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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大帅又在作死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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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奇怪归奇怪,却不多嘴。
  她这几天都在忙着做月饼。
  烤好了二十个,她先送去徐家,给徐太太尝个鲜。
  徐太太留她说话。
  每次看到她,徐太太总有说不完的话,司露微觉得她挺寂寞的,却又不爱和妯娌们来往。
  司露微留下来,给徐太太做了一顿晚饭,一起吃了才回家。
  徐太太派了个老妈子送她。
  已经是八月十三了,月色明亮,快要到了弄堂口,她就对徐家的下人说:“不用再送了。”
  这天,沈团座请客,沈砚山去赴约了。
  家里黑漆漆的。
  司露微进了门,打算找火柴点灯,突然感觉窗户旁边有个影子。
  月色把那影子拉得很长。
  她的心顿时就跳漏了几拍,转身就抓住旁边的门栓。
  那人往她跟前走了几步:“妹妹……”
  司露微一惊,又有点放了心。
  她听出了声音,是孙顺子。
  孙顺子做了逃兵这件事,沈砚山心里一直不痛快,导致司大庄不敢多提,司露微不知情。
  她很明显松了口气。
  她一边放下门栓,一边去找火柴:“你怎么在这里?五哥让你来送东西吗?”
  孙顺子也是愣了下。
  他愣了几秒,立马道:“妹妹,你不要动,不要点灯,你听我说几句话。”
  司露微一头雾水。
  她讨厌孙顺子,觉得他憨头憨脑的,不适合流里流气,却偏偏要装模作样,一点也不好。
  她倒是不怕他。
  然后,孙顺子就道:“妹妹,我不是变态,我只是……天天想着你,想得夜里睡不着,难受。”
  司露微怔住。
  她心里起了怒意:“你胡说什么?快滚,要不然我哥哥打死你。”
  “妹妹,我是真心的!”孙顺子很急切,“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我不是变态!”
  司露微听到他两次说起“变态”,突然想起自己丢的那个肚兜,什么都明白了,又怒又厌,牙关咬紧了。
  她气得语塞。
  “……我走了,等我将来混出息了,我要回来娶你做太太!妹妹,我一辈子不会忘记你的!”孙顺子道。
  说罢,他又翻过窗口,一溜烟跑了。
  他离开了好一会儿,司露微那股子气才慢慢退下来,人也清明了点。
  她愤愤然:“现在谁都能来调戏我几句了!混账王八蛋,怎么不去死?”
  然后她又想到,孙顺子那些话,就是表明他偷走了她的肚兜,应该要回来的,可他人都跑了,司露微又是一阵反胃。
  她此刻很想迁怒一下她哥哥或者沈砚山,却又感觉迁怒没什么道理。
  她在黑暗中独自站了半天,非常后悔自己刚刚没有一棍子打死他。
  司露微气了很久。
  可孙顺子也只是言语调戏了她几句,没有动手动脚,这气不能长久。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她连恼怒都欠奉。
  烧好了热水,她自己先梳洗了,又给五哥和她哥哥留了水,自己坐在房间里做鞋。
  约莫到了后半夜,沈砚山和司大庄才回来。
  司大庄喝醉了。
  沈砚山也是一身酒气,但他这个人酒量极佳,灌趴下了一桌子人,他也脚步稳健。
  司露微想把孙顺子的事跟他说说,但闻到了他满身酒气,觉得他可能脑子不清楚,也就没有提。
  她去厨房,给沈砚山和司大庄一人提了一提桶热水。
  她拿了个巾帕给沈砚山。
  沈砚山坐在床上,此刻就目光灼灼看着她:“小鹿,你怎么总是伺候人,伺候得这么习惯,毫无怨言?”
  “不伺候人,还能做什么?”司露微神色淡淡,有点麻木。
  “做太太。”沈砚山道,“将来,我要养一大家子丫鬟婆子伺候你。”
  司露微每次幻想未来,她应该是那群伺候太太的丫鬟里一员。
  当然,嫁给了徐风清,是不需要她做这些的,到时候只需要伺候好他,让他安心念书。
  她想到这里,唇角不由自主微翘。
  沈砚山看在眼里,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惹了她高兴,心里也是一甜。
  只要她喜欢,他可以拼命给她挣个前途。
  他很想伸手抱抱她,在她耳边喊一句“小鹿”,对他而言这就是幸福了。
  可他不敢。
  怕她又恼了。
  “……小鹿,你想不想做我的太太?”沈砚山看着她,突然开口。
  他满心的情愫,快要溢出来了。明知道她那边不把他的真心当回事,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倾诉几句。
  司露微的眉头蹙起。
  若没有孙顺子那番话,他现在这么说,她未必就如此反感。
  想起孙顺子的所作所为,跟沈砚山这句正好应景,她脸色当即很难看。
  “滚!”她把湿漉漉的巾帕甩到了沈砚山身上,“一个个拿我打趣,当我是窑姐吗?”
  他伸手抓住了司露微的腕子:“一个个?谁跟你说了?”


第19章 沈公祠
  孙顺子连夜逃出营地之后,没有继续往外跑,而是躲到了城里。
  他暗算了二团长的一名副官,搞到了一支枪。
  沈砚山告诉过他,这世道已经乱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手里有枪,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待见。
  对于沈砚山,孙顺子的感情也很复杂。
  他一方面感激沈砚山,让他长了见识,知道还有比做地痞更好的路,前途顿时开阔了;另一方面,他也憎恨沈砚山,若不是沈砚山,他迟早会得到司露微的。
  沈砚山这个人,阴得厉害,而且是真没人性。
  他贪慕司露微这件事暴露,沈砚山留不得他。
  沈砚山不会把他的命看得比一条狗重,不想死就只能逃。
  孙顺子想到了这里,就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很果断、很快捷,是个聪明人。
  他弄到枪之后,先去见了司露微,诉说了一番衷肠。他也预料到了司露微的冷淡反应,并没有灰心。
  司露微一直是这样的,只有冷和怒两种情绪。偶然会笑,那一定是徐风清来了。除了徐大才子,她是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的。
  孙顺子不怪她,她有那样的爹和哥哥,若是嬉皮笑脸,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去缠她,越发轻佻,越发往下坡路走。
  她和他一样,都是可怜人,她内心的惶惶不可终日,大概只有孙顺子能懂。
  然后,他从北边跑出了县城,一口气到了九江。只要过了长江,对岸就是安徽,再往北就是湖北,全是好地方。
  沈砚山别想再抓到他。
  他赶了很远的路,夜里露宿荒郊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野地里有个小祠。
  小祠很矮,像土地庙,可低头去仔细瞧,发现并不是。
  孙顺子不认识字,他一路上看到了很多这样的,有点好奇。
  他在九江落脚,休整一夜。
  因他生得圆头圆脸,虽然高大健壮,脸上却始终未脱孩子气,街上不会有人当他是坏蛋。他上次抢了点钱,正好可以打尖住店。
  他和店小二闲聊,问他们城郊那些个像土地庙的矮庙到底是什么。
  “那个啊……”小伙计想了想,“那是生祠——沈公祠。离咱们这里比较远,有个明月寨,可厉害的土匪了,被沈公全宰了。
  那些土匪平时为祸乡里,村子里人痛恨极了,一听是沈公收拾了他们,就给沈公立了生祠,供奉他老人家香火,也保佑本地少闹匪患。”
  孙顺子听到了这里,不知不觉出了身冷汗。
  庄稼人不知道,那个“沈公”就是沈砚山。
  他当时在土匪当家的身上都刺了字。
  沈砚山杀了那么多人,堪称屠杀了,孙顺子事后心惊,沈砚山真是心狠手辣,可没想到百姓对他感恩戴德,甚至给他立了生祠,为他供奉香火!
  这简直……
  孙顺子还打算过了安徽,去找个大山寨投靠土匪。土匪很容易做,没什么纪律性,比当兵轻松快活。
  没想到土匪这么不得人心,老百姓们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们,孙顺子觉得走土匪这条路不行,将来还是死路一条。
  “要学沈砚山,要去当兵!”他拿定了主意。
  他也彻底断了去做土匪的念头。
  安徽有很多军头,当年的寿城、庐阳,全是军事重地,后来朝廷散了,那些人就自立门户。
  孙顺子想到了这里,第二天一大清早乘船渡江,往安徽投军去了。
  沈砚山后来才知道孙顺子摸到了他家里来。
  他的酒顿时醒了。
  他坐在床上,定定看着黢黑的窗口,眼眸阴沉。
  司露微转身要出去。
  沈砚山喊住了她:“小鹿,我们搬家!”
  他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要给自己找个好地方住。
  这鬼地方,旁的不说,他的小鹿是要吓坏了。
  司露微则没有理他。
  翌日,沈砚山就开始筹划了。
  他在同僚中卖了个破绽,主动提起自己的宅府破旧,找不到老婆。
  当兵的大老粗,没沈砚山这种心眼,只当他仍在自嘲,就顺着话头取笑他。
  这天团里开会。
  会议结束之后,众人闲聊,又说起沈砚山没有金屋,找不到娇妻。
  沈砚山就沉了脸。
  团座看在眼里,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就如实道:“宅府寒酸,几位老哥哥总是取笑我。”
  沈团座亲自招了他进来,又给了他官位,加上他送的那些礼,让沈团座将他视为本家亲信。
  “前些时候,有人送了我一处宅子,瞧着倒是不错。我另有住处,白放着可惜。你既然有上进心,那这宅子就送给你了。”沈团座道。
  沈砚山只犹豫了几秒,恭恭敬敬道谢。
  沈团座也不含糊,拿出了房契,送给了他一处很宽敞的庭院。
  这种宅子,拿到南昌府去,怎么也值几千大洋,可在这种小县城,再漂亮豪华,价格也上不去,沈团座想到沈砚山送给他的军功和那些枪支、烟土、金条,就觉得这宅子实在不值一提。
  还能笼络人心。
  其他营长听说了,开始不平。
  团座就发了话:“他有了好宅子,你们就嫉妒;他住得差,你们又笑话他。真是岂有此理!”
  几位营长只不过是顺着沈砚山的话调侃,却没想到祸从口出,纷纷闭嘴了。
  沈砚山一直不愿意自己置办宅子,就是担心同僚们乱嚼舌根,让团座对他起疑。
  他刚入伍,还没有见过督军,一切都依靠沈团座。
  现在 ,他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了自己住宅的问题。
  一转眼就到了中秋节。
  天气晴朗,晚风疏疏,皎洁月光撒了满院,淡淡木樨香旖旎缠绵。
  司露微在院子里摆了饭桌,端上满满一桌子菜。
  其中有沈砚山最爱吃的鱼。
  “那边宅子已经收拾出来了,我请人算了日子,后天咱们就搬家。”沈砚山坐在桌前,给司露微和司大庄各自倒了一杯酒,心情还不错。
  司大庄高兴坏了。
  司露微表情淡淡,心里却又有几分踏实。也许,换个地方住,境遇会好很多吧?
  “小鹿,我给你一个礼物。”沈砚山将一个匣子放到了桌面上,推给了司露微,“你照顾我大半年了,不曾感谢你,这个你收下。”
  司露微不肯要:“你自从能下地,就总是拿伙食费回来,倒是你照顾我们比较多。”
  “听话!”沈砚山拉过她的手,把匣子塞到了她手里,“打开看看,也许是你心心念念的东西。”
  司露微心中一动。
  她想到了卖身契。
  匣子里的东西,让她有点傻眼。


第20章 同床而眠
  这一年的中秋节,沈砚山送了司露微一把手枪。
  司露微不知该做何种表情,愣了好半晌。
  司大庄伸头瞧来,傻子都嫌弃沈砚山了:“五哥,你送小鹿一把手枪?她已经够泼辣了,手里再有枪,会打死我们的!”
  沈砚山:“……”
  不要讲这么没出息的话啊!
  他尴尬摸了摸鼻子,跟司露微解释:“你总是怕。手里有枪,旁人就不敢靠近你,这样就不用怕任何人了。”
  司露微抬眸,怔怔看着他。
  桌子上点了两盏煤油灯,月光也幕天席地洒下来,落到了他的脸上。
  他略有点阴沉的五官,此刻被月色与灯火笼罩着,像铺了层柔光,异常的英俊。
  他看着司露微,脸上是带笑的,浅浅的笑,浅浅的酒窝。
  司露微挪开了目光,低声道:“谢谢五哥!”
  他可以送她一些珠宝,也可以送她几根金条,但是他却送了她一把枪。
  钱财只是钱财,枪却既是财富,也是保障。
  司露微最缺的,是安全感。
  她以为没人能给她这种东西,直到沈砚山将一把枪慎重送给了她。
  他这样用心!
  他一下子就捏住了司露微的七寸。司露微想要无动于衷,却没有成功。
  她的心不由自主发热,滚烫得叫她都害怕。
  沈砚山又道:“回头我教你开枪,我送你五百发子弹,用这些把你教成一个指哪打哪的神枪手。”
  司露微嗯了声,又说了句感谢,接受了沈砚山的好意。
  司大庄在旁边很紧张:“小鹿,你以后打我们,还是用烧火棍,别对着我和五哥开枪啊。”
  真是怕得胆战心惊。
  司露微:“……”
  沈砚山就笑起来。
  他举起酒杯:“咱们三,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沈砚山此生,不会辜负你们兄妹俩,定要叫你们荣华富贵!”
  说罢,他一饮而尽。
  司大庄也一口饮了。
  司露微端起酒杯,也是利落一口饮下。酒从喉间流淌进了胃里,一路火辣辣的烧人。烈酒的劲下去之后,有余甘回味。
  她可能有点醉了,心在胸腔里乱跳。
  他们喝了两斤酒,桌上的饭菜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司大庄先醉倒了。
  司露微也喝醉了,思绪放空,漫无边际靠在椅子上,想要做出点思考。可她的生活实在苍白,她一点深刻的思想也没有。
  沈砚山把她抱回房间。
  放在床上时,他俯身,轻轻在她的唇角亲了下:“小鹿,好好睡觉。”
  他起身,司露微却抓住了他的袖子。
  沈砚山一愣。
  司露微躺在床上,直愣愣看着他,五指用力,抓紧了他的衣袖。
  “五哥……”她低喃。
  沈砚山顺势坐下了:“嗯?”
  她却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叹了口气,然后阖眼。
  她一直拽着沈砚山,没有松开,就这样睡着了。
  沈砚山啼笑皆非。
  他伸手,轻轻拂过了她的面颊,心里格外的软:“我不走,我一辈子保护你!小鹿,你知道在我身边很安全,你心里是明白的,为何不敢承认?”
  他也不走了,索性将她往床里抱了抱,合衣躺在了她身边。
  他将她抱在怀里。
  这个姿势让司露微不太舒服,她略微挣扎了下,然后好像嗅到了什么,又踏实下来,乖乖卧在了沈砚山怀里。
  沈砚山心中情绪翻涌。
  他若是敢趁醉占司露微的便宜,司露微明早起来肯定能发疯杀人。
  他对她的脾气有点了解,只能来日方长,就让自己的情绪安静下来,不知不觉也睡熟了。
  翌日,司露微先醒。
  她第一次喝醉,一坐起来就头疼欲裂,愣了好半晌才看到了沈砚山。
  她脑子一直就不是那种很灵光的,此刻这般情景,她愣了足足半分钟,才自己掀开了薄被。
  两个人衣裳整齐。
  司露微舒了口气,然后推了推沈砚山:“五哥,起床了。”
  说罢,她自己先出去了。
  沈砚山迷迷糊糊站在了门口,看着司露微正在院子里,用牙刷沾了牙粉刷牙。
  她刷得仔细。
  沈砚山坐到了院子里的小墩子上,问司露微:“不挠人了?”
  “什么?”司露微不解看着他,满脸茫然。
  沈砚山见她居然装蒜,有点好笑:“昨晚搂着你睡了,你不恼?”
  “是吗?”司露微擦了擦唇角的水,“我不知道,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没看到别人。”
  她明明还叫他起床的。
  沈砚山哭笑不得。
  他无奈摇头:“你好的不学,先把空口扯无赖学会了。”
  司露微:“……”


第21章 新院子
  司露微耐心梳洗,并不理会沈砚山。
  她梳洗完毕就去了厨房,准备早饭。早饭是米粥、汤包,配上她自己腌制的几样小菜,以及自己做的咸鸭蛋。
  她吃完了,就回房去看自己的枪。
  这把枪不大,乌黑枪管,触手冰凉。她不会用,翻过来、倒过去的摸,心中充满了激动。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喜欢过什么了。
  “小鹿,你出来,不要在房里乱弄枪,若是走火把自己打死了。”沈砚山的声音,从院子里响起。
  司露微略感惊骇,果然不敢再摆弄了。
  她拿着枪走出了房间。
  司大庄还在吃,他饭量比较大,一笼屉汤包全进了他的肚子。看到司露微走过来,他吓得后退,嘴里骂道:“错你祖宗!”
  沈砚山说他:“咋呼什么?”
  “她像个索命的阎王。”司大庄说。
  司露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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