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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那样一点一点的衰败下去，恐怖的样子已经不像是人了，最后在他痛苦的最高点，‘砰’的一声炸成了一团血雾。
　　而她们黎家的老祖宗，从始至终都噙着笑站在一旁，仿佛在欣赏什么美景一般。
　　当年黎若只有六岁，六岁的她并不懂那中年男人是怎么死的，也不懂老祖宗在笑什么。
　　可眼前这一幕让她觉得恐惧，哪怕才六岁，她也感到了极致的危险。
　　她抱着腿藏在花坛后面，咬唇发抖的不让自己出声。
　　黎若记不清那会自己有没有被发现，她在花坛后面待了大半夜，直到天快破晓，才敢小跑回自己的卧室。
　　那之后，她做了好久的噩梦，每次梦里都是中年男人最后炸成一团血雾的样子，和老祖宗笑着欣赏的姿态。
　　黎若起初想将这一幕告诉父母，可那会黎父黎母远在外地，一时半刻根本不会回来。她又不敢和别人提起，就连老祖宗那都敢不去玩了。
　　后来，老祖宗对她的态度和以前一样，在她面前依旧是那个疼爱她的老人。这让黎若逐渐放下了心，她想着，也许那个中年男人是坏人，也许那个男人背叛了老祖宗，自然会受到惩戒。
　　至于老祖宗那晚的那种笑容，被她压在心里忽略了。
　　再后来，黎若从家藏的古籍里知道了魔修这种存在，知道了魔修的力量具有侵蚀性。一旦人体承受不了，就会爆体而亡。
　　她莫名的就想到了六岁时见过的那一幕。
　　一个怀疑开始冒头，他们黎家的老祖宗，那位老人……是魔修吗？
　　黎家的老祖宗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了，看起来却像是六十多岁，这放在现在来看，几乎是不可能的神迹。
　　哪怕黎家擅长炼丹，也没有这种能延长这么多寿命的丹药。
　　魔修，由人堕落入魔，获得力量的同时，是否也可以增加寿命？
　　如果老祖宗是因为坠魔而能活到现在的，这一切才解释的通。
　　黎若对自家的老祖宗是魔修的事，已经信了七八分。
　　*


第79章　
　　在最初，她也害怕过。
　　因为古籍记载中，都有写道。
　　凡是魔修，无论之前是人是妖，坠魔之后性情大变，残暴无情，嗜食血腥。
　　如果老祖宗是魔修，那黎家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想用亲情绊住一位魔修，何其可笑。
　　可后来，这位老人的表现和记载中的魔修完全不同。
　　他似乎并不喜欢热闹，总是一个人静修。
　　性子寡淡，深居简出，还会教导黎家人所不知道的事。就连黎家很多珍贵的丹方和炼丹手决，都是老祖宗给他们的。
　　黎若渐渐就想开了，魔修又如何，就算老祖宗是魔修，只要他对黎家还有几分眷恋，总还是会护着他们的。
　　黎家能有如今的地位，老祖宗功不可没。
　　想开了后，她就忘了六岁时看见过的那一幕。
　　直到现在看见莫南的样子……
　　黎若拉起被子蒙住头，念叨：“不会的，不是老祖宗。”
　　魔修虽然少，这世上却也未必没有。利用莫南攻击陆年的，不会是老祖宗。老祖宗没理由对陆年出手……
　　黎若忽然想到之前，因为陆年站在了初白那边，她曾委屈的在老祖宗面前说过几次陆年的不好。
　　难道老祖宗是在替她出气？
　　不，不像。
　　她又想到自从陆年身体好了之后，老祖宗对陆年的迷之关注。
　　黎若抿唇，顿时有些茫然。
　　老祖宗……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么贸然的出手，还是利用龙组的任务，一个不小心，他们黎家就会全毁了。
　　老祖宗难道不怕黎家出事吗？
　　*
　　莫南所在的重症监护室层层警戒，龙组不但用上了各种高科技警戒，就连特殊圈子内的阵法都布下不少。
　　实在是莫南的症状太恐怖，虽然还有一口气，整个人却越来越没有人样了。
　　而且现代科技对他做了全身扫描，他体内有着无法看见的东西，在一寸一寸侵蚀着他。
　　这看不见的东西似乎还在往外游移扩散，普通人感觉不到，但特殊圈子内，稍微有点修为的人一靠近莫南，都会觉得不舒服。
　　这种种症状表现都印证了初白的话，这是被魔修力量侵蚀所造成的。
　　龙组不愧是背靠国家的组织，在初白给了方向后，还真被他们找到了几本有关于魔修的记载。
　　虽然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只有只字片语，但从这些就足以判断，初白所说的是正确的。
　　想到居然会有魔修隐匿在暗处，还能频频利用龙组的任务出手，可见其势力已经不是能被人忽略的小角色了。
　　这种危险程度，足以列为龙组成立以来，头号威胁。
　　今天那魔修可以利用莫南，可以插手到龙组内部，那除了莫南之外，龙组内还会有多少属于魔修的钉子？
　　这个魔修是借的哪家的势？
　　能造成如今的局面，背后肯定站着一个……或者几个势力？
　　这些势力联合起来，在魔修的带领下，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这事已经引起了上头的关注，特殊圈子和上头之间的关系陡然紧绷起来。
　　对于特殊圈子的存在，上头从来都没有彻底放下心过。
　　拥有与众不同力量的人，总是不自觉的高人一等。要不是已经是末法时代，特殊圈子里人少，也没有特别厉害的，上头对特殊圈子的态度肯定会更加严厉。
　　在现代化的武器火力足以对付特殊圈子，甚至是可以压制的时候，上头对特殊圈子的态度是和缓的，趋向于合作共赢。
　　可现在陡然出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魔修，不但拥有危险血腥的力量，甚至连普通人的世界也控制了几分。
　　龙组的负责人们可没忘记，几个月前在青海，伏击陆年的人，那些杀手可都是死刑犯，用的热武器许多都是国家禁止私下买卖的。
　　这样的一个魔修，再加上他身边的那些未知势力，这现状直接触动了上头那敏感的神经。
　　上头发话，查，必须查，狠狠查！
　　一旦国家机器运转起来，其威力谁也无法小觑。
　　哪怕国家机器里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不多，但各种现代高科技运转起来，其狰狞强大的威力，足以令人吃惊。
　　莫南的事被查的清清楚楚。
　　两年多以前得到的八卦玉的确是出自道观，就连忽悠他家人买玉的那个道士都被查的清清楚楚。
　　只是这玉并不是莫南脖子上带的那枚，他的父母将玉交给他后，莫南以现在的八卦玉替换了这枚玉，戴在脖颈间。
　　算是给这块藏着魔修力量的八卦玉过了个明路。
　　他本来应该毁掉父母给他求的那枚玉，可临到动手，却想起父母期盼的样子。心一软，他没毁掉玉，而是将玉藏了起来。
　　莫南藏得很隐秘，如果不是这次事关重大让上头发了狠，也不会有人查到。
　　找到了被替换的玉，再加上在三星堆那边山野的调查取证，莫南和魔修有瓜葛的事被证实，无论他是否是被利用的，他做了背叛龙组的事，铁证如山。
　　如果莫南没有死在重症监护室，那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严厉的审判。
　　顾北知道了调查结果后，整个人都傻了。
　　他想过莫南这次不会轻易被放过，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牵扯这么大。如果背后那魔修所图不小，那莫南就是魔修放在龙组的钉子。
　　龙组就算再自由，它依旧是隶属于国家的组织。
　　背叛国家，还在龙组里当间谍，莫南就算活下来，后半辈子也绝对不会好过。
　　张凯看着顾北惨白的脸色，拍拍他的肩头道：“我知道你和莫南感情好，但那都是过去了，他选择了背叛，从此以后他就是敌人了。”
　　“可是，可是他并没有对我们下手。哪怕是之前也是用阵法隔开了我们……”
　　顾北忍不住替莫南辩解，莫南没想对他们下杀手的，在那会他可以操控大阵，想要灭杀他们轻而易举，可莫南没有这么做。
　　莫南的目标只是陆年一个人。
　　张凯眼神一沉，怒喝一声：“顾北，你清醒一点。他没有对我们下手，也许只是不想浪费多余的力量。这次的目标是陆年一个人，下次如果背后那魔修下命令，无论是你还是我，莫南他还是会动手的！”
　　顾北浑身一震，有些抗拒这个事实。
　　哪怕他心底也清楚，张凯说的是对的。背叛这种事，一旦开始了，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你别犯浑，与其在这里瞎想，不如想想怎么让莫南开口，坦白从宽，争取减刑。”
　　张凯提点了顾北一句，虽然他不认为莫南对魔修有多了解，但只要能提供一点有用的消息，那还是足以将功赎罪的。
　　顾北垂着头，靠坐在椅子上。
　　他的身后就是莫南所处的重症监护室，一层一层的警戒隔开了所有人，莫南一个人躺在里面，苟延残喘。
　　顾北沉默半响，才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
　　*
　　富商龙爷也被抓了，陆年在青海出事后，线索断掉。警方撤回了警力，陆家却一直派人盯着南方开鞋厂那个老板。
　　在青海伏击陆年的那些人中，唯有这个老板的小舅子，看起来是当时在场人里身份最高的。
　　陆家隐秘的盯着，还真是被他们摸到了蛛丝马迹。
　　顺着线索摸过去，结果背后之人居然是华夏有名的富商龙爷。
　　陆家主当时就想叫人抄了龙爷的老窝，这老家伙竟然敢对自己儿子下手，真当他们陆家是软柿子吗？
　　不过冷静下来想想后，陆家主放弃了这个想法，选择暂时按兵不动。
　　龙爷虽然豪富，却只是普通人。
　　从未有迹象表明龙爷和特殊圈子有瓜葛，在青海伏击陆年的布置，环环相扣，甚至还用上了两个针对陆年的阵法。
　　这一切都说明，龙爷并非最终的指使人。
　　龙爷的身后，是有人命令他这么做的。就算此刻抓到了龙爷，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陆家主想要逮住真正的幕后之人，一直忍着没对龙爷动手。
　　结果这次事情爆出来，国家机器高速一运转，龙组发现猫腻，直接就将龙爷抓了起来。
　　不说其他的，光是将死刑犯偷运出来培养成杀手，拥有禁止流通的热武器这几点，都让国家无法容忍。
　　莫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无法审讯，也问不出来什么。那抓了这个龙爷，从他嘴里问也一样。
　　陆家主得到消息，气的骂娘。
　　问个屁啊，这根本就是打草惊蛇，既然那魔修那么有本事，能被这么轻易问出来才有鬼！
　　果然，龙爷被抓后，所有的审讯问询都没有问出有用的东西。
　　最后甚至连催眠都用上了，也只打探出，背后之人貌似是个老头，从未露出过真容，出手大方，只要他们立功，丹药、符箓、阵法、灵器都随便他们挑。
　　甚至有些东西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明显超出于一些势力所能拥有的。这也更让人觉得这人深不可测。
　　龙爷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姓名是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以‘那位大人’来称呼。
　　这位大人给他们展现的世界太过于的精彩，那是凌驾于现在的特殊圈子之上，仿佛千年前，那个还拥有大能的瑰丽时代。
　　龙爷不过是个普通人，他跟着这位也不过是想要长生不死罢了。
　　哪怕在有钱，哪怕弄到了黎家的养生丸，最多也不过只是养生而已。
　　寿命到了，依旧难逃一死。
　　龙爷跟着这位大人越久，他越坚信，这位大人一定有让人长久活下去的办法，自然也死心塌地的对他卖命。
　　龙组对龙爷审讯了几天后，确认他没有说谎，他所知道的也就这么点东西。线索到这里陡然断了，这让龙组高层的心凉了半截。
　　背后那魔修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难缠，而且他们还捉摸不透那魔修的目的。两次出手都是针对陆年，这难道是和陆年有仇？
　　毫无头绪之下，龙组只能将和陆年有过节人和势力，都挨个调查一遍。
　　其中，天师道是重点照顾对象，谁让青海那次，天师道也搅和在里面了呢。
　　而且魔修出手大方，丹药符箓阵法灵器都不缺，这如果不是大势力，还真拿不出来。自然，上头对天师道的关注明显比其他人要多。
　　天师道都想骂娘了，他们怎么这么惨，不就是耿直了一点，看不上陆家了一点，不喜陆年那小子太过于出色，将自家小辈们都比下去了么。
　　平时他们是不屑于陆家和陆年，自持身份也呛过陆家好几次，也曾暗戳戳的挖坑给陆年跳，想要教训教训这个小子。
　　可他们敢对天发誓，真的没有其他的了。
　　他们和魔修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背叛国家啊。
　　天师道忙着对上头表忠心，上头也不是胡乱抓人的。虽然盯天师道盯得紧，但查了查，的确没什么问题后，也只能暂时放过了他们。
　　转折出现在莫南那边。
　　莫南日日受着魔修力量的侵蚀，却又被初白的药丸吊着命。要不是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他真想给自己一个痛苦，一死了知。
　　在顾北的劝说下，莫南艰难的开了口。
　　他所知道的和龙爷差不多，幕后之人的身份、容貌、姓名都不清楚。
　　但莫南提供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点。
　　他猜测，那位大人提供的丹药，是由大人自己炼制的，或者是那位大人身边有会炼药之人。
　　莫南和龙爷不一样，他是一个特殊者，灵力修为都算不错，还精通阵法。他所需要的丹药种类繁多，还都是针对特殊者的，具备灵力的特殊丹药。
　　这些特殊丹药和符箓法器不一样，符箓法器可以保存几百年，甚至里面灵力不枯竭的话，保存上千年，依旧可以使用。
　　而丹药不同，丹药中的药性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哪怕用一些特殊手段保存丹药，也无法几百上千年的保存下去。
　　莫南啃过不少丹药，对药性很敏感。
　　每次从那位大人那里拿到的丹药，都很‘新鲜’。那充沛的药力表明，这些丹药的炼制时间不会超过一年以上。
　　这一点让龙组高层警觉，他们询问莫南都见过哪些丹药。
　　莫南报了一串名字，有市面上流通的普通丹药，也有黎家对外售卖过的丹药。还有几种特殊丹药甚至没有人听过，似乎是那位大人的珍藏。
　　这么庞大的丹药开支，市面上或者暗场拍卖里却从未有这种交易。说明魔修的丹药是自己产出的，他身边就有人会炼制，或者他自己就具备炼丹的本事。
　　这个猜测被推论出来，众人的目光忍不住放在了黎家和初白身上。
　　会炼丹，会炼很多种丹药，还拥有特殊珍藏的丹药，这几点，这两家都符合。
　　龙组内倾向于黎家的人立刻拍起了桌子：“我就说那个初白不是个好东西，突然冒出来，鬼鬼祟祟的，图谋甚广！什么隐世家族，我看她们就是打算不干好事。”
　　“吊住莫南的命的是初白，将炼丹手决公布出去的也是初白，一切都只是猜测，你别血口喷人。”
　　季柏挑眉将那人的话驳了回去。
　　以他来看，黎家更可疑。
　　初白对陆年什么样，他看的清清楚楚。就算还不到爱，那女孩也不会害陆年。
　　光是针对陆年两次出手这一点，都说不通。
　　反倒是黎家，炼丹的手段也好，底蕴雄厚也好，甚至在各个圈子里的影响力，和黎家的野心，让他觉得黎家更有问题。
　　可惜的是，仅凭猜测，没有证据的话，是无法动黎家的。
　　甚至因为黎家的超然地位，还不能露出一丝一毫对黎家的怀疑。
　　“谁知道那个初白是不是想将这黑锅扣在黎家身上呢，我听说这次任务里她还对黎若出手，劈晕了黎若，这明显是借机报复。先传唤她来，是不是她，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那人喋喋不休，似乎恨不得下一秒龙组就将初白扣押起来审讯。
　　“审一审？那是不是也该将黎家也传唤来一起审一审？”
　　季柏嗤笑，对这人想要以势压人的做法不齿。
　　同样没有证据，同样只是猜测，就因为初白是孤身一人，就想要欺负人家小姑娘。
　　说得好听，只是传唤来审一审？
　　一旦进来了，还能不能被放出去，那可就难说了。
　　屈打成招、威逼利诱这种事，从古至今都不少见。哪怕是龙组，也不是完完全全干净的地方。
　　“好了，都安静。”
　　一直没开口的王老皱眉，将吵个不停的两人按下。
　　“季柏，你去和初白交涉，那种吊住莫南性命的药，再买一些来。”
　　季柏点头，就算王老不提，他都要去找初白。
　　当他知道那颗吊住莫南命的药丸，正是初白给自己老婆炼制的养生药后，整个人都懵了。
　　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还有点丑。将研究所一干研究员难倒的药丸，竟然是真正神奇的好东西。
　　研究所那些为了科学不要命的研究员，自从知道了这事后，疯狂的打报告要来研究莫南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