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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萱手里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把萝卜放进了车筐，笑道：“是吗？我不太知道。”
　　姜亚捷笑笑：“也对，你和允执在一起时间还不长，不知道也正常。”说着，她干脆转过身看了看沈萱推车里的东西，一样样品评过来，“豆角他勉勉强强，番茄他还能吃一些，哦……”姜亚捷手指一捏，捏起一捆青菜在沈萱面前晃了晃，“青菜他小时候可不喜欢吃了，还是妈逼着他吃，他才吃下去的，熙熙这点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对姜亚捷的行径，沈萱颇感无奈。她一字一句好像都在向自己示威，告诉自己她才是最了解韩允执的那个人，她彻头彻尾得了解他的喜好和习惯，甚至陪伴了他的童年、少年、青年时代。
　　哼，青梅竹马？
　　沈萱看了眼姜亚捷，程式化地笑了一下，拿过她手里的那捆青菜：“他的习惯已经变了。”
　　说完，她又笑笑，推着车从姜亚捷身边走过。
　　…
　　韩允执八点多修改完初稿，下班回家，到了楼层先去敲沈萱的门。
　　敲了两声没人应，韩允执从公文包里摸出沈萱之前放在他这里的备用钥匙，插｜进去一拧，锁就开了。
　　屋里弥漫着一股萝卜味儿，韩允执皱着鼻子嗅了嗅，往屋里走了两步。
　　沈萱闭着眼窝在沙发上，沙发对面的电视机还开着，音量调到了很小，但还是能听见电视里的广告音乐。
　　韩允执悄悄走近，沈萱还是没醒，沉沉睡着。
　　他伸手关了电视，弯下腰伸手一勾，轻巧地把她抱了起来。
　　他抱起沈萱的时候，她这才悠悠转醒，在他怀里揉了揉眼睛，问他：“几点了？才回来？”
　　韩允执把她抱到床上，柔声道：“把你吵醒了？”
　　沈萱眯着眼笑了笑。
　　“晚上给我做什么吃的了？”
　　萝卜炖了汤，然后她盯着那锅汤，一气之下自己喝了个精光。
　　沈萱鼓了鼓嘴：“不会做，都做失败了，你只能饿肚子了。”
　　“没关系。”韩允执笑笑，“没有吃的那就陪陪我。”
　　他说着，坐到了床边，沈萱很自然地把头枕在他腿上。
　　韩允执理顺她的长发，用手指做梳子，慢慢地帮她梳顺。沈萱仰头看他，和他说闲话：“过两天的比稿有希望吗？”
　　“放心，没什么问题。”
　　沈萱又问：“你觉得小方怎么样？”
　　“挺勤奋，不错。”
　　沈萱笑笑，闭眼在韩允执腿上躺了一会儿，又缓缓睁开眼问他：“允执，你不爱吃萝卜吧？”
　　韩允执一愣，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没承认，但也没否认，所以这个喜好真的像姜亚捷说的那样。
　　沈萱有点沮丧，撅了撅嘴：“我以为我了解你，其实还不够，对吧？”
　　韩允执理了理她脑门上的碎发，笑笑：“不急，我们时间还很多。”
　　虽然错过了他的童年、少年和青年，但他们后边的路还有很长，足够让彼此互相了解，甚至慢慢改变。沈萱想着笑了笑。
　　韩允执也笑了，低下脖子去吻她，轻轻咬了咬她的嘴唇，还没熟悉彼此的气息，他兜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他摸出来一看，来电人是姜亚捷。
　　沈萱从他的表情猜到了端倪，翻了个身枕到枕头上，伸手推韩允执：“太晚了，你回去吧，熙熙还在家呢。”
　　韩允执叹气，低头吻她的额头：“好好睡觉。”
　　沈萱笑笑，和他挥了挥手，等他走后，拉开抽屉，拿出了那板封存已久的“地西｜泮”。

　　☆、第5章　。16｜

　　韩允执开门回家的时候，小丫头已经睡下了，姜亚捷一个人正站在阳台上抽烟。她听见门口的动静，从阳台上踱步过来。
　　她依旧是那身黑色睡衣，抱着怀，一手夹着细长的香烟，递到嘴边吸了一口，然后吞云吐雾，很快地，刺鼻的烟味传到客厅，被韩允执闻见。
　　韩允执深呼了口气，低头换鞋，一边问她：“你怎么还没走？”
　　姜亚捷笑笑，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伸手拿过茶几上的烟缸，弹了弹烟灰。
　　“你约会到这么晚，我走了谁来照顾熙熙？”
　　韩允执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还是觉得气闷，伸手去扯领带。
　　“是加班。”他强调。
　　姜亚捷显然不信，笑了笑，熄灭了烟头，走到他跟前，伸手帮他松领带。韩允执神情一滞，拉开她的手，往边上躲了躲。
　　她瞥了瞥眼，有些尴尬地抽回手，却又不愿善罢甘休，于是便凑到他身边嗅了嗅，笑笑：“晚饭吃了什么？萝卜？”姜亚捷笑着往墙上一靠，“我记得你原来是最不爱吃这个的。”
　　韩允执解开领带，又解了一粒衬衣扣，家里的气氛让他越来越烦躁。
　　他看了眼姜亚捷，冷冷道：“人是会变的。”
　　“没错，”姜亚捷点头赞同，朝韩允执娇媚一笑，“允执，你说得很对，人都是会变的，你变了我也变了。”
　　她抬手摸了摸韩允执的下巴，那里有些青黑，微微冒了些胡渣出来，有点刺手。她趁着他发怒之前收回了手，笑道：“你很快也会发现我的变化的。”说着，她眼神流转，朝他抛了个媚眼，转身回屋前又说，“goodnight。”
　　…
　　被姜亚捷占了卧室，韩允执这些日子只能睡在客厅的沙发里，每天早上起来都是腰酸背疼，再加上这些天客户的case渐多，他在电脑前改稿子，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一整个半天下来颈椎更是僵硬得难受。
　　沈萱把他舒活肩膀的样子看在眼里，趁着中午小曹和小方商量着订盒饭的功夫，她钻进韩允执办公室。
　　韩允执这会儿正靠在椅子里活动着脖子，看见沈萱进来朝她笑了笑，问她：“最近睡眠怎么样？”
　　吃了药勉强能睡到天亮。
　　沈萱笑笑，“还不错。”她说着，走到他身边，问他，“这阵子累坏了吧？”
　　韩允执也笑，摇了摇头。
　　沈萱绕到他背后，伸手帮他捏了捏肩膀。他肩膀上的肌肉有些僵硬，她揉捏起来要费好大力气，没捏多长时间，手腕就有些发酸。
　　韩允执握住她停在他肩头的手，拍了拍，说：“有你在就好。”
　　沈萱嘴角扬了扬，休息了一下，又开始帮他捏肩膀。
　　小曹这会儿正好推门进来，看见两个人，颇不自在地退了出去。
　　背后的小方没看出端倪，问她：“怎么又出来了？”
　　小曹翻了个白眼，敲了敲门，听里边韩允执应了一声：“进来。”她这才再度推门进去。
　　再进去，两个人都规规矩矩地，韩允执坐在椅子里，沈萱就站在边上帮他收着文件。
　　没有肢体接触，小曹放心了，往里走了一步，问了句：“中午订什么餐？萝卜炖牛肉行吗？”
　　韩允执还没回话，沈萱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换别的吧。”
　　“没事，”韩允执拍了拍她的手，“就这样，挺好。”
　　小曹得令，推着小方出门，沈萱瞧了眼韩允执，韩允执笑笑：“顺气，解燥，挺好的。”
　　两人在屋里说了会儿话，门口传来躁动声。沈萱开门出去看了一眼，就看见姜亚捷站在门外，被小曹拦着不让进去。
　　小曹不知道姜亚捷是谁，只是想着要是被客户撞见ae和创意在办公室里卿卿我我，传出去了哪里还有专业性可言？以后还怎么在广告圈混？
　　小曹看见沈萱出来，心里松了一口气，急忙解释：“这位女士要找韩先生，我说了现在是休息时间。”
　　韩允执跟在沈萱后边出来，看见姜亚捷，皱了皱眉头。
　　姜亚捷看见沈萱背后的韩允执，笑了起来，没理沈萱，直接往韩允执身边走，抱怨道：“你这里真不好找。”
　　她个子高，气质冷，走进来如入无人之地，颇具气场。小曹本来就知道自己拦不住她，听着她和韩允执说话的口气，一时就更不敢再阻拦了。
　　韩允执不理她，姜亚捷也不怕冷场，扭头和沈萱笑笑：“沈小姐又见面了。”
　　沈萱无奈，只好和她点点头。
　　那边小方忍不住好奇，在小曹耳边问了句：“这是谁啊？”
　　这耳语声好像被姜亚捷听见了，她看了眼小曹和小方，笑了笑，自我介绍：“我是熙熙的妈妈。”
　　她不说自己是韩允执的前妻，只说自己是韩熙的母亲，小曹大致还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小方却不太了解，只当她是韩允执的妻子，憨笑着叫了声：“嫂子好！”
　　这话一出，只有姜亚捷一人脸上笑容不变，韩允执和沈萱面色都渐渐僵住了。小曹白了小方一眼，心里暗骂猪一样的队友，也懒得和他说话了。
　　于是，五个人之间陷入了冷场。
　　姜亚捷忽略掉尴尬，笑了笑，旁若无人地提着手里的便当袋，冲着韩允执晃了晃：“允执，我知道你中午在外边吃得不好，特意给你做了便当。”
　　韩允执看了她一眼，淡然道：“你不用工作吗？”
　　他的这句讽刺在姜亚捷这里倒变成了关心。她笑了一下，声音更加娇媚：“工作再忙，给你做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说着她伸手推韩允执进屋，“快趁热吃吧。”
　　韩允执有些恼，刚要发怒，就听她回头问沈萱：“沈小姐要不要一起？”
　　沈萱被她逼得骑虎难下，心里不愿意韩允执和她单独吃饭，可碍于周围还有别人，也不便发作，只得说：“不用了，我们叫了外卖。”
　　姜亚捷也不再客气，冲着屋外的人笑了笑，反手把门关上。
　　…
　　三个人被姜亚捷关在门外，小方不明所以，小曹有些愤慨，沈萱却淡然处之，假装不在乎，拍了拍小曹肩膀：“去催一下外卖，我都饿死了。”
　　没过多久，外卖来了，三个人坐在各自的工位上埋头吃饭。
　　饭吃到一半，小曹撑着脖子瞧了眼沈萱，她饭吃得心不在焉，萝卜全都吃掉了，只剩下一饭盒的牛肉，拿着筷子扒拉来扒拉去。
　　小曹看了眼手边多出来的一份饭，拿起来转身去敲韩允执的门。
　　里边很快应声，小曹推门进去。屋里气氛冰冷，姜亚捷带来的便当盒放在桌上尚未开封，韩允执坐在电脑前改着稿子，视姜亚捷为空气。
　　小曹笑笑，把那份外卖放到韩允执桌上，道：“韩先生，你的午饭。”
　　韩允执推开姜亚捷的便当盒，从小曹手里接过饭盒，放在面前，点头向她道谢。
　　等小曹走后，他拆开盒饭，萝卜炖牛肉，还有几个素菜。
　　姜亚捷凑过来看了一眼，看见萝卜，皱了皱眉。
　　韩允执撇开筷子，夹了块萝卜放到嘴里。这味道他不太喜欢，只嚼了两下直接吞下肚。
　　姜亚捷看着他难耐的面部表情，伸手打开了自己的饭盒，往他面前推了推，笑道：“允执，我做了你喜欢的白灼芦笋，你尝尝，我的手艺提高了没？”
　　韩允执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两年前，她就清楚明白地告诉过他，她是艺术家，她的一双手是献给艺术的，而不是洗衣煮饭，她追求的是能带来创作艺术的刺激和兴奋，不是细水长流的安稳。
　　姜亚捷笑笑，用韩允执的话回馈他：“就像你说的，人是会变的。”
　　韩允执觉得可笑，懒得看她，埋头吃饭。
　　“允执，你肯定听说了，我和law分手了。”姜亚捷从包里摸出了一支香烟，刚要点燃，顺带回忆她之前的恋情，便被韩允执喝止了。
　　“这里禁烟。”
　　姜亚捷也不生气，笑了笑，收起打火机，手里却还玩着香烟，漫不经心地，却又语气笃定地说：“我知道你在意我和他的那段，我不是你，受不了一成不变的生活。你给不了我的感觉，我总要试着去别人那儿找找。”
　　姜亚捷两指夹着香烟，伸手撩了一下长发，好似洒脱地说：“不过我和他也断了。”她笑笑，透过磨砂玻璃看了眼屋外，“允执，就算我有过law，你也有沈小姐了，我们算扯平了，对不对？重新开始，好不好？”
　　韩允执抬头看她，不可思议地发笑：“我和沈萱不是你们的那种关系。”
　　他们的结合不会破坏任何人的家庭，不存在对道德底线的挑战。
　　姜亚捷掬着笑看他，“那你是不同意重新开始了？”
　　“想都别想。”
　　姜亚捷笑着站起身，“我们从小就认识，二十多年了，我很了解你，你迟早会同意的。”她抱着怀，居高临下地看着韩允执，又说，“我是熙熙的亲生母亲，为了熙熙你也会同意的。”
　　姜亚捷从包里摸出打火机，转身开门，准备告辞。开门前，她又回过头看他，友好提醒：“我记得我们离婚时协商，我每月享有不少于三天的探望权，累积到今天，足够让我在这儿住上两个月了。”
　　看着韩允执脸色越来越难看，姜亚捷笑容越来越灿烂：“如果你放心，我很愿意接熙熙在外边住两个月。不过，恐怕你放心不下，我还是在你眼皮底下住两个月吧。”说着，她朝他挥了挥手，“晚上见。”

　　☆、第5章　。16｜

　　比稿过了就是提案，然后是无休无尽的改稿，以及和客户开会、扯皮。
　　下午在客户那里开完会，最终的方案还没有落实下来，改了一大圈，最后客户又要求改回最初版。一个星期以来四个人的努力全都白费，毫无成就感。
　　散了会，沈萱和韩允执直接开车回家。
　　下班高峰环线上车多，排着队一步一步往前挪，旁边有车强行并道，饶是韩允执的好脾气，这会儿也不免开始鸣笛。
　　他近来心情烦躁，姜亚捷那边赖在家里不走，天天抱着韩熙，和小丫头腻在一起，说得好听是陪女儿，实则是拿小丫头当挡箭牌，弄得韩允执没办法对她发火，连好好讲道理的时间都没有。
　　客户这边的方案进展也不是很顺利，韩允执习惯了国外的工作环境，对国内客户的善变一时适应不了，只得压抑着恼怒，耐心地一遍遍跟他们介绍创意的初衷。
　　沈萱坐在副驾驶，伸手握了一下他的手，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到别的方法安慰他。
　　韩允执扭头看她，无力地笑了笑。
　　他疲惫的表情让沈萱想起了沙漠中遨游的骆驼，他身上背负了重重的负担，公司、女儿、前妻，还有她自己。这些都让他疲惫不堪，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地不起。
　　沈萱看着他抿紧的嘴唇，小声说：“我当时不该找风投的，本来是不想你太累，没想到客户越来越多，杂事也越来越多。”
　　韩允执看了她一眼，勉强笑了一下：“不怪你，是我还没适应好，给我点时间。”
　　沈萱点点头，暗下决心，后边的客户一概推掉，融资注资扩大规模什么的，也等到韩允执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
　　在环线上堵了半天，回到家，韩允执在电梯里收到姜亚捷的短信，说晚上带着小丫头去逛街，很晚才回来。
　　韩允执按灭手机，叹了口气，又是躲避，逡巡着不愿意和他当面谈一谈。
　　沈萱看他不高兴，拉他的手：“方案就快要定下来了，别不开心了。要不晚上先提前庆祝一下？”
　　韩允执把她的手捏在手里，抓得紧了些，笑道：“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来。”电梯开了，沈萱把他拉进屋里，“上次说给你做饭，结果失败了，今天将功补过。”说着，她把韩允执推进卧室，“你洗个澡休息一下，醒来就可以开吃了。”
　　韩允执多日没在床上睡过安稳觉了，依言冲了个澡，往床上一倒，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
　　沈萱从卧室退出来，开始准备晚餐。
　　她以前不怎么开伙做饭，临时抱佛脚也拿不出像样的菜色，弄了一个多小时，炒了几盘家常的蔬菜。
　　她收拾了一下，轻手轻脚跑到卧室去叫韩允执。
　　韩允执这会儿睡得正香，熟睡时发出轻微的鼻息声。
　　沈萱趴到他身边，支着下巴看他，伸手在他眉毛上画了画。他眉心放松，只有浅浅的纹路，剑眉入鬓，看着俊朗又不粗莽。
　　沈萱突然起了色心，凑过去亲他的眉毛。
　　韩允执觉得痒，眉心跳了跳，脸歪了一下，又睡过去。
　　沈萱换到另一边浅浅地吻他，从额头吻到鼻梁，再到嘴唇。韩允执悠悠转醒，唇边一片绵软，被她勾得不自主动了动唇，伸手去揽她的腰，把沈萱拽进了被窝。
　　韩允执的身体暖暖的，沈萱靠在他身边，也觉得自己的体温慢慢升高。她伸手去解韩允执的衣扣，一粒粒解开，伏了上去，吻他的胸膛。
　　他的胸膛宽厚，肌肉紧绷，心口那里隐隐传来跳跃声，闷闷的，又有些快。
　　韩允执被她撩得难受，抱起沈萱，想要翻身。沈萱却先一步按住他的胳膊，朝他笑了笑，钻进被窝继续吻他。她的吻异常轻柔，越过胸膛、腹部，在慢慢往下……
　　韩允执没想到沈萱会主动取悦他，眉心皱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沉沉呼气。
　　他一把把沈萱拉了上来，翻过身吻她。那种吻异于之前，带了点狠劲儿，想要刻到她的骨髓里，或者干脆把她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