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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你我是认真的-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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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已经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星期,夏清清还是会时常望着夏兴日渐消瘦的脸而发呆恍惚。接到电话的那一刹那,她觉得风云变色,天光尽掩,永夜一般,好像是一个梦,一个噩梦,她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爸爸夏兴得了肠癌的事实。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除了上一次摔到腿,爸爸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就这样无声无息,毫无征兆就病倒了呢,而且,而且……
夏清清想到医生无能为力的表情就觉得呼吸困难,手脚冰冷。没有救了,真的没有救了吗?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得夺走爸爸的生命?
夏清清无比后悔,为什么之前要跟爸爸生气,为什么不多打电话,为什么不常回家看看他,陪陪他。
夏兴睡梦中眉头还是皱着,不时地调整睡姿,他已经许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夏清清知道,他痛,很痛,癌细胞已经从肠道蔓延到肝胆,他的脸色蜡黄蜡黄的,眼珠都是浑浊的的黄色。
他吃不下饭,体重急剧下降,由之前的一百七十斤瘦到现在的一百一十斤。瘦骨嶙峋,即使铺了四床被子,他仍然觉得床板硌得慌,不舒服。
眼里不知不觉又蓄满了泪水,夏清清却是不敢哭,怕吵醒他,怕被妈妈看到,惹她难过。
张丽进来看到大女儿对着她爸的脸一直发呆,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又在难过了。夏清清看到她,指了指门,两个人出去坐在病房门口的木椅上,夏清清无甚食欲地拨了拨张丽带来的饭。
“清清,吃的吧,昨天你守了一夜就什么都没吃,现在好歹也得吃点。”夏清清胃里空空的,却什么也吃不下,看到张丽担忧的眼神,她还是一口一口全都吃下去。
中午的时候,姑姑跟小姨两家来看爸爸夏兴,人多热闹,再加上好久不见,所以夏兴的精神很好,靠在夏清清买来的柔软靠枕上跟亲戚们说话。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有多严重,医生跟家里人都瞒着他,只跟他说是肠胃炎,要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夏清清坐在一旁,当听到夏兴跟他们说,小病,过段时间就能康复出院时,她几乎忍不住,慢慢退出病房,走到楼梯口,向楼下看。
那里有几棵梧桐树,叶子早已枯黄衰败,深秋的风一阵阵扫过,叶子便离了树枝不情不愿地掉落在地上,等待碾落成泥的命运。一种悲凉塞满心间,梧桐明年可以继续枝繁叶茂,生机无限,可爸爸呢,明年,明年他还会在吗?
答案是那么的明显,可她不愿去想,不敢去想,没有爸爸的日子会怎样,她悲哀的发现,那一定是比天塌下来更加可怕。
夏清清擦干眼泪,却无意间看到夏承熠站在走廊上,同样盯着外面的风景,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一言不发,他那么单薄,又那么倔强,像疾风中的小草,随风摆动,却始终不倒。
“小弟。”夏清清叫了他一声,夏承熠极快地抹了一下眼,然后转过身来道:“大姐。”夏清清应了一声,站在他身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现在爸爸这个样子,我们都要坚强,尤其不要在爸爸妈妈面前流露出悲伤,知道吗?”
“我懂。”夏承熠吸了吸鼻子,果然将面上的难过全都收了起来,甚至还嘴角略弯,带了一点儿笑,只不过,在夏清清看来,这笑比哭还难看。
“大姐,爸爸的病会好吗?”夏承熠犹疑夹杂着希望的声音飘过夏清清的耳旁。对上那双期望的眼睛,夏清清的心钝钝地疼。会好吧?会好吗?她知道,又不知道。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她只听见自己如是说。
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夏清清跟夏承熠很快又回到了病房。姑姑带来了新鲜的提子,夏清清拿去洗干净,放在夏兴面前,又拿了水果刀,边跟夏兴说话,边把红色的苹果皮削掉。
没等夏清清将一个苹果削完,夏兴一个倾身对着旁边的垃圾桶呕吐起来。刚吃下去的红提全都化作黑水吐了出来,夏清清赶忙扶住他,又拿了毛巾跟水递给他。夏兴吐完了,接了水漱口,擦了嘴才又慢慢靠好。
护士照例过来询问,吃饭情况怎样,一天几次大便等等。房间里住了三个跟夏兴年龄相当的中年男人,闻言都苦笑,老实地回答,没有人通便过。
夏清清又想起来医生的话,“肠道是运输管道,现在已经完全堵塞,吃进去的东西只能从口中呕吐出来,没有营养供给,情况只能一天比一天糟糕……”
垃圾桶里黑褐色的液体散发着腥腐的气味,夏清清麻木地将污秽倒入洗手间,心如刀割。
☆、病魔
将垃圾筒重新放好,抬起头; 夏清清就见夏兴双手交叉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夏清清坐在床边,把靠枕调整了一下,以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清清; 你跟林安分开了吗?”夏兴心事重重地问道; 声音都轻飘飘的; 没有力气。
“爸; 你安心养病,别想这么多……”
“别打岔,”夏兴皱眉,不知是对夏清清的不满还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他又挪了挪,“你只要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分开了,不在一起了?”
夏清清张了张嘴; 最终眼神黯淡; 病房里浓烈的消毒术此刻严重刺激了她的鼻子,酸涩不止; 她对着夏兴缓缓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夏兴松了一口气,看见女儿黯然神伤的样子,心里也不舒服,便犹豫着半晌开口道:“清清; 爸爸是为你好,林安他对你肯定是不安好意,你被他骗了,一时看不清。”
“爸爸,我知道,你放心。以前的确是我太傻了,也没有想过其他的,现在我都知道,也想明白了,不会再做出让你伤心的事,我全都听你的。”夏清清帮夏兴重新掖好被子,乖巧地说。
欣慰于女儿的懂事,夏兴总算放下了一桩心事,只这一会儿的时间,他的精神明显就不济了。夏清清忙让他躺下,夏兴也实在是困顿,但却浑身痛得睡不着,夏清清将情况告诉医生,医生开了一方止痛剂,注射之后,夏兴又过了一会儿,才勉强进入梦乡。
医院里要来专家了,听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肠胃科教授,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声名享誉中外,这样一个人物,一个团队,居然来到这个小县城的中心医院,简直就像天王巨星一样引起了轰动。
当夏兴的主治医生告诉夏清清这个消息时,她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有经验丰富的教授在,有医术精湛的专家组在,爸爸的病就会有希望吧,就不会恶化吧,也许就可以慢慢被治愈吧,她乐观地想。
不能不说夏兴很幸运,专家组居然特意针对他展开了治疗,制定了方案,因为夏兴的身体很差,所以只能做最保守的化疗,而化疗则意味着除了身体本身的疼痛,还要承受各种其他的副作用。但专家组可以从北京总医院调来一种从国外引进的新型药物,可以最大限度地减轻化疗后的不良反应,只不过价格不菲。
夏清清直接问医生需要多少钱,医生却告诉她,因为这次他们来除了学术交流,也有医疗救助名额,也就是说这个名额给了夏兴一个,对夏兴的救治以及药品的使用全都是无偿的。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夏清清一直说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表达她的感激。重新看到生命的光亮,夏清清一家人都沉浸在夏兴会好的喜悦与期待中,病房里也不再是死气沉沉,而是有种压抑过后的轻松。
到化疗那天,全家人都站在手术室外,互相安慰,互相打气,努力不让担心泄露出来,只一心一意祈求上苍,让夏兴摆脱病魔的纠缠。
最后出来,夏兴面色苍白,更显虚弱,夏清清即使知道这是正常情况,也难免心中痛惜。昏睡之中的夏兴这一次没再皱着眉头,看样子吗,这次的治疗还是有用的,至少它让夏兴的睡眠质量提高,疼痛减轻。
夏兴也十分高兴,其实躺在医院里这么多天,他快闷坏了,就盼着治好病,赶快回家。夏贺中午的时候提了两箱牛奶来看夏兴,当时夏清清正趁夏兴不注意把掉落的头发包进纸巾里,塞进垃圾桶,见到夏贺,她也只是礼貌地招呼了一声,态度不冷不热。
倒是夏兴侧着身子问了问夏洪的情况,夏清清在一旁听了半天,才知道:夏洪出事了。
原来冯村二十几户人家之前先后中毒,全都是喝了自来水之后共有的症状,这件事被记者曝光,网上点击很高,媒体也很关注。政府特意组织了人员前去调查,多日之后,发现原来是水管出了问题,运输管道用的是水铸铁管,材质不合格,采用的是劣质材料制成,经不起腐蚀,融合,生锈之后,有毒物质混合到水里,才导致了饮用水有毒,导致了“水中毒”事件的发生,而不止的冯村,整个玉林乡都是使用的这样的水管,长期下去,还会用更多的人遭殃。
而据查,夏洪是当时的管理者,将这个工程承包给了森达公司,森达公司的实际经营者是夏洪的亲娘舅。没多久,一封举报信又飞到了县委书记的办公桌,信中提到夏洪贪污修路公款,还要五保户的生活费等等,调查取证后,发现夏洪却是有贪污受贿的嫌疑,已经被“双规”。
夏清清非常意外,夏洪当了一辈子的官,这次真要载了?
唉声叹气是夏贺在病房里的状态,夏兴好言好语安慰着他,岔开话题谈论夏贺的面粉厂,生意兴隆,多少人眼红。
眼红?夏贺苦笑了一下,随意敷衍了几句,夏清清看得出,他不想多说,暗暗猜测:难道他的面粉厂有问题了?
夏贺应该真的很忙,夏洪现在这样,而他也要处理工厂里的事,所以呆了半个小时就离开了。夏清清送他到门口,看着之前还意气风发的夏贺现在苦闷抑郁,也是默然。
目送他的车离开,夏清清正要转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边走边打电话,躲躲闪闪,好像怕碰到什么人。夏清清悄悄跟在他的后面,听清了他的话。
“林安哥,你放心,教授已经给叔叔做过检查了,情况不是最坏的。嗯,化疗做了,药物也使用了。清清姐,不知道。对医院里人也只是说义诊,免费治疗,不用他们出一分钱。我知道林安哥,我会的。”
他挂了电话,叹了口气,转身,猝不及防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他顿时慌了,只祈祷刚刚的对话,她一句也没听到。
但夏清清一开口就让他傻了眼,“展旭,是林安让你来的?”
见瞒不过去了,展旭只好无奈地点头承认,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夏清清打断了:“专家组也是他请来的?”
“嗯。”声若蚊呐。
“药物也是他买来的?并不是无偿治疗,对吗?”
除了点头,展旭还能说什么。
夏清清心情复杂,但是却不愿再与林安有过多牵扯,她面无表情地对展旭说:“展旭,我跟林安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别再来了,他的东西我也不会要。”
她转身就要走,展旭一急,挡在她面前,“为什么,你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个生日,两个人就闹僵了?”
“这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讲清楚的,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林安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他应该可以放过我了吧。”
“可是,可是……”展旭可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见他还要拦着,夏清清叹了口气,“展旭,你之前不是反对我跟他在一起吗?现在外面分手了,不是跟你想的一样,这样更好。”
“可是林安哥他很喜欢你啊,因为上次的事,我差点就失去了林安哥。”
“不会,他……只是做给我看而已。”夏清清心中苦涩,神色黯然地给他解释。
展旭听不懂她的话,夏清清不想再耽搁,摇了摇头就要离开,眼看夏清清走远,展旭急中生智道:“叔叔的病还需要治疗,专家组怎么能走?”
夏清清浑身一震,是了,爸爸的病才刚刚有了一点儿起色,她差点儿忘了,这都是因为林安,是他的帮助,才让爸爸可以接受有效的治疗。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罔顾爸爸的病呢,真是该死!
“他花了多少钱,我会还给他,通通还给他,一分都不会拖欠。展旭,你可以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展旭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越发无措,等他再想解释,夏清清已经上了楼梯去病房了。
天空飘起了,扑打在窗户上,如丝如线,绵绵不绝地低低淅沥,整个城市上空笼罩着一层雨雾。夏清清站在走廊里,向外望,院里的路灯被雨点折的凌乱,恍恍惚惚,或明或暗。
忘了有多久,到底离上一次与爸爸好好的谈话有多久,说好的会康复呢,说好的病好回家呢,真的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吗?
她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爸爸虾米般佝偻的孱弱身体,他睡着了,幸好只是睡着了。刚刚护士与医生慌乱而频繁的走动,妈妈抑制不住的哭泣,手术室外耀眼的红色光芒一直在她眼前交替晃动。她直直盯着夏兴,生怕一眨眼,就这样天人永隔。
病入膏肓,药石枉然。
即使有专家组的倾力救治,有先进药物的辅助治疗,夏兴也还是战胜不了病魔,这已经是这两天里的第三次抢救了。注视着夏兴憔悴的脸,夏清清才第一次知道,皮包骨,是怎样的一个形容词。
像一张干瘦的老皮披在了一个骷髅上,那胸下肋骨清晰可见,根根可数,两条腿像是被榨干了鲜血,一碰就会碎。
而当夏清清听到夏兴的梦呓,她便再也忍不住,奔跑进厕所,捂住嘴,无声地哭泣。他说:“这不是肠炎,肯定不是,肠炎怎么会这样。”
原来他猜到了,他都知道了,却还是陪着家人一起演戏,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有些难过(╯﹏╰)
☆、真相
门外走来一个人,夏清清木然地抬起头; 看到了满脸通红; 一身酒气的夏贺。那酒气太过浓烈,夏清清有些烦,起身推门示意夏贺出去; 别打扰到夏兴。
夏贺瞥了她一眼; 走到门外; 看着夏清清像是有话要说。掩上了房门; 夏清清径自走到了户外通道栏杆处,任凛冽的寒风打在她的脸上,一阵阵割伤她的皮肤。
“清清,叔叔怎么样?”夏贺关心地问道。
夏清清摇摇头,不想说出那个令人心痛的结果。
“这样的事,你……别太伤心,有我们大家帮你。”这样的安慰听了太多,夏清清还是说了声谢谢; 而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最近林安有没有跟你联系?”夏贺状似无意地问道。
奇怪于他的问题; 夏清清淡淡地觑了他一眼,低声答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什么?分手了!”夏贺吃了一惊; 声音大了起来。
他今天的举动太反常,夏清清摸不准他的意思,只“嗯”了一声算是肯定。
“我爸出事,我的工厂也出了问题,而你跟林安分手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这么巧?”他喃喃自语,夏清清清冷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语气淡然,“你想说什么?”
“不是我想说什么,”他忽然靠近夏清清一步,酒气喷薄,夏清清当下后退几步,站定看他。
夏贺丝毫不觉,咬牙说:“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我爸和你都是得罪过他的人,我可记得那时他的眼神,有多狠。现在一个一个遭了难,我怀疑就是林安在搞鬼!”
“你为什么这么说,有证据吗?”夏清清心里有些不舒服。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我已经快跟我亲手建立的工厂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了。我今天才知道买完我手里大部分股份的原来是林安。我早该想到,当初他找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他妈的就没安好心!”
夏贺狠狠地一拳打在白色的柱子上,夏清清满目惊诧:夏贺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吗?
“或许情况并没有那么糟……”她试图劝他。
“怎么可能,”夏贺双眼通红,急躁不安犹如困兽,“他一定是铁了心来整我们,就因为那时候我报警,将他送进了监狱。可是,本来就是他的错,他倒还记恨上了,人渣!混蛋!”
“够了,别说了!”夏清清声色俱厉地打断他,听不得夏贺这样辱骂他。
“为什么不说,他打你的主意,还打伤我爸,现在却来玩弄我们,当年的监狱生活怎么没让他悔改,弓虽奸犯……”
“我叫你别说了,你爸咎由自取,他活该下地狱,你以为当年该进监狱的人是谁?不是别人,不是林安,就是你爸!就是他这个混蛋!混蛋!”气得浑身发抖,夏清清嘴唇哆嗦着,双手紧握,手上的青筋毕现,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
她永远也忘不了,永远也忘不了,十六岁那年的噩梦,那个让她多年来午夜梦醒,大汗淋漓,惊怖欲绝的画面。
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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