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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红娟转头看向廖强。
　　廖强仔细闻了闻，实话实说地道：“还真有一股廉价香水的味道。”
　　杨红娟觉得奇怪，她抬起手臂闻了闻，手臂上果然有香水味，那香水味有一点点刺鼻。她一下子皱了眉。她执飞时从来不用香水的，身上怎么会有香水味？即使她不小心碰到了这样的香水，那她又是在哪里碰到的呢？
　　“这个实在是让我太难受了。”那位女乘客说。
　　杨红娟立即道歉：“非常抱歉，女士，请稍等，我立即处理一下。”
　　廖强看着杨红娟，心里好笑，杨红娟为了钱和袁飞分手，现在也用这么廉价的香水。
　　不出意外的，杨红娟被投诉香水太难闻。
　　飞机到达目的地机场后，廖强立即把这个事当笑话给袁飞说了。
　　“杨红娟被头等舱的一位乘客投诉用的香水太难闻，让人难受。这实在太好笑了，我之前都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投诉。”
　　这个时候袁飞刚刚葱vip候机室出来，走专用通道去登机，他去另一个国家出差。听到廖强的话，他一下子回想起了杨红娟常用的香水，带一股淡淡的暖香玉的味道，很好闻。
　　“你说好不好笑？”廖强问。
　　“她执飞时不用香水。”袁飞说。
　　“你怎么知道？”


第64章　
　　袁飞握着手机，脚步一顿，语气淡淡道：“这不重要。”
　　廖强挤了一下眉毛，怎么不重要了？他可好奇得很。他又说道：“那么，杨红娟这次怎么用香水了？我刚刚在飞机上可是闻到了的确有一点点气味。”
　　“很明显她只是碰过那种香水或者和用那种香水的人亲密接触过。”袁飞说。
　　廖强若有所思地道：“那这么说，杨红娟因为这样而被投诉实在是有点儿冤了？”
　　袁飞没接话，而是说：“挂了。我没闲情逸致听这种事。”
　　廖强听到手机里的“嘟嘟嘟”声，扯了扯嘴角。他把手机放进裤兜里，往机场出口走。后面传来“蹬蹬蹬”的高跟鞋声音，他转头一看，一队穿着蓝色制服的乘务员拉着各自的箱子，步调一致地走来。哦，不全是蓝色制服，他看到杨红娟了，她穿的蓝紫色制服，是那一队人里面最显眼的。此刻她不像在飞机上那样微笑着，而是沉着脸。当然他知道原因。
　　如果真如袁飞所说的那样，杨红娟因为碰到过那种香水或者和用那种香水的人亲密接触过才沾上了那种气味，而后却被投诉气味难闻让人难受，那就真的有点儿冤了。如果她不是因为钱而和袁飞分手，他倒是有些同情她了。
　　廖强站在那里，一时没有走。杨红娟一行人渐渐地走得近了，在和他相隔两步左右远的距离时，刚才还沉着脸的杨红娟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并向他点头示意，然后和他擦肩而过。
　　袁飞因为她，到现在都没有过女人。要说有些时候如果袁飞接受别的女人，那事业应该发展得更大。廖强摇了摇头，他想得多了。他看着杨红娟的背影，作为空乘，杨红娟的举止和态度无可挑剔，他能看到的也只是她的外在的变化，其他的他一时就看不出来了。
　　廖强收回思绪，抬步往机场外走。
　　袁飞挂断廖强的电话后，在专用通道处站了几秒才继续登机。
　　杨红娟和乘务组一起乘车前往酒店。没有乘客时她的脸色又沉了下去。而且她已经知道她身上的那股香水味是怎么回事了。
　　刘雯用的是那种略微有些刺鼻气味的香水，她身上的香水味来自于刘雯。飞机起飞前，机组登机对各设施作安全检查，摆放机供品，经理舱里的乘务员在每个座位的后面放上杂志、垃圾袋等等。她在头等舱摆放完洗漱包，做完头等舱工作后出来，正好被抱着一大沓垃圾纸袋后退的刘雯撞了一下。刘雯比她重不少，她被刘雯撞倒在地，而后退的刘雯重心不稳，也摔了一跤，但刘雯却摔在了她身上。两个人倒成一团。过了好一会儿刘雯才爬起来，她也得以起身。刘雯手上的新垃圾纸袋散落到了地上，杨红娟起身后帮着刘雯一起捡新垃圾。
　　杨红娟身上的香水味就是因为刚才那一跤，两人摔成一团而沾上的。那香水味是有一点点刺鼻，也的确很廉价，但都是相对于平时她用的香水而言，实际上那香水味和一般大多数的香水味的浓香差不多。大部分人对于这样的味道是不会觉得有什么的，对于那种嗅觉敏感，对这样的味道敏感、厌恶的人来说就不一样了。她运气不好，遇到一个对这样的味道敏感、厌恶的乘客。
　　乘车去酒店途中，刘雯坐在杨红娟旁边。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投诉了。看着杨红娟沉着的脸，她很内疚。要不是她撞在了杨红娟身上，就不会有这样的投诉了。这个投诉除了会扣分，还让人难堪、尴尬。她已经对杨红娟说了几次对不起了。
　　“杨姐，真的很对不起。”她再一次说道。
　　杨红娟扫了刘雯一眼，说：“说再多都没用了，我建议你以后执飞时别再用香水。像今天这样的事，以后也可能会发生在你身上。”
　　刘雯知道她用的香水比不上各大品牌的，听杨红娟这么说，虽然觉得有些难看，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说：“好的。”
　　“秦女士的这个投诉，公司应该会定为无效投诉吧？”刘雯小心翼翼地问杨红娟。
　　那位女乘客姓秦。杨红娟道：“不一定，毕竟她是头等舱乘客，公司会考虑头等舱乘客的感受。好在她不是公司的常旅客，连银卡客人都不是，所以最终结果还不一定。”
　　不过，她要尽量想法子让那位秦女士撤销投诉。
　　杨红娟打电话联系到了秦女士，解释她身上为什么会有那种香水味。
　　“秦女士，那味道让您感觉难受了，非常对不起，但我的确没用香水，我是被人撞了一下才沾上的气味。而且您一提出来后我就及时处理了，之后您再也没闻到过这种气味就。秦女士大量，您看，您这边能不能看在这两点的份上撤销投诉？”
　　“我考虑一下。”
　　对方一说完就挂了电话。
　　而杨红娟都返航了秦女士还没撤销投诉。
　　她又给秦女士打电话，但打了几个都没有人接。杨红娟心情郁闷。
　　她走到七巧桥上，忽然发现了秦女士的身影。她立即跑着追过去，嘴里还喊着：“秦女士！秦女士！”
　　七巧桥上人很多，秦女士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就在杨红娟快跑到秦女士面前时，秦女士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走了。杨红娟脱掉高跟鞋，又追了几米，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没追上人，杨红娟“唉”地叹了一声，然后回头捡高跟鞋。她的高跟鞋掉了一只。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那只高跟鞋，她停下脚步，思考高跟鞋会掉在哪里。
　　袁飞弯腰捡起一只红色高跟鞋，缓缓走到杨红娟面前。他看了一眼她光着的脚，把高跟鞋递出去。
　　杨红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他还捡到了她的高跟鞋。她接过那只高跟鞋，说了声“谢谢”。然后把两只高跟鞋都放在地上，将一只脚伸进高跟鞋里，然后将另一只脚伸进另一只高跟鞋里。她刚刚穿好高跟鞋，没站稳，身子一晃，她的手下意识地去抓能支撑的东西。
　　袁飞身子一侧，避开了她的手。杨红娟因此摔了一跤。她转头瞪着他，但他避开也没有不对。所以瞪了他一眼后就转开了眼，将跪在地上的脚收回来，变成蹲在地上，眼睛看着桥上的车。
　　两个人都没说话。路过的行人向他们投去目光。
　　“脚受伤了？”良久，袁飞终于问。
　　杨红娟没吭声。
　　袁飞伸出手去，杨红娟说：“没有。”
　　袁飞的手顿在半空。


第65章　
　　杨红娟说话的时候，两个眼睛依然平视着前方。袁飞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几秒，继续伸出去握住她的手臂，然后他轻轻一拉就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不需要你拉我，你别碰我。”杨红娟站好后，看着袁飞不冷不热地说。刚才她摔跤他避开她，现在装什么好人？她的心情本来就郁闷，现在更烦躁。
　　袁飞把手放进西装裤口袋里，他低头看着她，缓缓说：“抱歉。”
　　杨红娟诧异。
　　袁飞却又淡淡道：“下次一定不拉你。”
　　杨红娟被袁飞的话一噎，顿时哑口无言。初冬的风比深秋的风又冷了不少，尤其是在七巧桥上，这清江边，江风里的寒意更盛。杨红娟脖子上围着上次买的那条红围巾，她牵了牵围巾，用围巾把口鼻遮住。
　　杨红娟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一出现我就倒霉。”
　　袁飞盯着她，他的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说：“我住附近。”
　　七巧桥附近都是高档公寓，价格令她仰望，但他住在这附近她就有点奇怪了，因为他如今已是成功人士了，却住公寓，不住别墅什么的吗？不过，这和她没关系。
　　杨红娟不再说话，她想着秦女士，想着那个投诉，公司已经将那个投诉定为有效投诉了，她的绩效会被扣。她一定要见一下秦女士，当面说服她撤销投诉。只不过，她不知去哪儿能见到秦女士，像今天这么巧合地遇见是很难得的。可惜刚才她没追上人。杨红娟思来想去，决定找人帮忙。
　　杨红娟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她“喂”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袁飞讲电话。
　　袁飞听到她喊了一声“曹先生”，然后听她请他帮忙找找一位叫秦玉岚的女人，如果有可能，帮她约一下。后来她笑着说：“明天可以一起吃饭。”说完，杨红娟挂了电话。
　　紧接着她又打了一个电话：“周先生，你能帮我找个人吗？”
　　这个电话打完后，她又继续打，这次是请“刘先生”帮忙找人。
　　之后是李先生、陈先生。
　　杨红娟打电话时，袁飞摸出了一支烟。然后他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背对着他打电话的人。他早知道她认识不少精英男人，他面无表情地听着杨红娟压低了声音用温柔的语气对那些男人说话。
　　打完电话后，杨红娟转身对袁飞说：“我走了。”
　　她的心情比刚才好了不少，因为那些人都答应她会帮她找人。
　　袁飞吐出一口烟圈，一双乌木般的眼睛漠然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杨红娟相信很快就有关于秦玉岚的消息了，所以她并不在乎袁飞的冷漠和眼神中的嘲讽。说完她就踩着她的高跟鞋转身。
　　袁飞抽完了烟，他单手放进西装裤口袋里，转眼看着杨红娟的背影。那双高跟鞋鞋跟大概有八厘米高，她穿着这样的高跟鞋走得摇曳生姿，“噔噔噔”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地传来，惹来无数人的回头。
　　袁飞忽然想起了大学的时候，外国语学院举行圣诞晚会，她戴着遮住一只眼睛的面具穿着高跟鞋跳舞。那晚她在舞台上惊艳了所有人。跳完舞后天下起了雪，雪越来越大，得赶紧回宿舍。而她穿着高跟鞋走不快，他蹲下去，把她背了起来，冒着风雪把她送到了她的宿舍大门口。那夜的风雪虽冷，却很美，她娇羞的样子让他心动。那时，她只是会穿高跟鞋，但绝不会走得这么摇曳多姿。很遥远的回忆，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想起了。
　　杨红娟没走多远，高跟鞋鞋跟忽然卡进了石板桥面的石缝里，她脚上用力，但没能拔得出来。
　　袁飞收回思绪，目光落在她的高跟鞋鞋跟上。她的左脚鞋跟卡在石缝里，她使了很大的劲依然拔不出来。最后，她把左脚从高跟鞋里抽出来，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蹲下去拔鞋子。她拔了几下，依然没拔动。他站在原地淡淡地看着她。她又拔了一下，没拔动，她转头朝他看过来。他转开眼，但几秒过后他还是缓缓走了过去。到了她身边，他果断地道：“让开。”
　　杨红娟拿开握着鞋子的手，把空间让给袁飞。袁飞弯腰，就着鞋子往上一拔，轻而易举地就把她的鞋子拔了出来，再利落地放在地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杨红娟撇了一下嘴，耍帅吗？
　　袁飞看到了鞋子的品牌，高档女鞋，价格不菲。他说道：“买这样的鞋还在乎公司的两万块钱奖金？”
　　杨红娟说：“前男友买的。”
　　当然这个前男友不是指袁飞。袁飞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
　　杨红娟穿好了鞋子重新站起身来。她一抬眼就撞进袁飞那凉薄的眼眸。江风吹过，杨红娟身子一个瑟缩，她赶紧又扯了扯围巾，把口鼻遮得更加严实。
　　“我走了。”杨红娟再一次说。
　　作者有话要说：关系很快转折了


第66章　
　　袁飞看着杨红娟，忽然说道：“能买这样的鞋子给你的男人竟然也分手了？这次是被甩的？还是攀上更有钱的男人了？”
　　杨红娟看到了袁飞眼里的嘲讽，她紧抿了一下唇，继而眉梢一挑：“你难道好奇这个？”
　　袁飞微眯了眼，淡淡道：“不，你不必回答。”
　　杨红娟微微一笑：“那再见。”
　　杨红娟的围巾把口鼻遮得严实，但没有遮挡眼睛，寒风呼啸时，她的眼睛被吹得有些涩涩的疼。原本好了一些的心情因阵阵寒风而又有些烦躁。
　　“才入冬就是这种鬼天气！”杨红娟抬头看着天上，骂了一句。骂完后她抬步就走。
　　和袁飞擦肩而过时，她随风飞扬的长发飘到他脸上，从他的脸上一扫而过。空气中只留了一股暖香玉的气味，但很快又不留痕迹的飘散。
　　杨红娟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离去。
　　袁飞走到七巧巧的栏杆处，双手都插到裤兜里。他的两个眼睛看着江面，江面波浪起伏，但此刻他的眼里毫无波澜。杨红娟的任何事都和他无关。
　　长吉乘务部开会，杨红娟进公司时，所有人都向她投来注视的目光。有史以来，她是第一个被乘客以身上的香水太难闻让人难受的理由投诉的空乘，许多人好奇她到底用的什么廉价的劣质香水。
　　乘务圈里，总有极少数人爱拉高踩低，杨红娟见怪不怪。
　　“难道是十元店里那种香水？”
　　“以她平时的穿着打扮看，不像是用廉价香水的人。”
　　杨红娟冷眼扫过去，小声议论的人立即转了话题。
　　杨红娟走了几步，前面围了一群人，殷秀云站在中间，笑着对围在她面前的乘务员们说：“每个人一瓶Js小样，大家都有。”
　　Js是法国的一个高档香水品牌，受许多人追捧。那围着的乘务员中就有蒋依依和刘雯。杨红娟被投诉香水味难闻，而殷秀云在这里发高档香水，十足的讽刺。
　　杨红娟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往会议室走。
　　“杨红娟。”蒋依依拿到了一瓶小样，她忽然看到了杨红娟，快步走过去，拉了拉杨红娟的衣服。
　　杨红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蒋依依。
　　蒋依依说：“你要不要去拿一瓶？Js的。”
　　杨红娟扫了一眼蒋依依手上的东西，摇头说：“不要。”
　　蒋依依猜到原因，没有多说。
　　而殷秀云在这时走过来，她看着杨红娟笑道：“还有两瓶，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不可否认，她的确有些幸灾乐祸，因为她认为是杨红娟抢了她应该得的头衔，所以杨红娟被投诉她挺高兴的。
　　杨红娟听到一声低低的嘲笑。她转头一看，看到了站在殷秀云身旁的一名鼻尖有痣的乘务员。她没理，又看向殷秀云，说：“非卖品的小样。有正式装吗？下次发正式装时我会考虑要不要。”
　　殷秀云心哼一声，正式装那么贵她当然不可能发。
　　杨红娟转身，继续往会议室走。蒋依依跟上了扬红娟。
　　杨红娟托人找秦玉岚，很快找到了。杨红娟当面说服了秦玉岚撤销投诉。
　　殷秀云听说了客人撤销了对杨红娟的投诉吃了一惊，倒是佩服杨红娟竟然说动客人。
　　处理了投诉的事后，杨红娟心里很高兴。她和一直约她吃饭的曹先生吃了一顿饭，这也是她托他打听秦玉岚时许的诺。
　　杨红娟又飞了几次，期间还在公司进行了几次常规培训，包括紧急情况应急处理、客舱服务、团队协作等等。之后开始休年假。她用了一次免票的机会，乘公司的班机去海城。
　　平时在飞机上都是执行任务，这次没有任务在身，杨红娟感觉一身轻松。登机时她留意了一下乘务组人员，只有一个她见过，而那个乘务员却是殷秀云问她要不要香水小样时在一边发出嘲笑声的那个鼻尖有痣的乘务员。不过，所有乘务员都认识她。有给她打招呼的，她便回一个微笑和点头。
　　杨红娟的座位在经济舱的中后排，一排两个座位的，她那个座位靠窗。她在座位上坐下后就靠在座椅靠背上。但出于职业习惯她还是侧头看了看头顶的行李架，看看行李放好没有。
　　前排有个乘客背了一个大包，大包放了几次才终于放好在行李架上。
　　“以后这种大件行李最好是托运。”杨红娟冲那位乘客微微一笑。
　　“没事，我背得动。”乘客说。
　　杨红娟道：“主要是为了安全。”
　　也不知那位乘客听进去没有，他转头和同伴说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