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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迷暧昧-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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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显雄爱极了这种玻璃似的疏远,因为容易打破,且破裂的时候,非常痛快。
  他不动声色,坐在正中间位置,手指点着水晶转盘,跟专门在包厢等候吩咐地侍应生厉色道,“会看眼色吗?不上菜等我去后厨亲自端过来啊。”
  才刚上班没几天的小姑娘霎时含着泪跑出去,嘴里不断道歉。
  饭桌气氛一下子冷凝,所有人都握着酒杯如履薄冰,反而刘显雄忽然笑开来,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笑不达眼底,指向几瓶包装高档的内部酒。
  “今晚不醉不归啊,好酒管够。”
  他说这话时是看着木少倾的。
  她却不断看着自己的手机,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给自己倒了满杯。
  “木小姐架子大,我老头子是叫不动了,请帖下了好几次,今天终于舍得大驾光临,”刘显雄挂着笑,“各位也是赶上好时候了,有大美女作陪,酒也更好喝,对不对?”
  他甚至连伪装都懒得,话里有话太明显,在座谁还能听不出呢。
  可是这些商场沉浮的老鬼,也只是举着杯子敬他,嘴里不断应和,“那是,放眼全国的重工产业,能跟咱们木总比美的可是凤毛麟角。”
  被恭维的人在灯下惨白无光笑着。
  琥珀色眸子里全都是淡漠冷冽,虽然嘴角上牵,仍无愉悦姿态。
  她端起被盛满的透明小酒杯,仰头便吞下如利刀般的烈酒。
  一杯接一杯,三杯转眼间便下了肚。
  “让刘总如此耿耿于怀,我先自罚三杯。”
  //
  五十三度白酒,喝多了之后,打嗝都割喉。
  木少倾强撑着清醒,心跳频率已经加快,却也还是微笑着接过刘显雄递来的酒杯,仰头便一饮而尽。
  男人们都已经醉得七七八八,她还坚持着屹立不倒。
  刘显雄眼里倒是生出几丝欣赏,想来木氏在这个小丫头片子手里苟延残喘好几年,也不无道理。
  但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到极限了,也知道自己酒品不好,她看了眼时间,面容酡红,微醺下眸子更加清亮,说出话来有点大舌头。
  “刘总,您知道……金敏为何要在我们木氏挖人吗?”
  这也是木少倾今夜非赴约不可的原因,金敏是刘显雄的手下,虽然他已经不多管事,但是这是她能打听消息的唯一渠道了。
  刘显雄面不改色,笑得像个弥勒佛,却凭生虚伪。
  “公司竞争而已嘛,木小姐那要是缺人,尽管来找我要。”
  眼前的人开始重影,木少倾觉得自己这只小家雀是斗不过老家贼了,也不想拖延时间,当即拿起手包,“时间不早了,我真该回去了,这次没陪您喝尽兴,待我回去练练。”
  转身时,大衣皮带下纤细的腰肢如此迷人。
  刘显雄眯着眼,干了手中的酒,也不顾其他客人,便起身跟了出去。
  包厢外依然是挂满了古风灯笼的长走廊,黑白交相辉映,明亮却压抑,木少倾高挑的背影在这幅光影下更惹人垂怜。
  她扶着墙满满前行,脚步凌乱,显然醉到极致。
  刘显雄快走两步跟上,握着她的胳膊,“木小姐醉的厉害,不如直接在楼上开间房休息一下,至于你的问题,我现在打听也来得及。”
  只觉得呼吸都是烧灼的酒精气味。
  木少倾推开他,绞尽脑汁组织语言,想用最不得罪人的说法推辞。
  胳膊上的手越收越紧。
  却又突然松开。
  与此同时走廊里响起一阵哀嚎,她模糊着眼回头看,好像看见了余江枫的脸。
  他气极时紧咬着牙,两腮鼓着肌肉,眼神是要杀人的暴虐,往外压制着刘显雄的手臂,不知使了多大力气,却见到刘显雄额头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场面顿时混乱。
  路过的侍应生都来劝阻,却被不管不顾的少年郎瞪眼退却。
  刘显雄吃痛时威胁的话语不断充斥在细长的走廊之中,不知道包厢里的人听见没有,他们天天抱着腿巴结的人现在这样狼狈。
  实在畅快人心。
  木少倾愣愣地看着,真的很想拍手叫好。
  可是张口时,却是理智而冷静,不含任何感情——
  “放手。”
  //
  满室寂静。
  分坐在床的两边,木少倾垂眸喝着维C水,余江枫脱了外套,外面天寒地冻,他内里却只套了件无袖背心。
  张弛的肌肉在空气中暴露着。
  橙色酸甜味的饮料见底,她晃了晃杯底的残渣,轻放在桌上,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洗洗睡觉吧,我喝多了,有点困。”
  木少倾换上柔软的棉质睡衣,这还是小朋友在网上给她买的双十二礼物。
  衣服上印满了粉红色兔子,呲着两颗牙,表情夸张滑稽,每次穿上他都要把她搂在怀里腻歪好久,说可爱的想一口吃掉。
  可今晚少年的情绪已经低落谷底。
  他无法再被睡衣简单地打动,恶劣的情绪攀升在心脏各处,舔着腮肉,终于哑然出声,“以后别再去酒局了,好吗?”
  对于任何男人、女人,大抵都没办法接受伴侣每天不要命的喝酒,和各种心怀不轨的人打交道,常常在凌晨回家,无论你兴致勃勃做多少计划,时间都如稀世珍宝,永远分不到她的一点空闲。
  帮他拿衣服的手停住,那是粉色兔子的情侣睡衣,她偷偷买来的。
  本来想要给余江枫一个惊喜的。
  她很少哭,却在这一刻红了眼眶。
  温热的液体终究还是被她憋了回去。
  “我没办法的,公司需要有个人去做这些事情……”
  “你需要什么?钱,我可以给你啊,还是你想要订单,我去帮你喝酒,去帮你争取,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余江枫像是被人戳破的气球,突然爆裂崩塌,急速的飞向遥远天空。
  他子弹似的连续问号砸向木少倾疼痛的头。
  酒意上涌,人也变得更加坦诚。
  她很努力地稳定情绪,深呼吸,试图跟他讲道理,“你以后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经营与慕,或者是更好的人生,没必要为了我,为了我这么一家狼藉的公司去做什么。”
  少年沉着脸,再次问道,“所以,在你的人生里,我能扮演怎样的角色?”
  “床伴?孩子?还是只需要你喂养的小宠物?”
  “接纳我,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哑口无言。
  木少倾平生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分明有无数想要辩解的话,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呆呆地看他生气和误解。
  她是那样嘴笨,明明想说——余江枫,我很需要你。
  酝酿了很久,出口却是,“我不是菟丝花,问题当然由我自己解决。”
  大门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余江枫走的时候,甚至连外套都没有穿,他觉得喜欢一个人太辛苦了,想要抓住一个人太无望了。
  空荡荡的家里。
  木少倾赤脚在原地站了很久,没有人来提醒她这样对身体不好,蓝色兔子睡衣在手中无力坠落,掉在地上摊成一团。
  她这小半生,花费二十二年学习油画,最终一无所获;又用了四年管理公司,却把一家百人规模的重工企业经营的破败不堪。
  好不容易想要学着爱人,却还是笨手笨脚弄丢了他。
  余江枫很生气,他不会回来了。
  而她可能也不会再拥有小朋友了。
  木少倾像个无神的鬼慢慢游荡去了厨房,想着能不能找瓶酒,让她醉的彻底些,最好一睡不醒,结束这失败的人生。
  冰箱门拉开,冰冷而来空气中——
  雪人残缺立在塑料隔板上,融化的只剩下半个身子。


第27章 
  为了迎接新年钟声; 年轻商家们早早便挂上五光十色的装饰品,从街头至街尾绚烂虚妄; 火树银花,风里颤抖着拥抱的情侣。
  分明还有一个星期才元旦; 人们便迫不及待要换上热烈的欢愉。
  余江枫揣着裤兜,不顾及旁边人诧异眼神,光着两条胳膊在寒冬腊月里散步,比起身上的冷; 他心里才是零下五十度。
  精品店外摆着一缸红色珍珠鱼,扇动尾巴在潋滟水波中无忧无虑游动。
  他眼神被吸引; 不自觉蹲下来看。
  店主是个长相可爱的女生; 穿着墨绿色围裙,也跟着蹲下身,笑容亲切,“很漂亮吧; 买来可以送给女朋友哦。”
  “……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的。”
  因为是客气话啊。
  女店主上扬的嘴角僵硬半刻钟; 顺了口气; 还是向金钱低头; “你长得那么帅,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欢吧。”
  反正恭维话谁不会说呢。
  但是有人不爱听,挺拔如松的男孩垂头丧气站起来,语气怏怏,“你骗人的,她根本不喜欢我。”
  金鱼不知道自己被贩卖的生命能持续多久; 只要有水它们便自在安逸,即使被人观赏也无所谓,反正很快就会忘记刚才路过的眼神。
  店主懵懵地蹲在原地,好奇地望着男生离去的身影,看得出他萎靡的灵魂,在热闹光明的街道如此格格不入。
  原来好看的人也会失恋啊。
  她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心生惋惜地擦了擦鼻子,撩开门口的日系布帘准备回屋取暖。
  “那个,你还是卖我两条吧。”
  身后响起气喘吁吁的声音。
  店主诧异地回身,好看的男生又跑了回来,眸子里亮晶晶的,盛满了还没破碎的希冀,和鼓足勇气的坚持。
  三条金鱼被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灯光投射过去,它们的尾巴也闪着微弱的光晕。
  余江枫站在路边观察,不知为何,这几条鲜红色金鱼让人很容易想起木少倾,被困在一方天地拼命游泳,却始终无法突出重围。
  红绿灯变幻,他跟着人流穿过人行道。
  身边蹭过接踵人群,闷着头不知往何处去,神情与商业街的路人截然不同,只消轻轻抬头,便能找到其中原因。
  同样是红色灯牌,这里却承载着太多泪水。
  A大附属医院。
  //
  皮肤科病房比起其他科室算是清闲,因此实习医生得以抽出时间在办公室密会朋友,听他讲述少男心事。
  金鱼袋子被放在黄褐色桌面上,木艺好奇地凑过去看了几眼。
  “挺漂亮的。”
  他跟最漂亮的那条鱼大眼瞪小眼,隔着塑料几乎要碰到,突然就被身后那人踹了一脚,差点趔趄用脸把袋子压扁。
  余江枫脸色极差,打个比方,就是学霸不耻下问时既抗拒又真香的脸。
  “你到听见我说话了吗?”
  不依不舍地跟小鱼分开,木艺干咳了一声,拽了拽身上的白大褂,老神在在,“所以当初我并不同意你追她啊。”
  果不其然,又是一脚,余江枫皱眉,“她是你姐,我是你朋友。”
  “但你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难道我说错了吗?”木艺这时突然摆出小舅子的姿态,将长久以来的心里话和盘托出,“枫哥,你人长得好、学习好、家世好,从出生开始你就知道,你有奋斗的资本,即使失败了也不会太惨。”
  “但是我姐不一样,她知道,一旦有天自己没有公司将会变得毫无价值,原来的油画专业已经变得陌生,还是个失败的企业家,整个家的重担和整个公司的生计都在肩膀上扛着,她要付出的比你看见多好几倍。她拒绝你的帮助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他摸着鼻子,很没出息又想起木少倾刚接手木氏那两年,逢喝必吐,每天晚上都自己在屋里,边哭边练酒量。
  余江枫的心似乎突然停了几拍。
  他无力地垂下头,语气中充满着愧疚,还有一丝丝坚持,“因为这样,她就注定不会喜欢上我了吗?”
  “啊……你在说什么呀,”还在准备长篇大论的木艺突然被这句话噎的卡壳,他莫名其妙地看着余江枫,“如果她不喜欢你,你怎么可能穿上我的大裤衩。”
  “算了,我跟你说个秘密。”
  十岁的木艺并不是现在这样大大咧咧的样子,相反很是敏感脆弱,而当他拿着一封信件敲开木家大门时,那份自卑达到了巅峰。
  孩子还不懂分离,他只是看着母亲转身离去的背影,心底溢出细密的痛。
  开门的人是木少倾,那时候她也不过十五岁,穿着红色格子的棉麻连衣裙,头发被全部扎上去,落下细碎的额发。
  她那双丹凤眼像是能够看透人心,紧接着回头看了眼屋子,有些紧张又有些淡漠,推了木艺一把,“走。”
  可惜这点声音没能逃过顾漫云的耳朵,即使她正在跟人打电话,处理木帆死后留下的烂摊子。
  紧接着便是无边无际的谩骂和推搡,木艺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家,眼前的女孩因为自己失去了父亲,女人因为自己失去了丈夫。
  他哭着递上那封信,里面是抚养协议和DNA鉴定证明。
  “是我姐把我留下来的,为此她被顾阿姨罚跪了四五天,在家里穿着睡衣裙的时候,就能看见她的膝盖又青又肿。”
  “可她也不靠近我,也不理我,一日三餐给我送到屋里就沉默的出门去。”
  这个故事像电视剧般狗血,谁能想到原配的女儿愿意为了小三的儿子无私付出呢,木艺苦涩地笑了笑,“她就是这种性格,就算为你扛下了天也习惯只字不提,枫哥,如果你真喜欢我姐,就要学着承受,她不是不爱你,是真的不会爱。”
  任谁从小面对硝烟四起的家庭和严厉刻薄的母亲,都会把心关起来。
  秘密说出来好受很多,木艺耸肩摊手,跟陷入沉思的男孩道别,“我去查房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拉开办公室的门,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瞬间涌进来。
  离开前,他还是下了最后通牒,眉眼认真严肃。
  “枫哥,如果你没办法接受就趁早放弃吧,别给我姐希望又把她抛弃,作为朋友,算我最后求你一次。”
  //
  从医院到花园小区原来那么远。
  余江枫抱着金鱼,喘着粗气奔跑在无人的林荫小路上,遥遥望见那片灯火,却觉得永远都到不了目的地。
  从未像这一刻那样着急奔赴向一个怀抱。
  年少的男孩爱的炽热又粗糙,他将自己全身心交付,却忘了去读懂她,自私霸道的提出要求,却从没考虑她的感觉。
  自责和抱歉充斥在胸腔,他的肺好像要炸裂。
  终于在耗尽力气之前到达了那扇熟悉的门前。
  金鱼袋子被体温暖热,因为颠簸,里面的活跃的小东西似乎晕头转向,他伸出手,迟疑很久,终于轻轻敲了下门。
  一下又一下,从气喘等到心跳平稳,仍然不见人来开门。
  木少倾今晚喝了很多酒,忽然想到这一点,他便有种不祥预感,不断地拍响那扇门,嘴里喊着,“姐姐你开门好吗,打开门让我看看你。”
  可是终究还是遥远没有音信。
  他无力地蹲在门口,像只沮丧地狼狗,心里空荡荡地被人穿了很多孔,有凛冽的北风从里面穿行,刮得血肉边缘疼痛不已。
  后悔出来时没拿钥匙,他捶了捶脑袋,发誓今天必须要进去这扇门。
  他站起来跳了跳,准备去医院找木艺借一把。
  转身时,身后突然响起“吱呀”的声音。
  惊喜突然而至,余江枫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楼道里的灯光照进那栋黢黑的房间,木少倾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嘴唇半点血色都没有。
  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他便急着把人推进去,狠狠关上门。
  上下其手摸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发烧了?”
  他的手像冰块似的凉,摸在高温下的脑袋上刺激舒适,木少倾脑中空白,自觉摒弃了两人刚才吵架的事情,虚弱靠过去,“头疼。”
  “你去床上躺着,我去拿医药箱。”
  说完,余江枫又不放心她自己走这几步路,干脆将人打横抱起来,亲自送到卧室的床上,她的头无力搭在他脖子上。
  一片滚烫。
  在客厅翻找了很久,终于拿到医药箱,体温枪“Biu”了一下,38。5。
  这下子,刚才心里的愧疚和抱歉瞬间转化成痛苦,他自责地挠头,恨不得当时就给自己一拳,明知道她喝了这么多酒,居然还敢离开。
  余江枫蹲在煤气灶前面熬着姜水。
  回想这一夜的曲折起伏,像梦中洄游,光怪陆离。
  年轻的爱情终于开始抽枝发芽,逐渐长成面貌葱郁的树,他像个终于撞墙的傻子,痛了才发现旁边有路。
  将木少倾扶起来,他吹着热气,喂下一碗姜汤,紧接着给她吃了退烧药。
  碗边还残留着余温,余江枫起身,想要放回厨房去。
  一只灼热而细小的手搭在他臂膀上,回身望去,木少倾在床灯照耀下的脸带着透明的轮廓,珍稀易碎。
  她闭着眼睛,鼻音浓重。
  “谢谢你能回来。”
  “可是……对不起,那个雪人碎掉了。”


第28章 
  从北方来的冷空气急转直下瞬间遍布全国; 就连川蜀人民都被迫哀嚎冬日难熬,电视机里播放着新闻节目; 房间里两个人却无意关注。
  浓浓的葱白水味道充满周身每个角落,落在碗里星星点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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