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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梓鑫找了一圈，才在手术室门口找到自家媳妇。
　　看着垂头丧气的，犹如败家之犬的毛豆豆，顾梓鑫忍不住把她揽进了怀里，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精打采的样子，可不像毛教授一贯的作风啊！
　　出什么事了？给老公讲讲！”
　　毛豆豆把头埋在顾梓鑫胸口，用颤抖的声音，说着了自己没办法给福婶主刀，临时给福婶换主刀医生的事儿。
　　虽然事情已经结束了好一阵，也并没有什么不良影响，可毛豆豆的声音还是平静不下来。
　　那张慈祥的脸，毫无生气的躺在自己面前，毛豆豆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
　　一个医生，连手术刀都拿不稳，还怎麽做手术？
　　毛豆豆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
　　顾梓鑫感觉到毛豆豆激动的情绪，伸出手，拍了拍毛豆豆的后背，沉声道：“每个人都有胆怯的时候。
　　正是因为你敬爱着福婶，才没有办法以医生的心态面对她的疾病。
　　你能正视自己的无能为力，及时修正自己的错误，已经做得很好了，没必要苛责自己。
　　就算福婶知道这件事，她也会原谅你的。
　　相信我！”
　　顾梓鑫的话，成功的让毛豆豆的身体一僵。
　　顾梓鑫只能再接再厉，“乖！跟我一起去看福婶。
　　你总不能因为这个事情，就一辈子躲着福婶。
　　这对你们俩都不公平。
　　咱们把这事儿说开，不能让它成为你的心魔。”
　　毛豆豆僵直的身体，听了顾梓鑫的话而满满软了下来。
　　不管怎样，错了就是错了。
　　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毛豆豆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声音极其轻微，犹如蚊子嗡嗡。
　　要不是顾梓鑫耳聪目明，差一点就错过了呢！
　　顾梓鑫揉了揉毛豆豆的脑袋，半搂着毛豆豆就往福婶病房走。
　　两个人走进福婶的病房的时候，福婶刚好醒着。
　　看到毛豆豆过来，福婶露出了大大的笑脸，这让她苍白的脸，瞬间生动了起来。
　　“豆豆来啦！”
　　毛豆豆看着福婶慈祥的笑容，心里的愧疚更深了几分，眼泪差一点掉了出来。
　　她低着头，诚恳的说道：“福婶，对不起！”
　　福婶一头雾水的看着毛豆豆，“没头没脑的，怎么说出这种话了？”
　　毛豆豆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儿。
　　顾梓鑫不忍心看着毛豆豆为难，伸手揉了揉毛豆豆的脑袋，帮着毛豆豆把事情说了一遍。
　　听了顾梓鑫的话，福婶恍然大悟，“还以为啥事儿呢！
　　原来是这个！
　　养个宠物还有几分感情呢，更何况是人。
　　你下不去手，不也挺正常。
　　再说了，你不也给我推荐了最好的医生？
　　福婶还没有谢谢你呢！
　　不过，这次可得把我的名字记住了！”
　　毛豆豆重重的点了点头。
　　福伯适时的递了一个苹果给毛豆豆，笑道：“如果真觉得过意不去，就给你福婶削个苹果吧！
　　这么多年了，她就好这一口。”
　　台阶已经铺好了，毛豆豆也只能借着这台阶下了。
　　认认真真的给福婶削了个苹果，去核切成小块递给福婶，服务态度一等一。
　　福婶笑着接了过去，顺便转移了话题，说起了那些年吃苹果的事儿。
　　福婶家在一个南方小镇。
　　那里盛产柑橘，却不产苹果。
　　福婶吃到的第一个苹果，就是福伯带过去的。
　　不同于柑橘的酸甜口感，苹果的清脆甘甜，俘获了福婶的心。
　　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苹果，却只有那一个苹果，记忆最深刻，也最好吃。
　　这一波恩爱秀得，毛豆豆很想双击666666。
　　福伯拍了拍福婶的手，“当年打仗路过你们家门口，拿个苹果换了个媳妇。
　　是我赚到了。
　　这么多年了，一起爬雪山过草地的老伙计，也没几个了。
　　只有你还在我身边，我也知足了！”
　　几句话，说的福婶泪水涟涟。
　　“是啊！我们都老了！”
　　顾梓鑫拍了拍福婶的手，安抚道：“福婶一点都不老。
　　我还等着福婶给我带孙子呢！”
　　福婶娇嗔道：“大宝和二宝还在上小学呢！
　　等到他们结婚生子，我和你福伯都是一百多岁的人了。
　　那还能给你带孙子？
　　你啊！就是逗我开心！”
　　……
　　正说着，福伯和福婶的孩子就过来了。
　　眼看着正主来了，顾梓鑫和毛豆豆也就识趣的撤退了。
　　福伯站起身来，把顾梓鑫和毛豆豆送到楼下。
　　看着福伯不再挺拔的身姿，毛豆豆眨了眨眼睛，忍住鼻头眼眶的酸楚，看向顾梓鑫，“有空，咱们多去看看福婶和福伯吧！”
　　顾梓鑫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
　　所以，珍惜身边每一个人。
　　你爱的，和爱你的！
　　从那天开始，顾梓鑫和毛豆豆保证着每个月至少去看福伯和福婶一次的频次。
　　那怕只是去吃顿饭，喝个茶，聊个天。
　　毛豆豆不想给顾梓鑫留下更多的遗憾。
　　长命百岁不过是一个美好的祈愿。
　　刘教授能够给福婶动一次手术，两次手术……却不能一直无止境的做下去。
　　福婶最终没能熬过那个最冷的冬天，在一个飘雪的冬夜，离开了最爱的人世。
　　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爱着顾梓鑫的人。
　　福伯老家还有一块地，是他给自己和福婶准备的。
　　福婶终老以后，福伯把她的遗体送回了老家，入土为安。
　　福婶走后，只剩下福伯一个人在家，孩子们也不放心。
　　几个孩子商量了一下，觉得把福伯接过去赡养，一家一年。
　　听到这个决定，福伯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头。
　　巷子里面的四合院，被一把大锁给锁上了。
　　顾梓鑫的很多回忆也被锁住，压在了心底最深处，不敢拿出来翻阅。
　　因为，会痛。
　　

　　☆、第413章　分手

　　福伯住到了孩子家，想要再去探望，也不那么方便了。
　　顾梓鑫三不五时的也会给福伯送点东西，只是四合院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却是不在了，怎么都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憋屈感。
　　顾梓鑫无法忽视这种感觉，但能怎么办？
　　不服也只能忍着！
　　老了，就身不由己了！
　　就跟小孩子一样，被约束着。
　　一转眼，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毕业季。
　　顾梓鑫这个月并没有去探望福伯，并不是顾梓鑫忍受不了这种感觉，而是顾爷必须去各地挑选新队员。
　　顾梓鑫全国各地走了一遍，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预备役队员被特种大队的正式队员称为南瓜，菜鸟。
　　选拔完了以后，顾梓鑫马不停蹄的回了趟家，又马不停蹄的去看福伯去了。
　　倒不是顾梓鑫撂担子，只管选拔不管训练。
　　而是今年略有些不同，因为新南瓜里面，有一个熟面孔……曹晖。
　　大家都是亲戚，那怕曹晖每年都会来培训两个月，实力碾压其他学员，顾梓鑫也不得不避嫌。
　　毛豆豆知道曹晖被选拔进了特种大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看上他了？”
　　顾梓鑫揉了揉毛豆豆的脑袋，“你这是几个意思？
　　曹晖身体素质好，专业技术过硬，学的还是上面最重视的电子信息工程，这种人我都不要，我是不是傻？”
　　毛豆豆瞥了一眼顾梓鑫，“家里电脑都不让用，你还重视电子信息工程。”
　　顾梓鑫低咳了一声，“一码归一码！
　　再说了，曹晖回到家，也没有一天到晚抱着个电脑的，是吧！”
　　毛豆豆瞥了一眼死鸭子嘴硬的顾梓鑫，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周围的网瘾少女就舒曼一个，这丫的这么多年了，依旧反对毛豆豆把电脑弄家里来，不过就是享受着毛豆豆要用电脑必须求他那感觉。
　　准确来说，是毛豆豆求他那股子温柔小意劲儿。
　　顾梓鑫只要想想，就觉得通体舒畅。
　　看着顾梓鑫回味无穷那样，毛豆豆就知道，这丫的又想歪了。
　　“大白天的，想什么呢！”
　　顾梓鑫挑了挑眉，“还能想什么？当然是你啊！”
　　这么骚气十足的话，绝对不是顾爷说出来了。
　　绝对不是！
　　但事实上，顾爷不仅说了，还把他怎么想媳妇这件事情，落实到了实处。
　　什么亲亲抱抱举高高，完全不够看的。
　　一个多月没有回家，顾爷脑子里面那些有的没的，一天时间完全不够具体呈现。
　　凶性大发的顾爷，让习惯早起的毛豆豆同学，好几天都上班迟到了。
　　好在顾爷自知理亏，早上喂饱孩子，送孩子之类的琐事儿全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好在毛豆豆自己就是boss，迟到什么的，并没有人揪着不放。
　　等顾爷荒唐够了，毛豆豆恢复作息，这事也就算了。
　　曹晖的毕业季，也是曹旭的毕业季。
　　曹晖提前被顾梓鑫挑走了，可曹旭却并没有回来，而是留在了比利时。
　　毛豆豆虽然知道，曹旭不回来是因为国外的职称更好拿一些，可毛豆豆心里还是膈应得慌。
　　以至于年底曹旭回来，大家一个好脸色都没有。
　　曹旭回来，是跟家里商量和秋伊婚事的。
　　那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到大家不虞的脸色，委屈巴巴的扒拉了两口饭，委屈巴巴的说自己吃饱了。
　　等回到曹旭房间，居然白莲花似的，委屈巴巴的朝曹旭问道：“你家的人是不是不喜欢我？”
　　生怕秋伊没有吃饱，特意端着水果送上楼的毛小丫，听到这话，默默地放下了自己准备敲门的手。
　　她倒想听听，曹旭怎么回答。
　　门里响起了曹旭冷静的声音，“大家不是针对你。
　　只是觉得我读了三年博士，现在毕业了，应该回来报效祖国……”
　　曹旭的话，说到了毛小丫的心坎上，却引起了秋伊的不满。
　　“国内的病理学根本就不受重视，职称难拿，研究条件也不好。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就想着把你拴在跟前。
　　曹旭，相信我，留在比利时才是最适合你的道路。
　　而且，我在银行的工作已经稳定了，你不想我们分隔两地吧！
　　我已经拿到了比利时的国籍，我是坚决不会回国的。”
　　秋伊的话，让毛小丫呵呵哒。
　　他们想要曹旭回国，想要曹旭报效祖国，就是自私的把曹旭拴在跟前。
　　而秋伊让曹旭留在比利时，就是为了前途，为了爱情，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真是哔了狗了！
　　放弃中国国籍，坚决不会回国是什么鬼？
　　不知道中国国籍才是世界上最难拿到的吗？
　　早知道秋伊是这种德行，她就不该让秋伊进他们家的门。
　　不止毛小丫义愤填膺，曹旭听到最后两句话，也皱起了眉头。
　　“秋伊，你什么时候放弃中国国籍，拿了比利时国籍的？为什么没有跟我商量一下？”
　　听话听音，一听曹旭这语气，秋伊就知道事情不对。
　　她故作镇定的笑道：“进银行不久，我就发现一个问题。
　　银行高层，不管原来是什么国籍，现在必须都是比利时国籍。
　　我有鲁汶大学的金融学的文凭，我有足够的工作能力，不能因为国籍而失去升职加薪的机会，是吧！”
　　曹旭死死的盯着秋伊，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在曹旭这种看陌生人的目光下，秋伊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
　　等到秋伊说完了她的那番话，曹旭的目光已经能够凝结成冰。
　　他淡淡的说道：“秋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
　　我却知道我该走什么样的道路。
　　不管十年，二十年，当我确定我掌握了我该掌握，能掌握的东西，我始终是会回到我的祖国的。
　　那怕国籍不同，会走许多弯路，我也不会忘记，我的根在哪里。
　　道不同不相为谋。
　　秋伊，我们分手吧！”
　　曹旭的声音里面，泛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苦涩。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在一起三年，曹旭对秋伊的感情是真的。
　　可说出这番话，也是认真的。
　　他和她的矛盾，不可调和。
　　只能乘着现在对彼此都有个好印象的时候，尽早分手。
　　

　　☆、第414章　神补刀

　　曹旭的话不但成功的让毛小丫懵了，也让秋伊懵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曹旭，连连摇头，“曹旭，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你不会因为我放弃了中国国籍就离开我。
　　不会的，对不对？”
　　曹旭看着琼女郎附身的秋伊，苦笑了一下。
　　在一起三年，他第一次知道，秋伊有当偶像剧女主角的实力。
　　可惜，他并不欣赏。
　　“秋伊，我分手的原因，并不在于你放弃了中国国籍。
　　而在于你根本就不明白，你放弃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根在这里。
　　就像风筝，飞再远也会回来。
　　而你呢？
　　你的根在哪儿？”
　　曹旭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到有些残酷。
　　秋伊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这么说，是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曹旭平静的看着秋伊的眼睛，“我注定要回来。
　　你能接受吗？”
　　秋伊深深的看着曹旭，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
　　“既然如此，若你所愿。”
　　曹旭看向秋伊，“最后，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
　　秋伊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既然走不到一起，再见也没有必要做朋友。
　　当初也是我追的你，现在分手也不是你的错，你并不欠我什么。”
　　曹旭点了点头，“行！那我送你最后一程。”
　　秋伊抿了抿嘴，没有拒绝。
　　两个人收拾着秋伊的行李，毛小丫乖觉的下了楼。
　　看到曹旭拎着秋伊的行李走了出来，毛小丫还是做好了表情管理，“这是要去哪儿呢？”
　　曹旭对着毛小丫勾了勾嘴角，“秋伊家里有事儿，我先送送她。”
　　毛小丫哦了一声，看破没有说破。
　　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老了，管不了那么多的了！
　　毛豆豆默默地看着这一出闹剧，没有吭声。擎等着曹旭回来，再来一个三堂会审。
　　男人嘛！
　　都是要面子的。
　　毛豆豆乐意给曹旭一个面子。
　　曹旭送完秋伊回来，就看到毛小丫、曹刚、毛豆豆排排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茶水，一副随时会开堂的架势。
　　曹旭立刻举双手投降，把事情的始末全都抖落了出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三观不合，哪怕是已经走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也可以好聚好散。
　　当事人分手的痛快，他们这群家长能说什么？
　　毛小丫听过墙角，最先回过神，她拍了拍曹旭，“你自己的事儿，自己拿主意，只要不后悔就好！”
　　毛豆豆年轻，接受能力强，也立刻回过神，拍了拍曹旭的肩膀，“毕竟爱过，好聚好散，做个好前任，给人家留点面子。”
　　唯有曹刚反应不过来，半晌才开了口，“都谈婚论嫁了，你们咋想的？”
　　毛小丫扭头瞪了曹刚一眼，“你该问秋伊咋想的！
　　闷不吭声拿了外国国籍，人家转身变成了比利时人，发誓不回来。
　　她这么崇洋媚外，你让曹旭怎么办？”
　　被毛小丫一顿吼，曹刚秒怂。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觉得，人家小姑娘家家的，跟了曹旭，都要谈婚论嫁了，不管什么原因没有成，总归是吃亏……”
　　毛小丫作为一个老婆，很清楚曹刚的顾虑和潜台词，可有的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好在，毛豆豆也听懂了这话，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曹旭。
　　老成稳重的曹旭，没有明白曹刚的潜台词，却秒懂了毛豆豆眼里的戏谑意味，老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爸，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曹刚点了点头，能处理就好。
　　毛小丫作为一个作者，观察力一级棒那种，完全没有错过眼前的默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好想笑。
　　而毛豆豆已经毫不留情的笑了出来。
　　“曹旭，你也太实诚，太配合了吧！
　　你就不能装不懂，给自己留点面子吗？”
　　曹旭黑着脸看着毛豆豆：是哦！又不是小学生，干嘛这么实诚的讨论自己的隐私？
　　毛小丫看着曹旭的黑脸，忍不住也笑了。
　　只有曹刚站在哪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笑点在哪儿！
　　而曹旭，差一点被妈妈和姐姐给逼疯了。
　　妈妈姐姐不爱我，就爱欺负我，我该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曹旭一脸黑线的进屋锁门，毛小丫和毛豆豆听到锁门的声音才收敛了笑意。
　　孩子失恋了，心情不好，可以理解。
　　姑侄俩手牵手去厨房准备晚餐，顺便做出了让大宝和二宝多去烦一下曹旭的决定。
　　忙起来，才没有空想那些有的没的，才能走出失恋。
　　她们为了曹旭，真是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