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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手的是坐在角落里闷不吭声的唐颂，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
　　　　老师听着响亮的哭声赶过来，她不过上个厕所而已，怎么就闹起来了呢！
　　　　“怎么了？浩浩，你为什么哭了？”年轻的老师蹲下身，轻轻拍了拍浩浩的脑袋，调皮鬼指着唐颂，嚎的天崩地裂，“唐颂他拿铅笔盒砸我——”
　　　　唐颂握紧了拳头，神色异常平静。
　　　　这个年纪，总是会哭会喊的孩子惹人疼。
　　　　老师摸摸浩浩的小脑袋，责备地看了唐颂一眼：“颂颂，你为什么砸……”
　　　　“呜哇——”
　　　　她话还没说完，顾盼也瘪着嘴扯开嗓门哭起来，一边指着浩浩，委屈地不得了：“颂颂，张浩杰掀我裙子——”
　　　　她是真哭，五岁的小女孩儿也是有羞耻心的，也知道小内内这种东西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看见的。
　　　　唐颂拿着手帕给她擦眼泪：“不哭，我的铅笔盒很重，砸的疼，没便宜他。”
　　　　老师：“……”这样的孩子是她在教的吗？他们神气班居然有这样的小朋友了吗？
　　　　不过事情倒是一目了然了，老师安慰了嚎个不停的调皮鬼几句，等他不闹了，又严肃地批评了他一顿，又把他弄得眼泪汪汪的。
　　　　好不容易安抚完调皮鬼，她把顾盼和唐颂单独叫到办公室去说话了。
　　　　她得安抚顾盼，还得组织语言批评一下唐颂直接砸铅笔盒的行为以及肯定一下他良好的出发点。
　　　　说了一长串之后她深觉自己是个好老师，最后语重心长地把手放在了唐颂的脑袋上：“颂颂，以后一定要采取更合适的方式保护咱们班里的女孩子哦，成为最帅气的骑士！”
　　　　顾盼有点儿着急，她撅着嘴不同意老师说的话：“小向老师，颂颂是我的骑士，只能保护我一个人的！”
　　　　她牵起唐颂的手，两人掌心相贴，顾盼还向唐颂求证：“一个骑士只能有一位公主的！”
　　　　唐颂看着她眼角的泪痕，点头。
　　　　“那你就是我的骑士啦，你放心，虽然我是公主，但我以后也不会找别的骑士的！”顾盼信誓旦旦保证，她有点沉浸在这样的角色里，难以自拔。
　　　　老师被这稚嫩的童语惹得笑不停，哎呀，虽然这帮孩子有时候挺折腾的，但这种时候真的超级可爱啊！
　　　　两人手牵手回到教室，顾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呀！颂颂，你不生我气啦~”
　　　　唐颂看了她一眼，严肃道：“你听话，我就不生气了。”
　　　　顾盼连忙点头，眼睛亮亮的：“我会听话的~”
　　　　唐颂把手放在她头顶，也轻轻点了一下头：“那我不生气了。”
　　　　———————
　　　　五岁那年的许诺，那么多年以后，有人记得。

　　☆、第80章　两个男人的对峙

五月的天气闷闷的；唐颂站在椅子上；米白的棉麻短袖随着他的动作上提，勾勒出修长结实的身形，举起的手臂线条优美，投在地上的影子长长的一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忽然就不亮了。”
　　　　顾盼站在一旁；抬头看着他动作。
　　　　唐颂换好了蓝色壁灯的备用灯泡；朝开关示意：“打开看看。”
　　　　啪嗒一声，柔和的灯光穿过深蓝色的玻璃灯罩，整个房间像是瞬间被海水吞没，割成无数切面的玻璃灯罩慢悠悠转动起来；房间里的海水也开始缓缓流动。
　　　　“嘿嘿，果然只是灯泡坏掉了。”顾盼欢呼；等唐颂下来还给了他一个开心的拥抱，“本来我是打算自己换的，可惜我踩着椅子也够不着……”
　　　　她抱着唐颂的腰蹭了蹭：“每次你穿这个颜色的衣服都显得好温柔呀~”
　　　　唐颂低头看看她雪白的脖颈，抬着两只手，面无表情：“我没洗手。”
　　　　“哦。”顾盼吐吐舌头退开；然后跟着他进了卫生间；扒着门框看他打开水龙头，“对了，你明天去公司吗？”
　　　　大四下学期的实习，唐颂暂且留在了自家公司的技术部，从寒假结束开始到现在，已经四个月了。
　　　　唐家的业务拓展地非常迅猛，国内分公司就有大大小小十二家，国外也设有几个大型站点，虽然跟国外某些集团仍有差距，但在本国业内却是当之无愧的龙头企业。
　　　　公司越大就意味着事情越多越忙，唐颂这个关系户也总是加班不停，一个星期至少有三天加班到晚上十点。
　　　　所以虽然明天是周六，顾盼也还是问了这么一句，如果周六加班平时可以早点下班的话，那还是一个星期休一天对身体比较好。
　　　　“不去。”唐颂摇头，关掉水后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顾盼立刻笑了：“那明天下午一起出去走走吧，再玩几天我也要去找工作啦。”
　　　　如果她也去上班了，白天就没有时间过去找唐颂了，两人见面的时间就更少得可怜了。
　　　　“爸爸妈妈，还有唐叔叔陆姨都是一起的呢，我们的工作却差这么远……”顾盼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悠悠吐出来，“真是世事难料啊。”
　　　　她垂眸，有那么一点点难过。
　　　　微凉带着水汽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顾盼抬起头，唐颂的吻就落了下来。
　　　　“不要每次都睁着眼睛，闭上。”
　　　　唐颂的气息离得很近，顾盼笑，压着他的唇亲上去，闭上了眼睛。
　　　　随着年纪的增长，唐颂的欲念也一天比一天炙热，他的手伸入顾盼衣内，爱不释手地轻抚她纤细的腰肢，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顾盼有点儿被顶到了。
　　　　她面色绯红，抱着唐颂的背承受他越来越往下的亲吻，没有推拒。
　　　　唐颂自己会停下来的，偶尔几次稍微过火一点，也只是吻到胸口罢了。
　　　　他还舍不得呢。
　　　　果然唐颂的唇又慢慢游移回到她的唇畔，只是这次唇与唇相接更粗鲁些，顾盼有点儿喘不过气来，脑子也因为缺氧发昏……
　　　　“咳咳！”
　　　　突然响起的咳嗽声令两人唇分，唐颂把衣衫不整的顾盼按在自己怀里，回头看了一眼门外。
　　　　海洋般深蓝的卧室里，顾之林浑身冒着黑气，静悄悄地站在五步外的地方。
　　　　唐颂看着他，礼貌地叫了一声：“顾叔叔。”
　　　　顾之林看看他们这“不成体统”的样子，黑着脸转身，扔下一句话：“唐颂，你来书房，我们单独谈谈。”
　　　　原来只是换个灯泡就没想锁门，这一个不小心亲热被家长抓包的小情侣，干站了很久很久。
　　　　唐颂帮她把衬衫的扣子扣好，后者干巴巴笑了两声：“不能吵架哦。”
　　　　“嗯。”唐颂摸摸她的头顶，转身出门，“不吵。”
　　　　他进了顾之林的书房，顾盼则快速跑到楼下，沈芝正好从厨房里端了一杯橙汁出来，抬头看见她还道：“我和你爸爸提前一天回来了哦，他上楼去放行李了，你看见他了吗？”
　　　　顾盼靠近她，神情忐忑：“妈妈，唐颂在呢……”
　　　　她一走进，沈芝就看见了她嘴唇颜色的不自然，一边感叹年轻人的*，一边又不太敢想象之林看到这一幕受到的冲击得有多大。
　　　　“他们俩呢，怎么了？”
　　　　顾盼拉着她在餐桌旁坐下，苦恼地拧起眉头：“他们俩单独去书房谈了。”
　　　　沈芝喝了一口橙汁，轻轻把杯子搁在桌子上，然后摸摸她的头：“担心啊？放心吧，你爸爸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揍颂颂的。”
　　　　“我知道的。”顾盼点头，然后又愁起来，“我是担心爸爸啦，他嘴那么笨，会不会被唐颂气死呀。”
　　　　沈芝：“……”
　　　　她仔细地想了想自家丈夫的性格，觉得顾盼的担忧不无道理。
　　　　“颂颂有分寸的，让他们自己处理吧，稍安勿躁。”每一个女婿都必然会受到岳父刁难的，颂颂这孩子沉得住气，之林憋得住气，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书房内，宽大的办公桌前后。
　　　　皱着眉头的一脸阴沉的中年人和神色认真不卑不吭的年轻人。
　　　　“顾叔，我和顾盼在一起六年多了。”
　　　　顾之林冷哼。
　　　　唐颂微微一笑：“是时候该定下来了。”
　　　　“嘭——”顾之林拍桌，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定下来？定下来天天给你光明正大欺负？想都别想！
　　　　“顾叔，我的心情跟您当年的心情是一样的。”唐颂站在办公桌前，腰背挺得笔直，“跟您我也不说那些弯弯绕绕的，您是把沈姨娶回来的那一方，应该能体会我的心情。”
　　　　“她是我女儿。”顾之林摇头，他现在的心情，只是出自一位父亲的心情。
　　　　唐颂笑：“那您准备养她一辈子吗？”
　　　　顾之林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今年已经五十岁了，很显然，他是养不了顾盼一辈子的，也舍不得把这个宝贝疙瘩拘在自己膝下，白白错过大好年华。
　　　　但知道是一回事，看到自家女儿被一个男人那样“欺负”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接受不了。
　　　　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就要被其他男人拐走了，还将跟他度过漫长的五六十年，比跟生她养她作为父亲的自己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
　　　　“相比起其他陌生的男人，选择我的好处有很多。首先，我的父母家庭您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我跑不了。再者，唐顾两家多年的交情摆在那里，顾盼不会受气。”
　　　　“最后，”唐颂看着顾之林，吐字清晰，“我爱她，想疼她。”
　　　　他用的是想疼她，而不是愿意疼她。
　　　　这姿态瞬间就放到了最低，他是在请求顾之林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和顾盼好好过的机会。
　　　　顾之林沉默地看了他很久，也想了很久，才叹了口气：“你出去。”
　　　　算了算了，这俩孩子的感情他是看在眼里的，所有的不高兴不乐意都只是出自“舍不得”三个字……他就暂且放手吧。
　　　　唐颂朝他鞠了一躬，临出门的时候反过身来：“您舍不得的，我也舍不得。”
　　　　疼她的人，都是一样的。
　　　　顾之林摆摆手，看向办公桌角摆着的日历，也差不多得挑个日子了……
　　　　他出现在楼梯口，楼下两双眼睛一齐忘了过来，出奇一致地眨了下眼睛。
　　　　顾盼问：“怎么样呀，你有没有欺负我爸爸？”
　　　　唐颂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心平气和的。”
　　　　沈芝挑眉，从沙发上起身往楼上走去，她还是去看看那块木头怎么样了吧，也给这俩小年轻留点空间。
　　　　顾盼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等他走过来坐下，问：“你怎么跟我爸爸说的呀，他跟你说话了吗？”
　　　　唐颂点头，顾盼小心翼翼打听：“那他跟你说了几个字呀？”
　　　　唐颂微微眯起眼，轻声一笑：“一共两句话。”
　　　　“她是我女儿。”
　　　　“你出去。”
　　　　虽然只有寥寥几个字，里面的温情却已经满到溢出来了。
　　　　顾盼歪着脑袋：“你没气他吧。”
　　　　唐颂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淡：“没有，因为我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顾盼反应过来后瞬间红了脸，为什么这家伙可以这么冷静地说出这种话啊！！！
　　　　他不便在这种关头久留，说了几句就回家了，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唐氏夫妇转过来，陆琳看着他：“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才八点多。”
　　　　唐颂点点头，一边往楼上走：“沈姨他们回来了。”
　　　　“哦——”陆琳了然，低头忍笑。
　　　　唐慷成很不满意，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还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成家的计划什么时候才能拿出来？都这么多年了，拖拖拉拉的。”
　　　　陆琳推了他一把：“那也得到法定婚龄才行啊！”
　　　　闻言，唐颂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唐慷成，勾了勾唇角：“我已经和顾叔叔说好了，劳您去顾家提个亲就好。”
　　　　都已经把老顾搞定了？！唐慷成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儿子离去的背影，有点儿懵。
　　　　陆琳愣了一愣，随后趴在他肩头大笑：“你儿子可比你麻利儿多了哈哈哈……”
　　　　唐慷成清了清嗓子，咳，真不愧是他儿子。

　　☆、第81章　糟心无比的工作

六月中旬的时候；顾盼拿着大学期间考得一堆乱七八糟的证自己找到了工作；在一家珠宝行当鉴定师。
　　　　然而签了合同之后的第二天，顾盼才知道原来在这家珠宝行当所谓的鉴定师，还得在柜台前站一个月“零距离”接触顾客打磨一下心性……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坑了，也许去专门的鉴定机构看看会更好一点。
　　　　心中惴惴的顾盼向沈芝咨询了关于工作的事情，后者倒是非常乐观；只是让她坚持一个月；等那一个月过去之后，如果还是不调岗再做打算。
　　　　最后她摸摸顾盼的头，看着已经变成大人模样的女儿，笑容欣慰：“小棉袄；刚开始工作的时候，什么都别着急下定论；你要多看看。”
　　　　顾盼点头，把她的话记在心里。
　　　　她被发配去的门店规模挺大，店里四个二十出头的姑娘，长得个顶个儿甜美，顾盼对着柜台上的小镜子露出一个笑容；嗯；没有被比下去！
　　　　因为她名义上毕竟是“鉴定师”，总行那边特意给她发了一个红色的小徽章别在套装的衣领上，以显示不同。
　　　　尽管顾盼觉得一般人注意不到这点小差距。
　　　　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人看起来总是显小，当顾盼笑着对她们说“多多指教”的时候，有人问了：“妹妹你多大啊？高中毕业？”
　　　　会说这种话，实在是因为顾盼看起来很不稳重，眼神太活泼，人小皮肤白，更显娇气。
　　　　顾盼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被人说年纪小，扯扯嘴角：“不好意思，我大学毕业了。”
　　　　说话的妹子惊呼：“看不出来啊，看起来就是个小孩子！”她掩面笑了一会儿，然后道，“我叫李彤，经理已经交代过我了，你就跟着我留在这几个柜这边吧。”
　　　　李彤很能说，大概做这一行的都很能说，她噼里啪啦跟顾盼说了一长串自己在这家店里遇到的奇葩事迹，最后非常严肃地告诫顾盼：“做我们这行，人家还价的时候你要微笑，对珠宝真伪有怀疑的时候你要微笑，骂你的时候你还是要微笑！”
　　　　她说完后自己点点头：“嗯，做到这几点就可以了。”
　　　　顾盼看着她生无可恋的脸，郑重点头。
　　　　珠宝店的人流量并不大，干的是有一个宰一个的活计。
　　　　店员们舌灿莲花，说的是天花乱坠，听得顾盼都要以为买了几颗石头就可以延年益寿飞升成仙了。
　　　　回想自己作为顾客时的一无所觉，她忽然间有点儿害怕。
　　　　害怕完了又拍拍自己的胸口，还好她穷，一般只花几百块钱买个样式，要真像这样一刷几万，可要坑死了。
　　　　成功让一个中年富太太刷出一对三万多块的翡翠耳坠后，李彤倒了杯水润润嗓子，一回头瞄到了顾盼手上戴的戒指。
　　　　大惊之下，她瞪大眼睛凑过去：“你结婚了？！”
　　　　顾盼看了看自己的戒指，笑着摇头：“还没有啦，只是订婚，就前几天的事情。”
　　　　没有什么订婚仪式，只是在双方家长都在的时候，把戒指换了一个位置罢了。
　　　　李彤觉得不可置信：“这么早就订婚了？我连男朋友都还没有……对了，如果只是订婚的话，按照我们国家的习惯，一般都是戴在中指上的。”
　　　　她点点顾盼无名指上的戒指：“应该换一个位置哦。”
　　　　“原来是应该这样啦，但这对戒指是我和我男朋友之前就戴在中指上的，他说不换个位置没区别，所以就按照国际上的普遍戴法，换无名指了。”顾盼摊开细长的五指，戒指还有点儿松，“稍微松了一点点。”
　　　　唐颂坚持要换无名指，她也没有办法啦，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这个这么执着。
　　　　顾盼实在想不通，唐颂这样的性格居然会说什么“没有区别”而一定要求换无名指戴订婚戒指，太奇怪了。
　　　　“啊？订婚了不重新买戒指吗？”李彤觉得顾盼的男朋友有点儿抠，又问：“婚期呢，有没有定呀？”
　　　　“定啦，今年十一月十七号，是我们的生日，也是个良辰吉日~”顾盼转动戒指，笑容里含着几分羞涩，“一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呢。”
　　　　李彤看着她顶着一张嫩脸说着“这么多年”这样的话，感觉略怪异：“你们在一起很久了？”
　　　　“嗯。”顾盼笑眯眯的，都二十多年了。
　　　　她的笑容里全是甜蜜，李彤不相信爱情的心有点儿被软化，于是道：“那我就祝你们幸福吧，顺便也沾沾喜气！”
　　　　顾盼大方地给她蹭：“分给你一点，我有一个朋友天天蹭呢。”
　　　　葛致远那家伙一直没谈恋爱，据说是除了上课学习就抱着游戏醉生梦死，没有时间可以分给女朋友这种生物。
　　　　直到听说自己和唐颂的婚讯，他就疯了，整天在朋友圈转发求女朋友，还每次必艾特自己和唐颂沾喜气……早干什么去了呀！
　　　　下午四点多快下班的时候，店里来了一对中年夫妇，四十五岁上下，男人一身板正黑西装身姿挺拔，女人也穿着职业套装，白色西装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形。
　　　　如果不看面相光看背影，两人的气质绝对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