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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千率已经回a市了，和简安宁一起。”顾沉看着张薰羽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

　　　　张薰羽的眼里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敛着眼睫淡淡的“哦”了一声就偏开头看着窗外离的很近的蓝天和浮云。

　　　　是因为已经没有了期望了，所以也没有觉得意外了吗？

　第153章　仅仅只是朋友

　　　　直升飞机在草坪上缓缓落下的时候，张薰羽依旧偏着头看窗外，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似乎只是在放空。

　　　　顾沉先一步下了直升飞机，然后绕到张薰羽的一侧替张薰羽把直升飞机的门拉开：“小薰。”

　　　　顾沉向张薰羽伸出一只手。

　　　　张薰羽目光很平静的看了一眼顾沉的手，没有过多的停留，也没有搭上顾沉的手，像是没有看见顾沉的手一样直接绕开，扶着直升飞机舱门下来。

　　　　顾沉的手尴尬的滞在半空中，收回来就势虚虚的圈在张薰羽背后，没有触碰到张薰羽的身体。

　　　　也许是因为被绑架的时间有点长，张薰羽虽然在上直升飞机前吃了东西但依旧虚弱，跟在领路的保镖右后方走着，忽然之间脚上就失了力，崴了一下向地上跌去！

　　　　“小薰！”顾沉低呼了一声，悬在张薰羽身后的手向前紧紧的揽住张薰羽的腰，阻住了张薰羽摔下去。

　　　　张薰羽现在的身体还是太虚弱了。

　　　　顾沉看着张薰羽苍白的面色，眼里是深深的疼惜，直接将张薰羽打横抱起向停在前面的车走过去。

　　　　张薰羽没有挣扎，大概是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挣扎了，只是垂着头抓着自己的衣摆：“顾沉，放我下来。”

　　　　“到了车上就放你下来。”顾沉的脚步未停。

　　　　张薰羽的手攥上顾沉的袖口：“我说，放我下来。”

　　　　张薰羽脸上的表情坚持且固执。

　　　　“如果现在抱着你的人是易千率，你还会想下来吗？”顾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也许他只是迫切的想知道易千率现在对于张薰羽来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张薰羽抿了抿唇角，语气很冷淡：“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事实上，如果是易千率，按照他那样强势的性格，不管她想不想下来怎样挣扎，都是没有用的，只要易千率想抱着她，那么她的意愿可以被忽略。所以这个问题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如果易千率会顾及她的意愿呢？或者说，她心底深处是否真的排斥易千率的这种强势呢？张薰羽不愿深想。

　　　　顾沉低头看了张薰羽良久，终于还是拗不过张薰羽，手松了松，张薰羽重新落到地上。

　　　　张薰羽往旁边挪了两步躲开顾沉扶她的手，强自撑着身子一步一步的向着顾沉的车走过去。

　　　　张薰羽从来都坚强的让人心疼。其实顾沉很想说，张薰羽不用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自己的肩上，孤独的去面对所有，只要张薰羽愿意，他随时都可以陪她一起面对，赌上他现有的一切他也会毫不犹豫，可是张薰羽不会愿意。他只能沉默的看，沉默的心疼。

　　　　终于走到了车旁，顾沉稍稍放松了一些，绅士的替张薰羽拉开车门。

　　　　“去医院。”顾沉简短的吩咐司机。他现在必须要为张薰羽做一个全面彻底的检查才能放下心来。

　　　　“去哪个医院？”张薰羽忽然问。

　　　　除了顾家的医院还会是哪个医院？

　　　　“我的医院。小薰，你需要做个全身检查，至少为了孩子。”顾沉没有深想，只当张薰羽是不愿意去医院。

　　　　“送我去盛世的医院。”

　　　　顾沉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送我去盛世的医院。”张薰羽抬头，定定的看着顾沉，重复了一遍，“我想见我父亲。”

　　　　张薰羽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什么人都不想见，只觉得心里倦怠的厉害，想要见到张睿成。

　　　　顾沉呼出一口气。张薰羽说想要去盛世的医院时，顾沉想起的第一个人就是易千率。还好，小薰只是想见张伯父，和易千率没有关系。

　　　　“小薰，我们先去做个检查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阵气色好一点再去见张伯父好不好？总不能叫张伯父跟着担心。”

　　　　张薰羽下意识的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自己，的确脸色白的骇人，这样去见张睿成，只会让张睿成担心吧。

　　　　张薰羽向后靠在椅背上，合上了双眼：“到了之后叫我。”

　　　　所以是张薰羽答应先去顾氏的医院了？

　　　　顾沉的嘴角扬出一个细小的弧度。

　　　　心电图，血常规，b超……一番折腾之后，张薰羽身体的检查报告终于摆在了顾沉的办公桌上。

　　　　顾沉大致的翻了翻，除了神经衰弱和身体有点虚之外，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孩子也很健康。

　　　　孩子……

　　　　顾沉看着彩超里孩子的照片，手紧紧的捏着纸张的边沿，直到纸张褶皱变形。

　　　　如果当初他没有去伦敦，现在张薰羽的孩子就应该是她的了吧。都四个月大了啊。

　　　　顾沉的手挪到彩超上，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蔓生出来。

　　　　“顾院长。”忽然有敲门的声音传来。

　　　　顾沉回过神，把张薰羽的身体检查报告整理好放进抽屉里：“进来。”

　　　　“顾院长，张小姐已经被安排在了十六层的病房，还有什么其他的指示吗？”是顾沉的助理。

　　　　顾沉皱了皱眉，小薰一向不喜欢在医院住，现在身体状况又不太好，让小薰住在病房里应该会更影响小薰的情绪。

　　　　“派人把我办公室的休息室整理一下，添置一些洗漱工具，让张小姐来我的休息室睡。”

　　　　一向温和疏离的顾院长竟然让盛世的总裁夫人睡在他的休息室？

　　　　“好的，我这就去办。”小助理的面上很守职业规范的不动声色，心里却冒着八卦的泡泡，强自压抑着想要继续八卦的热望，转身出了办公室开始安排张小姐搬进院长办公室的事宜。

　　　　顾沉在办公室里坐了一阵，起身进了旁边的休息室，打开门看了看休息室，忽然就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伸手把立式衣架上的衣服挂进衣柜里，顾沉环视了整个房间一圈，很干净，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地方。

　　　　门再一次被叩响，顾沉把**头柜上的相框随手塞进**头柜的抽屉里，出了休息室。

　　　　“怎么了？”顾沉拉开门，看着再一次进来的助理。

　　　　“顾院长，张小姐不愿意搬过来住。”

　　　　顾沉还搭在门把上的手滞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滞了一下而已。

　　　　“我去看看。”顾沉出了办公室，穿过长长的走廊站定在专用电梯前，乘着电梯一路下降到十六层。

　　　　张薰羽果然在十六层的房间里，躺在病**上喝一碗粥，应该是加了磨碎了的红枣进去，有红枣的香气散在空气里。

　　　　“小薰。”顾沉走到张薰羽**边，拉了一条椅子坐下。

　　　　张薰羽舀粥的手顿了一下：“我就在这里休息就可以了，明天去见我父亲。”粥继续送进口里。

　　　　“小薰，还是去休息室吧，比病房好一些，也没有消毒水的气味。”一碗粥见了底，顾沉替张薰羽把用过的碗勺收好，“你在这里睡不好，明天不是要去见张伯父吗？休息的好一些总要更好。我……今天晚上不在休息室休息。”

　　　　顾沉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明天去见父亲，以她现在这样的状态是绝对不行的，在散着消毒水味的病房张薰羽是绝对没有可能睡好的。如果真的要在顾沉的医院里住一晚的话，顾沉的休息室大概是最好的选择。

　　　　张薰羽掀开身上的薄被，勾着鞋子起身：“顾沉，帮我在附近找一家酒店可以吗？”

　　　　哪怕是最好的选择，张薰羽也不愿意亏欠顾沉。顾沉是张薰羽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想亏欠的人，大概是因为顾沉真正想要的张薰羽永远给不了。

　　　　一双手搭上张薰羽的双肩，顾沉把按着张薰羽的双肩把张薰羽按回**上，低下身深深的望进张薰羽的眼眸：“小薰，你就这么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吗？”

　　　　顾沉眼里的轻哀太显而易见，张薰羽别开了眼不敢看。

　　　　“小薰，只是朋友之间的好意而已，你也不肯接受吗？仅仅只是因为是朋友，所以把你救回来，让你做全身检查，为你准备休息的房间，这些事情在朋友之间很平常不是吗？”

　　　　张薰羽敛着眼睫没有说话。如果只是朋友，这些张薰羽的确可以很欣然的接受，只是顾沉虽然说着朋友，张薰羽却明白，顾沉不会真的只把她当一个朋友而已。

　　　　也许是顾沉的眼里的悲伤和恳求太满让张薰羽没有办法拒绝，也许是张薰羽根本从来都没有办法拒绝顾沉，张薰羽没有反抗的被顾沉拉着往外走，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顾沉的休息室里了。

　　　　“小薰，新的洗漱用具也已经准备好了，你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送你去看伯父。”

　　　　既然已经过来了，就只能留下来了。

　　　　张薰羽点了点头，径直往浴室的方向走。

　　　　小薰要洗漱了？还是……淋浴？

　　　　顾沉的脸上微微红了一下，自觉的退出房间。

　　　　好几天没有洗澡，张薰羽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是一种快要腐坏的气息，放了满满一浴缸的热水，把身子沉进去，温热的水从四周涌上来，舒服的让张薰羽忍不住喟叹了一声，靠着浴缸壁闭了闭眼，水流漫过身体的感觉更加清晰，眼皮不受控制的越来越沉。

　　　　“小薰？小薰！”

　　　　浴室的门被重重的叩了几下张薰羽才迷蒙的从睡梦里清醒过来，周身的水早就已经由热转凉了，微漠的凉意渗进皮肤，让张薰羽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第154章　只是个噩梦

　　　　张薰羽从浴缸里踏出来，拉过一边的浴袍裹在身上。

　　　　“唰——”浴室的门被拉开。

　　　　顾沉看着眼前只穿着浴袍的张薰羽呆了一下，张薰羽的浴袍其实穿的很严实，领口的位置拉得很上，顾沉的面上还是微微发出点红，伸手指了指**上的一堆纸袋：“给你准备的衣服。”

　　　　“谢谢。”张薰羽大略的翻了翻纸袋，里面大多是常服，也有一两套睡衣。

　　　　随着张薰羽倾下身的动作，长发从张薰羽的肩头滑下，水滴从张薰羽的发梢落下，在**单上洇出一小滩水渍。

　　　　张薰羽伸手揉了揉湿漉漉的长发：“可以借给我吹风机用用吗？”

　　　　“在抽屉里。”顾沉看了看张薰羽身侧的**头柜，正要俯下身去，已经被张薰羽先一步拉开。

　　　　落进眼里的是一段木质边框，类似于相框的一部分。

　　　　顾沉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伸手扣住张薰羽的手腕：“等等……”

　　　　已经来不及了，抽屉已经被张薰羽拉开了一半，露出一个木质的相框。相框里的照片虽然被妥善保存，但显然已经很有些年头了，清晰度很低，泛着陈旧的色泽。

　　　　张薰羽看着照片上穿着公主裙，抱着一个很大的气球的小女孩，怔了怔，这是……

　　　　手指触碰上小女孩有些肉肉的脸部轮廓，这分明就是小时候的她！但顾沉又怎么会有她小时候的照片，她小时候虽然和顾湛经常在一起，但应该是没有见过顾沉的。

　　　　“吹风机在这里。”像是为了缓解尴尬，顾沉的手从张薰羽的手腕上移开伸进抽屉里，把相框直接翻了一面盖住，又往抽屉里面伸了伸，掏出一个吹风机。

　　　　张薰羽依旧惊讶的有些回不了神，心里隐隐有什么猜测就要破土而出，又不敢深想，只能顺从的接果顾沉手里的吹风机，插到排插上开始吹头发。

　　　　室内的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而诡异，张薰羽和顾沉都没有说话，所幸还有吹风机的声音，让房间里不至于太多安静。

　　　　“我……还有医疗报告没有看完，我先出去继续看医疗报告了。”吹风机的杂音里，张薰羽听见顾沉这样说。

　　　　张薰羽关了吹风机，在顾沉快要走到门口时说了一句让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话：“我不会多想的。”

　　　　顾沉的脚步停了一下，继续向着门外走去。

　　　　张薰羽坐在**沿，手里还握着吹风机，回想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只恨不得用吹风机砸一砸自己的头。

　　　　我不会多想……这是什么话。当初接受精英课程时的演讲口才课都白学了吗？说话这样不过脑子。

　　　　不过是一张过去的旧照片，有什么好多想的？

　　　　头发已经吹的半干了，张薰羽把吹风机搁在**头柜上，手停在**头柜的边沿忍不住再一次拉开了抽屉。

　　　　只是……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张薰羽总觉得，顾沉或许是一个和自己的小时候有关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张薰羽找遍了所有童年的记忆都找不到和顾沉有关的蛛丝马迹。小时候，张薰羽和顾沉唯一的应该就是他们都认识顾湛了吧？除此之外再无共通处。

　　　　算了，已经没有必要想这么多了，其他的事情就已经够烦心的了，头脑乱的像是要炸开。

　　　　张薰羽把吹风机放进抽屉里，顺便把被程池盖住的相框翻了一面，再一次正面朝上。手在取出相框的瞬间却看见相框下还有一张纸片。

　　　　张薰羽把纸片取出来，翻了一面。

　　　　是机票，从中国飞往伦敦的。

　　　　张薰羽忽然就想起来，之前顾沉的确是说过要去伦敦继续深造，只是那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了，机票都已经过了时间，也没有退掉。

　　　　为什么没有去呢？

　　　　这似乎也不是自己该问的问题。张薰羽把机票和相框都放回抽屉里，躺在**上扯过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现在最应该思考的，或许是明天去见张睿成的时候，要怎样面对易千率，如果易千率又拿张睿成的病况威胁她，她又该怎么办。

　　　　张薰羽的一手盖在眼前，脑子里的东西瞬间又变得纷繁复杂起来。

　　　　张薰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应该是没有睡过去了太久，脸颊被一下一下的轻拍，有人在耳边一声叠过一声的喊“小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声音，慢慢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像是就在自己的耳边。

　　　　张薰羽的身体在被子底下蠕动了一下，皱着眉头很不情愿的睁开眼，眼里还有残存的睡意和梦境里的惊慌：“唔……”

　　　　“小薰。”额上有什么东西湿湿凉凉的，被一只手抽了片餐巾纸一点一点的擦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隐隐约约的透进来。张薰羽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像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顾沉会在她的**边。

　　　　“小薰，你做噩梦了。”顾沉动作很轻的擦着张薰羽脸上额上的冷汗。

　　　　夜已经很深了，顾沉不能进休息室睡觉，却也不想回去，只好留在外面的办公室里处理各种公务。

　　　　正在看一份最新的病例情况，忽然就听见休息室里传来一些响动，很轻，夹杂着低低的话音。

　　　　顾沉立刻放下手里的病例报告开门进去了，才进门就听见张薰羽不停的哭喊着什么梦话，身体不安的蠕动。

　　　　小薰……

　　　　顾沉说不清自己那时心里是惊讶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走近张薰羽**边附耳过去。

　　　　“别不要我……别，不要不要我……妈妈，爸爸，易疯子……你们都不要离开我……”

　　　　翻来覆去重复的只有这一句话而已。

　　　　顾沉忽然就心疼的无以复加。张薰羽是害怕被抛弃吧，就是再坚强也依旧过害怕所有人都弃她而去只剩下她一个人。易千率和简安宁一起离开留她一个人在岛上的时候，张薰羽心里其实更多的是被抛弃的感觉吧。

　　　　一声一声的喊着张薰羽的名字，终于把张薰羽叫醒了，程池才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张薰羽汗湿的长发：“你梦见什么了？这么慌张。”

　　　　“没什么。”张薰羽看了程池很久才回过神，盯着程池在夜色里分外温柔的脸，随口扯了一个谎：“只是梦到有怪物追赶我。”

　　　　人在不愿意把自己的梦境告诉别人的时候，通常是说自己被怪物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追赶。

　　　　程池盯着张薰羽的眼睛看了好一阵，确认张薰羽眼里的惊慌已经彻彻底底的退下去，不再追问，手最后抚了两下，从张薰羽的发上离开：“只是噩梦而已，醒了就好了，接着睡吧。”

　　　　“嗯。”张薰羽点了点头，听着门被关上的细微响动，睁着一双毫无睡意的眼看着天花板。

　　　　要怎么和顾沉说呢？她刚刚梦见父亲死了，死之前还在不断的叫着她的名字，她拼命的在旁边喊，拼命的伸手想要去抓住父亲的手，却不知道为什么，张睿成像是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她的手也只能从张睿成的手掌穿过，根本触碰不到张睿成。

　　　　她只能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世界上他最亲的亲人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干净，而她连再碰一碰他都做不到。这样令人惊慌无措的梦，偏偏还很真实。像是真正的发生过而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