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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锋嘿嘿抓了一下脑袋：“幸亏你没在家。你不是说要教我学习的吗？”
　　邬蓝诧异地看着石锋，他居然还放心上了，便说：“你愿意学，那当然可以。去了学校赶紧背书吧，你乘法表会背了吗？”
　　石锋皱着眉头，望着天：“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六、二六……”然后没下文了。
　　邬蓝白了他一眼：“二六十二。”
　　“算了，我不背了，不会！”石锋果然是个没耐性的家伙。
　　邬蓝耸耸肩：“你要真觉得自己是个笨蛋，那就不学了吧。”
　　“我当然不是笨蛋！”石锋反驳她。
　　邬蓝说：“那就行了，到教室去背吧。”

　　☆、第十三章　离婚

　　中午邬蓝回到家，发现邬华元还是没有回来，问窦美林：“我爸还是没有回来？”
　　窦美林愤怒地说：“管他去死！”她早上出去买菜的时候，碰到原来厂里的同事，对方看着她的伤，慰问了几句，然后说：“你家妹妹是不是病了，我昨天下午看见华元骑着车带她去医院。”窦美林当时心里如被万箭穿透，从头顶凉到脚心，再也没有半点侥幸心理了。
　　邬蓝发现母亲对邬华元的愤怒似乎又加重了，上午发生了什么事？邬蓝吃着饭，窦美林说：“晚点我去找他，把离婚的事说清楚。爸妈离婚，你就跟着妈妈。”
　　“嗯。我不要跟爸爸。”邬蓝看着母亲，这行动力比她预想的要快多了，她以为这事起码还会纠结一段时间，母亲也不一定是笃定要离婚的，只要邬华元肯回头来求她，她还是会心软的。
　　吃了饭，邬蓝去午睡，翻着那本《天龙八部》，这都借了两天了，总共看了没几章，家里事情这么多，也没心思看，先拿去还给人家吧，人家也要赚钱的。她迷迷糊糊地想着，然后睡着了，邬蓝是在一片吵闹声中醒来的，她睁开眼，听见外面的动静，似乎是邬华元的声音，邬蓝赶紧从床上跳下去，赤着脚跑到外面。
　　邬华元一手揪着窦美林的头发：“我叫你闭嘴，听见没有，再闹我揍死你。”
　　邬蓝大声尖叫：“快放开我妈妈！”
　　窦美林满脸泪痕：“邬华元，你这个狗杂种，畜生，没良心的，你不得好死！”
　　邬华元抬起腿就去踢窦美林，被邬蓝冲上去，抱住了邬华元的一条腿，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掀到在了地上，又一口咬住了邬华元抓住窦美林的手，使他吃痛松开手来。
　　邬华元没有提防邬蓝，或者说是压根没想到那个胆小懦弱的女儿会像只小狮子一样胆大，窦美林从地上爬起来，坐在邬华元身上，劈头盖脸地抽打他的脑袋：“我打死你，王八蛋，狗杂种，负心汉！”
　　邬蓝说：“妈，不要再打了，他会打你的。你要离婚就赶快离，不要再打了。”她担心这样下去，最后还是人单力薄的窦美林吃亏，邬华元是个男人，又是个狠心的男人，不还手才怪。
　　窦美林从邬华元身上起来，朝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呸，死不要脸，给我滚，再也不要进我家门。”
　　邬华元翻身起来，就想来打窦美林，邬蓝赶紧拖着母亲进了卧室，将门关上了。隔着门，邬蓝说：“你们不要再打了好不好？离婚吧，好好说清楚，不要再打了。”
　　窦美林抹着嘴角的血，她刚好了一点的脸又变成了染料铺，邬蓝说：“妈妈，不是说了，要跟他好好谈谈的吗，怎么又打起来了？”
　　窦美林说：“大人的事，你不要管。”
　　“我不管，你都要被打死了！”邬蓝哭着喊。
　　窦美林身上又开始疼痛起来，旧伤加新伤，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的，她流着眼泪，怒吼着说：“□□的邬华元，把我打得半死，问都不问一声，却带着窦美丽那个贱人去医院。气死我了！”
　　邬蓝抹着眼泪说：“你不是下定决心要跟他离婚了吗，这就说明他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关我们屁事。你好好跟他说清楚，要离就赶快离。”
　　窦美林看着哭泣的女儿，心中的愤怒一点点平息下来，是啊，都要离了，还闹得你死我活的干什么的，本来就是不甘心才打算离的，还有什么气不平的。想到这里，窦美林打开了门，邬华元已经不在屋里了，窦美林追到门外，看见邬华元的身影已经到了巷子口，她本来想叫他回来，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回头来对女儿说：“你去上学吧，下午我去厂里找他，把这事说清楚。”
　　邬蓝看着母亲：“妈妈，不要再打架了好不好？”打起来只有母亲吃亏啊。
　　窦美林说：“不打了，你放心，去上学吧。”
　　邬蓝点了点头，转身往学校走去，连水壶都忘记拿了。
　　走到巷子口，碰到在和人拍纸壳的石锋，她也懒得叫他，自己家里事都烦心不过来，没心思管别人。石锋倒是很自觉地收了纸壳，小跑着跟了上来：“你爸又和你妈打起来了？”
　　邬蓝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我看他鼻子上出血了，是不是你妈妈抓的？”石锋说。
　　邬蓝站住了，看着他说：“男孩子不要这么八卦。”
　　石锋满脸迷糊：“什么八卦？”
　　邬蓝想起来，这年头八卦这个词语还没流行起来呢，便说：“就是不要到处去打听别人的*。”
　　石锋更加迷糊：“*又是什么？”
　　邬蓝叹了口气：“就是别人的事。”
　　“哦，明白了。”石锋看着邬蓝，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他打你没有？”
　　邬蓝看着石锋，这孩子关心自己呢，便摇了摇头说：“没有。”
　　“大人要打你，就赶紧跑，过一阵子再回去。等他们气消了，就不会再打你了。”石锋跟邬蓝传授避免挨打心得。
　　邬蓝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石锋将头扭过去，不看邬蓝，别人答谢他，他觉得不好意思。
　　下午班主任将邬蓝和另外几个学生叫到了办公室，每人发了一份试卷：“你们做完这个再回教室。”
　　邬蓝看着那份语文试卷，似乎有些超出课本的知识了，不过在她看来，都还算简单，她很快就把试卷做完了，准备交卷的时候又想了想，改错了几道，然后把试卷交上去：“老师，我做完了。”
　　语文老师很意外地看着她：“就做完了？”
　　邬蓝点点头：“我回教室了。”
　　老师拿着邬蓝的试卷，一边监考，一边就把她的卷子给批改出来了，她发现邬蓝做的大部分都是对的，只有几道看起来并不难的题反而错了，而且从橡皮擦过的痕迹可以看出来，还是改错了的，真是个让人惊讶的孩子，她本来没打算让邬蓝参赛，临时把她叫过来试试的，没想到居然做得还很不错。
　　当天放学的时候，语文老师将邬蓝和几个学生叫了过去：“明天学区有个语文知识竞赛，邬蓝、戚郁芳、常琰、李孝南你们四个人代表我们学校去参加考试。明天早上早点到，七点钟就赶到学校来，记得和家长说好，一定不能迟到。记好了啊，明天早上七点，你们四个听见了没有？”
　　邬蓝点了点头，心里嘀咕，什么语文知识竞赛，还要七点就到学校。
　　放学后，邬蓝背着书包赶紧回家，不知道母亲和邬华元谈得怎么样。她匆匆忙忙回到家，发现家里没有人，母亲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事情谈得怎么样了。她赶紧写好作业，然后拿着那本天龙八部跑到租书店。
　　老板看见她过来：“哟，这么快就看完了？”
　　邬蓝说：“最近家里有事，没心思看，先还给你，老板，以后再来借。”
　　老板看着她：“你不看了？”
　　邬蓝点点头：“嗯，说不定还要搬家，要是不搬，我再来找你借。”
　　老板将两块钱押金退还给她：“好。你什么时候想看再过来吧，只要我在就可以免费看金庸的书。”
　　“谢谢老板。”邬蓝拿着两块钱，揣进兜里，转身出了巷子往家走。
　　窦美林步伐匆匆地往巷子里走，邬蓝赶紧叫了一声：“妈妈。”
　　窦美林站住了，看着邬蓝：“你又跑哪里玩去了？”
　　邬蓝说：“去我同学家了，我写完作业再去的。你去找我爸了吗？”
　　“找了，我现在去拿户口本和证件。”窦美林说。
　　邬蓝心说，这个婚离得可真够干脆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快，这跟以前不一样了，是因为自己重生的缘故吗？
　　“妈妈，你们离婚了，我们住哪里，要搬家吗？”邬蓝问。
　　窦美林说：“这房子是你奶奶买的，你爸不会给我们的，妈妈带着你去租个房子。”
　　邬蓝叹了口气，邬华元果真狠啊，离个婚，什么都不损失，真是便宜他了。她估计母亲不和邬华元计较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她手里还有个可以卖的配方，只要配方卖了，两套房子都买得起。窦美林摸摸女儿的脑袋：“别害怕，以后你爸每个月要给你四十块钱赡养费，妈妈也能做麻辣肉卖钱，可以养活你的。”
　　“嗯，我不怕。”邬蓝觉得这样也不错，等于彻底摆脱了邬华元，他做得这么绝情，以后就别怪她无情，“那我们什么时候搬家？”
　　窦美林说：“这个还不知道，等我找到房子再搬，你爸也答应了。我这两天就去找房子去。”
　　“好。妈妈，我老师说让我明天去学区参加比赛。”邬蓝说。
　　窦美林看着女儿：“啊，真的吗？真行。”没想到女儿都能去参加比赛了。
　　“老师说七点就要到学校。”邬蓝说。
　　窦美林说：“没关系，那妈妈就早点起来给你做早饭。”女儿也越来越懂事，学习也越来越好，生活还是有盼头的，想到这里，窦美林心里轻松了些。
　　当天下午，窦美林就和邬华元打了离婚证，邬华元回来了一趟，收了一些自己的衣服：“我去厂里住，你们什么时候搬好就来厂里给我送钥匙，家具随便你们搬。”
　　邬华元看似很大方，其实家里也没几件家具，就一组他们结婚时办的木家具，现在也有十来年了，早就老旧得不值钱了。
　　“嗯。”窦美林头也不回地说。
　　邬华元回来这么久，邬蓝没有叫过他，他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邬蓝看着邬华元远去的背影，顿时觉得松了口气。

　　☆、第十四章　打算

　　父母离婚，这是邬蓝已经接受了二十多年的事实，所以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难受，反而有种轻松感。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为父母的离婚而害怕难过，担心同学朋友嘲笑看不起。这天晚上，邬蓝睡得格外香甜，那是一种噩梦被驱逐的轻松和释然。
　　第二天一大早，窦美林就起床去市场摆摊了：“蓝蓝，你记得早点起来到学校去考试，妈妈给你煮了粥和鸡蛋，还给你一块钱买东西吃，放床头了，你起来后自己吃饭上学，妈妈去摆摊了。”
　　邬蓝睁开眼：“哦，好，我知道了，妈妈。”
　　麻辣肉是昨天就做好的，昨天下午母亲去办离婚了，没有去摆摊，今天一大早就去摆摊，看样子母亲已经完全走出伤感了，邬蓝觉得母亲其实比想象的要坚强。
　　邬蓝起来后，洗漱完毕，打开锅子，里面躺着两个煮鸡蛋，邬蓝不由得笑了，想起以前在小孩子中盛行的说法，考试那天吃一个蛋，就会吃零分，吃两个，就能得一百分。她就着母亲做的麻辣豆皮，吃了两个鸡蛋，喝了一碗粥，背上书包去上学。这个点很早，去上学上班的人还都没怎么出门，都是出门去买菜的家庭主妇们，街巷非常空寂，一派馨宁。
　　快到校门的时候，碰上戚郁芳，对方看着她，瞥了一眼，也没打招呼，邬蓝也没有打招呼，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老师还没到，教室里只有邬蓝和戚郁芳，邬蓝百无聊赖地拿着书翻着，早知道就不该把小说还了的，还能打发一下时间。
　　这时来了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跑进教室，戚郁芳的声音想起来：“常琰，你慢死了。”
　　叫常琰的男生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息：“我就去撒了泡尿，你就走得不见人影了。”
　　“你太不文明了，那么脏的话都直接说出来。”戚郁芳不高兴地尖叫起来。
　　常琰嘿嘿笑了一声，邬蓝扭头看了一眼常琰，心想他的名字起得真奇怪，他父母什么名字不取，给孩子叫肠炎。常琰个子不高，长得白白净净的，邬蓝对他也有印象，虽然他们小学毕业后并没有再在一个班学习，只是校友，因为常琰这个名字比较特别，而且他的成绩非常好，从小学起就参加奥数比赛，初中时还在全省得过奖，名字经常出现在各种表彰会上。
　　不一会儿，李孝南也到了，这是个有点黑的女生，性格很活泼，跳皮筋踢毽子是个好手，号召力非常强，每次一下课，就被一群女孩簇拥着到外面去跳皮筋去了。邬蓝以前胆子小，跳皮筋这种事只跟自己的邻居玩过，没跟班上同学玩过，跟李孝南也不是一拨人。
　　李孝南到了之后，一个老师出现了，他拿着一个本子：“我点一下名，到了就答到。”他点完名，“四个人都到了是不是？背着书包跟我来，我是这次考试的带队老师，考完试还回到学校来。你们跟紧老师，不要走丢了啊，老师也认不全你们，走丢了我可没办法去找你们。”
　　邬蓝跟着出了教室，发现参加比赛的人也不少，除了他们四个，还有另外七八个人，一问，原来也有三年级的，这次看样子是低年级语文知识竞赛。邬蓝觉得奇怪，怎么会叫二三年级的人去参加比赛，这样能赛出什么水平来。
　　老师又跟他们训了一通话，告诉他们要手拉着手，跟自己认识的同学一起，不能走丢了。于是大家都很自觉地拉着自己身边同学的手，常琰一手拉着戚郁芳，一手想去牵邬蓝，戚郁芳哼了一声，常琰便越过邬蓝，牵住了李孝南的手。李孝南是个很友好的孩子，很快便伸出手，牵住了邬蓝的手，还冲她笑了一下。
　　他们上了公交车，一群孩子非常激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邬蓝的手被李孝南抓得都是汗，她想挣出手来擦一下汗，却被李孝南抓住了：“别松开，等一下会走丢。”真是个乖孩子。
　　好在地方并不远，大概是七八个站的样子，下了车，到了第一完小，考试地点就在这里。考试时间是八点半，他们到的还算早，休息了一下，然后就开考。
　　考试分两部分，一部分就是平时的基础知识，还有一部分是附加题，附加题看起来很简单，都是中国古典四大名著的知识，虽然不难，但是对于小学二年级的学生来说，已经非常难了。邬蓝觉得自己参加这样的比赛根本就是在作弊，欺负一群小孩子，不过既然是代表学校比赛，成绩应该不会公布到班上去，邬蓝做了一遍，留下了两道看起来比较难的题没写。
　　考完之后，那些同学都说好难，邬蓝安静地没说话，又被李孝南牵着回到了学校，小姑娘很友好热情，邬蓝都有些喜欢她了。
　　学校已经上完三节课，还有一节课就放学了。石锋悄悄地问她：“考试好不好玩？”
　　邬蓝说：“考试有什么好玩的。”
　　“不用上课啊。”
　　邬蓝真是哭笑不得：“你乘法表会背了吗？”
　　“呃，还差一点。”石锋抓抓脑袋。
　　邬蓝说：“石锋，我过几天要搬家了。”
　　“啊？”石锋瞪圆了眼睛。
　　邬蓝说：“以后我不能和你一起上学了，你以后放学和我在学校写作业吧，写完再回家。”以后她和石锋做不了邻居，这样就没法监督他了，只能上学期间督促一下他。
　　石锋问：“你为什么搬家？搬去哪里？”
　　邬蓝摇摇头：“我妈妈还没找好房子，暂时不知道搬哪里去，反正是要搬了。”
　　“我问你为什么搬家！”石锋加重了声音。
　　邬蓝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我爸爸妈妈离婚了。”
　　石锋一下子不做声了，孩子其实都很敏感，石锋平时大大咧咧，听说邬蓝父母离婚了，说话声音也低了下来，他大概觉得邬蓝很可怜。“那你以后怎么办？”
　　邬蓝笑着说：“不怎么办，跟着我妈妈。你那什么表情啊？”
　　石锋严肃地说：“以后别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哦，行吧。”不能打消人家满腔的正义感和善意不是么。
　　放了学，石锋破天荒地等着邬蓝一起走，出了校门：“你爸妈这两天天天打架，就为这个事啊？”
　　“你怎么知道的？”
　　“听我妈妈说的。”
　　邬蓝说：“以后他不敢再打我妈了，再打我就去公安局告他，把他抓起来。”
　　“你爸爸真坏。我爸那么凶，他也没打过我妈。”石锋总结说。
　　邬蓝笑着说：“对啊，你爸爸平时看起来很凶，但是是个讲道理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打你，总是你做错事了才打的。我爸就是个坏蛋，所以他不配做我爸。”
　　“对，你不要认他。”石锋说。
　　邬蓝笑着说：“好。”
　　走了一段，路过一棵大樟树，树下停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