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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并非徒有虚名-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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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认识你之前,我是不婚主义者。我不喜欢婚姻这种形式,认为这是一种束缚人性的制度,自然也包括了婚姻的衍生品孩子。我无法想象有一天我生活在一堆奶粉,尿不湿和小孩的哭闹中,我也无法承受我要因为我的孩子而去被动和屈辱地顺从这个社会种种不公平的制度,我要因为他的成绩单去跟他的班主任陪笑脸,我要因为他要上一个好的大学给学校赞助费……我知道我的这种想法很偏激,但是原谅我,我就是这么认为的。这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孩子,它从来都不在我的人生范畴里。所以我很早就做了结扎手术。这个事情,我做的最错的地方是没有在结婚之前告诉你。做出结婚这个决定,对我而言已经非常艰难了。当初我一直坚持要在一条老街上举行婚礼,很多人都觉得我这是在哗众取宠,但对我而言,在以往的我看来,婚姻就是不折不扣的围城,可是认识了你之后,这种想法开始动摇了,我开始问自己,你敢不敢走进去,跟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地走进这座围城里?即使这里面有着你最厌恶的东西,它会束缚着你,捆绑着你,让你失去自由,失去自己……”
“鲜长安,我真的不知道原来能嫁给你,还是我池乔祖上烧了高香,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让你失去了那么多东西,我真是诚惶诚恐,担当不起呀。”池乔真是怒极反笑。
鲜长安比了一个手势,示意池乔噤声,“我当然知道我说出这些话有多伤人。但既然我选择了你,选择了婚姻,我就没有考虑过退路。我不是那些动辄就把爱呀恨的挂在嘴巴上的小年轻,我也不是那些蒙头蒙脑就去民政局排队结婚的愣头青,你可以说我的观念偏激,对待婚姻的态度很悲观,是的,我一直都这么认为,所以我认为我不适合结婚。但是池乔,如果不是我对你的爱战胜了我对婚姻的恐惧,那么我们今天会坐在这里讨论这些话题吗?每个人都是独立思想的个体,我尊重你的思想,无论它多么龌龊,多么背德,多么与主流价值观格格不入,我依然尊重你,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而是因为你是一个人,一个具有个体意识的有血有肉的人。池乔,我也是一个人,我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你的丈夫。你明白吗?”
池乔已经被鲜长安这一大通话打懵了,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点,脑子里来回飘荡的只有一句话“如果不是我对你的爱战胜了我对婚姻的恐惧……”所以,女人不管她再聪明再牙尖嘴利,在自己爱的男人面前,只要有一句甜言蜜语,即使这甜言蜜语是从一堆地沟油里捞出来的,她也照样晕菜。
“你就这样算了?忍气吞声地过了这么些年?”池乔的妈妈已经听不下去了,这是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什么歪理邪说?就这样一个人,平时看着周吴郑王,谦谦君子,脑子里居然是这些莫名其妙的奇谈怪论,幸亏鲜长安走了,否则池乔的妈不把他剥三层皮下来。
“这也不是我们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的主要原因。”池乔预料得到她妈是什么反应,把头埋进被子里,说话有气无力的。
“这还不是主要原因,那还得是什么?乔乔,虽然我常在你耳边说,两个人过日子要包容要忍耐,可是这包容和忍耐是有底线的呀,你的底线呢?难道就是对鲜长安无限制的忍耐和没有节操的迷恋吗?”
“什么没有节操的迷恋?妈,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难道不是么?当初是谁要死要活要嫁给他的?不是迷恋,你会看不出他有多自私?不是迷恋,你就这么忍气吞声到了今天?每次我问你什么时候要孩子,你还要帮着他跟我打马虎眼?把妈当成外人,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跟妈讲,一个人忍气吞声过日子,还要打肿脸充胖子?你这臭德行跟你爸一模一样!”池乔的妈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女儿再大在她眼里还是个女儿,指头一个劲儿地往池乔脑门上戳,戳得自己心眼也一股一股钻心的疼。
是呀,谁说不是迷恋呢?如果不是迷恋,怎么会在鲜长安一番看似振振有词实则不堪一击的话语之后偃旗息鼓,甚至还会做一番自我安慰。没有小孩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也没想过要小孩的事情,再说丁克的夫妇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们这一对。可是,当这样类似的矛盾和分歧越来越多,而两个人依旧是用同样的模式去漠视和逃避问题的时候,总有一天,用来消解矛盾的爱越来越少,用来化解分歧的责任心越来越淡。是这样的吧,就这样,就走到了穷途末路。
“妈,你说爱情真的有保质期吗?为什么以前我总觉得鲜长安什么都好,什么都是对的,可是现在,我能在听他说那些长篇怪论之后,内心总泛起阵阵冷笑。我不相信他了,我也不爱他了,所以他做的什么事情都是错的,他说的什么话都是笑话。我不会被打动了,也不会心软。如果换做是往常,我不会像今天这样毫无姿态的大吵大闹,即使我再愤怒再悲伤,我都不会,因为我怕他看我的眼神是看一个泼妇的眼神,我也怕自己说的话会伤到他,我甚至害怕他会不会因为我这些失礼的举动和不当的言辞而动摇当初跟我结婚的决心。可是今天,我真的像个泼妇一样冲着他大嚷了,结果呢?结果我已经不在乎了。我一点也不在乎他怎么看我了,妈,你说没有爱情的婚姻再过下去还有意思么?”
池乔的妈妈听了这些话,眼泪就簌簌地下来了,这是她的女儿呀,这是她从小到大都舍不得动一根指头的女儿呀,结果居然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而且爱得那么卑微。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一个倾听者和崇拜者的角色,即使受到了委屈也要告诉自己婚姻是忍耐,是宽容,可是,池乔的妈妈很想告诉女儿,婚姻里面不只是有爱情,还有平等和尊严。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俯下身抱着自己的女儿,“咱们跟他离婚,不过了哈。这日子,咱们不过了。”哭得泣不成声。


第四章

覃珏宇从丽江一回来就被覃婉宁的电话催得回了趟家。回国之后,他就在外面住了,覃家的大宅目前只住了他母亲,还有小姨。覃婉宁在儿子五岁的时候离婚了,前夫在国外早已结婚生子另组家庭,覃婉宁一个人带着儿子在商海里扑腾二十多年,活生生把自己扑腾成了金刚铁骨的覃女王。对于覃珏宇来说,他自小就生活在母系社会里,母亲说一不二,小姨一味溺爱,还一手拉吧他长大的杨婶,按理说覃珏宇没有在母系光辉的培育下变成一个娘里娘气的小受,反而越发英挺帅气实在是一件出乎常理匪夷所思的事情。
“怎么去了趟丽江晒得这么黑?”刚一进门,杨婶就迎了上来。
“婶儿,哪里黑了?这叫健康。”覃珏宇是杨婶做的饭长大的,虽然没有血缘,但的确跟家人无甚区别。
“你小子在外面玩得到挺疯,眼睁睁盼着你回国了,结果回家的次数还不如在国外读书那几年呢。”覃珏宇的小姨四十出头,但保养得跟三十岁左右的人差不多,走在街上两姑侄跟姐弟一样。
“小姨,你怎么不说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了的?”覃珏宇打小跟他小姨亲,平时有事没事都会问候一声。
“你这孩子,打电话能跟见面一样么?你这还只是上班,你说你要是交了女朋友,那还不得一年到头才见得了一次面?”
“哪能呀,小姨。”小姨拍了拍覃珏宇的肩膀,“快上去吧,你妈在书房。”
覃珏宇点了点头,上楼去了书房,觐见一家之主覃女王。
“回来了?”覃婉宁从书桌前抬起头,抬了抬眼镜,多年的商海沉浮将她打磨成一副坚韧棱角分明的模样,女性的温婉丧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丝毫不亚于同龄男性的金石之气。
不要指望着这样一位身家数十亿的房地产集团掌门人武能商海定乾坤,文能家中演慈母,至少她绝对不会像他小姨一样扑上来冲着儿子嘘寒问暖。两母子的关系更像是君臣父子,严有严的好处,至少放眼周围朋友那些坐吃山空不事生产的二世祖,她覃婉宁的儿子绝对不是那样的纨绔。但就是太有主见了,十八岁之后她的铁血政策对他就已经不管用了,如果不是他小姨软硬兼施地求着覃珏宇回来,估计这孩子早就在国外天高任鸟飞了。回来又怎样?还是不能遂了自己的心愿到公司帮自己的忙。
“上次跟你提过的东区文化地产的项目,你考虑得怎样了?”覃婉宁开门见山,也没有多余的废话。
覃珏宇在国外那几年,早就有了自己的投资,虽然对于覃家的产业而言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但他为人踏实,做事脚踏实地,并不觉得做一个恒威集团的太子爷有多么的吸引人,相反之所以待在国外那么些年,正是因为他极力想摆脱家族的控制。可是,小姨常常在他耳边念叨的话也不由得他不另作考虑。试想一个单身女性二十多年一直独身,除了事业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连他都不愿意帮自己的母亲,这世上还有谁会为她两肋插刀?两股想法不断地激荡,一边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边是子承母业撑起恒威偌大的摊子,双方妥协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他借口说多年没有回来对西市已经很陌生了,还不如让他随便找个工作先接接地气,于是才有了去《名仕》这档事。覃婉宁之所以半推半就地答应,算盘也打得蛮精,正好手上那个项目要接着传媒集团的名头拿批文,还不如顺手推舟,与其让儿子去外面瞎晃荡,还不如放在一个自己看得见角落安生,另外,等批文一下来,她正好可以让覃珏宇接手这个项目,先从一个项目做起,只要沾了边,他以后想推了都推不了。
两母子心照不宣地打着算盘,前半年相安无事,覃婉宁也真的对他那份摄影的工作不闻不问,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儿子被外界传言不务正业。如今,半年多过去了,批文也快下来了,也到了正式摊牌的时候。
覃珏宇半天没说话,低着头一页页翻着项目方案,看得心不在焉。
覃婉宁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在打着什么主意,无非就是不愿意上钩,说不定还要给她讲些我对房地产不感兴趣之类的道理,她有心理准备这不是一次两次就能说通的事情,倒也没怎么在意,继续埋头看文件。
书房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如果你觉得我真的合适负责这个项目,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条件。”许久之后,覃珏宇终于出声。
覃婉宁吃惊地抬头,完全没料到这儿子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
“说。”
“跟传媒集团的投资比例要重新谈,项目的整体构思和框架我来操刀。这种打着羊头卖狗肉的招数,你如果要坚持我就不做了。”覃珏宇扬了扬手里的策划书,随手就扔在了茶几上。
覃婉宁当然知道这所谓的挂羊头卖狗肉是什么意思,这年头房地产要赚钱,讲的就是低价圈地高价卖房子。容积率绿化比例都是骗人的,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建出无限多的房子才是赚钱的不二法门。文化地产只是个噱头,只是为了在投标中拿到更好的贷款政策和优惠,至于地一旦批下来了,还不是你想修多少房子就是多少房子的事儿。
“你有什么想法?”覃婉宁没有动气,静待下文。
“只是一些很零碎的想法,但我只能说我的想法跟你常规的想法分歧很大,如果你没有打算让我独立负责,行使完全的控制权,那我现在就可以拒绝你的提议。”
“你在威胁我?”
“你也可以看做是我在争取自己的利益,不过既然你一直想着让我到恒威来帮你,你难道没有想过先试用一段时间?这个项目说大不大,对于恒威来说,也不只是靠着这个项目来挣钱,我们就当拿这个项目做一次沙盘演戏好了。做好了,我们再谈下一步的事情,如果我做砸了,相信你在考虑接班人的问题上会更加慎重。”
“如果你铁了心要做砸呢?”
“如果你认为你的儿子是一个不学无术,拿几亿资金的项目当儿戏的纨绔,我也不否认有这样的可能。”
覃婉宁深吸一口气,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好。我答应你。”
当晚,一家三口一起吃的饭,饭桌上不谈公事只聊家常。小姨一边给覃珏宇夹菜,一边念念有词,“珏宇呀,你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来给小姨看看呀?”
“小姨,我要有女朋友,你还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呀?”小姨想起覃珏宇小时候就爱粘她,一直当她是知心姐姐,高中的时候学人家谈恋爱,连送什么礼物给女朋友都要小姨给他当参谋。这几年在国外倒是没听他怎么提了。
一般来说,覃婉宁都不会加入这样的讨论,但今天却插了一句,“你也不小了,明年就26了,如果有看得顺眼的女孩子可以先给你小姨通通气,就算没有,也让小姨帮你物色物色。”
“妈,现在说这事还为时尚早。”
“早什么呀早,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还没搬家的时候隔壁住的老王的女儿,就是小学还跟你是同班同学的那个女孩儿?人家孩子都5岁多了,珠圆玉润的,我那天做SPA的时候看见她,差点就没认出来。”小姨接着话茬就聊开了,“哎,要不是你这几年在国外,小姨我鞭长莫及,还能让你现在还在打光棍呀?”
“小姨,你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说吧。”覃珏宇头疼无比。
“你小姨我是独身主义,别动不动就拿我跟你比。”
“什么独身呀?我看是花心还差不多,四十多岁的人了,心都玩野了,一点都没想着收回来。”杨婶从厨房里盛汤出来,刚好听到那句,嗔怒道“别把我们小宇带坏了,人家可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就他?十多岁就知道哄女孩开心了,他还根正苗红?十六岁就泡酒吧追女孩了,我看是在国外这几年洋妞看过了,都看花眼了。”
“小姨,你说些什么呢。”覃珏宇老脸一红,最怕小姨把他少不更事的荒唐事拿出来调侃。
“我这不都在夸你么?”小姨敲了一下覃珏宇的脑袋,不管这孩子长到多大,在她眼里都是少时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侄儿。
一家人就这么嘻嘻哈哈地吃了一顿晚餐,吃完饭覃珏宇回了自己的房间,才想起照片还在相机里,今天直接就从机场回来了,还没有来得及回报社导照片。想着想着就想岔了,他不在的这几天,她在做什么呢?《名仕》杂志社是呆不久了,如果他再提出辞职,她又会说些什么呢?
在遇到池乔之前,覃珏宇的人生是轻松而惬意的。衣食无忧的恒威太子爷,不管他如何排斥这样的称呼,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一出生就注定了拥有比大多数穷极一生都无法拥有的地位和财富。一个男孩,家境好,有修养,相貌英俊,很容易会获得异性的亲睐。他不是没有荒唐过,第一次追女生,一出手就是价值上万的手机,那还是初一;十六七岁的时候对所有成人禁止的东西都充满了本能的好奇,在酒吧里一掷千金,歌舞升平。他什么都会一点,知道一点,但好像好奇心一过,这事儿就淡了。在国外读书那几年,他也住过没有暖气的房子,德国的冬天最冷的时候零下十几度;因为语言不通,每每听闻要考试,只觉得心有万千沟壑,头有千顷重;后来逐渐适应了,也会开着摩托车在不限速的高速公路上享受奔驰的快感,也会捏着一张全境通的火车票,假期的时候走走停停,去巴登巴登,看科隆大教堂,兴致来的时候背着一登山包跟着朋友就上了阿尔卑斯山。自由,惬意,他没什么企图心,也没什么野心,普世的成功标准对他没有任何意义。当然,在同一类人看来,覃珏宇或许太胸无大志了些,但在普通人看来,这样所谓的胸无大志的废柴生活也是建立在顺风顺水优渥的基础之上。
是的,他太顺了,什么都有了,自然也没什么可以追求了,没有非得到不可的欲望,自然也就没有了为之前进的驱动。可是,他遇到了池乔。那是他在感情史上的滑铁卢,那是让他真正感到挫败的一笔,从而开始真正审视自己的人生。
从他到杂志社的第一天起在门外听见池乔那句不阴不阳的“好好的太子爷不当,到我们这来干什么”开始,他就知道池乔是看不起他的。说看不起或许言重了,但某种程度上的偏见肯定是有的。当老韩第一次决定让他独立负责一个拍摄栏目的时候,池乔在开会的时候眉毛一挑,视线瞟过他,最后落在老韩身上,“你确定?”他觉得他是被轻视了,但这种轻视又显得那么光明正大,好像他刚一进杂志社谁都不会认为他会认真工作只是混日子一样,即使是老韩也是默默观察了很久才一步步卸下心防耐心教他东西的。他知道,在池乔眼里,工作对他而言更像是可有可无的装饰,无聊生活的点缀,而不是普通人安身立命的必需品。即使是到了后来,他被认可,被肯定,他也听老韩在私下跟他说起过,“哎,可惜了。如果你真安心从做这行,两三年你也可以出师了。”他理解老韩口里的可惜了是什么意思。业余的票友总不能跟一心想成名成角的戏子相提并论。后来他跟池乔熟了,他也跟池乔聊过,说过就算是现在这样,他也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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