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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必须要救那些人，因为她一旦救治成功，那么那些人就会被送走，不会被射杀。而她救治不成功的话，那些人还是免不了死亡的命运。

　　但是小夜根本连停歇的时间都没有。

　　一个又一个健康的人被伤害了之后丢在手术台上，她必须要不断地救治。

　　终于，她崩溃了。

　　她扔掉了手术刀，不干了。但是换来的是什么？

　　换来的是手术台上的几个人，全部都被杀死……

　　顾以安恨不得冲上去杀了那只隐藏在透明之中的无形大手，砍掉这只操作着这一切的无形大手，怎么会有这种变︶态？

　　这就是小夜那出神入化的医术练成的方法？

　　顾以安疯狂地冲上去了，冲到了手术台旁。到处寻找那只操纵一切的无形大手，可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顾以安已经快要疯掉了。

　　这就是小夜所经历过的命运。

　　顾以安甚至都无法想象，如果让自己变成小夜，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她会怎么做，她会有多崩溃……

　　顾以安这会儿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梦境之中，而这个梦境，可能就是小夜的记忆。

　　她承认自己懦弱了，承认自己太脆弱，她真的无法再继续看这个梦境了，这里的一切，都太黑暗太黑暗，黑暗得让她无力招架。

　　很难想象，小夜是怎么从这些事情之中生存下来的，她又是怎么样坚韧，才没让自己变成疯子的。

　　而这，还只是小夜记忆的一角而已，极其普通的一角。

　　梦魇是最讨厌的东西。

　　当你身陷梦魇之中的时候，总是怎么样都挣不脱，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就是无法清醒过来。

　　无论是怎么挣扎怎么努力地睁眼，都完全无法清醒过来！

　　梦境还在继续。

　　小夜一边哭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救治那些被故意伤害了的人。

　　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死亡率极高，到后来她的动作越来越快，救活的人也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泪流满面，哭着救治，到后来的面无表情、眼神冷冽……

　　作为旁观者，顾以安都觉得自己的心要碎了。

　　小夜的时候，视人命如草芥，就是这么形成的吗？

　　她以前那么鄙夷小夜。

　　真的是很鄙夷的，鄙夷她竟然用活人来练手，用活人练习医术。可是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顾以安真的是羞愧至极，她有什么资格鄙夷小夜？

　　就在这时，顾以安忽然瞪大了眼睛，心脏都完全停跳了一般！

　　因为，小夜自杀了！

　　普通人，或者说是并非真正想死的人，喜欢割腕自杀。但是对于医生来说，尤其是小夜这种对人体熟悉到了极致的医生，她要自杀的话，要么分毫不差地把刀子捅进心脏，要么分毫不差地割破自己的气管和颈动脉。

　　小夜选择的是将刀子刺入自己的心脏。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顾以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膛之中跳出来了！

　　她疯狂地大叫着：不要！

　　她疯狂地冲过去，想要阻止小夜。

　　可是下一秒，她自己竟然变成了小夜。

　　梦境，就是这样诡秘，一切都好像是乱七八糟的样子，总是把人最恐惧的事情放大，放大十倍甚至是百倍。

　　顾以安看着刀子刺入了自己的心脏，看着鲜血像是喷泉一样从自己的胸口喷出。

　　疼，疼得想要窒息。

　　疼得她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了！

　　顾以安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梦里，一样会疼。并非是你真的感觉到疼了，而是在身临其境的时候，大脑告诉你，这样很疼，你在疼……

　　顾以安这会儿就是这样，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还是很疼很疼，疼得就要死去了一样。

　　下一秒，画面全变了。

　　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变成了她。

　　一个女人，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在给她做手术。

　　顾以安的瞳孔开始放大。

　　她清楚地看到了，给她做手术的那个女人的容貌。

　　美，美到了极致，美得令人窒息。

　　更让她头皮发炸的是，这个女人，跟她和小夜，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是她又能肯定，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她，也绝对不是小夜。

　　不知道为何，顾以安的脑海中忽然就升起了一个念头……


第868章　她是小夜，小夜是她

　　她，是她。

　　是的，就好像是心灵福至一般，顾以安的脑海里忽然腾起了一个念头。

　　这个女人，这个跟她和小夜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人，一定就是“她”！

　　是小夜口中要去见的那个“她”，是顾西瑾不愿意让小夜见的那个“她”，是天使岛中华和东南亚分部“血翼”的负责人，也是小夜口中能够终结一切的那个“她”！

　　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顾以安立刻就瞪大了眼睛，想要认认真真地看清楚这个“她”，想要记住她的样子，想要看到她的眼神……

　　一切的一切。

　　可是这会儿，顾以安却悲剧地发现，自己越是努力地想要看清楚她，就越是看不清楚。

　　甚至，到了最后的时候，她就只能感觉到有人在给她动手术，在抢救她，然后，脑子就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甚至都无法分清楚自己究竟是顾以安还是小夜！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失去了控制，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重新陷入迷雾之中。

　　“她”，究竟跟她和小夜有什么关系？

　　这个梦，对于顾以安来说注定是一场噩梦。

　　被逼杀人与救人的小夜，被逼自杀的小夜，被抢救的小夜，或者是她……

　　顾以安觉得自己特别累，也特别恐惧。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被人抓在了手里，有人在她的心脏上动刀，是，这是在救她的命，哦或者说是救小夜的命，可是小夜……不就是她吗？

　　这一刻，顾以安心中腾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小夜，就是她！

　　梦境之中，又是一个转眼。

　　顾以安又看到了自己，或者说是看到了小夜，又或者说是看到了自己与小夜的结合体。

　　在梦境刚刚开始的时候，顾以安能够清楚地分辨出来，那个被逼着救治那些被故意伤害的人的，是小夜，不是她顾以安。

　　但是现在，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那个被逼着动用各种手段救人的，是小夜，却也好像是她。

　　顾以安真的是有种快要疯掉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个人是她？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也莫过于此了。

　　被不知道是谁的人逼着，救人。救那些原本应该平安无事的人，救那些因为她才被故意伤害的人……

　　这种感觉真的是难受极了。

　　之前作为旁观者，看着小夜被逼这样救人的时候，她就难受到了极点。

　　现在，从旁观者到亲历者，她更是难受得无以复加。

　　一颗心就快要被绞碎了一般……

　　“不错，但是还差一些。继续。”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极其冰冷极其冰冷的声音，吐出来的话，更是冷血无情到了极致。

　　尤其是当这句话说出的时候，瞬间又一个原本健康的活生生的人，被丢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是被刚刚故意弄出来的各种伤害，特别严重的伤害……

　　救吗？

　　不救吗？

　　她再一次哭了。

　　顾以安的心中有些惊骇。

　　她明明是在看着小夜哭，可是为什么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擦眼睛呢，就好像是她也流泪了一样……

　　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她伸手擦了擦眼睛，然后，手上被沾染的，不是泪，而是血……

　　是血！

　　她哭了？哭出来的不是泪，而是血？

　　这……这怎么可能？

　　人们总是喜欢用流下了血泪来形容人太过伤心，但实际上，泪就是泪，血就是血，根本没有所谓的血泪……

　　眼睛流血，通常都是因为眼周出现了问题，才会流血的。

　　但是，但是她现在，眼睛没问题的吧？怎么会流血？

　　手术台上的人已经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以安忽然觉得疑惑，都到了这种时候，自己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

　　难道不应该把自己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都放在眼前的这个受伤的人身上吗？对，应该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这里。

　　可问题是，顾以安真的不认为自己能救治得了他啊。

　　他的伤势太重了。

　　心脏、胃、脾脏……到处都是在出血。

　　她一个人，根本就是手忙脚乱，完全没有办法应付得过来啊。

　　这样的病人，就算是送去医院，也绝对需要一个医疗团队给他做手术才行的。一个人？真当自己是八爪怪还是神仙呢？

　　顾以安完全不能想象。

　　她的眼泪，血泪，一直在流着，她不断地用手背去擦拭，红彤彤的一片，很是可怕，非常可怕。

　　顾以安这会儿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小夜哭泣时的那种心理。

　　恐惧，害怕，难受，还有懊悔和自责。

　　如果没有她，那么这些人是不是就不用被故意伤害，再丢过来让她救治？

　　没有她，这些人就不会因为她要锻炼医术而伤亡……

　　她的医术越来越精湛，越来越高超，可是在这个过程中，死了多少人？

　　真的是难以想象，难以计算。

　　顾以安难受到了极点。

　　她这会儿非常害怕自己救不了这个人，更害怕这个人会再一次死去。

　　因为如果她救不了这个人，这个人再次死去的话，那么立刻就会有另外一个人，填补这个人的空缺！那就意味着，又有一个人要受伤，甚至是死亡了。

　　可是，她怎么能救得了他啊？这么严重的伤势。

　　顾以安一边流着泪，一边快速地救治着手术台上的这个人。

　　她以为自己肯定会手忙脚乱束手无策的，可是完全出乎预料的是，在开始处理的时候，她的手就好像是上帝之手一般，甚至她的手都要先于她的大脑做出反应！

　　看到一个伤口，看到任何的突发状况，她的手就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甚至有时候，等到手上的动作做完了，顾以安的大脑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会起到什么样子的作用！

　　真的是……不可思议。

　　然而紧接着，顾以安的脸色就变了。

　　她紧紧地咬着唇，脸色很是难看。

　　很简单，她明白了，这不是不可思议，而是因为这双手所代表的灵魂，是小夜。再换一种说法就是，真正指挥这双手的人，是小夜，而不是她！


第869章　为了她，他愿意付出一切

　　顾以安疯狂地挣扎着。

　　这是梦，这不是现实。

　　这里不属于她，这不是她的世界，这也不应该是她要来的地方。

　　这些东西，她一个都不想要看见。

　　小夜的记忆，她也不想要看见。

　　顾以安不断地挣扎着，整个人只觉得烦躁狂躁，甚至是想要发疯！

　　谈晋承也急得不行。

　　安安这样子，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一般人就算是做噩梦了，只要用力地摇晃，把人给弄醒了就好了。

　　可是安安这会儿，脸色苍白，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不断地流出来，头发已经被浸湿了，她的脸上更是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她就好像是被锁在了一个噩梦之中一样，根本就没有办法挣脱出来。

　　这种感觉肯定特别特别难受。

　　谈晋承干着急，却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办法把她唤醒。

　　相信只要把她唤醒了，应该就没问题了。

　　他紧紧地抱着她，不断地摇晃着她，可是这样也还是不行。

　　想了想，谈晋承取了条毛巾，用冷水浸湿，然后拿过来给顾以安擦脸。

　　冷水最容易让人清醒了。

　　当冷水浸湿的毛巾扑在顾以安的脸上时，她顿时就一个激灵。

　　“安安，安安！”

　　谈晋承赶忙叫喊道。

　　顾以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谈晋承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在她的瞳孔中，形成了一个倒影……

　　而此时，谈晋承也看清楚了顾以安的眼眸。

　　她的眼眸之中，还有大片大片的阴影和惊恐，尚未来得及消散，也没来得及被掩饰掉。

　　她最真实的情绪，都在眼眸之中，也都被谈晋承给看了个分明。

　　在看到她的眼眸时，这一瞬间，谈晋承简直是要心疼死。

　　那么恐慌的眼神，那么惊恐，那么害怕，那么无助和绝望……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梦，竟然让她露出这种眼神？

　　没人比谈晋承更清楚，顾以安有多坚强。可是坚强如她，竟然流露出了这种眼神，可想而知，她梦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噩梦也就是噩梦了，哪怕是噩梦之中经历了再恐怖的事情，都无所谓，因为噩梦醒来之后，那些恐怖的事情都会远去，一丝不留。

　　但是对于顾以安来说，显然不是这样的。

　　别人的噩梦一定是假的，可是她的噩梦，十有**是真的，至少说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场面。

　　能把她吓成这样，那么曾经真实发生过什么？

　　甭管是在小夜身上发生过的，还是在顾念亦或者是小遇身上发生过的，归根究底，这都算是在顾以安身上发生过的。

　　就好像是顾以安在看着自己的过去，那些被尘封的记忆……

　　看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和看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绝对是两种体验和感觉。

　　所以，谈晋承非常能够理解顾以安的惊恐、害怕和绝望。

　　“晋承，晋承……”

　　在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谈晋承时，顾以安瞬间就哭了起来。

　　她猛然伸手，紧紧地搂住谈晋承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开始大哭……

　　她的哭泣，不像是其他人那样，呜呜地哭，有声音地哭，她哭着没有哭声，却是在不断地哽咽，然后，大颗大颗的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不断流下。

　　谈晋承甚至感觉到，自己衬衫的肩膀处，恐怕都已经完全湿了。

　　衣服湿了，这当然是小事。可问题是顾以安哭得不断地哽咽，甚至都有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听着她哭，谈晋承真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完全碎了！

　　谈晋承忽然想到了几年前，那是在东非，当时他为了让其他的队友安全离开而去引开那些雇佣军，寡不敌众，被抓了。那些人对他严刑拷问，但是什么都没得到。

　　因为他无惧，没有弱点，而身体上的痛苦更是完全不能动摇他。

　　所以，他可以笑看那些人的可笑行径。

　　这会儿，谈晋承真的是万分庆幸，没人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

　　没错，就是她的哭声。

　　如果有人把她的哭声给录下来，然后在他的耳边反复播放……谈晋承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甚至是只要想想，他就觉得不寒而栗！

　　他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这个弱点，否则的话，就不说什么严刑拷打了，以他现在的地位和身份，还没人能够对他严刑拷打！但是有普通的谈判啊什么的，只要知道他这个弱点，还真是……

　　想到这里，谈晋承把顾以安搂得更紧了。

　　在很多时候，压力会给人一种安全感。当然，这个压力并非是心理上的，而是身体上的。

　　人在紧张不安的时候，如果有人给他一个拥抱，一个非常紧非常用力的拥抱，那么被拥抱的人，立刻就会产生一种安全感，可以说，对方抱得越紧，他的安全感就越强。

　　顾以安这会儿也是一样。

　　谈晋承紧紧地抱着她，她才有了一种真实感，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够确认，自己的确是在现实之中，而不是在噩梦之中！

　　“晋承，晋承。”

　　顾以安低声叫着谈晋承的名字，抱着他脖子的手臂更加用力，几乎要把他给勒得无法呼吸一般。

　　“安安我在，我在，我在……”

　　谈晋承的声音很轻缓，“安安，别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听到谈晋承这个声音，顾以安再一次哭了，只不过不同于之前那种小声的啜泣，这次，她是很委屈很委屈地大哭。

　　对，就是委屈。

　　顾以安也知道自己这会儿有些不争气，但是有人让她依靠，她也不需要那么争气的，不是吗？

　　有人愿意无条件感受她的委屈，倾听她的抱怨，分享她的快乐……她不能暴殄天物！

　　“晋承，我做噩梦了。”顾以安缓缓地把埋在谈晋承脖子间的头抬了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谈晋承，眼眸之中全是委屈，“晋承，我好难受……”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