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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连翘抱着孩子。轻声应着。
　　陈嘉南南拎着她的行李。池亚共扛。
　　严贝贝母女一直把他们送到了车子旁，依依不舍了半天把挥别。
　　车子缓缓的驶出了小区，陈嘉南扭头看着后座的连翘，她只顾低头看着怀中的宝宝。他心里一阵烦躁，孩子，孩子。除了孩子，她还是孩子。
　　“宝宝乖吗？”他随口问了一句。
　　“倒是难得，你居然问起宝宝来了。”连翘抬头看他的后脑勺，“嘉南，我有时候都会怀疑，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
　　“你会不会说话？”陈嘉南从后视镜里瞪了她了一眼，“我哪有那么多时间象你一样和孩子腻歪着，而且，陈启明是男孩子。一个男孩子从出生时就注定，他的肩上是有责任的，是要有所担当的。”
　　连翘点了点头：“这种话，我听管家说过无数次了。反正对你们豪门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感情。什么亲情，爱情，全都是狗屁。最要紧的是能成为赚钱的工具，能有所担当。按照你们设想的那样，成为你们期望成为的那种人。”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能抬杠？”他这段时间生气的间隔时间真是越来越频繁了。
　　“我以前也能抬杠，只是以前在乎你，怕说了惹你不高兴。现在觉得，反正都要离了，我就不委屈自己了，有什么说什么吧。”连翘看了看前方的路况，“前面直行，不要右拐。”
　　“去哪里？”陈嘉南惊问。
　　“去你新园那套别墅。”连翘淡淡道。
　　“爷爷他们在骊园等着呢。”陈嘉南大声起来。
　　“那就让他们等着吧。”她冷哼了一声。
　　“你想干什么？”他减了车速要打方向盘。
　　“我再说一遍，去新园。”连翘一字一句。
　　“你……”陈嘉南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眼神，凌厉得简直象两把飞刀。他不知道为什么，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就有点没力气，车子真的就直行了。
　　“连翘，你这样把爷爷他们晾在骊园，他们只会对你更加生气。”陈嘉南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气得肺都疼。
　　“我不在乎。”她冷笑了一声。
　　陈嘉南半天没缓过来气。
　　车子快到新园时，陈嘉南接到了他爷爷的电话。连翘只听见他喊了一声爷爷。然后又听他说了一句，今天不回去骊园。后面陈嘉南就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连翘不用猜也知道，电话那头在暴跳如雷。
　　至少十几分钟的时间，车子已经开到了新园的别墅门口。停下车，陈嘉南还在听着电话。
　　小汤圆咿咿呀呀的哭了起来，连翘打开纸尿裤看了看，拉粑粑了。于是她扯过包包拿出湿纸巾和纸尿裤。等她把小汤圆弄好时，陈嘉南的电话也接完了。
　　“连翘。”他下了车，走到了后车门。
　　“说吧。”连翘抱着孩子也下了车。
　　“爷爷让我们回去，说要好好和你谈谈。”他说。
　　“谈什么？”连翘问。
　　“谈孩子的事情，他刚才在电话里已经表态了，他说孩子可以交由你全权负责，但前提是你不能和我离婚。如果一定要离婚，孩子的事情没得商量。”陈嘉南道。
　　连翘望了望远处的天空，好一会儿后，她收回了视线看他：“陈嘉南，这些话，你跟我说了好多遍了吧。我都听腻了。什么都别谈了，宝宝饿了，我们先进去吧。”
　　“连翘。”陈嘉南拉住她，“我们……”
　　“要是特别想谈，那就让他们都过来吧。”连翘甩开他的手，抱着孩子往院子里走去。
　　陈嘉南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了，忍了半天，他才抬步跟了上去。
　　傍晚五点，陈家那乌泱泱的一大片追到新园来了。听到动静，连翘抱着孩子坐到客厅的第四个台阶上。
　　“连翘，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怎么这么不象话，让爷爷跑来跑去的。”陈夫人气得面色发青。
　　“妈，我不知道你们去骊园了呀。”连翘很无辜的样子，“我就是想着很久没来过新园了，所以，让嘉南带我回来看看。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要离婚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你进骊园的时候就签过一份合同的，连翘，你可别忘了。要离婚，你就自动放弃抚养权，只享有探视权。”陈夫人昂着下巴。
　　“嘉南。”连翘看着站在楼梯下面的陈嘉南，“离婚这事儿，只是我们夫妻吵架时说的气话吧，什么时候你把这话当真的告诉爷爷了？”
　　陈嘉南目瞪口呆的。
　　“爷爷。”连翘居高临下的看着客厅里，“我和嘉南生气时是嚷了离婚，但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的呀。你们这样上纲上线的，从骊园追到我阿姨家又追回骊园，现在还追到这里来。这样逼着我和嘉南离婚，恐怕有失豪门的身份吧？爷爷，我年轻不懂事儿。您不会真的做出逼孙子孙媳离婚的事儿吧？”
　　陈老爷子和陈夫人全都目瞪口呆了，小丫头片子，这翻脸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
　　“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陈夫人被气得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妈，这几天我和嘉南闹别扭呢。这天下的夫妻哪有不吵架的？”连翘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宝宝这么小，这么可爱，我哪里忍心让他这么小就失去父母完整的爱。”
　　“连翘。”陈爷子吼了一声，吼完后就猛咳，“我们陈家没有你这样目无尊长，无法无天的孙媳妇。”
　　“爷爷。”连翘看着他，“您这话说得有点严重了。”
　　“爷爷。”陈嘉南赶紧倒了杯水走到陈老爷子身边，“你不要生这么大的气。”
　　“陈嘉南，离，离，离，你跟她离了。”陈老爷子一甩手就把陈嘉南手里的水给打翻了。
　　“爷爷。”陈嘉南退到了一旁，默了一会儿后，他说：“我不和连翘离婚！”

☆、125。回来办点事情

　　陈嘉南话出口后，客厅里瞬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寂之中。片刻之后，陈老爷子扶着沙发颤颤巍巍的起了身。陈嘉南的父亲赶忙上前去扶，陈老爷子指着他，手指哆嗦着：“你生的好儿子。”
　　“嘉南。”陈夫人拼命的给自己儿子使眼色。这些年来，在这陈家争得一点儿都不容易。自己最寄予希望的儿子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先是和沈然折腾了那么些年。好容易和叶心妍订了婚，半路就被他给毁婚了。冷不丁的他就突然结婚了。带了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回来告诉她那是她的儿媳妇。
　　陈夫人这半辈子都骄傲惯了，现在居然连翘都搞不定。这种无法掌控的挫败感对她来说是很难接受的，到了这一步，陈嘉南和连翘离不离婚也许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整个陈家的权威都被连翘挑战了。
　　陈嘉南的父亲扶着陈老爷子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去，陈夫人落在最后。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嘉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很痛心的看着他。
　　“妈，我知道。”陈嘉南迎着自己母亲的视线。
　　陈夫人狠狠的瞪了连翘一眼后又道：“嘉南，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言罢，她也快步往外走去。池亚以才。
　　闹哄哄的一场，陈家人来了又走了。
　　连翘抱着小汤圆顺着楼梯坐了下来，陈嘉南还是站在楼梯下，两个人都觉得很累了。这种争来夺去的日子，也真是够了。
　　“连翘。”陈嘉南抬头看她。
　　连翘看着他。
　　“这边没有准备宝宝用的东西，回骊园吧。”他的语气还算平静。
　　“好。”这次连翘没跟他作对了。
　　两个人出了别墅，车子往骊园驶去。
　　这次和陈家人大吵过后，陈嘉南因为那句他不离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陈老爷子为了惩罚他，停掉了他在正南集团的一切职务。为了让连翘认识到陈家的权威不可挑战，陈嘉南被下放到了深圳去管理珠宝加工厂。
　　可怜陈嘉南从一个堂堂的老总变成了一个工厂的厂长，去深圳那天。陈嘉南回了一趟骊园。
　　“连翘。”他看起来还挺平静的。
　　“你要去深圳了？”她问。
　　“嗯。”他点头。
　　“牺牲挺大的。”连翘侧头看着沙发边缘，“看起来，你是为了我。”
　　“也不是。”他淡淡的语气。
　　“那就好。”她轻声说。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不爱你，但我把你拖下了水。现在我承受这些，算是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你。再忍一段时间，等我家人不那么紧盯着我们不放的时候，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陈嘉南仰看着天花板，“我想过了，孩子应该跟着你，你很爱他。”
　　他倒是真坦白。连翘垂下头，好一会儿才应了一个字：“好。”
　　“这里的产权已经过户到你的名了，别墅的一切你也可以全权作主，我爷爷同意了。”他又说。
　　“好。”连翘鼻头酸酸的，他这么体贴的时候，她就想，为什么这场婚姻会继续不下去。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不爱她，他不想要她了。
　　“那我走了，照顾好自己。”陈嘉南起了身。
　　“好。”连翘还是一个字，连说话的声调都没有变化。
　　陈嘉南也没看她，大踏步的往外客厅外走去。连翘呆呆的看着沙发边缘，一直看出了幻影，她才撑着沙发慢慢的起了身。
　　陈嘉南被下放到深圳后，连翘的日子就重归了平静。陈家人不再来骊园，而骊园内，也按连翘自己的设想，只留了小香和司机，其他人一概辞退。
　　这日子，一天一天的，总还是要过下去。
　　陈嘉南去深圳后的第九天，半夜的时候，连翘接到了陶承安的电话。电话里，他说她的母亲过世了，在睡梦中走的，很平静。
　　挂了电话，连翘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夜，小汤圆睡在她的身侧发出均匀的呼吸。她拼命的咬着唇，但还是止不住泪如雨下。
　　她和她的母亲，严格说起来，几乎是没有任何感情的。然而，她毕竟是从她母亲肚子里出来的。那种血缘天性是无法磨灭的。
　　为了保证孩子不脱离自己的视线，在她的母亲生命的最后时光，她作为她的女儿，没有尽任何孝道。而她的母亲却那么相信她，把她爷爷的嘱托郑重交到她手里。
　　连翘母亲出殡时，陈嘉南从深圳回来了。他陪着连翘去了C市。
　　在C市几乎呆了一整天，到天黑时分，连翘赶着回去照顾孩子，于是告别了小姨和陶承安。
　　“在深圳还好吗？”连翘靠在座位上，淡淡的问道。在那座城市，曾经承载着她对未来的期许。到了如今，除非必要，他们之间已经很少联络了。
　　“就那样。”陈嘉南也淡淡的应了一句。
　　“谢谢你回来送我妈一程。”连翘转头看他。
　　“不客气。”他专注的开着车。
　　“明天回去？”她多问了一句。
　　“回来办点事情。”他搭在方向盘的手收紧，默了一会才说：“连翘，我回来和你办离婚手续。”
　　连翘没想到离婚这件事会这么迅速的又被提起，怔了一下，她说：“什么时候去办？”
　　“明天吧，你方便吗？”
　　“方便。”
　　车子开到骊园别墅时停下来，陈嘉南并没有打算进去。
　　“那我回去了，明天你来接我。”连翘道。
　　“连翘，你说过，离婚后，孩子归你，你母亲东西给我。”陈嘉南望着方向盘。
　　连翘觉得心头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抓了一把，笑了一下，她说：“我会遵守承诺。”
　　“离婚之后，我建议你暂居骊园，然后你视情况再作安排。”
　　“好！”
　　“再见！”
　　车子消失在夜色里，连翘站在院门口，很久都移不动脚步。
　　次日上午七点半，陈嘉南准时来了骊园接连翘。要出门时，她心里有一种隐约的不安感，走到了院门口她又跑回去。
　　“小香，你抱着孩子跟我一起去吧。”连翘吩咐她。
　　坐上车，看着怀里的孩子，连翘这才觉得安心了一点。

☆、126。终于，什么都失去了

　　离婚手续办得还算顺利，主要是因为没有什么财产纠葛，孩子的抚养权又达成了一致。办事员麻利给他们办了离婚证，然后分别递给了他们。
　　连翘看着那大红的离婚证，觉得民政部门还真是会揣摸人心。结婚证是大红的代表喜庆。离婚也是大快人心的事，所以也是红色。
　　“走吧。”陈嘉南率先抬步往外走。
　　连翘快走了几步，先他一步出了民政局，从小香手里抱回了孩子。几个人往台阶下走去。上了车，陈嘉南回头看她。
　　“现在能去严家吗？”
　　他还真是迫不及待，连翘看着小汤圆，淡淡道：“我打个电话。”
　　电话打完，严妈妈说在家里等她。
　　一路行驶，一路沉默。偶尔夹杂着小汤圆零星的几句哭声。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车子到了严贝贝家的小区楼下。
　　连翘独自下了车，上了楼，取了那箱子。严妈妈嗔怪她不住两天再回骊园，连翘只说家里还有事情。而事实上，是她根本没有想到陈嘉南会这样急。她没带行李，不太方便住严家。
　　下了楼，回到了陈嘉南车上，他接过了箱子时连手都颤。连翘看着他那样子，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那些东西对他就那么重要么，重要得连儿子都可以舍弃。
　　陈嘉南颤着手开了箱子，然后他一样一样把里的东西拿出来，打开几张折叠的羊皮纸后，他的目光急切而贪婪的扫着每一个符号。池以叉圾。
　　“有问题吗？没问题的话，你送我们回去吧。”
　　“好。好。”陈嘉南一一查看，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把东西装回了箱子里，还把箱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侧面靠车门的位置。
　　不同于来时路上的沉默，回去的路上，陈嘉南的心情显得非常好。他打了几通电话，说的是英文，还有一通粤语的。
　　车子到骊园时，才停下，后面就开了几辆车围了上来。连翘感觉心突突直跳，谁来了？要干什么？
　　“谁啊？”陈嘉南也很困惑的样子，他伸手去拉车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就被人拽下去了。连带放在车侧门的箱子全部滚了下去。
　　连翘看到了陈夫人，她立刻意识到，这是来抢孩子了。陈嘉南这个贱人，肯定提前告诉了他的家人他们今天办离婚手续。
　　“陈嘉南，你骗我？”她大喊了一声。
　　“我没有。”陈嘉南也吼一声，随即他就被人扯走了。
　　怎么办？连翘完全慌了。她知道陈家不会善罢甘休，但没想到会来这么损的招，直接抢。
　　连翘还没回过神来时，车后门已经被拉开了，小香和孩子被人拖下了车。连翘飞快的推开车门也下了车。
　　“把孩子还我。”连翘眼睁睁看着陈夫人从一个大汉手中接过了孩子，她肝胆欲裂，手脚无力的瘫坐到地上，孩子哇哇的哭起来。
　　“连翘，你签过协议的。”陈夫人冷冷的看着她，“不要以为你能嚷几句就把自己当根葱，我是不想跟你动粗，你现在非要逼我，那我也跟你来真格的。”
　　“小汤圆。”连翘连滚带爬，“把孩子还我，还给我。我和陈嘉南已经协商好了，孩子归我，东西归他，他不可以说话不算。”
　　“有合同吗？有律师见证吗？”陈夫人不屑的眼神，“口头协议是不算的。”
　　“我求求你，妈，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把孩子给我，还给我。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的。”连翘拼命的想冲上去，可每次都被人推回地上。
　　“陈嘉南，王八蛋，你在哪里？”连翘哭着四下张望，哪里还有陈嘉南人，他早就走了。她上当了，是她太天真，是她太轻信人了。
　　“连翘，我也会遵守协议，你可以来看孩子，但必须提前跟我预约。”陈夫人哄着一直啼哭不止的孩子，言罢，她抱着孩子上了其中一辆车。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连翘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可是，没人理她。
　　小香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太，太太，怎，怎么办？”
　　“说，说，你是不是同伙，是不是你和他们串通一气来算计我？”连翘真的疯了，她推了一把小香。
　　“我没有，没有，不是我。”小香被吓哭了。
　　陈夫人的车子已经启动了，连翘追着车子跑，“妈，把小汤圆还给我，还给我。你们不要这样对我，这样我会活不下去的。”
　　车子越来越远，连翘一直追，那凄惨的哭声似乎染得老天都跟着伤心。原本就暗沉的天空开始飘起了细雨，连翘再也跑不动时伏在地上，脸贴着地面，她终于体会到了哀大莫过于心死。
　　箱子没有了，孩子没有了，丈夫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
　　她不该回骊园的，不该大意的。怪自己，怪自己弄丢了孩子。
　　“太太，太太。”小香追来了，“下雨了，我们先回家，躺在这里没有用，我们回家想办法。”
　　“还我孩子。”连翘嘶哑着声音喃喃的念了一句，眼角的泪水混着汗水和雨水慢慢的滚落到了地上。
　　“太太，你先起来，来，我先扶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