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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如玉怔怔地看着她，眼中的震惊很快被一股哀伤取代，许久之后才慢慢摇了摇头：“我不敢。”
“很好，你毕竟对我还有几分真心实意，我应该感激你。”楚寒筝淡淡地点了点头，稍稍收敛了一下方才的咄咄逼人，“你虽然毁约在先，但毕竟帮我们破除了西之封印，说到底我还是欠你一份天大的恩情，所以你放心，我会还的，只要有机会，你尽管开口，哪怕赔上这条命，我也会把这份恩情还给你。”
说完她再次转身而去，而且她知道这一次陌如玉应该不会再追赶或阻拦了。果然，看着她的背影，陌如玉站在原地未动，只是轻轻说了一句：“筝儿，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而且不需要你还。”
楚寒筝充耳不闻，很快回到了蓝夜云身边。看着她难看至极的脸，沈醉欢有些担心：“没事吗？”
“没事。”楚寒筝摇了摇头，虽然难掩倦意，但至少神情间是轻松的，“以后云也不会有事了。”
沈醉欢的目光微微一闪：“你问出了真相？”
楚寒筝冷笑：“嗯，其实所谓真相跟我们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沈醉欢了然地点头，接着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陌如玉，突然叹了口气：“其实我倒觉得陌如玉挺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他最没有好感的苍陌撇了撇嘴，“所以我是不会同情他的，他这叫自作自受。如果不是他，王爷怎么会受那么多罪。”
沈醉欢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笑：“其实这样也好，夜云因为他受了这么多折磨，也算是抵消了他帮我们破除西之封印的恩情。”
“这么说倒也对。”玉凝眸点了点头，“他帮我们破除西之封印，说到底还是为了王爷，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王爷才该当有这一劫。”
“那就是两清了？”苍陌拍了拍手，“也罢，从此之后就当谁也不欠谁，大家扯平了，如果他够识趣的话，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再跟着我们。”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不自觉地转头看向了陌如玉，仿佛要确定他有没有掉头而去的意思。不过这一转头他们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陌如玉已经坐在了一旁，正低头沉思着，但不管怎样都看不出他有要离开的打算。
走与不走都是人家的自由，众人倒是没有资格开口赶人，也就随他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沉睡的蓝夜云终于醒了过来，慢慢坐起身体，他首先看向了楚寒筝：“阿筝，怎么样？”
楚寒筝点了点头，不过不等她开口说话，便见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陌如玉站起身走了过来：“宁王，筝儿，还有各位，我有几句话想跟你们说，能给我个机会吗？”
在这样的时候，蓝夜云是绝对的主宰，所以众人都默不作声，完全遵从他的决定。
蓝夜云倒并没有让陌如玉难堪，接着便点了点头：“请讲。”
“多谢宁王给我这个面子。”陌如玉苦笑了一声，“其实我想说的是，筝儿刚才猜的不错，之前她的眼睛之所以会冒出绿光，的确是我在她身上施了一种法术的缘故，不过你不要生气，这种法术对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伤害，只是会让你们提前看到她恢复体质之后的样子罢了。”
眼看着说到在楚寒筝身上施法术，蓝夜云的眼睛便危险地眯了起来，陌如玉急忙解释了一句。
幸好看得出他似乎没有说谎，蓝夜云的神情略略缓和，接着却又眉头一皱：“没有任何伤害？那么你如何解释她将我打伤的那次？”
“这一点我也完全不得其解。”陌如玉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明显的疑惑，“照理来说，那一次应该跟前两次一样，只是让她短时间内眼睛发绿罢了，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让她生出那么大的反应。所以我猜筝儿的体内可能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宁王一直与筝儿在一起，可曾发现她还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吗？”
蓝夜云的眼眸似乎微微闪了闪，接着便肯定地摇头：“没有，焉知不是你在阿筝身上施法术的时候不曾控制好力度，才会导致那么严重的后果？”
“绝不可能。”陌如玉立刻摇头，“这件事必定另有蹊跷，只不过你我还都不知其中内情罢了。总之我绝对没有想过伤害筝儿，没有想过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这一次的事真的是个意外，我也不想这样。宁王，你可愿意相信我一次？”
蓝夜云看他一眼，不说信也不说不信：“你刚才说，在阿筝身上施法术是为了让我们提前看到她恢复体质之后的样子，然后呢？”
陌如玉转头看了楚寒筝一眼，但当他看到楚寒筝根本不屑于将目光落在他脸上时，眼中的痛苦不由浓烈了几分：“因为我只有让你们看到她体质恢复之后的样子，你们才会相信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你们继续在一起，的确只会彼此伤害。”
原来翻来覆去不过还是这几句话，蓝夜云眼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讽刺，唇角更是轻轻勾了勾：“是吗？”
“是。”陌如玉的回答不但毫不犹豫，而且神情间万分认真，“筝儿的体质恢复之后，如果你们继续在一起，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会吸取你的精元，你则会让她走火入魔。但到了那个时候，这样的变化就不是任何人所能掌控的了，到那时，虽然你们总算可以百分之百相信我的话，却已经悔之晚矣，因为后果根本不可挽回了！”
蓝夜云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说，等阿筝真的恢复体质，而我又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虚弱的时候，就算阿筝立刻离开我，我的身体也不但不会恢复，而且会继续虚弱下去，直至萎靡而死？”
“不错，正是如此。”陌如玉连连点头，“所以如果你们想要用事实来证明我的话是真是假是完全不可取的，因为你们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所以我故意用法术让你们提前看到筝儿恢复体质之后的样子，以及会对你产生的影响，这样你就会知道后果有多么严重，当然也就知道你们是不能在一起的了。”
这么说他还是好心了？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暂时不曾做声，陌如玉便接着说道：“我用法术将这一切呈现出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只会让你们看到结果，但是对宁王和筝儿都不会有任何伤害，因为一切都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当然，除了上一次筝儿将宁王打伤，这一点的确在我的意料之外。那并不是因为我的法术出了问题，而是筝儿身上可能另有秘密。不过无论如何，我真的没有丝毫恶意。”


　第335章　　　黯夜之渊

应该说，陌如玉脸上的神情非常诚挚，就连眼目光也异常坦然，不怕跟任何人对视，可等他的话告一段落，楚寒筝仍然冷冷地笑了笑：“你以为我们还会相信你吗？”
“嗯，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样说。”陌如玉并不意外，只是苦笑了一声，并且不掩饰眼中那浓烈的痛苦，“所以我没有让你们现在就完全相信我，只是把事情真相说出来罢了。还有，宁王的身体为何会如此虚弱我是真的不知道，因为我早就已经收回了法术，照理来说，他的身体应该完全恢复了才对。”
蓝夜云抿了抿唇，突然淡淡地笑了笑：“抱歉，我这个样子的确不是你的责任，而是我自己做了手脚。”
“什么？你……”陌如玉愣了一下，但他毕竟也是个聪明人，接着脸上便浮现出一抹恍然，“原来你们是故意的，是为了逼我说实话吧？”
“是。”蓝夜云点了点头，“其实综合之前的种种迹象我们已经隐约猜到，可能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操纵的，我才故意装出一副即便阿筝离开了我，我也依然在不停虚弱的样子，再由阿筝找你质问，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结果……”
虽然陌如玉的本事在所有人之上，但蓝夜云毕竟是凤王后裔，想要装出一副灵力正在慢慢消失，身体在不断虚弱的样子，并且不被任何人发现破绽，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就算对方是陌如玉这样的绝顶高手，一时之间也难以发现破绽。
别忘了，凤王就是凤王，他有他的骄傲，他有他君临天下的资本！
陌如玉脸上的愕然慢慢褪去，片刻后苦笑一声点了点头：“不愧是宁王，还有筝儿，你的演技真是太高明了，佩服佩服。”
楚寒筝淡淡地看他一眼：“哟，怎么，不打算生气啊？你的脾气不是大的很吗？”
“技不如人，我有什么资格生气。”陌如玉的神情的确十分平静，“何况这件事是我设计你们在先，你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更没有资格生气了。”
倒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讲理，楚寒筝看了他一眼，不再开口。
尽管如此，陌如玉仍然投降一般摆了摆手，叹口气说道：“筝儿，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承受不起。你放心，既然我的阴谋诡计已经被你们揭穿了，那么从今天起，我保证再也不会玩任何猫腻，可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真的没有胡说，等你的体质恢复之后，你跟宁王的确是不能在一起的。”
这人倒也算有自知之明，居然自动自发地承认是在玩阴谋诡计。
不过因为有了这前车之鉴，楚寒筝依然不置可否：“到时候再说吧，不过你的意思是，还要继续跟着我们？”
“那当然啊！”陌如玉点了点头，“我不是说过吗，还要帮你们找卧雪蚕，并且试试能不能帮你们破除其他的封印呢！不过你放心，我想做的事情只是这样而已，至于其他的我只会等待，好让你知道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只是我先把话放在前面，如果到时候真的出现了我所说的结果，你也不必再来找我问解决之道了，因为宁王的身体一旦开始虚弱或者你一旦开始走火入魔，就表示事情绝对无法挽回了。”
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相信他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楚寒筝却突然有了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甩了甩头，她特意将这股感觉忽略：“随你，你要跟就跟着吧！不过我也把话说在前头，我不管你玩什么猫腻都好，总之绝对不能伤害到云，不能伤害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否则……”
“我发誓绝对不会。”不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出口，陌如玉已经万分郑重地打断了她，“如果我再耍什么阴谋诡计，宁愿死无葬身之地，生生世世不得轮回，永远做个孤魂野鬼算了。”
楚寒筝点了点头，接着转头看向了蓝夜云：“云，既然事情都已经弄清楚了，我们这就下去看看吧！”
蓝夜云点头，众人便各自做好了准备，并且带上了一些所需物品，这才来到悬崖边，小心地查探着最合适的下落地点。
其实在场众人无一不是轻功绝顶的高手，飞檐走壁原本不在话下。只不过难的是他们对黯夜之渊下面的情形一无所知，必须小心谨慎。
查探片刻，众人确定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合适并且相对稍稍平缓的下落点，然后抓着藤条，沿着石壁小心地向下落去。
还好这石壁虽然几乎垂直成九十度，但并不十分光滑，石壁上不时有树枝藤条等等，倒不至于无处下手。只不过一直下落了很久，脚底下依然黑雾缭绕，完全看不清究竟还有多远才能到底。
“我勒个去，怎么跟个无底洞似的。”暂时停下脚，楚寒筝喘了口气，“我有一种距离地狱越来越近的感觉。”
蓝夜云忍不住失笑：“别乱说啊！黯夜之渊再深，也总有到底的时候，耐心点儿吧！”
楚寒筝点头，众人便沿着石壁继续向下落着。不知过了多久，突听蓝夜云一声欢呼：“到底了！”
什么到底了？楚寒筝刚刚转头看去，却突然发觉脚底下果然踏上了实地，顿时跟着欢呼起来：“真的到底了，太好了！”
片刻之后，其余人等也相继落地，这才松了口气，只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不已，不由各自甩甩胳膊踢踢腿，不断龇牙咧嘴。
稍稍活动了一下，楚寒筝抬眼望去，只见这崖底杂草丛生，参天古木更是比比皆是，在冬日的寒风中微微颤抖着，无端给人一种萧索苍凉之感。
往崖下下落的过程不仅十分漫长，而且因为生怕出现什么意外而一直提心吊胆，这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令众人都有些吃不消，蓝夜云便吩咐大家席地而坐，先喘口气再说。
一直坐了许久，周围依然静悄悄的，莫说是人影，连飞鸟走兽都看不到半只。
“怎么什么玩意儿都没有？”还是楚寒筝首先开口，“难道所有的动物都冬眠去了？还是说这底下根本生命绝迹？”
“那倒不至于。”蓝夜云摇了摇头，“据说黯夜之渊里有很多蛇虫走兽，还有不少是修炼多年的灵兽，如果能够获得它们的内丹，那也是好处多多。只不过此处一向被世人传说成了九死一生有来无回的危险之地，所以才渐渐人迹罕至了。”
楚寒筝了然地点头：“黯夜之渊地处如此荒凉偏僻之地，若非绝对必要，恐怕也没有人巴巴地跑到这里来找什么灵兽内丹。”
蓝夜云点了点头：“尤其从麒麟族沦落为奴之后，这片陆地便渐渐荒废，更不会有人无故前来了。不过很显然，世人的传言还是有些夸大了，如果真的有那么凶险，我们又怎会如此顺利地来到崖底。”
“既然是传言，当然是越传越失真。”楚寒筝笑笑，倒是丝毫不觉得意外，“说不定这崖底根本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是在数千年的传承当中一点一点地被夸大成了世间最凶险的地方。”
蓝夜云笑了笑：“那最好了，至少不会对我们破除封印造成太大的阻碍。”
楚寒筝闻言又抬起头往四处张望着：“说起来封印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该到何处去找？”
蓝夜云摇头：“与前几次一样，我们现在还一无所知，慢慢来吧！”
休息了片刻，基本恢复了体力，众人便各自起身，开始了寻找封印之旅。当然因为漫无目的，众人也就随意选定了一个方向，慢慢向前走着。
不多时便听到了一阵哗哗的流水声，空气中更是传来了一种十分奇怪的味道，那种味道并不难闻，就是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它到底是属于哪一种。
皱了皱眉，楚寒筝倒是轻而易举地分辨出这股奇怪的味道中并没有毒素，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伤害，却依然不解地问道：“这该不会就是你说的那种黑水散发出来的味道吧？”
蓝夜云点头：“很有可能，过去看看再说。”
“好。”楚寒筝答应一声，“大家放心，这味道虽然奇怪了些，但是并没有毒。”
出于一切小心的心理，不少人已经有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一听这话才彻底放心，迈步跟了上去。
随着向前行进，流水声也越来越响，那股味道也越来越浓烈。又向前走了不多远，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溪流已经出现在了眼前，而且那流水果然漆黑如墨，尽管此刻青天白日，却依然说不出的诡异。
“这溪水看着好恶心。”楚寒筝不由皱了皱眉，“它为什么会是黑色的，莫非上游有什么污染源吗？”
“不知道。”蓝夜云摇了摇头，“不如我们逆流而上，看看能否找到原因。”
也好，就当是寻找封印了。众人点了点头，逆着溪流向上游走去。这一路行来，溪水的颜色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河面越来越窄，呈一个大大的漏斗形。而且因为溪水的颜色，完全看不出究竟有多深。
众人就这样一直向上走着，直到河面两丈来宽时便不再有任何变化，就像一匹长长的布铺在了地上。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也仍然如此。


　第336章　奇异的水潭

“咦？！”正向前走着，楚寒筝突然惊叫了一声，“快看快看，水里竟然还有鱼！”
众人闻声抬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一条雪白的鱼从漆黑的溪水中蹦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的抛物线之后又重新落回到了水中。
“还真是。”沈醉欢也不由惊奇地笑了起来，“在这漆黑如墨的水中竟然能长出浑身雪白的鱼，这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奇观了。”
“不知道这是什么鱼。”玉凝眸难掩好奇地往前靠了靠，仿佛想再一睹它的芳姿，“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我可以确定以前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见到过，不会是什么奇珍异宝吧？”
众人的眼力都还不错，所以在方才的片刻之间，基本可以看清这种鱼大约成人的巴掌大小，整个身体是扁圆形的，身上虽然雪白，鱼鳍和尾巴却又是透明的，说不出的漂亮可爱。而且无一例外，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鱼。
“我好像知道这种鱼。”蓝夜云突然开了口，“我记得在一本上古典籍中看到过，不过……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是叫……琉璃还是玲珑什么的……”
“是玲璃鱼。”陌如玉含笑开口，“玲珑的玲，琉璃的璃。”
众人忍不住失笑：得，咱家王爷的记性其实还不错，至少沾边了。
“对，是玲璃鱼。”蓝夜云点头，“据记载，玲璃鱼乃上古时期的物种，繁衍到今天，几乎所有与它同一时期的物种都已经灭绝了，它们却一直生存了下来。而且因为基因的强大，在千万年的繁衍中居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依然与它们的祖先一模一样。”
“这么牛叉？”楚寒筝表示咂舌，“简直就是活化石哎！”
众人沉默片刻，突然齐声开口：“活什么？”
“……我就那么随便一说。”楚寒筝撩撩额前的乱发，一脸若无其事，“玲璃鱼既然如此珍贵，本身有什么神奇之处吗？”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