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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莲生只好耐心等他打完一局，又狗腿地送水递水果：“叔，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北州，你就这么对你侄子啊，好歹带我出去见见朋友吃吃饭什么的……”
　　沈小楼被他一口一个叔叫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叔你咋这么堕。落，没有一点追求，天天过老年人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啊。除了看剧本玩游戏，你就没开发点别的爱好吗？我真是难以想象你之前的三十多年都是这么度过的，你这是在谋杀自己的生命。人的一生是短暂的，我告诉你啊……”
　　沈小楼转头，戚莲生就又把他的头扳过来，小。嘴叨叨叨的，在沈小楼耳边不停嗡嗡嗡。
　　沈小楼额头青筋直跳，戚莲生见他冥顽不灵，终于使出杀手锏：“你要是不带我出去，我就自己去星辉公司了。公司里那么多俊男美女，我就不信找不到人陪我玩。”
　　“你不怕你奶奶我小姑知道这事吗？”沈小楼瞪他。
　　他一点都不怵：“我奶奶你小姑已经搭今天下午的飞机，去美国陪我爷爷度假去了，嘿嘿。”
　　戚莲生洋洋得意地笑着，一副小人得志的气人模样。
　　董立安拿着自己的手机，揶揄地望着顾情长：“老董事长的孙子来电了，他要找你。”
　　顾情长拒绝了戚莲生，他就把电话辗转打到董立安那。
　　“就说我去片场，没在。”顾情长回答。
　　董立安劝道：“他说有办法帮我们拿下《繁花》，要不你听听，他想说什么。”
　　顾情长皱眉，现在她和黎萱的团队双方正处于僵持，谁也不愿意先让一步。戚莲生顶多算个富家子弟，戚家虽然是星辉的第一大股东，却不是一言堂，戚莲生更没办法影响到沈曼妮，她很怀疑他只是找个借口来接近她。
　　她拿过手机，直截了当说：“肯，我想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态度。”
　　戚莲生连忙在电话里说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我想我能帮助你。我知道你现在遇到了困难，请相信我，我会帮助你渡过难关的。”
　　“代价呢？我需要支付什么代价？”顾情长慢悠悠问道。
　　戚莲生一脸郁闷：“艾薇拉，我只是想帮你，我帮助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是为了向你索取报酬。你就不能把这当成朋友间的互相帮助吗？”
　　“无价啊！那我就更承担不起了。”顾情长叹口气，耐心道，“若你真心喜欢我，就更应该相信我会自己解决我遇到的困难和麻烦。假如我依赖你的帮助，那我就不是我了，你大概也不会喜欢那么功利的女孩吧。你说是吗？”
　　“OK！那这件事我们不谈了。我邀请你吃顿便饭，你总该答应吧。请放心，你师兄也会一起来的。如果你不放心我，你总可以对沈小楼安心吧。”
　　小楼哥？他怎么会和戚莲生有联系？顾情长微怔。
　　自从知道顾情长是星辉的艺人，戚莲生就从来没掩饰过自己的身份。他毕竟姓戚，虽然以前没怎么在国内，但他和沈小楼有私交也可以理解。虽然这么想，但顾情长还是直觉哪里不对。
　　可以说她的直觉没错，已经距离真相很近了。
　　“啊，你不知道吗？他是我表叔！”戚莲生大大咧咧道，一不小心把沈小楼的马甲扒得一干二净。
　　顾情长这才发现自己把心底的疑问问出口了，但下一秒钟就被戚莲生的回答吓到了。
　　“他是你表叔？”连在沈小楼身边这么久的董立安都不知道的秘密就这么被摊开在她面前。这是什么神展开啊！顾情长忍不住吐槽。
　　“没错，就是你听到的。”戚莲生得意道，“这么说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分，所以我才会对你一见钟情，从美国追到这里。说好了，我这次的邀请你不能拒绝。对了，表叔不喜欢别人知道我叫他表叔，所以拜托你帮我保密哦。”戚莲生当她同意，不容许拒绝撂下话就匆匆收线。
　　顾情长被这个意外的秘密砸得头昏脑涨，稀里糊涂挂了电话，默默把手机还给董立安。
　　董立安露出疑惑的表情，顾情长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对他摇摇头：“《繁花》的事我已经拒绝他了，我们自己想办法。”
　　“也好。”董立安有点失望，知道顾情长不愿意走捷径，他并不意外。
　　不管掉马甲的事了，顾情长开始想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她两只手指头敲击着桌面，沉吟半晌道：“拍年代戏一向很烧钱，你之前说这部戏投资额两亿是吧？”
　　董立安点头：“差不多这个数。”
　　“我想了几天，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如果我愿意零片酬出演，把片酬折算成我个人投资，然后我再追加一千万一起投进这个项目，把原来的固定片酬合同改成分成协议，他们会同意吗？”
　　顾情长在心里快速计算了自己账户下的资金，加上最近这两个重要代言，拿出一千万是没问题，不会影响团队的正常运营。
　　董立安思索起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这种大项目的投资，对于片方来说肯定是风险越分散越好。但分成协议就是直接与票房挂钩了，有可能顾情长连片酬都收不回来，除非电影大爆，不然就算分成也分不到多少。一千万虽然不多，但对顾情长来说损失掉也是够肉疼的。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董立安有些犹豫。
　　顾情长一咬牙：“这样吧，干脆把家底都拿出来，加上之前约定的片酬凑个两千万。这部电影我拍定了。”
　　“行，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董立安不知道顾情长哪来的信心，但见她这么坚持，自然不会做拖后腿的事。
　　有钱当然大家一起赚，顾情长想着要不要拉沈小楼一起来凑这个热闹。沈小楼帮过她很多次，她却暂时回报不了，也许这次是个好机会。如果不是因为星辉是这部电影的制片方，他们也不会有这个投资的机会。
　　在国内最容易拉近距离建立感情的方式就是约饭了，显然戚莲生这次失算了。虽然是他约的饭局，顾情长却只顾着和沈小楼说话，把他冷落在一旁。
　　沈小楼这才知道戚莲生借着他的名义搞了什么鬼。
　　猝不及防掉了马甲，沈小楼斜眼瞪了大侄子一眼，看着对方浑然不觉的笑脸，顿时觉得手很痒。怎么办，好想揍他。
　　顾情长没注意到他们的小九九，热情地向沈小楼推销《繁花》这部电影：“你最近都没接戏，干脆拿点钱出来投资《繁花》吧。我保证你绝对不会亏本的。”
　　沈小楼挣的钱确实够他这辈子都躺着不用干活了，所以他这两年才会越来越惫懒，最近又突然跑去鼓捣游戏。主要是他觉得这个圈子有点没意思了。
　　戚莲生立刻插话：“算我一个，表叔不拿钱，我来。艾薇拉，你说我投多少好？”他一脸二百五地冲顾情长问道，心里计算了下自己的小金库。
　　“你不是还在读大学吗？”顾情长不太清楚他的经济情况，但也知道家族信托基金并不是那么好动用的。
　　为了防止子女后代不思进取，滥用家族财富变成纨绔子弟，信托协议通常都有很严格的财产使用规定，说不定戚家也有诸如“子女只有在获得大学学位之后且年满XX周岁之后，才可以每年获得XX万的信托遗产”之类的规定，所以顾情长之前拒绝戚莲生也是因为这一点，她相信他的家族很有钱，但不太相信他个人。纨绔子弟什么的不管国内外都有。
　　“你可别小瞧我了！”戚莲生不服气道。戚家的基金他动不了，不是还有母亲家族的那一份嘛。
　　沈小楼一把推开没有正形的戚莲生，正色问顾情长：“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对啊，艾薇拉，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表叔是你师兄，你可以向他求助。我们都是一家人，他肯定愿意帮你。是吧，表叔？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帮帮艾薇拉吧。”戚莲生桃花眼眨个不停，锲而不舍地盯着沈小楼。
　　顾情长发现戚莲生真是个话唠，莞尔一笑：“小楼哥你放心，只是个小麻烦，我已经想好怎么应对了。我研究过《繁花》这部电影，原著小说拿过文学奖，这次又是由原作者亲自操刀改编剧本，制作班底也相当靠谱，是星辉最顶尖的团队，就算拿到外面去都是一流的，制片导演演员都靠谱，成品不会差。而且这是几千人参与的大制作，后期的宣发肯定也不用担心了，成品优良影院排片量又上去了，票房基本不会差……如果不是导演说你早就拒绝了这部电影的邀约，我还真想劝你接下来呢！”
　　顾情长琥珀般清澈见底的双眸认真地望着沈小楼，语气恳切态度真诚，沈小楼心神微动，便也听进去，把它当回事耐心和她讨论起来。
　　戚莲生好几次想插话，都被沈小楼一巴掌拍到角落画蘑菇去了。
　　戚莲生一脸心塞，明明是他约的饭局，请客的是他，买单的是他，结果喜欢的女孩连个正眼都没瞧过他！太气人了！心里的小人儿委屈得哇一声哭了！


第66章　
　　说完正事；　沈小楼这才有空向顾情长解释掉马甲的事情。
　　他把家族复杂的亲戚关系向她解释了一遍，然后说道：“其实这层关系被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不过我家老爷子是个怪脾气的。我不想多生事端。”
　　沈小楼自己选择了演艺圈，却并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亲人因为他的职业；　受到外界的骚扰。他这么多年一直很小心保护自己的隐私；　沈家也因此生活得很安宁。
　　顾情长感同身受地点点头。谁都有想保护的东西，她也是。
　　她会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如果有一天必须因此放弃最爱的演艺事业；　她也会毫不犹豫。
　　女儿是她的逆鳞，也是她最大的责任。选择把女儿带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　她就必须肩负这份责任。不过她一直坚信只要她足够优秀和强大；　用作品立身，而不是把精力浪费在卖人设上；　那她就无需畏惧来自外界的干扰。观众一向是宽容的，只要艺人的专业能力过硬，他们并不会抓着隐私不放。
　　沈小楼就做到这一点了。所以她会向他好好学习的。
　　顾情长眼睛亮亮地望着沈小楼笑了起来。两人对视的眼神中有着惺惺相惜的默契。
　　大嘴。巴的戚莲生看着陷入某种奇怪氛围的两人；　心里还在纳闷。
　　沈小楼就是他表叔，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他长期生活在国外，所以很难感同身受地理解东方社会的保守环境。
　　沈小楼也懒得跟他解释，这个问题解释不清楚，他对顾情长说：“电影投资的事，我回去再考虑一下，过两天给你答复。”
　　“好。”顾情长达成今天的目的，也很开心；　笑着对他点点头。
　　沈小楼的动作很快，答应回去考虑就很认真去做了，给顾情长答复的那一天，他直接把律师和投资顾问一起带过来。
　　当然还有一个腿部挂件也屁颠屁颠来凑热闹。因为戚莲生非得插一脚，还很大方拿出一千万，加上沈小楼出资的部分，一共六千万，连同顾情长的两千万，一起投入《繁花》这个项目。
　　虽然是顾情长说服他投资《繁花》的，但他一下子就这么大手笔，她的小心脏也承受不了：“小楼哥，你是不是投的有点多了？不然咱再考虑考虑？”
　　“要玩就玩笔大的。放心，亏了我也不会赖上你的。”沈小楼慢悠悠道。
　　顾情长在心里祈祷，但愿前辈子的记忆没有出差错，不然这回可就把沈小楼坑惨了。
　　如果说顾情长的两千万还入不了片方的眼，那么八千万就不少了，相当于一部中等制作电影的成本。更重要是沈小楼首次参与电影投资这个大卖点，片方已经在考虑后期宣发可以让沈小楼免费为电影站台了。
　　顾情长这也算带资进组了。
　　于是在沈小楼这个最强王者的带领下，就算是个青铜的顾情长，战斗力也跟着飞涨，与公司的谈判出人意料的顺利，而且她的角色从原本的三番升格为女主角。这当然不是因为她太牛逼哄哄把原定女一号挤走了，实际上是对方的档期实在等不了剧组开机，最后临时跳票了。
　　顾情长是救火队员来着，说是女主角，但在这部男人戏中也就比三番强了那么一丁点儿。
　　田家家手上那部网剧的女主角倒是飞快定下来，不是顾情长也不是黎萱，是林金桃经纪公司的某位女艺人。
　　没想到鹬蚌相争之际，还有人趁机渔翁得利了。黎萱气得最近都不来公司了。
　　很快顾情长听说她进剧组拍新戏去了。
　　而《繁花》在官宣之后公布了主演定妆照，然后也选了一个吉日，顺利开机。
　　因为追加的这笔八千万投资，导演很大手笔地全部投入到场景搭建和服化道中，不止道具更加考究，原本准备的女主角服装因为尺寸不太符合，能改的改了，不能的干脆都重新制作，顾情长在戏中光旗袍就超过十套，而且全部都是由老师傅手工量身定做。年代戏原本最烧钱的也是这部分。
　　剧组还借到一栋上世纪的老公馆做主场景，当然租金那是相当可观。为了场景真实性，导演买了大量的老古董老家具，把自己的收藏都出借出来，看的顾情长心惊胆战，压力最大的是负责保管道具的工作人员。
　　星辉的制作班底和行事作风可以用一个字形容：壕！
　　让顾情长这种第一次出演商业大制作的人，大开眼界。
　　席洋算得上导演界的中青派，拥有丰富的商业片执导经验，是那种很懂得妥协不会在电影中夹带太多个人想法和私货的导演，也不爱探讨电影的抽象层次。一句话，片方和制片人最喜欢这种类型的导演。
　　剧本一旦确定下来，他几乎不会再改动，每天拍摄哪几场戏，一天完成多少摄影任务，他都会安排得很井井有条，当天拍完的戏都会立刻送去粗剪。
　　演员跟着他拍戏也很省心，因为他不会提各种虚无缥缈的要求，动不动拍脑袋冒出灵感改剧本改台词，折磨得演员痛不欲生。当然，顾情长这不是在吐槽正陷入昏天暗地后期制作早已失联的滕鹤洋导演。她跟着滕导拍戏也确实有不少惊喜，学到了不少。
　　被顾情长暗地里怀疑有强迫症的席洋导演，曾经对采访记者说过，摄影机镜头打开之前，不管电影构图还是人物走位所有的分镜头都早就在他的脑海中演练过千百遍。
　　他想要演员表现什么，都会非常明确地告诉对方，而不是让对方跟着他一起云里雾里地折腾。
　　有的导演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效果，喜欢让演员跟着他一起尝试各种可能性；有的导演很喜欢NG，不管演技多好的演员到他手里都会被NG到精疲力尽，他就是要击垮演员的意志，演员什么都演不出来了反而就达到他想要的状态。于是演员表演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演什么，戏拍完了也还是不明白，唯一明白的人只有导演自己。当然这时候预算就很可怕了，跳票延期更是常事。往往让制片和投资方头疼万分。
　　但席洋不一样，他一直很清晰，说出的每一句都是笃定而切确的。
　　因为有这样高度追求逻辑的导演作为整个剧组的灵魂，加上多次密切配合早已形成默契的团队，《繁花》整个剧组就像一台快速运转高度精密的机器，这种流水线工厂作业，顾情长只在那次演丧尸时短暂地经历过一次。
　　片场光副导演就有三位，整个庞大的剧组被分成AB组拍摄，导演手握一沓厚厚的剧本，云淡风轻地说三个月内就能完成全部拍摄任务，进入后期制作。因为当天拍片当天剪片，所以预计的后期制作时间也比一般电影短很多。
　　片方野心很大，早就看中了贺岁档。所以可想而知拍摄任务有多重，连一向不怕赶戏的顾情长看到这个安排周期时，都有点犯怵了。
　　但席洋只是淡定地告诉所有人，跟着他的节奏就能顺利完成。
　　顾情长与男主演简唯枫对视一眼，彼此都露出微妙的笑意。
　　简唯枫比顾情长年长二十多岁，是播音出身，台词功底深厚，但成名晚，算是大器晚成的那类演员。
　　这种现象在男艺人中并不少见，男艺人的演艺黄金期往往都是在三十岁之后。经过时间的打磨，很多在年轻时被人群淹没的男演员，到了特定的年龄就会泛发出夺目光彩。
　　简唯枫也是在四十岁首次担当电影主演，一举拿下当年度的影帝，随后片约不断，一直红到现在。
　　可以预见，他会凭借《繁花》再红很长一段时间。
　　简唯枫的爱好是唱昆曲，还是个业余票友。在片场休息时，他都会时不时哼两段。每当这时，顾情长都特别捧场，无奈她这嗓子也就只能唱唱流行歌曲。简唯枫还能唱旦角，直把顾情长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还没等顾情长讨教几招，那边导演已经举着喇叭在大喊转场了。
　　“服装师在哪里？女主角的戏服改好了吗？这次不要再给我出问题了！”
　　服装师连忙推着移动衣架连走带跑地赶过来，让席洋检查。席洋确定没问题，让顾情长抓紧时间换衣服，然后转头指挥摄影师，“这一场不要用固定机位全景长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