来的客人，少拿你这一家之主的态度出来显摆。都坐下吃饭。”
方中天张了张嘴准备说什么，谭晓华却出来打圆场：“爸爸说的对，大家都入座吧，菜该凉了。”
方洛侧头避开方中天冷冽如刀锋的视线。在其他人都坐下后拉着宋歌在桌边坐下。
方老爷子拿起筷子对众人说：“动筷吧。”
他又面色温和的问宋歌：“小宋，你喜欢吃什么菜跟爷爷说，爷爷再让厨房给你做。”
宋歌正准备开口说话，身边的方洛说：“她啊，最喜欢吃玉米，前几个月我们在清迈，她天天做玉米给我吃。可惜了，今天桌上没玉米。”
虽然方洛之前交代了谭晓华让她准备一盘松仁玉米，可她并没有听进心里去。一则她知道方洛不爱吃玉米，二则，她根本不会为了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准备菜。
方老爷子哦了一声，对吴妈说：“吴妈，你让厨房炒一盘松仁玉米再做个玉米青菜糊来。”
方老爷子的态度让方泽、谭晓华和方中天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上次也没见他老人家对这个女人有多喜欢，怎么今天才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就突然对她热络了起来？
方中天哼了一声，搁下筷子。板着一张老脸问方洛：“你今天带她回来究竟是做什么的？嫌你爸妈生活太单调，故意给我们添堵的吗？”
方洛难得的好脾气，从怀里拿出一个扁长方形盒子放到方中天面前，笑着说：“下礼拜不是你们结婚三十周年么，我是回来给你们送礼物的。”
谭晓华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她伸手去拉盒子上的丝带，嗔怪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又不是什么大日子，还准备什么……”
“礼物”二字还没说出口，谭晓华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她呆呆看着盒子里的东西，而后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方洛，“你……你这是什么？”
方洛闲闲靠在椅背上。弯了弯唇：“您打开不就知道了么？”
谭晓华抖着手拿出盒子里的红色小本，打开封面，立刻看到了方洛和宋歌登对的合照。
方中天比谭晓华反应还要更快一些，他怒不可支的拿起手边的瓷碗就朝方洛砸了过去。
“你这不孝子，还反了不成？”
不知是不是气过了头，枪法一向精准的方长官竟然也失了准头，瓷碗砸中了邻座的方泽的肩膀，而后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方泽一声闷哼，咬着牙忍着痛。硬生生挨了这么一下。
方中天站起来，一把抢过谭晓华手里的结婚证，“你以为你私自和她结了婚我就会同意她进门吗？”
“嘶啦”一声，方中天已经将结婚证撕成了两半。
方洛不急不躁，慢悠悠的说：“爸，那里面还有一本，您最好把这一本也撕了，反正我们明天再去补办。”
宋歌觉得，方洛这毒舌，真是想要气死他老爸。
可她不敢说话，深怕这位暴脾气的公公立刻冲过来把她也像撕结婚证那样给撕成两半。
谭晓华终于从看到结婚证的震惊里缓过神来，痛心疾首的对方洛说：“阿洛，你……你怎么能……唉，你这是要逼我去死吗？”
“你死什么？该死的是这个忤逆长辈的畜生！”方中天也是气德头顶都快冒烟了，恨不能掀了桌子打死这不孝子。
他方某人的儿子娶了一个曾经在永夜坐过台的女人，这让他在同僚面前如何抬得起头？
哪怕找一个家世普通的，也比面前这一个抢了千万倍。
这家伙仗着自己能独当一面就以为翅膀硬了么？竟然学会了先斩后奏。
方中天越想越来气，大声嚷嚷：“方泽，上去把我的鞭子拿下来，我今天非抽死这不孝子不可。”
方泽站起来，为难的看了看方洛，而后劝道：“爸爸，哥哥他……”
“你不去拿，我去！”方中天打断方泽，自己就要往楼上走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方老爷子慢悠悠的说：“你打阿洛我不管，可别打到了我的曾孙，否则我饶不了你。”
　第一百七十七章　化成一滩血水
“曾孙？”谭晓华一愣，转头去看宋歌。
只见宋歌身材纤细，肚子平坦，实在看不出什么。
谭晓华苍凉的笑了笑，转头对方老爷子说：“爸，您开什么玩笑？阿泽的媳妇凌寒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您哪里来的曾孙？”
方老爷子看向方洛，方洛站起身，对众人说：“宋歌怀孕了，所以，爸爸您等下打我的时候，先让她回车里等我。我可不希望孩子还没出生就化成了一滩血水。说起来我也老大不小的了，立业的时候也该想想成家的事情。”
方中天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惊是疑。
方泽揉着自己被瓷碗砸痛的肩膀，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慌张。
如果方洛的孩子比他先出生，那么，方家自然不会把家业交到他手中，那他这些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他转头看向宋歌。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那模样看上去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奶猫。
谭晓华不可置信的看向方洛，抖着嗓子说：“怀孕？你是说她怀了你的孩子？这不可能，不可能……”
方洛说：“妈，这种一下就能拆穿的事情您认为我有什么骗您的必要呢？”
谭晓华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她原本一直以为方洛虽然对这个女人痴迷，但做事也有应该的分寸。她做过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方洛不肯放手，即便结了婚也要这么一直把这个女人养在外头。
她都想好了，以后找个高门大户里深明大义的儿媳妇，或许她能容许自己的丈夫在外头养了个情人。又或者这个儿媳妇有些手腕，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处理掉宋歌这个让方家头痛不已的毒瘤。
可她怎么都没想过，方洛这孩子竟然会背着全家人娶了她，而且还让她怀上了方家的孩子。
方中天紧紧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方洛，你以为有了孩子我们就会？认她进方家大门吗？这种有心机的女人。我们方家绝不能容忍。”
“你们不认这个儿媳妇，我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