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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语萱的手是冷的，可是却不住地冒着虚汗。
　　“程太太，醒醒！”程斯年轻声叫她，被噩梦纠缠的滋味，他再清楚不过了，他不想看她这样痛苦。“程太太，起来了！”
　　顾语萱被程斯年的声音叫醒，一时间她还有些没缓过神来。就连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空洞！
　　“做噩梦了吗？别怕！”他轻声安慰着。“有我在。”
　　顾语萱渐渐的完全醒来，看清楚程斯年她缓缓地抽出手。
　　“我没事！”她的鼻音很重，也有着浓浓的委屈。
　　“起来吃点东西，再吃点药压压惊！”程斯年把她扶起来。
　　“我不想吃！”顾语萱。
　　他的温柔、他的关心，她再也不敢接受。如果说之前在半山别墅的教训不够、之前的新闻的教训不够，这次却足以令她牢牢记住。
　　她不能依赖别人，因为到最后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不吃东西怎么受得了！”程斯年擦擦她额头上的汗珠。此刻，她身下的被子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听话，就吃一点！”
　　顾语萱看着程斯年好言安慰的模样，点头点头。这个时候，如果她还不吃，是不是显得很矫情！
　　可是吃了几口，咽下去的东西却好像都堵在胸口，怎么都不顺畅。
　　看着她吃了东西，又吃了药，程斯年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夜色渐渐深了！他们躺在牀上，都没有睡，可是却也没人说话。卧室里安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顾语萱不断地冒汗，程斯年越过她的身体，把她移到自己的位置上。
　　“干嘛！”顾语萱皱眉。
　　“你这边都湿了，睡着不舒服！”程斯年说着从后面将她拥入怀里。“现在睡吧！别怕，程太太！我会陪着你的！”
　　陪着？如果没有发生落水的这件事，她一定会很感动的可是现在……她不需要了。本来就是自己生命里没有的东西，又何必强求呢！
　　顾语萱不想理他，程斯年感受得到。他的心中也难受极了，也痛极了！无论是当年的事情，还是今天的意外。
　　“程太太，听我解释好不好！”他从后面抱住她，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不，不是！我们聊聊天好吗？”不管他再怎么解释，也无法掩饰他的错误。
　　他现在想要找人说说话，他知道，今晚注定是无法安眠的夜。
　　“老婆，我不是不管你的，真的不是……”他不断地抱紧她。
　　在知道她不会游泳的那一刻，他真的吓到了！要是程太太因此出了意外，那他该怎么办，这样的事情，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对不起。”他身体轻颤着，声音有一丝颤抖。“都是我的错！”
　　“我没事。”顾语萱摇头，现在她只是想安静一会儿。“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品言距离岸边近，又怀着孩子，你选择她也是应该的。”
　　程斯年的胸口一阵抽痛。他不想看她无所谓的样子，不管是不是真心，他都不想听她理解的话！
　　“我只是想起小七了！”程斯年轻声解释。
　　小七？顾语萱的心一颤。
　　看见郑品言在水里挣扎的时候，他真的好像看见小七。他当年无法救小七，不能再看着郑品言出事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把她当小七照顾的呀！他把对小七的所有的愧疚都，都弥补给郑品言！可是没想到却伤害了程太太。
　　顾语萱不说话，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不管是小七还是郑品言，都不是她，说来又有什么用呢？这些话，他该说给郑品言听才对吧！
　　顾语萱挣扎着，试图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程斯年却受惊一样，将她抱得更紧。
　　“程太太，小七是因为我才出事的！是我害死她的！”提到伤心的往事，程斯年的声音也有些轻颤，他闭着眼睛，有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顾语萱一震，什么？死了？
　　“如果小七还在，今年……应该也有二十三岁了！”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极力抑制着心痛。“可是，她的生命却永远定格在那年夏天了！”
　　顾语萱听着程斯年饱含痛苦的声音，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生气、难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比我们小五岁，是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孩子。”他轻轻地往她的肩窝里蹭着。“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小七，是冬天！那天下了好大的雪。”
　　他缓缓地回忆着，好像又看见初见的场景。
　　“她穿着红彤彤的棉衣、红色帽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露在外面。在一片茫茫白雪中像是小火球……”。
　　顾语萱不语，对于这件事她也不想再去关心。谁是小七！谁是他的初恋、他爱不爱郑品言，她都不想再去问。
　　许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有了错觉吧！她以为他是她的！可她忘记了，他们的真实关系。这些事，她根本就没资格管。
　　多好笑，她用来刺激元慕晴的话，最后却误导了自己。
　　“可是……我却把小七弄丢了！”
　　他说着，手臂慢慢拢紧，一滴泪水落在顾语萱的脖子上。
　　“那年夏天，我和彦非偷偷的把小七带出去玩，可是……却发生了意外！”
　　意外……
　　顾语萱睁开眼睛。
　　“我和小七被绑架了，被关在一个很暗的屋子里。”
　　顾语萱的心咚地一沉。所以，他有闭恐惧症是这个原因？缓缓回头，看着他眼角的泪痕，她的心痛了一下。
　　“我不记得被关了多少天，只是很怕！小七也好怕，可是我却不知道安慰她，她一直哭，一直叫妈咪！”程斯年的手手臂越拢越紧。好像此刻怀里抱着的就是小七，好像一放手她就会不见了！
　　“那几天一直都在下雨，尤其是那晚，雨势好大，雷声震得房子的玻璃都在响，小七被带走了！她哭着叫我救她。可是却我没气力把她抢回来。后来，后来小七就再也没回来了！”
　　顾语萱的心紧紧地揪着难受。
　　“是我害死她的！”程斯年颤声说着，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要不是我带她出去，小七不会有事的！”
　　“……”
　　“程太太，小七也是溺水死的！”他痛苦地说着，好像呼吸都困难。“她才五岁，只有五岁……”
　　顾语萱的心重重一沉，她想不到程斯年心里压着这么多痛苦，这么多愧疚。
　　此刻，她渐渐的记起在超市里遇见的那个人的话！所以，郑品言，就是他心中小七吗！
　　“我被关在黑屋子里，没有饭、没有水，我以为我会饿死在那里！可最终，我还是得救了。”他喃喃地说着。
　　郑品言，就是那个时候闯进他的世界的。医院里那个活泼的女孩，那个小时候喜欢叫他斯年哥哥的女孩，他一直都把她当小七一样照顾。
　　这么多年每到下雨的时候，他都会梦见那个时候的事情，梦见小七的哭声，梦见……她长大了，回来找他报仇！她说是他害死她的……
　　所以，他照顾郑品言，收养佳期！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收养佳期吗！”他看着怀里的人儿。“因为她也是被绑架的孩子，事后找不到父母，便被送进孤儿院了！”他顿了一下。“恺煜和彦非这样疼她，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所以，钟恺煜是因为郑品言曾经‘涉及’绑架，才讨厌她的？
　　“那，小七和恺煜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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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章　我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那，小七和恺煜是什么关系……”
　　程斯年顿了一下。
　　“小七，是恺煜的妹妹！”
　　顾语萱回过头，这件事倒是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所以，这件事就是他说的对钟家的亏欠？
　　难怪！
　　“程太太，我知道这些，都不足以成为我的借口，但是……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的经历让她觉得难过，可是此时她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安慰他。
　　“别自责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她说着咳嗽两声。
　　可能是肺里呛水了，很难受。
　　“程太太……”
　　“我真的没事！这不是你的错，所以……别想了！睡吧！”她一改冷漠的态度笑笑，然后翻过身去，蜷成一个自己舒服的姿势，闭起眼睛。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睡的着，不知道是不是还会做那个梦，但是此时她真的不想再说话，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
　　他们都有自己的理由，自己承受这一切，不过是活该……
　　自从新闻的变故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没有相拥入睡，明明只是一小段距离，可是有好像隔着千山万水。
　　程斯年久久地看着顾语萱，是因为没有感情，所以……他们的关系，才这么脆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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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氏。
　　顾语萱早早的去上班，有些发烧，虽然呆在办公室里，可是她并未为打开电脑工作，而是一直在沙发上躺着。很累，又不敢闭起眼睛休息，因为一闭眼就会感觉自己落进水里，无助挣扎的模样。
　　她，怕了！
　　隋翊端着热水走进来。
　　“总监，喝点水吧！”他把水杯放在桌子上，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我没事！你出去忙吧！有事我会叫你的！”她并未看他。许是……因为她不想看见那张脸，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隋翊关切地问。
　　“我都说了没事！”顾语萱发火。
　　隋翊一怔。“总监，我……”
　　顾语萱深深地吸了口气。“抱歉，我情绪不太好，你去忙吧！”她坐起来。
　　隋翊怔了怔，终究是没说什么。昨天的事情他知道，可是却无法安慰她，不过……这样从另一方面来讲，也许也是好事！
　　总监，你再等等。你等的人，就快要回来了……
　　顾语萱心里烦躁，便从公司出来，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翘班。离开公司后，她给郑品言打了电话，她怀着孕却落水，不知道怎样。
　　“语萱，正巧我也想找你，我们见一面吧！”
　　她们约在餐厅，顾语萱在餐厅等着，看见她从一辆迈。巴。赫里下来，里面的男人，她觉得眼熟，好像……是医院看见的那个红。三代。
　　郑品言的状态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语萱，你还好吗？”郑品言拉住她的手。
　　“没事，就是自己没出息受了点惊吓，已经没事了！”她拉出椅子你坐。
　　“语萱，你不生气吗？”郑品言拉着她。“在马场，我骗你……”
　　“我理解！”她笑。“你有去医院检查吗？要不要紧！”
　　郑品言摇头。
　　“这次，我的脸在港城算是彻底丢光了！”她苦涩地笑了笑。“对了，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说！”
　　顾语萱看着她。什么事，这么，严肃。
　　“我怀孕的事，斯年可能是听彦非说的，所以你别误会！”郑品言认真道。“说起来也倒霉，我刻意跑的远一点检查的，可没想到遇见了彦非的同事！”
　　“那这件事，你之前没和恺煜说吗！”
　　“不过是个意外，说来有什么用呢。”她抿唇笑。昨天他倒是来找她了，可是相对无言的感觉，真的太尴尬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说到这，郑品言也发愁起来，爷爷正为此事恼火。那天在场的都是港城有头有脸的人，如今这个消息，已经要传得人尽皆知了！
　　“可能……”她摸摸肚子。“会打掉他吧！”
　　“品言！”顾语萱惊呼。
　　“要不然怎么办呢！”她笑。“恺煜有多讨厌我，你不是不知道！”
　　另一条出路，就是她和钟恺煜结婚，这是最好的办法，却也是最不可取的。
　　是啊！顾语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如果是昨天之前，或许她还能安慰她一下，可是现在……，小七是钟恺煜的妹妹，看着钟家的那房间就能看出，他心中根本就放不下。
　　虽然当年的事情郑品言也是无辜的，可至少他需要时间，但偏偏……她的肚子等不了。
　　“昨天的事情，是我连累你的，抱歉！”
　　“别说傻话了，给你打电话只是想问问你好不好！”顾语萱拍拍她的手。“至于程斯年，你就更不用道歉了！”
　　昨天的事情，她发现自己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或者……还有一些理解。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想要面对的过去。
　　“算了，事发突然，我也没来得及考虑，反正大概也就那么两个方向！”她有些烦躁。“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吧！看你看脸色也不好！”
　　“好！”顾语萱点头。说起来，此时郑品言怀孕了，她竟然有些为她开心。
　　多么奇妙，一个小东西正在她的身体里孕育，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变成一个胎儿了。
　　两人在餐厅闲聊，一直到午后，才分开。
　　午后的阳光很暖，她不想回公司，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好好转转吧！偶尔她也想任性一下…；佳期。
　　周彦非看着程斯年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白他一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今天是他，日后，也总有钟恺煜难受的那天。
　　“语萱不理你？”他问。“要不要我劝劝她！”
　　“我倒宁愿她不理我！”程斯年烦躁地点燃一支烟。“她现在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今天一早还跟我送佳期去上学呢！”
　　“依我看，她这是在意！”
　　在意？会吗！
　　“斯年，你对语萱是怎么想的？”
　　“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爱她，不！咱们退一步。如果你不想跟她有以后，如果你还打算离婚，或者你依旧放不下品言，那就不要再去管顾语萱。她生气也好、伤心或是无所谓也罢！都不要去管。”
　　什么意思？
　　“在给予之后，突然收回一切，才是最残忍的！顾语萱她看着坚强，其实经不起多大的风浪！”
　　程斯年微怔，这些他都没想过，他也没看的那么远，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享受现在的生活。
　　“如果你不想和她分开，那就不要再管品言的事情，你要知道！品言，她不是小七。”
　　程斯年的胸口一扯。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小七，小七已经回不来了！
　　提到这个伤心的名字，两个人都沉默起来。
　　其实程斯年和钟恺煜都清楚，虽然这些年，周彦非很少提到，可是对于那件事，他也放不下！
　　“好好考虑你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吧！”留下一句话，周彦非开门走出去。
　　他想要什么？程斯年微怔！是啊！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元慕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虽然听不加他们说话的内容，可是看着程斯年的样子就知道，他和顾语萱之间出问题了！
　　也对！
　　任何一个人女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丈夫在那个时候去救别人吧！现在……郑品言又怀孕了，所以，她还是有希望的。
　　在公司呆着烦躁，程斯年干脆出去，想着早点接顾语萱下班！
　　“斯年哥，你要去那？”见他出来，元慕晴赶忙上前。
　　“出去转转。”他瞟了她一眼。“慕晴，不是说过吗吗！以后在公司叫我总裁！”
　　元慕晴一怔，泪水盈满眼眶。可程斯年却并未把她委屈的样子看在眼中。元慕晴紧紧地咬着唇，泪水啪嗒一声*出来。
　　“穆阳！”
　　“总裁！”穆阳匆匆走出来。
　　“我之前要你准备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在安排了，放心吧！”穆阳道。
　　“那就好！”他点头。“公司这边你盯着吧！我走了！”他拍拍穆阳的肩。
　　“boss，我看咱们公司对面的花店不错，总裁要不要去看看！”
　　程斯年微怔，然后点头笑笑。说起来，自己确实没给程太太送过花呢！
　　程斯年买了花，到林氏接顾语萱，可是他等在门口，没等来程太太，却等来另一个人……
　　隋翊从公司出来，看见程斯年的时候，他微微一怔，但很快的迎上去。
　　“程总，来接总监？”他挑眉。“不过总监上午就已经离开了，怎么？她没告诉你？”他笑着，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嘲讽。
　　离开了？程斯年微微蹙眉。但是比起顾语萱的离开，隋翊的态度显得更碍眼。
　　“我说呢！”程斯年笑。“因为你的总监不在，所以你才敢这么放肆！”
　　隋翊但笑不语，什么意思？
　　“若是她知道，你是从纽约回来的……”
　　“那又怎么样？”他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上次，他以为他只是开始怀疑了，可是……却没想到他竟然已经调查了！这个程斯年，果然不简单，“是啊！从纽约回来，自然不怎么样，可是……要是有人假造身世，刻意接近，就不那么简单了吧！”
　　果然。
　　隋翊微微的握拳。
　　“那又能说明什么？”他不慌不忙地笑笑。
　　“我既然说了这些，就是已经知道了，隋助理又何必不承认呢！”他笑。“左航安排你来的吧！”
　　“……”隋翊怔了数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