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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名为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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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你的谎言,可他就是不拆穿你,弄的你莫名感到心里发慌。
何愈咬了口吸管,心虚的四处看了看。
隔壁桌不时有笑声传来,甚至还有起争执的,夹杂着方言的互骂。
何愈在心里叹了口气,哪怕现在有人找她打架都行,只要能把她从这种尴尬的安静里拉出去就行。
一番挣扎以后,何愈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轻咳了一声,问徐清让:“来静安寺的人很多,有的求平安,有的是求财运,你求的是什么?”
徐清让贴着玻璃杯的指骨屈了屈,他轻声开口:“两样都没求。”
何愈一愣:“那你是……”
他没说话,抬手喝了口水。
何愈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还有微抬的下颚。
她长这么大见过的男人其实也不少了,单说她爸的学生就有好些个。
有段时间她爸病了,休养在家,三不五时就有他的学生来家里看望他。
那阵子她家简直热闹如学校,偏偏何愈刚闯了祸,被她爸罚读检讨。
那之后,她爸的学生就都知道了,何教授的女儿是检讨专业户。
都是朝气蓬勃的大学生,还有她入职场以后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长的帅的也有,却唯独没有像徐清让这样的。
他吸引人的点不光光在他好看的五官上,他身上的每一个部位拆分开来都足够用色/气二字来形容。
单是坐在那里,不用任何动作和言语,就足够吸引人的全部注意力了。
领口之上的喉结,走动时微露的脚踝,骨节分明的双手,用力时手臂上的青筋。
何愈觉得他这种人简直就属于吃露水就能存活的神仙了。
当事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被里里外外的剖析了一遍。
见何愈歪着头,双眼无焦的走着神。
他微屈手指,敲了敲桌面:“在想什么?”
谢天谢地,他终于主动开口和自己说话了。
何愈也不可能把自己刚才的真实想法说出来,随口胡诌道:“我在想我爸以前带我来静安寺的时候。”
好像是她高二那年,她爸正好放假,就开车带她来了静安山。
“那年我考试没考好,我爸怕我难过,就带我来爬山,后来我实在累的不行了,想说就这么下去吧。我爸告诉我,这人生就和这爬山一样,半途而废的话,之前就努力就白费了,我当时累的都想一跃解千愁了。后来还是在我爸的威逼利诱之下爬上了山顶。他让我大声喊出自己内心的愿望,我说我害怕,不愿意喊,他很温柔的说没关系,不管我是什么愿意,他都会尽力帮我去实现的。”
徐清让问:“然后你就说了?”
何愈耸了耸肩:“他都那样承诺了,我肯定说了啊。”
徐清让似乎难得对这个话题感了兴趣,问她:“你说了什么?”
何愈叹了口气:“我特别大声的喊了一句,我不想上学,我想待在家里打游戏,去他妈的作业,拜拜了!结果他转头就罚我写了一封五千字的检讨。”
……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男人的话不能信!”
徐清让垂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抿唇角。
何愈捕捉到那个转瞬即逝的笑容,惊讶程度不亚于考古时看见保存完好的食物。
“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
轻抚杯壁的动作停下,他的身后是延绵的群山,甚至还常年氤氲着散不开的雾气。
他静静地坐在其中,像是一副完整的画卷。
何愈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你这样的眼睛,笑起来很好看的。”
多情又温柔。
她是很认真的在提意见,甚至没有掺杂任何别的念头,或许在别人看人她这是在故意撩拨人。
可她的想法很简单,想看他笑一次。
“你应该多笑笑。”
徐清让身形微怔,他抬眸看着她。
她的眼睛清澈透明,和他的不一样。
从小到大他听过的最多一句话就是,这个孩子的瞳色太深,看不透,一看就是个心思重的。
那些人说的也没有错。
他从来不愿意将自己的情绪摆在脸上,他讨厌被人窥探心理的感觉。
哪怕他难受到想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也不想有人来安慰他,或者是给他灌一通没有用的鸡汤。
他一样也不需要。
可何愈和他不一样。
她活的光明磊落,什么都放在脸上,从不掩饰自己的内心。
在她面前,徐清让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孤僻的小丑。
——莫名其妙出现的表现欲都被他的自卑给埋了下去。
何愈诱哄他:“你笑一下试试,肯定比一直绷着脸舒服。”
徐清让沉默片刻,牵动唇角,笑的僵硬又尴尬。
何愈突然靠近了他,四目相对,她的五官就这么被放大。
近在咫尺一般。
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有点像桂花,味道很淡。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耳根发热,握着杯子的手瞬然收紧。
而后,他点了点头。
何愈问他:“小鸟为什么中枪了还一直在飞?”
徐清让想了想:“因为伤的不重?”
何愈摇头,一脸认真:“因为它很坚强。”
……
……
诡异的安静过后,何愈干笑两声:“好像……不太好笑啊。”
她别开视线,咬着吸管,尴尬的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徐清让看着她难得慌乱的神情,抿着唇角,无声的笑了起来。
他是很典型的桃花眼,睫毛很长,不算翘,垂眼时,正好挡住眼睛。
他安静的看着何愈。
山景温柔,他更温柔。
像被融化的冰川终于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周身都带着温暖的颜色。
只是尴尬到想咬断舌头的何愈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第13章 第十三种爱
一直到时间差不多了,何愈才和徐清让说了声再见。
陈烟给她求了个签。
上签,签上说她的有缘人已经出现。
不过得等,等到一切水到渠成方可。
何愈虽然不信这骗钱的玩意儿,这会儿还是顺水推舟的和她妈说:“你看,月老都让我顺其自然了,你就别瞎着急了。”
陈烟松了一口气:“谢谢道长,谢谢道长。”
…
今天来静安寺的人有点多,路上堵的不行,顾晨单手把着方向盘,调侃徐清让:“怎么,在静安寺住了半年的时间,就捐了八位数的香油钱,有钱没处花啊?”
徐清让视线移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晨把车停到他家门口,有些不太放心:“我看你今天有些魂不守舍的,要不先去我那?”
徐清让解开安全带下车:“不了。”
顾晨摇头:“臭脾气。”
看见他进屋,才踩了油门离开。
…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不太好,徐清让拿出那个尾端绑了红绳的木牌。
字迹清秀好看,上面一笔一划写着:
——何愈
——优秀的人,就算独身一人也能过的很好。
指腹轻扫过最上面的那两个字,他眼里的迷恋像是染了夜色,被无限放大。
二十岁之前,他也觉得自己独身一人能过的很好。
二十岁以后,他遇见了那个大声读检讨的少女,她穿着蓝白色的校服,马尾绑在脑后,站在院子里。
扭头时,冲他笑了一下。
那时,漫天的星光都坠进了她的眼睛里。
连同他的心也一起。
对什么都不在意的他开始好奇,牵手是什么感觉,拥抱是什么感觉,接吻是什么感觉,做/爱是什么感觉。
而好奇的缘由,都是因为她。
他是个商人,她拿走了他的心,就应该用等价的东西来换。
或者肉体。
或者心。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即使他从未问过她愿不愿意。
愿意要我的心吗?
愿意把你的心或者肉体交给我吗?
…
假期那几天,何愈终于体会到了睡觉睡到自然醒的舒坦。
白悠悠最近还在剧组,因为家住外地的缘故,这个年她过的很凄惨。
为了慰问她,陈烟特地做了些她爱吃的菜让何愈送过去。
何愈站在路口拦车的同时给她打了个电话。
“你发个定位过来。”
白悠悠那边有点吵,她的声音混杂其中,听的不是清楚:“行,你来的时候顺道给我买瓶江小白过来。”
何愈一愣,以为自己是听劈了:“买什么?”
白悠悠加大音量重复了一遍:“江小白。”
何愈皱眉:“买酒干嘛,你不是在拍戏吗?”
她哈了口冷气,说话的声音还有点哆嗦:“待会要补拍一场跳楼的戏,我这还没上去就开始哆嗦了,不喝点酒壮胆还真有点怂。”
因为男主被换,很多戏份都要重拍,尤其是和他有直接接触的女一女二。
刚到片场,白悠悠就和她埋怨开了:“挨千刀的陈政,自己得罪大佬还害老子和他一起陪葬。”
何愈把保温饭盒打开,一层一层的拿出来摆好:“他的名气好像也挺大啊,这次究竟得罪的哪个大佬,居然直接被雪藏了?”
艺人最基本的就是身材管理了,白悠悠这种平时吃块肉都得运动三天的人,基本都是闻着味来吃蔬菜沙拉。
再加上她这次饰演的是身娇体弱的芭蕾舞者,对身材的管理要求更高。
所以她吃什么都是只尝一小口,剩下的就都进了何愈的肚子里。
她用筷子戳着碗里的春卷:“我也只是听说,好像是得罪了JI的总裁。”
何愈皱眉:“JI?”
那不就是徐清让了?
陈政和他除了那次饭局好像就没联系了啊。
白悠悠过后又补了一句:“不过这个消息十有八九是假的,娱乐圈的传闻,听听就行了,别太当真。”
她又喝了一小口,直到身上有暖意传来,她才脱掉用来御寒的羽绒服。
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练功服,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前凸后翘的身材曲线。
工作人员给她绑上威亚。
阳台上,白悠悠很快就进入了情绪,双眼暗淡的上了阳台,她走路时,脚一跛一跛的。
在她踏上阳台的那一刹那,顶楼的门被踹开,饰演男主的演员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劝她别想不开,有什么话下来再说。
她摇头,歇斯底里的开口:“你别过来,我现在看到你这张脸我就会想到他,那个疯子,因为他那可怕的占有欲,我的一辈子都毁了你知道吗!我的梦想,的未来全都毁了!!”
然后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拍摄中途,白悠悠的助理小李一直和她说话,中间还会埋怨几句经纪人有多变态。
何愈只是笑笑,并不应和。
说到底,小陈的年纪还太小,刚出校园没多久,很多事都不懂。
何愈的手机响了,她和小陈说了一句,出去接电话。
几乎是片刻,她眉头紧皱,着急忙慌的出去拦车。
何琛今天出去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正好把腰给磕到了。
现在在医院躺着。
她过去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的,又急又怕。
就他现在的身体,哪里还经得起摔啊。
床边站着一个人,何琛不知道在和他说什么,不时点头笑笑。
何愈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泪走过去:“我不是说了吗,让你平时注意着点,你老瞎跑什么。”
何琛将视线移向她:“哟,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呢。”
她抬手,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动作粗鲁:“谁哭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何琛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笑意更深了,他看着站在病床边的男人:“我家这闺女,就是嘴皮子厉害,其实心软的很。”
徐清让低恩一声:“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有需要的话直接联系我就行。”
何琛摆手:“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要不是你,我也没办法住在这里。”
“没事的,不麻烦。”
他离开前看了何愈一眼,然后冲她点了点头,似乎在打招呼。
何愈愣怔片刻,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何琛掐了她一下:“还不快去送送你师兄。”
何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那你一个人注意点啊。”
“你妈马上就到了,你别担心。”
何愈这才跟过去。
医院病房几乎都满了,单人病房更是可遇不可求,听何琛刚才的话,应该还是徐清让帮他解决的。
即使大厅人多,何愈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的气质太过出挑,轻而易举的就和人群划分开了。
何愈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
从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有种很怪异的感觉,他的眼神很复杂,尤其是看她的时候。
压抑又强烈,像有什么呼之欲出一样。
这种感觉让她不是很舒服。
何愈一路小跑追过去:“徐先生,我送你吧。”
徐清让听到声音后停下,垂眸看了她一眼。
神情仍旧是平淡无波的,似乎并不讶异她会追出来。
“麻烦了。”
“应该是我爸麻烦了你才对。”她想了想,“今天谢谢你了。”
他低声应道:“没事。”
何愈以为他是开了车来的,想着陪他一起去地库,结果他全程走的方向都是相反的。
似乎是想走回家。
何愈有些小小的惊住,从这儿走回他家估计得走到明天天亮吧。
旁边不时有自行车经过,何愈低头想的入神了,没有听到车铃响。
有人轻轻护住她的肩膀,把她旁边带。
那辆自行车几乎是擦着她的胳膊开过去的。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本能的低沉,却又格外轻柔:“小心点。”
何愈回过神来,和他道谢。
他低恩一声,却没有松开手,反而拥的更紧了。
手似乎轻轻颤抖着。
何愈欲言又止:“那个……你要不要先松开……”
闻言,他才松开手:“抱歉。”
何愈和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摇头:“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眸色微沉的看着前方,而后又问她:“你平时很容易走神吗?”
何愈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还好吧,就是有的时候心里装着事的时候会有点走神。”
他沉默良久:“你有心事?”
何愈被他问住了,难道直接告诉他,自己刚刚在想他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这显然不行啊。
人家三番两次的帮你,你居然还觉得别人奇怪。
她随口胡诌:“我是在想这个点幼儿园应该放学了。”
她默默的在心里佩服自己的机智,不光可以避开刚刚的话题,还能找个借口开溜。
徐清让这个人,可以说从里到外都是温柔斯文的。
举手投足间都能看出他的风度教养很好。
可何愈总是觉得在他身边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具体是哪里不自在她也说不上来。
“我舅妈今天工作有点忙,让我帮她接孩子放学。”
徐清让也没有去辨认她的话是真是假,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现在已经五点多了,我送你过去吧。”
何愈急忙摆手:“还是不麻烦你了,我打车去就行。”
“不麻烦。”
三个字就切断了何愈所有退路。
_
她坐在副驾驶,有些沉默。
这人既然是开车过来的为什么还要和她走这么久?
这个点正好是放学高峰期,校门口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各种车辆停在路边。
何愈根本就没舅妈,更别谈来替她接孩子了。
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苏微的儿子到底长什么样来着。
现在的孩子,跟吃了化肥似的,蹭蹭蹭往上涨,一天一个样。
之前苏微带他去研究所的时候,他连话都说不太利索,现在居然都上幼儿园了。
校门口不时有背着书包的学生从里面出来,脸上都洋溢着放学的快乐。
天真纯粹,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一看就让人觉得舒服。
何愈想和徐清让说些什么来着,结果发现他看着那里,神色难得的透着认真。
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愈问他:“喜欢孩子?”
“还好。”
“喜欢就生呗,我这个年纪都快被我爸妈催死了,你应该被催的更紧吧。”
听到她的话,徐清让抬眸看了她一眼。
何愈被他看的有些发慌。
她平时不正经惯了,很多话几乎都是脱口而出。
她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当然……结不结婚也是自己的事,不应该被父母左右的。”
他低声开口,声音暗哑:“我想结婚。”
“很想。”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轻言慢语的,似乎天底下没有任何的事能让他着急,“虽然我很好奇,为什么有人会觉得,婚姻能困住人的一辈子。”他看着何愈,“可对我来说,这样的诱惑真的太大了。”
那双本该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却像极力抑制着什么。
深邃的眼底,有什么在里面疯狂的叫嚣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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