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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出来的初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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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江随的膝盖蹭了蹭她。
陈遇身子一抖,手里的筷子掉到了桌上:“……”
江随严肃道:“小儿麻痹?”
结果腿就被踢了一下。
陈遇刚调整好心绪,重新拿起筷子,就听见江随来一句:“要我喂你?”
“吃你的饭,”她冷冷瞪他,“少说话。”
江随吃着菜:“你就知道凶我。”
他的目光掠过她的小瓜子脸:“发现没,你在我面前最横,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
“恃宠而骄”四个字他没说出口,被碗里的鹌鹑蛋给扰乱了神智。
陈遇浑身僵硬,脸色十分的怪异。
我刚才在干什么?
脑阔疼。
陈遇的眼睫缓慢眨了几下,她把筷子搁在碗口上面,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淡定端起桌子里面的杯子喝水。
江随悠悠道:“那是我的。”
陈遇差点呛到,她咽下一口茶水,默默放下玻璃杯,换一只。
江随往后靠了靠,看着垂着眼喝水的小姑娘,面部表情颇为一言难尽。
她应该是不想听他逼逼,想堵他的嘴,一脑抽才干的这事。
现在反应过来了,尴尬了,不好意思了,难为情了,脸上挂不住,搞不好还想抽自己。
不说点什么,她怕是如鲠在喉,饭都吃不好。
想到这儿,江随有点郁闷,他都给她夹过多少回菜了,也没这样,还以为她早就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模式,怎么到她这就跟要命了似的。
操,生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给自己夹菜,喂也不介意。
江随在心里酸溜溜的叹口气,嘴上揶揄着化解氛围:“都能一下夹起来蛋了,好厉害呢。”
陈遇:“……”
之后两人都没说话,各吃各的。
直到快吃完的时候,江随才开口:“不喝汤?”
陈遇吃着剩下的一点炖蛋:“太油了。”
“油吗?”江随拿勺子在汤碗里划拉划拉,“老鸡汤不都……”
瞥到什么,他的话锋一转:“老赵怎么来了。”
陈遇闻声望去,跟站在饭馆门边的老师对上视线,那视线太冷了,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有种很糟糕的预感。
蛋也吃不下去了,陈遇坐不住地站了起来,朝那边走去。
脚被拦住。
江随递给她一张纸巾:“嘴擦擦。”
陈遇现在很乱,手随意伸了过去,几根手指的指尖搭上了他的手。
江随的呼吸骤然一滞,那只手灼烧一片,他红着耳根,看看完全没注意到这一幕的女孩,躁动的心被无奈取代:“老赵不是找你的吧?”
“是找我的。”陈遇拿走纸巾擦嘴,“你别跟着。”
已经起了一半的江随额角一抽,坐了回去,咕哝道:“谁稀得跟。”
口是心非完了,接着说道:“我在这等你。”
陈遇背对着江随的时候,嘴角就耷拉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变了,不安又焦躁。
赵老师平时很严格,但没对她冷过。
因为她做着学生该做的事,成功从一个不被看好的存在,稳稳占据了第一画室的其中一个位子。
得到过的夸赞表扬不计其数,大厅横梁上也已经贴了她的几幅画。
这次赵老师这个态度,怕是……
陈遇的不安在心底无声无息发酵,砰然狂野生长,她跟着赵老师离开饭馆,停在一个门脸旁的拐角处。
赵成峰劈头盖脸就问:“你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画的差那么多?”
陈遇已经膨胀的不安顷刻之间凝固,又在下一刻破裂,冲进五脏六腑,她拧紧秀眉,一时没有说话。
赵成峰冷冰冰的。
这次的联考跟往年一样,走的是正式考试的流程。
所有画都封了名字,老师们利用中午的时间一起打的分,全打完就撕了封条。
画室跟画室之间会比较。
出了分数,老师跟老师也会讨论,这是我的学生,画的很好吧,你那个学生哪画的不行之类。
原木作为C城最好的画室,每年的联考,素描前三的名额都是原木的。
赵成峰心里有对应的人选,今年却出现了一个意外。
就是面前的这个学生。
赵成峰点了根烟,长长地抽了一口,他对她寄予厚望。
没想到她竟然把头身比例画错了,这种错误发生在别的学生身上很常见,对现在的她来说,太过低级。
半身像写生是她擅长的,尤其是画男性模特。
赵成峰冷峻着脸:“为什么连平时的一半水平都没发挥出来?”
陈遇看着地面,轻声回答:“之前没站着画过。”
没调好画架。
俯视着画的,比例没掌握好。
陈遇大概能猜到其中原因,她是有心理准备的,可还是不能接受。那张素描得了多少分?
赵老师在这个时间找上她,说明心里头有气,那她的分数到底有多低?
陈遇的脸色瞬息间变了又变。
联考是她这几个月交的最大的一张答卷,不理想的话,剩下一点集训时间,她心理上会很难熬。
赵成峰站了会,抽完一根烟,丢下一句“下午好好考”就甩手走了。
陈遇后退两步靠着墙壁,垂头面无表情地立了片刻,弯腰蹲了下来。
“怎么蹲这儿了?”江随找过来,看着女孩青涩而单薄的肩背,皱皱眉:“老赵跟你说了什么?”
陈遇脸埋在臂弯里,头发散下来,微乱的垂搭着。
发丝都蔫了。
江随俯视一两分钟,也蹲下来,捉住女孩垂在半空的一缕发梢,趁她看不见的时候绕上自己指腹,缠了一圈又一圈,试探着低声问:“是不是分数出来了?”
顿了顿又问,嗓音更低更柔,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没考好?比自己预想的低了?”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答案也出来了。
江随一张脸铁青,后槽牙咬了咬,老赵真他妈的行。
沉默了几瞬,江随把女孩棉袄后面的帽子捞上来,扣住她的头发,他靠近些,两只手隔着帽子按着她的耳朵,揉了揉。
“不难过啊,我们小陈同学最棒了。”
第45章
陈遇内敛惯了; 情绪管理异于同龄人,很少让自己失控。
这段时间她只在小珂出事的时候哭过。
现在她难过归难过; 却没哭出来,眼睛只是有一点红,没有眼泪。
江随却觉得小姑娘不哭; 比哭了更让他难受。
他喜欢她在自己面真情流露,甚至比在其他人面前还要柔软脆弱。
那样的独一份,越多越好。
江随看她这样; 心里头堵得慌; 但还得哄。
“要吃蛋挞吗?”
没回应。
“不吃啊,那蛋糕呢?”
还是没。
“哈根达斯,布丁,泡芙; 苹果派,瑞士卷,奶油起酥……”
江随耐着性子; 低低的爆出一堆甜点; 问她有没有想吃的,他去给她买。
陈遇听完沉默良久,来了一句不搭嘎的话,声音凉飕飕的:“你知道的还挺多。”
江随懵了,又听她道:“没少请女孩子吃吧。”
更懵了; 还很无辜。
追女孩子不都要做功课的吗?
陈遇站起身,俯视江随几秒; 一言不发地逆着风走了。
江随蹲在原地,脑子是空的,他抹把脸,按按太阳穴,没喝酒,怎么有种上头了的感觉。
吃醋了啊?
是吧,吃醋了。
江随血管里的血液正沸腾着,不知所措,又激动非常,冷不丁想起来不知道在哪看过的话,友情也有占有欲。
一盆冷水泼下来,浑身顿时就凉了。
“……”
操。
去他妈的友情。
陈遇的状态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难调。
悬在头上的那把刀下来了,总比一直悬着好。
素描考差了,这已经成了定局,想再多也没用,下午的水粉不要再犯基础性的错误就好。
默画坐哪都是一样的。
陈遇一路跟着江随在二中走,一路安慰自己。
等她回过神来时,江随已经停了下来,侧身面向她,不说话,就看着。
陈遇气息轻顿:“看什么?”
江随不答反问:“心里的负能量清理完了?”
陈遇沉默了片刻,偏头看别处:“完了。”
“ok。”江随按着她的肩,把她扳了个边,“走吧。”
陈遇很快发现是前不久才走的那条路,疑惑道:“不是已经走过了吗?”
江随挑眉:“刚才你全程蔫了吧唧,哪还顾得上看二中什么样,现在我再带你走一遍。”
陈遇怔了怔:“不无聊啊?”
江随推着她走,修长的手指黏在她肩上,无聊个毛线,喜欢还来不及。
呵,老子现在就是这么狗气。
三中跟二中离得很近,陈遇却没来过二中,也没那个想法。
学校的结构大同小异,无非就是食堂教学楼操场之类东西,能有什么好逛的。
小珂倒是提起过,后来也不了了之。
说白了还是二中没要好的朋友,懒得过来。
这回陈遇愣是在江随的带领下,顶着寒风跟蔫蔫的日光,逛了逛整个二中。
江随的目光从棒球帽的帽檐下流出,铺了女孩一身:“怎么样,是不是比你们三中要大?”
“大有什么用,”陈遇呼吸着没什么木香的冷气,“学校太年轻了,树都没我们学校一半粗。”
视线扫过他拎着两个工具箱的手,指骨都冻红了,她的嘴唇动了动,把揣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拎走自己的那个。
江随想把工具箱拎回来,却被避开了,他撇撇嘴,不让就不让吧。
“树有粗的,都挖掉了,说是年老不安全,怕哪天倒了压伤我们这些祖国的栋梁。”
陈遇:“……”
“谢三思,王一帆,张金元,他们三都跟你一个班?”
“昂啊。”江随从台阶上跳下来,“走,带你去我教室。”
陈遇把画袋往上背背,打了个哈欠:“我想睡觉了。”
江随揉她后脑勺的黄毛:“去了能睡,窗帘一拉,门一关,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陈遇真困了,反应迟钝,没去留意自己被揉乱的头发:“那你呢?”
“我当然跟你一起睡。”江随说。
这话暧昧了,两人都一愣。
一丝悸动很快就散了。
又像是没散,悄悄埋了起来,在谁也看不见的角落里生根,等着再也无法掩埋,不得不冲破遮挡,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二中没有独立的美术班,跟普文普理的混在一起。
江随在305班。
全班一共四个美术生,正好一排,在中间那一组的最后。
四个座椅都空着。
江随把画袋跟工具箱丢地上,靠在课桌边,他拉开一把椅子,手指指:“我位子,坐吧。”
陈遇瞥一眼:“都是灰。”
“没有,”
江随往课桌上一坐,摘了棒球帽扔一边,修长冷白的手指抄进一头短发里面,随意捋了几下:“我的位子不会有灰。”
陈遇手一抹椅面,还真没有。
不多时,陈遇也放下东西,坐下来摊着不动。
“文科班的人比理科班多。”
江随拆开一袋巧克力递过去:“我班上六七十人,女生占比三分之二。”
陈遇接过巧克力:“张金元是班长?”
“不是,”江随语出惊人,“王一帆是。”
陈遇难以置信。
江随又抛了个不大不小的炸|弹:“他的现任女朋友是副班长。”
陈遇:“……看不出来。”
“看肯定看不出来。”
江随的余光盯着女孩微张唇咬巧克力,喉头攒动:“好吃吗?”
陈遇含着巧克力,声音模糊:“巧克力不都一个味道。”
江随:“……”
进口的,一块一两百啊祖宗。
陈遇撒谎了,江随给的巧克力,比她吃过的那些都要香醇甜软,味道很纯正。
一定很贵。
那么说,只是不想把气氛弄得不自在。
陈遇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江随皱眉:“素描不都过去了吗,还想呢?”
陈遇看了看他。
江随从她的那一眼里看出名堂:“想的水粉?”
陈遇没表示。
“你的水粉只有一些小问题,最近都一样样改掉了。”
江随坐在课桌上,低着头对她说道:“反正只要记住一点,大胆的铺,小心的收,大笔铺,小笔收。”
“正确的步骤决定一张画好坏的一半……”
他拽拽半天都没吱声的女孩围巾:“我跟你说话,你在没在听?”
“在听。”
陈遇咬住嘴里快要化掉的巧克力,甜的她发腻:“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
江随扫扫走廊,干巴巴的冷风在吹:“下不了。”
陈遇还是觉得会下。
有时候她的预感挺灵的。
譬如这次。
所以她背包里揣了把伞,家里最大的一把。
能站得下两个人。
至于为什么早上已经出了小巷,又掉头回家换的大伞,陈遇跳过了那个环节。
自我提问没有意义,答案早就出来了。
教室里又冷又静。
江随晃了晃腿,屈指在课桌上敲着:“不是要睡觉吗?趴会儿。”
陈遇因为“一起睡”那句话,趴不下去。
“怕冻着?没事儿,”江随挑挑唇,“我外套给你盖。”
陈遇更趴不下去了。
“又不想睡了?”江随咕哝,“女人真善变。”
陈遇:“……”
下一刻她忽地惊道:“下雪了。”
江随反应过来时,小姑娘已经跑了出去,他呆在课桌上,望着走廊外的飞雪,喃喃:“还真下了。”
雪花不算大,在空中飘飘扬扬。
陈遇趴在走廊看雪,心里的那些纷乱思绪都渐渐平息,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沉静。
有一个脑袋凑到她的脑袋旁边:“一下雪,就要过年了。”
陈遇这会正在咬着巧克力,一不留神牙齿磕到了舌尖,她“嘶”了声,疼得蹙了蹙眉心。
江随面部一黑:“我看看。”
陈遇往后仰,躲开他的手:“不用。”
“什么不用,舌头咬到可大可小,”江随把她拽回来,“张嘴,啊。”
陈遇听着他对待小朋友的口吻,不禁哭笑不得:“都说了不用,你离我远点。”
得到的是一声咒骂:“我操,你舌头流血了。”
陈遇飘忽的眼神一顿,少年的面上只有担忧跟紧张,她轻呼气,是自己想太多,这位少爷正直的不得了。
这一放松,就忘了挣扎。
江随捏着她的脸颊,看她的小半截舌尖,眉头皱得紧紧的:“怎么咬这么狠……”
陈遇的鼻息里全是少年的干净气息,裹挟着强烈的血性,她有些不适,热度爬满整张脸,朝脖子上冲去。
“行了,别看了。”
江随嗅着她呼吸里的香甜,不知不觉心猿意马,全身燥热,肾上腺素狂飙,他的眼神暗沉沉的,着了魔似的,喉间发出一声低浑声音:“要看。”
说着就把腰背弯的更低,一点点凑近她。
心脏剧烈跳动着,青涩的爱恋缠上他的神经末梢,从他眼底迸发而出。
我想吻你,就吻一下,求你了,我就吻一下。
而当江随快要碰上女孩的嘴唇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道喊声。
“陈遇,江随!”
于祁站在香樟树底下,不知看他们看了多久,深灰色外套的肩头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旁边还有之前那个谢三思说的,身材很吊的高个子女生。
陈遇立刻推开江随,用最快的速度平复自己,若无其事地往下看。
先前在体育馆没注意那个女生,现在注意了,视线轻飘飘一掠,身材确实……吊。
江随满脸阴霾地冷冷瞪了于祁一眼,转头时面色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深深凝视着面前的女孩,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
不清楚她为什么没有躲,也不清楚他要是真的吻上去,她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打他,骂他,彻底不理他了。
所有的可能,都他妈在于祁那孙子的一声喊下粉碎。
江随往女孩看的方向瞥了瞥,想到什么,他在她耳边呵气:“羡慕啊?”
“没什么好羡慕的,A跟D都是字母,一样。”
这话说完就被踩了一脚。
江随看着球鞋上的浅灰印子,眼前浮现了几个记忆片段。
他跟小黄毛第一次正式打交道,就是那天早上,七八点钟的楼道里,他的灌汤包被她撞到地上开始的。
当天在厕所里,她还踩到了他的鞋子。
几个月前的事,感觉已经过了很久。
那时候他鞋脏了,没法忍,气的爆了几句粗口,黑着脸回去换鞋刷鞋,现在却只是看了眼,半点脾气都起不来。
今日不同往日了啊。
陈遇发现江随一直在看自己的鞋子,误以为他在暴走的边缘,就凉凉道:“不脏。”
江随笑了声:“嗯,不脏。”
他眼尾上挑几分,冲上来的于祁恶声恶气:“喊我们干嘛?”
于祁没出声,高挑美女挥挥手:“嗨。”
长发烫卷,黑色低领长毛衣搭着红色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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