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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祭-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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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她不清醒,该记得的事情一样也忘不掉,说她清醒吧,其实根本已经是胡言乱语了。
    穆皖南咬牙,一边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一边道:“你长行市了啊,有胆子再说一遍!”
    乐言刚站起来,啪地一拍桌子又坐回去了,大声道:“说就说,不让说吗?你有胆子做……为什么不敢让人知道?我知道你喜欢她……她不在了,就算是她的影子也没关系……我们离婚了,我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别……管我,你去找康宁……去找她……”
    喝醉酒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又自有一股蛮力,将穆皖南都拉得撞在桌角上。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个劲儿地认定他跟康宁在一起,不过也许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错觉,他看梁沉也未必不是这样的想法。
    眼下不是解释这些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个醉酒的女人弄出去。
    他架起她,她又推又搡,“……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回去……我要去看思思,池睿呢……我还要等池睿来接我……接我,去看思思……”
    穆皖南脸色难看极了,“你哪里都去不成!”
    这已经是她今晚第二次提到池睿了,刚刚他以为是她醉糊涂了胡说的,池睿怎么可能这个时间还出现在这里,且恰好是在她喝醉的情形之下?
    可现在他明白过来,大概他是真的来过,还试图带她离开。
    穆皖南顾不得医生的意见说他右肩近期不能负重拉扯,猛然拉起她,打横抱起就往外走。
    开始她还扑腾个不停,拳头直往他胸口和肩膀上招呼,出了门被外头迎面而来的热浪一卷,大概也耗光了仅存的一点体力,整个人终于消停了。
    穆皖南庆幸不用拿安全带捆住她了,直接把她扔进车后排,听她低低申吟了一声,然后重重甩上车门。
    他自己开车来的,坐在驾驶位上将衬衫领口的纽子解到第三颗仍感觉到窒闷的热。他随手拧开空调,冷气冲出来让人一个激灵,他冷静了些,回头看了看后排终于折腾累了的女人,又将空调关小。
    他开着车一路已经到她跟何薰的住处楼下,抬头看了一眼亮灯的窗户,却又飞快地打转方向盘从小区里开了出去。
    绕过大半个城区,他最终将她带回他们曾经共同的家里。
    家中没有人,思思不在,他便打发周嫂回大宅那边,只在平日偶尔过来帮忙打理一下家务。
    这一刻,屋子里是连灯都没有的。
    他打开门,将乐言从后排座位上拖出来,又打横抱着她进屋。
    屋里的灯渐渐全亮了,正如她在他怀中颠沛又渐渐恢复的意识和体力。她的手背遮在眼前,“这是哪里……你把我弄到哪里去……”
    他踏着楼梯往楼上走,冷笑道:“怎么,才离开几天,就连自己家都不认识了?”
    乐言移开手,这才慢慢看清周遭熟悉的一切。她忽然呵呵笑起来:“家?不是你说的么……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或者应该说……这里从来就不是我的家。”
    她又挣扎起来,“你放我……下来,我要去看思思……我看她睡了我就走……”
    穆皖南被她这一挣弄得身体大晃,恼怒道:“你闹够了没有?上回还不够惊险刺激,还想再让我陪你摔一回楼梯是不是?”
    乐言怔愣了一下,总算安静了片刻,下一秒直接被丢进卧室的床上。她被摔得胃中翻江倒海,捂着嘴就往卫生间里跑。
    毕竟是生活了五年的地方,连喝醉了酒都还知道卫生间在哪里,不至于直接就吐在床上或地上。
    穆皖南黑着脸看她跑进卫生间锁上门,无奈地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她给带回到这里来了。她是清醒的也还好,偏偏她醉成这个样子,他都不知该怎么应付。
    现在想一想,他好像从来没照料过喝醉酒的人,向来都是他喝得多了、不舒服了回家来,由乐言照顾他。
    他试着回忆她为他做的那些,解酒茶、热毛巾、浴缸里的热水……有时甚至要她来帮他洗澡。
    他有轻微的洁癖,喝酒之后也难免邋遢,但从没有哪一次宿醉后在家里醒来是浑身脏污不堪的。
    思思偶尔跟他说起过,他醉酒之后有时像小孩子,不理人,不肯洗澡,有时好不容易躺进浴缸里,又泼得妈妈一身湿透。
    她倒是从没有怨言。
    后来那些日子都渐渐过去了,只剩下每年的那一天。司机总问他去那里,好像连不相干的人都是希望他回家的,可他总是看着窗外说,去墓园。
    然后就是离婚了,她平静而坚定地说出来,他以为不过是愚人节的玩笑。
    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吗?他不爱她,他们的婚姻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合适。
    两家人有几十年的友情,他们的父亲是战友,他父亲欠她父亲一条命。
    俞峻远在演习中为救穆谦被炸残了一条腿,不以恩情相挟,硬是带着家人回了家乡小城,后来有机会到大学深造,出来后成为当地一所高校的教师。
    煊赫世家和书香门第,也算是门当户对的婚事。其实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无私和友情不过是利用了他父亲的愧疚,将女儿俞乐言嫁进穆家门才是他们下得最大的一盘棋。
    他站起来,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来,想了想却又扔回去,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俞乐言还没从卫生间里出来,他听不到她的动静,只听到隐隐有水声。
    他过去敲门:“你好了没有?好了就出来,不要一个人待在里面。”
    无人回应,只听到水声好像又大了些。
    他觉得不太对劲,握住门上的把手拧了拧,门是反锁的。他低声骂了一句国骂,使劲捶门道:“俞乐言,你在里面干什么?回答我!”
    “我干什么……不要你管!”终于传来她瓮声瓮气的声音,“我要洗澡……还要唱歌……”
    她荒腔走板的歌声响起之前,穆皖南已经转身去找钥匙。床头柜的抽屉里慌乱地翻了一圈,终于找到卫生间的钥匙用来开门。
    他猛地推开门,宽敞的浴室里一片狼藉,却跟他想象的有出入。
    没有任何呕吐的秽物,不管她吐在哪里,早已收拾干净。地上东一件西一件全丢的是她身上的衣裤,被浴缸里满溢出来的水浸得湿透了。
    她脸色绯红地泡在浴缸的热水里,白皙的肩颈露出水面,大声地唱着:“……我知道他不爱我,他的眼神说出了他的心……”
    她的手臂举高又放下,扑腾起水花,胸口饱满的弧度在水下若隐若现。四周蒸汽袅袅,整盒浴盐都被倒进水中,山茶浓烈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刺激得穆皖南喉咙一阵阵发紧。
    他大概有点明白醉酒后表现得像个孩子是什么情形了。
    不过他把她带回来,不是为了让她怡然自得地在这儿泡澡放松的。
    他踏着满地的水渍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想要将她从水里拽出来,“差不多就行了,你不看看你把这家里弄成什么样子?”

  ☆、第24章 你要我为她偿命?

乐言微微抬了抬眼皮,懒懒地说:“什么样子……什么样子,还不都是我收拾?我会收拾的,你不要管我~”
    她极不耐烦地拖长了语调,扬手挣开他,斜斜地趴在浴缸边沿。
    穆皖南以为她又要吐,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一步。
    谁知她只是安静地趴在那里,没有吐也没有动。她散乱的黑色发丝垂下来,有的沾了水汽粘在皮肤上,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只能看到大半个雪白的后背,听见她略为粗沉的呼吸。
    穆皖南听到她说那句“我会收拾”的时候,心里有微微的震荡,如这浸没了她身体的水面上漾开的波纹。
    他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带她到这里来,好像仅仅就是为了听她说这样一句不见外的话。
    他已做不到像刚才那样强硬鲁直,拿了一块干净的浴巾道:“起来,把身上擦干,要睡到床上去睡。”
    她又不理他了,而他的耐心一向都不是太好,只得又伸手去拉她。
    她滑腻的皮肤上有水,要是不握紧一些胳膊就要从他掌中滑溜下去。他看到自己用力时留在她手臂上的那一圈红痕,狠狠心把她掀起来,不期然地看到她脸上爬满的眼泪。
    他怔了一下,“你又哭什么?”
    她用湿漉漉的手心抵在他身前推拒他,声音轻渺:“我们女人这么可怜……被你们这样辜负,还不该哭吗?”
    他想到梁沉跟他提起今晚她是跟程雯雯一起到去的,于是问道:“你怎么会认识梁沉的前妻,你们今天去那里干什么?”
    她恍惚地笑,来不及擦泪,“只许你有朋友,我就不能有?”
    又来了。她现在就是懂得与他针锋相对,即使是喝醉了也不例外,甚至更甚。
    见他像是被气到的样子她反而心情好,食指伸出来指了指他:“噢……我明白了,你怕我找康欣的麻烦对不对,对不对?……不对不对,不是康欣,是康宁,她也在那儿……我怎么总是弄错……”
    穆皖南知道现在没办法跟她计较什么,难得风平浪静地说:“这些晚点再说,你先起来。”
    她摇头,孩子气地抱住浴缸旁边的扶手,“我不起来,除非你让我见思思……我想见女儿,我好想她……”
    穆皖南沉声道:“我跟你说过了,她不在家里。”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把她送出国去,你要让我永远都见不到她。这就是你的报复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喜欢你、跟你结婚,就这么十恶不赦吗?”
    她抽泣着伏在那里,仿佛耗光了所有力气。
    久违地又听到她说喜欢他这样的话,穆皖南发觉竟然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身体里紧绷的一根弦稍稍松弛了一些,谁知她接着就说:“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要争取女儿的抚养权,你不爱她……我爱她!”
    穆皖南的火气腾的就上来了,“我从来没说过我不爱女儿!”
    “是啊,你只是不爱我嘛!”她似笑非笑,“可你又哪里像个爱女儿的父亲?你从来不陪她过生日,没有陪她去打过预防针,没有参加过幼儿园的家长会,从来没跟她一起参加过亲子活动……你只是给她取了个名字嘛,穆静思,思思……你是希望她静思其过还是希望借此思念某个人?”
    “别说了!”穆皖南喝止她。
    “我偏要说!”她神色激动,眼睛都是红的,“你有没有想过这对她公不公平?她也没有做错事……她一直都很乖的,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很乖,不挑食,也不闹我……她只是选在那一天出生,比预产期早了一点点……如果说她有错,就是错在来这世界作你和我的女儿!”
    穆皖南也怒极,“我没有怪过女儿,我知道她是无辜的。是你选在那一天生产,去医院之前还特意给康欣打了电话。你知道她有抑郁症,受不得刺激,却偏偏选在孩子出生的时候打去给她。没错,她是自杀的,可你是你间接在背后推她的凶手!”
    乐言愣住,低声喃喃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打电话给她,我根本不知道她的电话号码……是她打给我的。我跟她说了没几句就出现宫缩,然后才进医院待产的!”
    原来,原来他一直以为是她主动打电话给康欣挑衅,刺激得她在公寓自杀。
    康欣的死讯,所有人都瞒着她,包括穆皖南,在经历了那样一场锥心刺骨的失去之后也没有把康欣当日自杀身亡的消息告诉她。
    她活在一个虚伪的和平里,竟也维系了两年多。她只是奇怪穆皖南的态度,从结婚之初的冷漠抗拒到她怀孕时明明已经有了软化,她以为两人有了孩子之后感情会渐渐走上坦途,谁知从思思出生开始又回到起点,甚至更糟。
    他以前只是不爱她,后来几乎能感觉到是恨她的。她一直都不明白这样的变化是怎么回事,直到思思要过三岁生日的时候,才发现了康欣去世的事。
    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她没法去恨一个已经不在这世上的人,也没法恨穆皖南。她只是觉得自己可悲而已。
    这么多日子以来,他是怎么看她的?她付出一切努力爱他和孩子的时候,他是不是已经将原罪推到了她的身上?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她与他同床共枕,他们像寻常夫妻一样做/爱,可他汗水淋漓在她身体中挥洒的时候其实只是在发泄他心中的怨和恨吧?
    穆皖南的眼睛里流露出悲怆,不愿被她看到,只得别过脸去:“你说什么都可以,反正现在已经死无对证。”
    她点点头,他说的对啊,跟一个不会相信你的人费心解释,根本就是徒劳。
    “你出去……”她模模糊糊地说着,“我要换衣服。”
    “现在才来害羞会不会有点太晚了?”他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而且你现在也没有衣服可换,把这浴巾裹好出来,今天太晚了,你先在这儿住一晚。”
    她看也不看他,“不用了,我要回去。”
    “你醉成这个样子,要怎么回去?你不是要见思思么?我不可能再让你带她出去,在这里见,或者不见,你自己选。”
    “你不是说她不在家里吗?她不是要去参加英语夏令营……”她抬起头,眼里氤氲着水汽,“你骗我的,是吗……你根本没打算让我见她,你要把她永久送出国去,再也不让我见她了对不对?”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夺过他手中的浴巾遮在胸前,摇摇晃晃就要从已经冷掉的水中站起来,“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我要去找池睿,他会帮我,我不会吧孩子的抚养权让给你……”
    她的手机就扔在洗手台上,她要打给池睿,今晚他来找过她的,一定还在那里等。
    乍然听到最不想听到的人名,穆皖南瞳孔骤然一缩,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已经抢先一步拿过她的手机。
    还真没错,屏幕显示的都是池睿的未接来电和短消息。他冷笑,将手机在手中举高,“思思是我的女儿,你想让那姓池的小子帮你把她从我身边夺走?想都别想!”
    乐言急了,“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还给我!”
    她只顾伸长手去抢手机,几乎忘了自己眼下未着寸缕的窘境,手中的浴巾落在地上,露出白皙美好的身体曲线。
    穆皖南喉咙发紧,也有那么一瞬间忘了跟她争抢的是什么,只能感觉到她的皮肤贴在自己身上,两人之间仅仅隔了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而这点轻薄的阻碍也很快被未干的水渍浸湿,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温热的体温和血液在身体里奔流时那种汩汩的脉动。
    他松开手,手机在落入水面时溅起水花。
    乐言怔住了,反应过来之后惊叫一声,飞快地俯身想去捞,不料穆皖南永远比她快一步,直接将她捞进怀里,从浴室中抱了出去。
    乐言哪里肯就范,在他怀中又推又打,“你放开我……我不要住在这里!你没权利不让我见女儿……池睿,救我!”
    穆皖南只觉得胸口胀得快要炸裂了,狠狠将她扔回床上,咬牙道:“你再叫一次他的名字试试看,我保证你从今以后都见不到女儿!”
    乐言哭了,也实在没了力气,只能抱紧自己缩在床头的角落,“……你只会威胁我,你只会拿女儿威胁我!是不是要我也死了你才甘心?你要我为她偿命是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记得他的床头柜抽屉里有一把开信刀。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翻身要去打开抽屉,穆皖南也立马就明白她想干什么,惊骇得直接扑到床上将她压在身下,制住她的手喝道:“你疯了?!”

  ☆、第25章 昨夜的酬劳

她在他身下微微颤抖,无声地流泪。
    他也急促地呼吸着,有一种可称之为后怕的恐惧席卷而来。
    他的手臂从她的身体与床铺间下凹的空间里穿过去,从身后将她扣在自己怀中,不自觉地收紧怀抱,火烫的唇瓣也不知怎么地就印在了她光洁的后颈上。
    “我不要你偿命……”他声音沙哑地说着,“你已经欠我那么多,就给我在我身边好好待着,哪儿也不许去,更不准把思思从我身边带走,你听明白没有?”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的吻又渐渐往下,手心却向上游弋,饱满可人的弧度终于又握了满手,他忍不住满足地喟叹。
    其实这些天以来,即使仅有他一个人独处时他也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欲望——他想念她在他怀里的感觉,那日在她住的小阁楼里亲密接触,让他心猿意马了好久,那种滑腻的触感还有她的体温仿佛一直就在指尖上,闭上眼睛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忍耐的,疼痛的,抗拒的……他好像真的没想过,她也是会疼会难受的,而他又真的不太擅长软下性子来安慰人,就像那天在车上,思思哭得那么厉害,他也只会捡起小熊笨拙地塞给她,让她不要哭。
    她们是他的妻女,他却不懂得要怎么才能让她们开怀一笑。
    想着想着,亲吻已渐渐失控,身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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