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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琼戈忍不住嗤笑一声，祁家能养出祁柔这样的人，也是不容易。
　　怪不得都说现在的祁家除了祁铭，没一个拿得出手的。
　　真正是可悲。
　　长椅上的年轻男人看戏看够了，拍拍手站起来。
　　“黎小姐，幸会啊。”
　　他伸出手来要和黎琼戈握手。
　　黎琼戈没理。
　　那男人也不恼，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两遍，嘴边扬起一个猥琐的笑容。
　　收回手，单手摸着下巴，像打量货物一样打量黎琼戈。
　　黎琼戈有点被恶心到了。
　　男人自我介绍到：“我是祁铭的堂哥，要是祁铭这次出事了，祁氏会由我来接管，你不如考虑考虑……”
　　黎琼戈心里的怒火在一点点燃起来。算是见识了，渣滓都不足以形容祁家的这群人。
　　“黎小姐的腿，真是极品，不愧为超模……”
　　男人说着想对他动手动脚。
　　黎琼戈心里已经问候了他的祖宗八百遍。忍不下这口气，提手“啪”一下甩在了他脸上。


第57章　
　　“滚。”
　　黎琼戈对他的厌恶和鄙夷都写在了脸上。
　　祁铭堂哥平时脾气那么暴躁的人，挨了这巴掌竟然难得地没有生气。
　　还颇享受地摸了摸被她打的那半边脸颊。
　　“别啊，黎小姐，大家不都是玩玩吗，较真就没意思了。”
　　他可能是打算恶心死黎琼戈。
　　说完还想伸手来拉她。
　　郭乾及时站出来拦住他。
　　“祁大少，说话归说话，我想您还是别碰黎小姐的好。”
　　不然，等里头那主儿醒了，祁大少爷这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你算什么东西？”
　　祁铭堂哥一把挥开郭乾，很不屑。
　　不就是个助理，也敢跟他面前吆五喝六的。
　　他推开郭乾，又站到黎琼戈面前。
　　黎琼戈咧嘴笑了下，祁铭堂哥以为她想通了，也跟着笑了。
　　谁知道，下一秒，黎琼戈抬腿对着他裆部就是一脚。
　　黎琼戈常年健身，并不是什么瘦弱的女生，相反，她虽然瘦，但力量比普通宅男还要大。
　　更何况，这一脚踹在他最脆弱的部位。有得受了。
　　祁铭堂哥捂着某个不可说的部位，原地蹲下去，脸上写满了痛苦。
　　黎琼戈冷嗤一声，也在他面前蹲下。
　　“脾气不太好，见谅。最见不得别人嘴巴不干净，也见不得人对我动手动脚的。”
　　“别担心，楼下男科顺便可以看看。”
　　黎琼戈冷笑着，想拍拍他的肩膀，离他肩膀还有十公分的时候止住了动作。
　　还是不碰这种辣鸡的好，免得沾上什么细菌。
　　郭乾被她这一手搞得猝不及防，赶紧招手让走廊尽头守着的保镖过来，要是真打起来了，他得保证不让人受伤啊。不然，祁铭醒了，他这工作也不用要了。
　　祁柔被她这一下刺激得尖叫起来，“你神经病啊！装什么装啊！不就是个——”
　　“你再叫，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黎琼戈好像突然点亮了什么技能，笑得灿烂无比，嘴上却说着恐吓人的话。
　　反正，打一个是打，打两个也是打，祁柔一个娇气的大小姐，她一点没在怕的。
　　郭乾招了保镖过来，听见她的话忍不住发笑。
　　祁铭病房门口那堆吵吵闹闹的人似乎终于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年纪最大，头发花白的那个老爷子从人群里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挺有精神的。
　　黎琼戈猜出他的身份，再不乐意也收敛了嚣张气焰。
　　再怎么说他是长辈，更何况自己刚还手打了人家孙子。
　　“老爷子，打扰了，我来看看祁铭的情况。”
　　黎琼戈颇有礼貌。
　　祁老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就是黎家那丫头吧？”
　　“是。”黎琼戈没有躲避他的打量，回答得不卑不亢。
　　祁老爷子点点头，转身给她让了路，“进去吧。”
　　黎琼戈微微挑眉，这么容易，出乎意料。
　　她朝祁老爷子点点头，进了病房，根本没理会其他人。
　　她上门时听见有人骂骂咧咧地说她算什么东西。
　　黎琼戈嘲讽地扯扯嘴角。
　　要是没有祁氏，他们也不算什么东西。
　　病房里，祁铭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床边的仪器滴滴的响着。
　　黎琼戈眼角发涩。
　　没见着还好，真见到了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心里难受得紧。
　　她掐着手掌心，走到病床边坐下。
　　“你睡得倒是挺踏实的。”
　　黎琼戈对着他自言自语，“你们家一大家子欺负我一个人，你就睡着吧，最好别醒了，让我被他们一直欺负……”
　　郭乾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她在说这话，忍不住觉得汗颜。
　　大小姐，到底谁欺负谁了喂，人祁大少爷都给你踹进楼下男科了……
　　黎琼戈听见关门的声音回头看。
　　郭乾朝她颔首，拿着份文件过来让她签字。
　　“这什么？”黎琼戈不解，看了眼文件封面——股权转让书。
　　黎琼戈脸色冷下来，“祁铭的意思？”
　　郭乾半弯着腰，“是。祁总很早以前就准备好了，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如果他出了意外，这些股份最终会回到祁家人手上，这是祁总不愿意看到的。”
　　“他之前一直没跟您说是知道您肯定会生气，但是很早以前就交代过我，如果他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让您签了这个文件。”
　　黎琼戈翻了翻内容，股份不少。全给了她。
　　“医生不是说他没事儿吗？我不签。”
　　黎琼戈合上文件，拍到郭乾怀里，怀疑地看着他。
　　“医生只是说没有生命危险了，后续老板醒来会是怎么样，谁都说不好。他颈椎的毛病这些年本来就越来越严重了……”
　　伤到颈椎，一个不好就是瘫痪。
　　郭乾冷静地跟黎琼戈分析着，“如果情况不好，外面祁家的其余人，你是看见的，一定会逼祁总交股份的。”
　　黎琼戈吊着眼尾看他，没说话。
　　郭乾没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黎琼戈听进去了。再等她做决定。
　　“OK，你赢了。”
　　黎琼戈一把拽过来文件，在最后头签了自己的名字。
　　郭乾拿着文件又出去了，留下黎琼戈和祁铭独处。
　　黎琼戈这次也没再对着祁铭自言自语，坐在床边直直地盯着她。
　　过了片刻，两只大长腿伸得直直地，像耍无赖的小朋友一样。
　　“你倒是把注意打得精！”
　　“你他妈要是敢这么一直躺着，我转头就带着吧啦回美国找个年轻帅气的男模嫁了。”
　　说着说着眼眶就酸了，泪意止都止不住。
　　黎琼戈好长好长时间没流过泪了，她随意抹了一把，然后一边哭一边骂祁铭傻逼。
　　骂完了祁铭又骂自己傻逼。
　　“什么玩意儿啊！他又不是死了，哭个什么劲儿啊！”
　　接着又是一阵抽噎。
　　“你这么躺着，我复出计划又被你搁浅了！祁铭你个王八蛋！”
　　黎琼戈抬手就照着被子上捶打下去。
　　可惜，人没被打醒。
　　——
　　祁家的人在外面守到晚上十点左右，就陆陆续续地回去了。
　　郭乾让保镖直接守到了病房外。
　　黎琼戈晚上要留在医院照顾祁铭，家里的吧啦只好让请的阿姨第二天早一点过去给她做饭，顺便送她上学。
　　祁铭凌晨的时候醒了。
　　黎琼戈睡得迷迷糊糊，不太踏实，听见咳嗽声被惊醒。
　　反应了一会儿才急急忙忙地按铃叫医生。
　　跟着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做各项检查。
　　VIP病房里挤着医生和护士，围着祁铭忙上忙下。
　　黎琼戈自觉碍事儿，退出去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她熬了夜，脑袋晕晕沉沉的。
　　不断有医生护士过来。
　　她双手撑着头，静静地等着消息。
　　她给郭乾打了电话，郭乾也赶过来了。
　　黎琼戈看着郭乾眼睛下的乌青还有些愧疚，“辛苦了，这么晚还让你跑一趟。”
　　“应该的，医生怎么说，老板的情况还好吗？”
　　郭乾喘匀了气，问她。
　　“还不知道，正在做检查。”
　　黎琼戈苦笑。
　　郭乾在另一张长椅上坐下，陪她一起等结果。
　　黎琼戈和他除了祁铭似乎没什么可聊的，她问他：
　　“郭助理，跟我说说祁铭这几年怎么过的吧……”
　　郭乾突然转过头来，“啊？什么？”
　　随即反应过来她问的什么，应该是说她离开这几年。
　　“老板他自己……”
　　黎琼戈扯扯嘴角，“你跟他这么多年不了解他么？他能和我说的，大概都是觉得可以让我知道的。”
　　郭乾点点头，确实。
　　祁铭在黎琼戈面前就是属于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
　　“我在老板刚上任总裁不久的时候来的祁氏。”
　　郭乾开始回忆。
　　“那时候他才当上这个总裁不到半年吧，明明自己都没站稳脚跟，就大刀阔斧的把高层换了血。”
　　“我跟着他的时候，他的胃病已经挺严重了。记忆里最深的，是他去了一趟美国吧，回来后那段时间的状态太吓人了。祁氏平时加班就多，那段时间他更是不要命一样的加班，白天还是正常上班，我们都没察觉出来，后来有一天开会，他突然脸色发白，还熬着把会开完了，等散会了，他把我叫住，说他胃疼得走不了路，让我送他去医院。”
　　郭乾想起那次的画面还觉得心有余悸的。
　　“我开车送他去医院，车子刚上路他就已经晕了，我趁红绿灯的时候看他的情况才发现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后来才知道，那段时间他已经连着一周没合眼休息过了。”
　　黎琼戈终于忍不住打断他。
　　“他去过美国？”
　　郭乾瞥头对上她的目光，“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他是去找你的，因为那个时候他还让我帮他打听你的情况。我那时候手头的人脉和资源都不比现在，当时关于你的消息还是祁夫人透露给我的。”
　　郭乾突然噤声，想起了祁母和黎琼戈的纠葛。
　　黎琼戈没在意他提起的祁母，只抓住了祁铭去过美国这一点，心里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第58章　
　　医生护士忙活到凌晨五点。
　　黎琼戈进去的时候祁铭又睡过去了。
　　郭乾跟着医生去拿各项检查结果。
　　谢天谢地，并无大碍，暂时也不会有瘫痪的危险。
　　黎琼戈心上卸下个担子，顿时觉得困意袭来。
　　趴在祁铭病床边就睡着了。郭乾想劝她去床上睡一会都没来得及。
　　祁铭早上九点过才又醒了，这次是真的清醒了。
　　手臂一动就碰到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睁开眼，先入眼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然后他下移视线，看见了趴在床边睡着的黎琼戈。
　　下意识皱起眉头，想起身，可惜力不从心。
　　意识回笼，渐渐想起昨天的事。
　　郭乾推门进来，看见他清醒，有些惊喜。
　　他把手里的早餐放在了旁边，张嘴就要问他感觉如何。
　　祁铭抬手竖起食指放在嘴上，“嘘！”
　　他指指旁边趴着睡觉的人。
　　郭乾反应过来，立马噤声。
　　祁铭嘴型问郭乾：“阿黎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
　　祁铭活动了一下手臂，“和祁家的人对上了？”
　　郭乾点头。
　　祁铭脸色沉下来，正要继续问下去。
　　黎琼戈嘤咛一声，醒了。
　　估计趴着睡得久了，手臂麻了，清醒过来紧接着就嘶了一声。
　　她抬起头，揉着发麻的手臂，就这样带着懵懵懂懂的目光，撞进祁铭深邃的眼神里。
　　“过来一点，阿黎。”祁铭朝她招招手。
　　黎琼戈还有点迷糊，懵懵的，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祁铭抓过她的手，帮她揉发麻的手臂。
　　“旁边不是还有张床吗，怎么不知道去床上睡。”
　　祁铭笑着，“傻姑娘。”
　　黎琼戈张张嘴，说：“你醒了啊……”
　　还懵着呢，郭乾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祁铭更是愉悦得紧，“醒了，昨天和祁家的人撞上了，有没有受欺负？”
　　郭乾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心里吐槽了一句，您还是担心您亲堂哥的某些功能有没有出问题吧。
　　黎琼戈摇摇头，实话实说：“我扇了你堂哥一耳光，踹了他□□一脚……”
　　“不过我也好心让他赶紧去楼下男科找医生看看去了。”
　　黎琼戈又补了一句。
　　“……”
　　祁铭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凶悍，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声从胸腔里发出来，有一点闷闷的，又是如此的真实。
　　黎琼戈的情绪突然爆发，看着祁铭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祁铭突然就慌了，使了个眼色让郭乾出去。
　　郭乾赶紧退出去。
　　祁铭就把她搂紧怀里，“怎么了，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吗？”
　　黎琼戈把昨天他睡着时自己说的话又吼了一遍，“你有事儿最好，我就立马带着吧啦回美国找个年轻帅气的男模嫁了。”
　　祁铭脸都黑了，“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黎琼戈脾气也上来了，故意拧着说。
　　祁铭只能冷静下来，给人顺毛，“好好好，你敢，知道你胆子大，但是不可以。”
　　黎琼戈还在骂他，“王八蛋，你还让郭乾拿什么股转转让书让我签，你以为我稀罕你那几个钱吗？还说自己什么没结婚没孩子，你就是想让我心软然后嫁给你是吧，你怎么这么心机呢！”
　　她哭得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像是又回到两个人分手之前的那些日子，娇气的小姑娘，丁点大的事就掉着眼泪往他怀里钻，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假哭，但哭着哭着就成真哭了，到最后自己哭个什么劲儿都不知道，祁铭每次都被她闹得哭笑不得的。
　　“嗯，我很心机，不气了啊，没事儿了，不会有事儿的。”祁铭一下一下顺着她的一头短毛，“头发留起来吗？”
　　“不留！”黎琼戈挣开他，把头发往后捋了一把，“你又嫉妒我比你帅是吧？”
　　祁铭被她逗笑了，“是，嫉妒你比我帅。”
　　黎琼戈哼了一声，扫到郭乾买来的早餐，端出来喂他吃。
　　前两天，还是祁铭喂她呢，这才几天时间，两个人就互换了身份。
　　“今天不是要去美国的吗？”祁铭咽了一口她送过来的粥。
　　“推了，反正都耽搁几个月了，再耽搁一段时间也无所谓，我可不想我走一个月，回来发现你被祁家那些吸血鬼榨干了。”
　　黎琼戈又舀起一勺粥放到嘴边吹吹，再送到他嘴边。
　　祁铭眼里闪着精光，把人拉近，凑着她耳朵边意味深长地说，“放心，只会让你榨干我，他们不能榨干我。”
　　“……”
　　黎琼戈差点手一抖，把整碗粥盖在他脸上。
　　躺病床上都不忘满脑子的不健康思想，真该让医生给他治治脑子。
　　祁铭心情大好。
　　黎琼戈喂他吃完早饭，收拾东西，拿纸给自己擦干净手，然后搬了椅子做到离窗边半米的地方，翘着二郎腿，和祁铭对峙。
　　祁铭看她这架势，笑了，“你干什么？”
　　黎琼戈拍拍床面，然后端起架子，一脸严肃，“跟你说正事，你严肃点。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哦？”祁铭皱了下眉，“你想谈什么？”
　　黎琼戈双手环胸，一只手在另一只手臂上敲敲，“谈什么……”
　　“就谈谈你当年跟去美国都看见了什么吧？”
　　黎琼戈昨天听郭乾说了当年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他明明去过美国，没理由找不到自己，如果找到自己没理由不现身又离开。
　　被抓进监狱的祁母在她走后又做了些什么，她在美国的消息是祁母故意露给祁铭的，所以祁铭一定看见了什么，回来后才会那么折腾自己。
　　祁铭一愣，没想到是这件事。
　　当年的事，一直以来算是他们之间的雷区。
　　她摔伤腿的这些日子，两个人都有意识的再逃避这个问题，谁都不肯，也不敢去碰，生怕揭了伤疤，就再也没办法和对方在和平相处下去。
　　祁铭偏过头，有些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很多东西，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没必要，再多拉一个人一起难受。
　　黎琼戈此时倒显得异常冷静和成熟。
　　“祁铭，你想瞒到什么时候呢，我既然都知道了你去过美国，你还藏着有用吗？我还知道我的行踪是你妈透露给你的。”
　　黎琼戈直直盯着他。
　　“你放心，我一直分得很清楚，你是你，你妈是你妈，我如果真的迁怒于你，我现在不会坐在这儿，你明不明白，这件事，我们俩，没说清，大概也就只能到现在这步了。”
　　她拧着眉，眉眼间都是严肃。
　　“她不是我妈。”祁铭这时候反而像个孩子一样，拧着头，不肯看她。
　　跟着又重复了一遍，“她不是我妈。”
　　黎琼戈听着这话有淡淡的心酸。
　　“阿黎，这世界上，除了你，没人对我是真心的。”祁铭垂着眼皮，睫毛打在下眼睑上，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