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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吃的倒还其乐融融，许泽阳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居然吃了三碗米饭。

　　　　“哎呀……”罗未突然惊呼一声。

　　　　许泽阳挑眉看她：“怎么了？”

　　　　罗未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我忘了，米饭是伤胃的，应该给你做面条的……”

　　　　许泽阳微微笑了，看着她的眼神温暖了许多：“没关系。”

　　　　罗未被看的有些不自然，连忙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我……我去洗碗。”

　　　　许泽阳点了点头，罗未正要走，没想到他居然捋起了袖子跟在她后面：“我帮你。”

　　　　罗未惊讶的张大眼睛，认识了这么久，许泽阳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是知道的，虽然会做饭，但平时却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向来养尊处优惯了的。

　　　　平时家里一直有个保姆给他做饭收拾的，只是因为自己假期里住进来，所以许泽阳才让保姆休息一阵。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做的，即使许泽阳偶尔做那么一两次，也是做完就算，从来不会洗碗。

　　　　今天这是怎么了？

　　　　许泽阳像是没有看到她的讶异，拿过一边的洗洁精倒了一点，自顾自的在水池里刷起碗来。

　　　　刷完一个，递给身后的罗未：“诺。”

　　　　罗未接过来，在一旁的水池里涮了涮，用抹布擦干放到柜子上。

　　　　因为太专注，没有看到身旁的男人嘴角弯起的弧度。

　　　　

第30章　晴天霹雳

　　　　厨房里很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偶尔有碗碰到水池壁的声音，却并不觉得尴尬。

　　　　罗未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打破寂静。

　　　　擦了擦手，将手机拿出来接听：“喂？”

　　　　“什么！”罗未有些崩溃，歇斯底里的冲电话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喊，“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许泽阳抬起头看她，目光关怀。

　　　　电话那头，好听的声音传过来，一字一句，很耐心，却一点一点摧毁罗未的希望：“她已经住院一个多月了，突发性脑溢血，现在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罗未的声音低下来：“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回去。”

　　　　放下电话，罗未有些呆呆的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许泽阳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扣住她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出什么事了？”

　　　　罗未突然地被从自己的回忆中摇醒，愣了一会，泪水渐渐涌上眼眶。

　　　　“许泽阳，”轻轻靠在许泽阳肩上，就像以前两个人关系还没这样的时候，无数次的寻求温暖一样，“我奶奶……快不行了。”

　　　　许泽阳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声音柔和：“还有我，小未，没关系的，不要怕。”

　　　　罗未慌乱不堪的心奇异的安定下来。

　　　　订了最快的机票，两个人当天夜里就赶回了那个小镇。

　　　　罗未本来拒绝让许泽阳跟来的，一来这种事自己一个人也能处理好，另一方面是，许氏里面正遇到问题，这个时候他应该呆在公司。

　　　　可是许泽阳却不由分说，干脆利落的订了机票跟着她来了。

　　　　一下飞机就赶来医院，罗未不敢耽误一分钟，满脑子都是医生说的那句“已经陷入脑死亡状态”。

　　　　跑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罗未反而胆怯起来。

　　　　万一……

　　　　许泽阳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声音轻柔：“不要怕，我在这。”

　　　　罗未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只一眼，就泪流满面。

　　　　所有的埋怨和憎恨在看到那个孱弱的身影时全部消弥殆尽。

　　　　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年迈的老人，浑身插满了管子，印象里总爱染黑的头发变的银白，所有的表情都湮没在深深地皱纹里，看起来比她走之前老了好几十岁。

　　　　那个幼年记忆里慈祥的奶奶，那个曾经将她宠到天上去的奶奶，那个，总是一脸无奈的叫她未未的，奶奶。

　　　　罗未走过去，替她掖了掖被角，手指颤抖的抚摸她的脸。

　　　　脸上的泪一滴一滴掉下来，落在被子外面那只苍老的手上，有一瞬间，罗未祈求，能不能就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心的相系让奶奶突然醒过来。

　　　　可是，生活毕竟不是演电视，他给你一个悲剧，是为了看你痛不欲生要死要活的，而不是让你体会大悲到大喜的美妙。上帝从来都是一个狠心的人。

　　　　罗未忍不住伏在那个瘦弱的身子上，失声痛哭。

　　　　“奶奶，不要离开我，未未错了，未未以后再也不惹奶奶生气了，未未以后每天都陪在奶奶身边，哪怕奶奶打骂未未，未未也不逃了。”

　　　　“奶奶，醒醒好不好……”

　　　　罗未哭的伤心，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企图用哭声让长辈心软，对着她笑一笑。

　　　　许泽阳心疼的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轻轻抚摸女孩单薄的背，一边声音轻柔的安慰：“勇敢一点，会好起来的，小未，没关系，我在。”

　　　　突然，病床旁边桌上的仪器“滴滴”的响了起来。

　　　　罗未惊恐的抬头看，仪器上的线条由微弱的曲线变成了一条笔直的线，触目惊心。

　　　　即使不懂这是什么仪器，罗未也知道直线意味着什么。

　　　　“医生！医生！”罗未推开许泽阳，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失声大喊：“快来救救我奶奶，医生！”

　　　　腿却软的厉害，怎么也站不住。

　　　　

第31章　奶奶去世

　　　　医生很快的赶过来，看了眼仪器，又走过去在老人的身上动了动，看向瘫软在门口一脸希冀看着他的罗未：“已经没有生命症状。抱歉。”

　　　　“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罗未哭喊道，“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奶奶，我有钱，我把钱都给你，你救救她，你救救她…………”

　　　　医生看着罗未的眼神有些鄙夷，却仍旧耐心：“我们已经尽力了。”

　　　　有钱，却在老人住院这么久从不来看看，现在老人不在了，又伤心成这个样子，再哭，有什么用？

　　　　“小未！”许泽阳一把将哭的不能自已的罗未拥进怀里，轻声安慰，“坚强一点，你还有我，小未。”

　　　　“许泽阳……”罗未哭得有些喘不上来气，“奶奶死了……我没有奶奶了……”

　　　　许泽阳只能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低声安慰，生平第一次，暗恨自己当年没有学医。

　　　　即使，可能仍旧改变不了什么。

　　　　揉揉她的头发，轻声道：“没事了，小未，没事了，我在。”

　　　　罗未抬起头看着他，眉眼通红，脸上满是自责：“你说……我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没关系的，小未，你还有我，乖，不要哭了。”许泽阳将她微微的推离一点，目光坚定而令人信任，“不要怕，都会过去的。”

　　　　丧事是许泽阳一手安排的，罗未在一边看着，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直到这时，罗未才发现，原来许泽阳真的长成了一个男人，记忆中那个会跟她抢海鲜粥的男孩，已经悄悄的蜕变了。

　　　　她看着许泽阳打电话订墓地，安排手下找丧葬公司，突然兴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直到丧事结束，罗未仍觉得一切都像是在梦中，奶奶，还没走，明天就能拿着小鞭子朝她抽过来。

　　　　如果那样，如果那样的话，罗未想，她一定不会再躲了。

　　　　许泽阳敲了敲门，罗未抬头看，门没有关，男人眼底有一圈淡淡的青，这几天事情很多，他身边也没有带个人，忙前忙后的全都亲力亲为，比自己还累。

　　　　许泽阳将手里的粥放到她面前。

　　　　“吃点东西吧，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再这么下去，身体受不了。”

　　　　罗未点点头，端起桌上的粥就要往嘴里倒。

　　　　“慢点，”许泽阳拉下她的动作，神色温和，向来清冷的声音也带了些暖意，“烫。”

　　　　罗未听话的放慢动作，小口小口的轻啜。

　　　　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的胃接受不了太多的食物，一碗粥都没喝完，罗未就放下了碗。

　　　　“我……饱了。”

　　　　许泽阳点点头没有再劝，和她前两天吃的比起来，今天已经吃的不少了。

　　　　晚上，罗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披了件外衣起来。

　　　　院子里很寂静，月光落了一地，安静美好。

　　　　走出院子，来到街上，这么多年，这里一点没变。她的家，她出生和成长的地方，这里承载了她太多太多的回忆。

　　　　可是现在，罗未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奶奶走了，就像多年前的爸爸妈妈，抛弃她，这里的最后一点牵绊也没有了。她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再也没有家。

　　　　找了块石头坐下，罗未看着远处陷在黑夜中若隐若现的树丛，静静的发呆。

　　　　许泽阳跟在后面，看着这样沉寂的罗未，心狠狠地抽痛。

　　　　忍不住走过去，将她纳入怀中。仿佛这样就可以为她挡去所有的痛苦和难过。

　　　　罗未乖乖趴在许泽阳的怀里，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就在许泽阳以为今夜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罗未突然开口。

　　　　“当年我走的时候，我以为，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见她。”

　　　　

第32章　童年不堪回首

　　　　许泽阳没有说话，静静的倾听。

　　　　“我以为我恨她，”罗未幽幽的道，“可是，那些童年的记忆，我一直都记得，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将它们珍藏在心底，轻易不敢翻出来亵渎。”

　　　　“奶奶恨我，我知道，那一次我过生日，爸爸妈妈在国外忙公司的事情赶不回来。我不愿意，逼他们回来，威胁他们要是不回来我就再也不叫他们爸爸妈妈。”

　　　　“他们那么在乎我，丢下工作订了机票就往回赶，可是那个飞机，”罗未抽泣起来，“那个飞机却出事了。一百三十七个人，全部遇难。”

　　　　“奶奶收到消息后，就再也没对我笑过。”

　　　　罗未静静的诉说，仿佛全都是别人的故事，许泽阳心里难受极了，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紧紧的抱着她，说，别怕，我在。

　　　　“许泽阳，我从来没想过要害死他们，我只是……我只是太想爸爸妈妈了。我只想见见他们。”

　　　　那时候，她那么小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妈妈都陪在身边，可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能见一面。

　　　　罗未泪流满面：“奶奶以前对我可好了，每年院子里的石榴树上结的石榴她都给我留着，看我吃的满脸汁水，就无奈的给我擦嘴，喊我未未。”

　　　　眼泪一颗颗的掉下来：“我小时候的衣服都是奶奶亲手做的，她说买的布料不好，自己买了纯棉的布，熬夜给我做衣服，那时候我最喜欢奶奶去赶集，因为每次赶集，就意味着我又有新衣服穿了。”

　　　　罗未终于泣不成声：“可是，我害死了她唯一的儿子。”

　　　　终于说出来。这么多年，其实心里一直放不下，不管躲到什么地方，总是时不时记起，她的爸爸妈妈，都是为她而死。

　　　　罗未抬头看许泽阳：“以前，有一次我看书，上面有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我问奶奶，这是什么意思，奶奶说，等我长大了就知道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无奈。付出了这样的代价，我终于明白。”

　　　　“奶奶，她到死都没能原谅我。要不是医院给我打来电话，我连她……病的快不行了都不知道。”

　　　　罗未终于大声哭起来：“许泽阳，奶奶没有了，奶奶没有了……我怎么这么不懂事，我宁愿让她每天打我骂我，我当初为什么要离开……”

　　　　声音沙哑，歇斯底里。

　　　　许泽阳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他的世界里，从来不曾有过如此让人绝望的事情，而这个女孩，他看着罗未，这个女孩是他一生中最绝望的事，他唯一想要却求而不得的，可是跟她的一件一件的不幸相比，何止差了许多。

　　　　只能将她紧紧的抱着，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小未，不要怕，我在，我在。

　　　　罗未慢慢的安静下来，趴在许泽阳的怀里低头不语。

　　　　静了半晌，突然又说：“许泽阳，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脑袋微微的歪着，似乎是真的在疑惑。

　　　　许泽阳还沉浸在罗未的悲伤中不能自拔，猛地被这样一问，竟然脑子一白，忘了回答。

　　　　罗未也没有再说话，目光空空的看着远处，用面无表情隔绝出一个自己的小世界，那个世界，许泽阳进不去。

　　　　许久之后，许泽阳才开口，声音清晰有力，一个字一个字的传入罗未的耳朵：“喜欢你，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直到现在，我仍然没有想明白，究竟喜欢的事你的哪里。”

　　　　“可是小未，”许泽阳继续说道，“感情的事不就是这样说不清楚吗？”

　　　　罗未没有回答，长久的沉默。

　　　　

第33章　回到B城

　　　　没有在这个城市呆太久，罗未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对于罗未来说，那座不大的城市，所有的温馨都来自于那一个老人，当那里没有了那个人，那座城市，对于她来说，便没有了任何意义。

　　　　而对于许泽阳来说，那座城市对他所有的意义，仅仅是这个女孩而已。

　　　　刚到家，公司的电话便一个接一个的打了过来。

　　　　许泽阳挂掉最后一个电话，走到罗未身边：“我得去公司一趟，中午记得吃点东西。”

　　　　罗未点头答应：“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他为了自己的事耽误了公司这么多天，如果出了什么叉子，自己也过意不去。

　　　　许泽阳刚走，林夏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本来下意识的就要按掉，想了想，还是接起来了。

　　　　“阿未，我好想你。”难得的，林夏的声音有些颓丧和消沉。

　　　　罗未的情绪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崩溃，曾经那么期望的温言软语，却在她终于放手以后，讽刺般的，从他嘴里说出来。

　　　　罗未冷笑一声，没有搭理。

　　　　“阿未，你恨我怨我，我知道，不只是江婉的事。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些年我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样的折磨你。以前我以为，不过是一个你，那样廉价而容易获得，那样卑微的祈求我的爱。”

　　　　罗未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样默默的听着，那些伤疤在这样的时间再次被揭开，竟然没有想象中的痛，就像被一片羽毛轻轻抚在了那个曾经让她痛不欲生的地方，微微的不舒服，却再也不能让她死去活来。

　　　　“可是阿未，你现在离开了，我却发现，我疼，我浑身都疼，心像刀剜似的，每天每天的不能入睡，阿未，你能明白我的痛苦吗？”

　　　　罗未垂下眼睑，微微苦笑。

　　　　怎么可能不明白。那么多日日夜夜，她都是这么一点一点的疼过来的。

　　　　六年。

　　　　林夏，你以为你这一点的痛，能跟我六年的痛相提并论吗，你太侮辱我的感情。

　　　　你不过是丢失了一件用的称手的东西，你再疼，也只是因为失去。

　　　　可我曾经那样爱你，撕心裂肺的爱你，歇斯底里的爱你。

　　　　林夏，我的疼是因为爱，而你，只是因为习惯。

　　　　却一句都不想再解释给他听。

　　　　罗未闭上眼，轻轻挂掉了电话。

　　　　是真的，放下了。

　　　　即使想到他仍旧心痛，即使听到他的声音仍旧难过，可是却不会再回头。

　　　　当电话再一次响起来的时候，罗未将那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许氏。

　　　　许彦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许泽阳。

　　　　“几天了！啊？你告诉我几天了？公司里这么大的事放着不管，你竟然就拍拍屁股走了！”

　　　　许泽阳坐在沙发上，毫不畏惧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脸色冷峻。

　　　　“爸，”琥珀色的眼睛渐渐泛起波澜，“我有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哈，”许彦斌气的脸色铁青，“你告诉我，什么更重要的事？又是那个罗未？”

　　　　“那个罗未，”许泽阳的眼神冰冷起来，“哪个罗未？爸，我喊你一声爸，你知道是为什么，但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

　　　　许彦斌的脸色青白交加，却说不出话来。

　　　　办公室里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顿时变得有着微妙起来。

　　　　良久。

　　　　“啪”的一声，许彦斌将一份文件甩给许泽阳。

　　　　“你看看吧。”

　　　　许泽阳拿起文件翻了翻，脸上渐渐涌上一层凝重。

　　　　“不管是为什么，对方既然已经收手，这次的融资应该没有问题了。”许泽阳沉吟良久，终于开口。

　　　　

第34章　郊外

　　　　罗未趴在床上给苏明媛打电话。

　　　　苏明媛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些吃惊：“都处理好了？”

　　　　“嗯，”罗未的情绪仍然有些低落，“今天刚回来。”

　　　　“别太难过了，你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