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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非凡，你从来就不知道自省，当年我偷龙转凤，借机赖上你，难道都是我的错吗？你就一点错也没吗？你当年要是多在乎点慕欣娴，也不会让我有机可趁。是，我是咎由自取，难道你觉得我竹篮打水一场空后会放你逍遥吗？不可能。”
　　顾凌薇吼完，便不顾一切冲向了楼非凡，只见白光一闪，一柄刀即将没入楼非凡的胸膛之中。
　　然而，变化发生在了此时，楼非凡被一股重力一把推开，那柄刀最后没入了楼天放的胸口。
　　止不住的血，汹涌地流个不停。
　　顾凌薇愣在了原地，她双手颤抖得不能自己，她下意识地抱住了坠下来瘫软的儿子。
　　她泪流满脸，哽咽道，“天放，你怎么这么傻，我想跟楼非凡同归于尽，你干嘛推开他，他不是你爸，你没有这个义务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楼天放身上的温度一点点褪却，顾凌薇惊慌失措地大喊，“医生，医生，快救救我儿子。”
　　她语无伦次，后悔得要命。
　　当医生赶来将楼天放推入病房的时候，顾凌薇忍不住冲上前去，用力攥住了罪魁祸首的衣领，不停地摇晃，“楼非凡，你还我儿子，都是你，要是天放有个好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楼非凡蹙眉，方才他也没想到楼天放会冲出来，顾凌薇那气势，显然是想跟自己同归于尽，他一时没有设防，差点被她得逞。
　　他虽然厌恶顾凌薇出轨生下的楼天晴楼天放两人，决定让他们什么也得不到，却也没想过他们死。
　　“顾凌薇，你自作孽不可活，天放都比你有人性，你想我死，可我偏偏死不了，我还没跟你计较，你倒是先跟我计较上了，真是可笑。你从来都是一意孤行认为你自己是最绝顶聪明的，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永远认不清现实。”
　　楼非凡抿了抿唇。
　　病房的门，此时被推了开来，楼老爷子出来，脸色相当的难看，“你们在外头吵吵嚷嚷干什么，知不知道影响到病人休息了。”
　　刚才的大动静，楼老爷子哪会一点也不知，他只是不想插手。
　　若非嫌他们吵，他连出都不想出来。
　　他只认寰天这个孙子，连楼非凡这个儿子，如果可以，他都不想认。
　　蠢成这样，真是丢楼家人的脸。
　　都说家丑不能外扬，他倒是好，在医院就跟顾凌薇吵上了，估计明天整个帝都都要瞧他们楼家的笑话了。
　　楼老爷子说完，便又进去了。
　　进去时，正好看到楼奶奶醒来，“老婆子，你什么时候醒的？”
　　“该听到的，都听到了，老头子，你给寰天打个电话，让他处理下，遮下家丑。”
　　楼奶奶挣扎着欲要坐起来，楼爷爷紧张地三步并作两步，扶着她躺了回去，并体贴道，“你伤的部位是腰部，不能坐。”
　　“我这就打给寰天。”
　　楼爷爷言简意赅交代了下，便结束了通话。
　　楼寰天一直是他最得意的接班人，处理事情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连找的孙媳妇，都比儿媳妇省心多了。
　　瞧瞧楼非凡，找的是什么女人，冤家啊。
　　还任由这女人在楼宅作威作福多年，事到如今才觉察出来，真的是有够迟钝的。
　　“老婆子，你情绪可不能激动，对病情不利。”
　　“老头子，我有什么好激动的，顾凌薇这个女人，我从来没看她顺眼过，如今她也算是咎由自取。至于我的孙子，我从来只当寰天是我的孙子。”
　　楼老爷子低低叹了口气，看来老婆子听漏了一句，他犹豫了下，还是告诉了她实情，“我们还有个孙子，是慕欣娴后来生的，白锦阳。”

☆、076

　　“你说什么？”
　　楼奶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眸。
　　白锦阳她是知晓的，一个极其出色的年轻人，她还以为是慕欣娴跟姓白那个男人的种，没想到是自家的。
　　慕欣娴当年离开帝都后，他们有阵子没有调查她，后来见儿子不对劲才重新调查那个女人，没想到就是差了那阵子，导致了这么大的疏忽。
　　楼老爷子点头，他神色凝重，“白锦阳并不简单，据我所知，他还加入了龙帮。”
　　“你说他加入了龙帮？”
　　楼奶奶倒抽一口冷气，这小子，胆子也忒肥了点。
　　“冰原狼，就是他。”
　　楼爷爷又丢出一枚炸弹。
　　楼奶奶并非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婆子，对于外界任何风吹草动，她都比任何女人来得敏锐，她年轻的时候，就知道龙帮这个帮派，她家大哥还嚷着要加入赫赫有名的龙帮呢。
　　家人倒是没有阻拦，知道大哥没有这本事被赫赫有名的龙帮接手，果不其然，大哥出去一阵子后便灰头土脸回来。
　　不过，大哥对龙帮的敬仰之心，从未消失，足见龙帮在黑白两道的威名。
　　龙帮的财富，据说富可敌国，他们楼家也十分忌惮这个黑色组织。
　　冰原狼，在龙帮如今的地位，仅次于龙帮帮主。
　　龙帮帮主身体最近一年每况愈下，都是冰原狼在独挑大梁，据闻龙帮大小姐对他情有独钟，下一任龙帮帮主极有可能便是冰原狼。
　　楼爷爷调查过白锦阳，但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冰原狼会是自己的亲孙子。
　　楼奶奶蹙眉，沉吟半晌，低低叹了口气，“以我之见，慕欣娴是不会回楼家的，哪怕寰天还在楼家，至于白锦阳，估计也不会认祖归宗。”
　　若是楼非凡当年没有娶顾凌薇，估计还有挽回的余地，顾凌薇当了那么多年的楼夫人，慕欣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回来接这个烂摊子。
　　何况非凡剃头担子一头热，慕欣娴并不屑一顾。
　　慕欣娴愿不愿意回楼家，说实在的，楼奶奶并不在乎。
　　可白锦阳，就这样放任不管，楼奶奶又着实不甘心。
　　楼奶奶的矛盾心态，楼老爷子跟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又岂会不知。
　　“顺其自然吧，你还是先安心养病。”
　　楼老爷子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道。
　　家门不幸，全都是自己那个一无是处的儿子造的孽啊。
　　楼非凡这辈子唯一的用处，便是生了两个优秀的儿子。
　　其它的，还真是挑不出半点好来。
　　若非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楼老爷子也懒得多看他几眼。
　　楼非凡跟顾凌薇撕破脸后，难得强硬了一回，当天便吩咐人将顾凌薇的一切都装到小房间里，上了锁。
　　楼天放病情稳定下来后，顾凌薇回来打算收拾几件衣服再回医院，发现自己连件衣服都找不着了。
　　她愤怒地质问下人，下人对她的态度也没先前那般恭敬了，“先生说你的一切都是楼家的，楼家如今不给你，那你便什么也没有。”
　　“楼非凡人呢？叫他来跟我当面对质。”
　　顾凌薇火大，美眸圆睁，胸脯一阵起伏。
　　她真的是气狠了。
　　天放在医院的几天，她跟天晴心惊胆颤，生怕一阖眼，便阴阳相隔。
　　这种惊悸，三两天下来，生生将她折腾得瘦了一大圈，比任何的减肥良药都来得好用。
　　“先生不在家。”
　　下人淡淡地道。
　　先生都吩咐下来过，说顾凌薇从那天起，便不在是楼家人，楼家的任何东西，都不属于她，若是被他发现有人胆敢迎合她，必定重罚。
　　这样的狠话，撂下来，楼宅的所有下人都吓了一跳，不过，比起顾凌薇而言，楼非凡更重要。
　　虽然不明所以，但楼非凡吩咐下来的命令，他们不敢不从。
　　所以，顾凌薇被羞辱，全拜楼非凡之福。
　　顾凌薇的拳头扬至半空，不客气地甩向了这个过去对她俯首帖耳的下人，顿时，这个下人的半边脸颊肿了起来，足见力道之大。
　　顾凌薇火气依然未消，当她的另一个巴掌甩向这下人的另一边脸颊的时候，这个下人警觉心大作，躲过了她的突袭。
　　顾凌薇声音颤抖，“你居然敢躲。”
　　“顾凌薇，你居然来楼宅为所欲为来了，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阴森森的语气从顾凌薇的身后传来，她下意识地转身，发现楼非凡正从外头回来，手肘处，还搁了一件铁灰色的西装外套。
　　“楼非凡，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躲起来了。”
　　顾凌薇冷笑，一点也不害怕，破罐子破摔，她不好过，楼非凡也别想好过。
　　楼非凡做得太绝，当初是她顾凌薇的错，也不至于将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到她顾凌薇的头上吧。
　　若是他聪明点，也不至于傻到连亲生的骨肉都分不清。
　　天放，他也养了这么多年，生死未仆之际，还是救他受的伤，他倒是好，心安理得，连去探一眼都吝啬。
　　“我为什么躲起来，顾凌薇，我没想到你还胆敢回来，是不是觉得外头还没把你的丑事闹得沸沸扬扬，有肆无恐闹上门来吧？”
　　楼非凡犀利的言辞，一针见血就戳破了顾凌薇内心故作的坚强。
　　是的，顾凌薇的确是因为外头并没有将这事传出去，所以才胆敢回来。
　　这样的丑事，她料想被楼家压下去了。
　　既然楼家害怕家丑外传，她顾凌薇便有了捏住他们的软肋。
　　她只是没想到楼非凡将她的东西，收拾到一件不剩，一点便宜都不给她。
　　“楼非凡，楼家出了你这样的败类，你不引以为耻，还引以为傲，你的脸皮简直猪狗不如。”
　　顾凌薇脸上尽是嘲弄之色。
　　“顾凌薇，我告诉你，随便你怎么说，反正这个婚，不管你同不同意，法院都会判我胜诉。至于财产，我也痛快点告诉你，什么也轮不到你。”
　　楼非凡顿了顿，唇边的笑意淡去，“你要是冥顽不化，天放受伤的内幕，我也不会藏着捂着，你不想进监狱的话，就给我老实痛快点。”
　　他一语双关，尽是浓浓的威胁。
　　顾凌薇眯眼，面色弹指间变了几遍，最终惨白如纸。
　　她朝后退了半步，脚下一软，背上似脊柱被瞬间抽离，只紧紧靠着墙壁，才堪堪稳住了身子。
　　她抬头望向他，当是重新认识这个冷漠的男人，耳边飘荡的全是那句冷冰冰的话。
　　此时，她狼狈不堪，心中恨意迭起，不知道恨这个男人多点，还是恨自己多点，竟然震慑于他的威胁。
　　她眼光未动，他也一直盯着她，那眼神，冷如霜，寒如冰。
　　她胸口一颤，才定了定神，仰头，“我同意离婚，但你不能什么都不给我。”
　　时至如今，这个贪婪的女人，还妄想跟自己谈条件。
　　楼非凡呵呵笑了两声。
　　他是真觉得好笑，觉得这个女人不自量力，还想咸鱼大翻身，可能吗？
　　他楼非凡被她骗了那么多年，还会上当就是傻子，什么也不留给她，便是给她最大的惩罚。
　　这个女人处心积虑就是想得到楼家的一切，可时至今日，她连她过去的衣服首饰都得不到，楼家所带给她的尊荣，从她多年前开始布局开始，便已经在透支了。
　　从今天起，将会彻底斩断。
　　“顾凌薇，若是你再无耻点，我不介意不付天放的医疗费，反正他不是我的儿子，我没必要关照他。”
　　“楼非凡，他是为了救你这个人渣才落得如此境地的。”
　　顾凌薇强烈指责道。
　　“你要是不动刀子，他需要救我吗？何况他不救我，难道我就躲不过去了吗？”
　　楼非凡冷哼。
　　“你要是还要墨迹，我不介意叫人直接赶你出去。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走的话，我没必要对你客气。”
　　顾凌薇闻言，眉头纠成了一团。
　　当楼非凡数到三的时候，她都忘了走。
　　楼非凡真的喊人过来，直接将她拖了出去，顾凌薇骂骂咧咧，拳打脚踢，也无济于事，还是狼狈地被拖了出去。
　　那些下人心里百味陈杂，昔日光鲜亮丽的夫人，如今落到这样连下人都不如的下场，这滋味比天堂坠入地狱还来得悲痛欲绝。
　　顾凌薇出了楼家，发现自己无家可归。
　　她犹豫了下，掏出手机给自己的母亲打了个电话，“薇儿，你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母亲稀罕的口吻，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如今惨淡的境况。
　　顾凌薇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半天也无法将内心的苦水倒腾给母亲听。
　　没想到母亲倒是先开口了，“薇儿，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能借我一点吗？”
　　顾凌薇闻言，心里立刻不耐烦了起来，母亲从来当她是摇钱树，从来不会设身处地为她这个女儿着想。
　　这些年来，她从自己手头拿的钱，还少吗？借？这个字眼可真够好听的，她能奢望母亲还吗？根本不可能。
　　“妈，我没钱。”
　　顾凌薇嘲弄地勾了勾唇。
　　她都自身难保了，天放的医药费都要看楼非凡脸色才得以维持，呵呵。
　　“你是楼家夫人，怎么会没钱呢？真是笑话，薇儿，你如今成了豪门夫人，对我这个落寞的母亲看不上眼直言就是了，就别找什么没钱的借口了，听了我都觉得好笑。”
　　顾母阴阳怪气地挤兑道。
　　顾凌薇一怒之下径自挂了电话，她着实不想跟母亲吵，也没气力吵。
　　本来还想回家，好歹有个地方能够窝下，天晴如今守在医院，回头天放出院了，他们怎么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呢？
　　早知道楼非凡这般绝情，她也给自己留个后路才是，怪就怪在当初自己太自信，过于轻视楼非凡这个男人了，以至于如今走投无路。
　　没有什么份量的手机，此时在她手中沉得慌。

☆、077

　　顾凌薇心情抑郁地回到医院，楼天放此时已经睡过去了，楼天晴见母亲回来这般快，不由纳闷，“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凌薇深吸了口气，强颜欢笑，“很快吗？”
　　楼天晴瞧出苗头来了，饶是她再不懂事，这两天享受了极致的人情冷暖后，多少也有些了然，“妈，是不是你回楼家，他给你脸色瞧了？你不是回去拿衣服吗？怎么还是原来的这套衣服没换呢。”
　　顾凌薇闻言，内心冷笑，不止楼非凡，连楼宅的下人如今也狗眼看人低。
　　楼天晴见母亲不语，心里一颤，“妈，他们不会绝情到连衣服都不让你拿吧？”
　　顾凌薇颔首，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即便此时瞒着女儿，迟早女儿也会明白的，女儿过去就是被自己保护得太好了，她也该尝试着长大了。
　　“太过分了，这也太过分了点。”
　　楼天晴气得胸口疼。
　　是，母亲是错了，但好歹也嫁给了父亲多年，父亲不该绝情至此连件衣服都不让母亲拿。
　　顾凌薇低低叹了口气，“天晴，以后我们都回不去那了。”
　　“妈，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不回楼宅，那我们回哪里？回外婆家吗？”
　　楼天晴的问题一个紧着一个从她的嘴里蹦出来。
　　顾凌薇心情愈发沉重，“回哪里，等天放出院了再说，你外婆家，如今也不欢迎我们回去。”
　　自家母亲是怎样的人，顾凌薇心知肚明，即便厚着脸皮回去不给钱给母亲花，母亲的脸色绝对很难看，说实在的，她一点也不想回去。
　　当了这么多年的楼夫人，她素来习惯了旁人瞧自己脸色，还真不适应自己瞧别人脸色过日子。
　　楼天晴正要开口，却有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妈，等我出院后就去找工作。”
　　顾凌薇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儿子这个时候醒了过来，估计她们先前说的不少，都被他听到了。否则，也不会有此一言。
　　她望着身上绑了不少绷带的儿子，心如刀绞。
　　经此一事，儿子长大了不少，只是这样的长大，她这个当母亲的，当真舍不得。
　　一直以来，天放都是她的心头肉，天晴这个女儿是比不上的，所以她才会处心积虑为他谋求一切。
　　她哪里舍得儿子出去找工作看人脸色，却挣着廉价的工资。
　　天放读书不好，她也从来没指望儿子靠学历吃饭，只要他是楼非凡的儿子，他就不用为物质发愁。
　　顾凌薇万万没想到天放天晴的身世会被揭穿，她眸中闪过满满的心疼，“哪里轮到你，你好好给我养伤，就是找工作，也是我跟你姐姐先出去找。”
　　楼天晴本来还在自怨自艾将来的日子如何过下去，突然听到母亲这么一说，她眼皮一跳，本能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胸口，“妈，我也要找工作吗？”
　　顾凌薇横了她一眼，儿子都比女儿懂事，事到如今，难道她还奢望当十指不沾洋葱水的大小姐吗？那也要有本钱才行。
　　“这个自然，你不找工作你难道等着饿死吗？还是你打算去要饭？”
　　顾凌薇没好气地质问道。
　　楼天晴用力地咬着嘴唇，力道之大，唇上都隐隐沁出了血腥。
　　“妈，我都没毕业，能找什么工作，再说，我也不喜欢工作，一点自由也没，我坐不住，我喜欢逛街美容，还有参加宴会。”
　　楼天晴面露委屈，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估计到最后，她自己也觉得这些再也不可能发生了。
　　她的人生，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