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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结果除了一连串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外，就再也没听见什么有意义的信息。
　　　　揉了揉僵硬的肩膀，陈一一正暗忖要不要撤，旁边的隔间里突然没有动静。
　　　　看了看时间，才不到七分钟。
　　　　不会吧，这么快？
　　　　陈一一暗暗嗤了一声，正准备关了录音收起手机走人，旁边的隔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更为清晰少儿不宜的声音。
　　　　听起来，战况激烈不少。
　　　　陈一一大囧，又默默抱着手机坐了回去。
　　　　“我爱你。”
　　　　陈一一摇头，女人情到浓处，总喜欢说些傻话。
　　　　男人回应了一句什么陈一一并没有听清，然而，女人下一句话陈一一却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结婚吧。”
　　　　隔间似乎有一瞬间的安静，陈一一想那个男人肯定被吓到了。
　　　　她也被吓到了。
　　　　那道女声，虽然因染上了情/欲而略带沙哑，但陈一一还是能分辨出，说话者正是刘晓依。
　　　　看来刘晓依不仅傍上房产大亨，还一边养着小鲜肉，真是工作谈情两不误啊……
　　　　半晌，男人似乎是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而后便是节奏更强程度更激烈的不能描写的声音。
　　　　激烈到……陈一一有些担心隔板会不会被撞倒。
　　　　又听了一小会儿无画面版爱情动作片，陈一一悄悄站起身，猫着腰踮着脚走出卫生间。
　　　　舒阳见她好半天才回来，将点好的菜单递给她，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躲卫生间里数钱，看够不够请这顿饭去了？”
　　　　陈一一囧了囧，还真被他说中了，她在洗手间是顺便数了数钱包里的现金，然后发现显然是不够她显然是需要刷卡的。
　　　　然而，她显然是不能承认的，抬了抬下巴，答道，“我在卫生间都能跟到一条新闻。”
　　　　舒阳抬了抬眉毛，安荀在一旁追问是什么八卦。
　　　　“我在洗手间，碰到刘晓依和一个，咳咳，”陈一一正在想该怎么措辞，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一边扫了一眼菜单，“噗……”
　　　　陈一一口里的茶一不小心没咽好，差点喷了。
　　　　舒阳居然点了这么多！
　　　　还个个都这么贵！
　　　　不知道她工资卡里钱够不够啊……
　　　　“刘晓依和谁？”安荀非常绅士友好地拍了拍她的背，继续好奇追问道。
　　　　拍背的动作拍到一半，安荀感觉到两道凌厉的目光扫向自己，反应向来灵敏的他立刻缩了手，低头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
　　　　舒阳非常对自己助理的反应非常满意，又看了一眼不断咳嗽的陈一一，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
　　　　“刘晓依和谁？”
　　　　“咳咳……”
　　　　“咳……”
　　　　“谢谢……”
　　　　被舒阳差点一掌拍桌子上的陈一一心想，舒阳一定是在借机报复自己，哼，都说请他吃饭了还这么计较。
　　　　好吧，换她也要计较，毕竟那是上百万的车啊……
　　　　陈一一无语凝噎，此时也顾不上措辞了，直接非常直白地回答，“刘晓依和一个男的在女卫生间整爱情动作片了。”
　　　　“还可激烈了。”
　　　　“我都怕他们把厕所隔板撞翻。”
　　　　……
　　　　“咳咳……”
　　　　“咳……”
　　　　这回换安荀咳了。
　　　　陈一一瞥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安荀，再看看面色如常的舒阳，心中暗叹，看看，这就是纯情小鲜肉助理和风流老江湖舒阳的对比啊……
　　　　舒阳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后喊来服务员。
　　　　“加一瓶红酒，要最贵的。”
　　　　陈一一收到他眼神里报复的意味，可她完全不知道哪儿招他了啊。
　　　　难道，舒阳看上刘晓依了？
　　　　这个想法才冒出头，舒阳视线扫向她，似乎读懂了她的想法，冷笑一声，淡淡地对服务员纠正道，“两瓶。”
　　　　他有病啊！
　　　　陈一一抓狂了，喊住正要出去的服务员，问舒阳，“还要开车呢，两个人哪能喝两瓶红酒？”
　　　　“现在咱都提倡节约，咱要支持那个，那个‘光盘行动’啊，别铺张浪费……”
　　　　那铺张浪费的可是她的毛爷爷啊，都是真金白银啊……
　　　　“嗯，不会浪费，”舒阳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新家没红酒，我带回去喝。”
　　　　……
　　　　行，你是大爷，你带回去喝。
　　　　***
　　　　“对不起，女士，您卡中余额不够。”
　　　　有档次的餐厅就是不一样，即使是第二次说出这么让人不好意思的话，人家服务员美女的脸上还带着真诚礼貌的微笑，双手客客气气地捧着卡还给陈一一。
　　　　可陈一一笑不出来，这已经是她身上最后一张银/行/卡了。
　　　　“那个，我能一张卡结一半么？”
　　　　一半的饭钱，卡里应该能有吧？
　　　　旁边的舒阳早就看不下去了，长手一伸，将陈一一扯到自己身旁，从怀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卡递了出去。
　　　　好像以前她请客他买单的日子，陈一一暗想，原来舒阳还是没变还是挺好的嘛……
　　　　接受到陈一一感激的目光，舒阳淡淡开口，“不客气。”
　　　　“记你账上，跟维修费一起。”
　　　　……
　　　　果然她还是太天真了。
　　　　因此，在舒阳让她回鸿清园帮忙继续收拾房子的时候，她基本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
　　　　“你这些书要怎么摆？分门别类，还是按高矮胖瘦？”
　　　　“都行。”
　　　　陈一一瞥了一眼斜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的舒阳，趁他不注意做了个鬼脸。
　　　　“你这兰花是继续放窗台边上还是挪到哪儿？”
　　　　“你随意。”
　　　　“你被子是习惯叠起来还是铺开来？”
　　　　“皆可。”
　　　　……
　　　　到后来，陈一一基本上也不问了，随自己习惯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然后向舒债主辞行。
　　　　“我送你。”
　　　　“不用不用，”陈一一受宠若惊，“你是怕我晚上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么？”
　　　　“嗯，”舒阳倒是坦诚，点了点头，这让陈一一心里有些小开心。
　　　　“我怕你出事我饭钱就追不回来了。”
　　　　“嗯，还有维修费。”
　　　　……
　　　　“你不怕被记者拍到么？”陈一一不死心。
　　　　舒阳毫不在意，悠悠反问，“你觉得哪个记者会闲的没事跑你那小区去守新闻？”
　　　　……
　　　　听出了其中的讽刺意味，陈一一无言以对，心中暗道，十年没见，舒阳怎么变得这么毒舌了！
　　　　两人溜达到一半，母上大人来电，陈一一瞅了一眼舒阳，见他没啥特别的表情，接起电话。
　　　　“一一啊，在干嘛呢？”
　　　　“嗯，刚在小区里散步，正准备回去呢。”
　　　　“最近工作忙不？”
　　　　“还可以，挺好的。”
　　　　左拉右扯了几句过后，陈一一意识到母上大人有话要说，考虑到旁边走着的某人，陈一一打算让母上大人有话直说。
　　　　“妈，你有什么事儿直说，”陈一一笑了笑，“别拐弯抹角了，搞得我紧张。”
　　　　陈妈妈似乎也是酝酿了一会儿，说道，“还不是给你找对象的事。”
　　　　陈一一心里咯噔一下。
　　　　“你隔壁李阿姨说有个闺蜜，看过你照片，挺满意的，想介绍给她侄子。”
　　　　“我听你李阿姨说，她闺蜜的侄子比你大三岁，海归，是大学老师，长得还不错，年纪轻轻已经评上副教授了。”
　　　　“过两天等我拿到照片跟联系方式再发给你，你俩先在网上聊聊，有机会再见个面接触接触。”
　　　　这一连串话说得密不透风，完全没有给陈一一插话反驳的机会，意识到她的不情愿，陈妈妈开始摆道理，“我跟你爸寻思着，你肯定是因为工作忙，人际圈少，才一直没找着合适的。”
　　　　“妈又不要求你一定就要成，见个面一起吃个饭聊一聊又不会耽误什么，权当多个朋友也是好的。”
　　　　见老妈即将开启上课模式，陈一一瞥了一眼旁边的舒阳，咽了咽口水，随意应了几句，终于哄得母上大人挂了电话。
　　　　“阿姨让你相亲？”陈一一才收起手机，舒阳便出口问道。
　　　　显然是将听话内容全都听了去。
　　　　也不能怪他，路上太安静，两人离得又近，再加上陈母说话嗓门不小，没听见才不正常。
　　　　“嗯。”陈一一老实地点了点头。
　　　　舒阳微微颔首，没说话。
　　　　陈一一瞄了他好几眼，吃不准隐藏在他面瘫脸之下是什么态度，索性也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儿。
　　　　“什么时候？”
　　　　“啊？”陈一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舒阳问的是什么时候相亲，她摇了摇头，“不知道，估计是先给我打个预防针吧。”
　　　　舒阳点了点头，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
　　　　“大学没人追么？居然到了要相亲这一步？”
　　　　“啊？”陈一一又愣了一下，吃不准舒阳话中的意思，叹了口气，自嘲道，“没办法，人长得丑，脾气又不好，又上了年纪，所以被家里逼着相亲咯……”
　　　　舒阳点了点头，没说话。
　　　　陈一一被这种诡异的聊天节奏被聊天话题弄得心慌，好在很快便到了家，她向舒阳道了再见，逃也似的飞奔上楼。

☆、第28章　杂志社

飞奔到家，陈一一脑子乱糟糟，总是控制不住去想分别时舒阳的表情，和他说的那些话。
　　　　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似乎是在暗示些什么，可是，真的会是她想的那样么？她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虽然当年两个人确实玩得很好，而且又……
　　　　小腿传来的毛茸茸触感打断了陈一一的胡思乱想，低头看了看饿得两眼发绿的停停，陈一一找回了点儿良心，连忙奔去给它弄吃的。
　　　　妈蛋，今天光顾着给舒大爷接家具打扫卫生了，都没给停停准备饭。
　　　　被狗儿子一打岔，陈一一暂时不去想舒阳，洗了个澡，清清爽爽，开始干活。她得查查资料，收拾一下相机里的视频照片，捋了捋最近碰到的几件事，直觉有很大的料。
　　　　不管是刘晓依背着金主找小鲜肉，还是闻铭隐瞒性向出轨，都很劲爆很有料，陈一一越写越兴奋，她仿佛看见了年终奖在对她招手。
　　　　翌日，陈一一起了个大早，给停停准备好狗粮才出门，她要继续去闻铭夫人公司蹲点，搞定闻铭的事，再去追刘晓依。
　　　　直觉告诉陈一一，刘晓依背后的那个宋总不太好惹，所以她再观望观望，看看别家媒体有没有动静。
　　　　熟料她才出门，胡大胖便来电，让她去一趟杂志社。
　　　　陈一一刚进杂志社，便发现办公室里气氛有些诡异，顿了顿脚步，才听见从主编办公室里传出了吵闹声。
　　　　她挑眉，用眼神询问身旁的同事，后者耸了耸肩，小声答道，“李菁。”
　　　　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陈一一心里对李菁也是暗暗佩服，敢跟上司这么说话的，整个办公室估计也就只有她李菁一个人了。
　　　　见胡大胖一时半会也没空，陈一一索性去泡了杯咖啡，回来收拾收拾办公桌，给窗台的花花草草浇浇水。
　　　　终于，主编办公室里没了动静，李菁一脸铁青地从里面出来，走到自己座位，噼里啪啦一阵收拾，临走前还不忘瞪了一眼陈一一。
　　　　陈一一被瞪得心头火起，我特么哪儿又惹你了！
　　　　旁边坐的女孩儿是刚来不久的实习生，朝陈一一笑了笑，解释道，“菁姐心情不太好，今年进京户口指标又没有她，所以……”
　　　　旁边有人加入话题。
　　　　“我就不知道了，拿了北京户口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买不起房……”
　　　　“让我说，自己苦巴巴地等单位分户口，还不如找个有房有户口的北京人嫁了……”
　　　　“还是一一好啊，北京本地人，还买了房……”
　　　　……
　　　　眼见着战火烧到自己身上，陈一一正要转移话题，胡大胖适时出来了，站在门口示意她过去。
　　　　众人瞬间各回各位。
　　　　等从胡大胖办公室里出来，陈一一的脸色也不太好，收拾完东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办公室，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出了大楼，心情非常不爽的陈一一给蛋蛋打电话约她出来逛街，然而蛋蛋挂了她电话，回了短信。
　　　　“亲爱哒有事咩？我在陪重要客户，忙忙忙！成了请你吃饭么么哒。”
　　　　嗯，可不是重要客户么？蛋蛋正在外面尾随“重要客户”跟着兜了好几个圈，这会儿一边开车一边发短信，可不忙么？
　　　　今天在去上班的路上，蛋蛋在一家超市门口，碰见那个两千万帅哥出来，上了一辆黑色q7，连忙给主管打电话请假，一路尾随，从西城跟到朝阳，这会儿堵在路上了。
　　　　看见陈一一回的“没事”和后面跟着的句号，蛋蛋直觉不好，好基友肯定碰到不高兴的事情需要找她聊聊，然而她谎话已经撒出去了，不逮着帅哥在哪儿上班，家住何处之类的消息她不甘心啊。
　　　　再三权衡过后，蛋蛋决定重色轻友一回，打方向盘一踩油门，干脆光明正大地跟踪好了。
　　　　早就发现被跟踪的某人，在发现自己故意绕了好几个弯之后居然还没把人甩掉，只好恨恨打了个电话。
　　　　“阳哥，我被人跟上了，晚点到。”
　　　　“资料先发你邮箱了。”
　　　　***
　　　　心情低落暴躁的陈一一直接回了家。
　　　　停停见主人这么快回来，很是惊喜地摇着尾巴迎了上来，陈一一没搭理它，扔了包换上家居服围上围裙戴上手套。
　　　　房间怎么这么乱！
　　　　还有床单被罩该洗了，桌子沙发也得擦了。
　　　　还有停停的窝也要刷刷晒晒了。
　　　　还有碗筷也该消消毒了。
　　　　陈一一把所有能洗的都洗了，所有能擦的都擦了，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和挂满衣服的阳台，终于觉得心情好了些。
　　　　不想做饭的陈一一任性了一回，点了外卖，还要了三听啤酒。
　　　　窝在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一边喝酒，越喝越止不住去想胡大胖的话，越想越上火。
　　　　明明是他给自己任务说去追闻铭新闻，然后又突然说暂停，暂停就暂停，现在好了，居然让她把所有照片视频交上去然后销毁，这什么意思嘛，就算被对方公关也没有被公关成这样的……
　　　　如果说这事她勉强能接受的话，那刘晓依的事情她完全无法接受，胡大胖说他把闻铭的新闻派给她的同时给李菁安排的就是跟刘晓依的新闻。现在自己抓到了些线索，胡大胖居然让自己把这些拱手相让，让给她李菁？
　　　　凭什么？
　　　　陈一一今天也差点在主编办公室拍桌子了，她又不是第一次说拍到刘晓依了，之前在mix那次她就把刘晓依的事情给胡大胖说了，那时他也没说是李菁在跟这条新闻啊！
　　　　真特么想撂挑子不干了！
　　　　然而，她还蛮喜欢这种跑来跑去，同很多人打交道，时不时还非常考验演技的职业。
　　　　演技什么的？她觉得自己还比较有，说不定哪天去参加个海选在娱乐圈里出道得了，算了算了，她妈肯定不准。
　　　　唉……
　　　　陈一一胡思乱想了不一会儿，啤酒已见底，陈一一酒量不错，三听啤酒对她而言完全不算什么，默默收拾完，然后去午睡。
　　　　这边陈一一不爽，安荀也很不爽，按照事先安排他要过来同舒阳商量把经纪人的事情定下来，结果路上发现了尾巴，绕了好几个大圈终于把尾巴甩掉，安荀松了口气，放心地来到鸿清园。
　　　　拐了个弯，前面有好几辆车，安荀在小区入口处排队进入，偶然看了眼后视镜，卧槽，那辆阴魂不散的白色polo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安荀扶额，算了算了，就算跟来了也进不来，被媒体知道了小区名也不算什么大事，再说舒阳也不会在这里常住。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保安居然把那辆polo放进来了。
　　　　安荀这下哪敢直奔舒阳所在的单元，又继续在小区里绕圈子。
　　　　此时的蛋蛋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她觉得自己跟两千万帅哥比较有缘，要不是看她面熟是这个楼盘的置业顾问，保安才不会放她进来；另一方面，她记得初见时两千万帅哥跟另一帅哥一起买的房子，就是在鸿清园，如果不是那种关系，一男的怎么会大上午就跑去另一男的家里去？还生怕别人知道，绕了那么远路。
　　　　难道那两千万买的就是他和男朋友的爱巢么？
　　　　嘤嘤嘤……
　　　　***
　　　　陈一一睡了一觉，心情终于又好了一些，然而很快，一通陌生电话瞬间便让她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情又糟糕了。
　　　　电话一接通，对方便很礼貌地自报姓名，陈一一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正是那位别克哥。
　　　　“打这通电话，一方面是想就汽车维修赔偿的事情跟陈记者沟通一下，另一方面……”说到这里，对方顿了顿，叹了口气，“想问一下，我与闻铭发生肢体冲突的视频，陈记者还有备份么？”
　　　　“你怎么知道我录了视频？”
　　　　陈一一下意识问了出来，话一开口便后悔了，要是对方诈她，自己这一下就上当了。
　　　　“我也是干这行的，”对方苦笑一声，答道，而后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可能很快就不是了。”
　　　　陈一一暗暗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