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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路-墨宝非宝-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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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晓摇头:“要做,他要做。”
    她一手去指路炎晨。就结这么一次婚,当然要全套的,否则以后都没机会了。
    对方笑着递给她两张表,让两人直接上楼去了。
    婚检分开两个房间,各有男女医生。那女医生看到归晓怀孕,就简单为她做了几个检查,就放人走了。而路炎晨为了满足归晓的求知欲,被她盯着进了房间。
    白色长木椅,归晓坐在上头,在包里翻自己要喝的酸奶,化验的单子已经被放在了窗台的小塑料筐里。她将吸管戳破酸奶的盖子,去看化验单,主要是看路炎晨,没什么问题,也就放心下来。那扇门还关着,似乎还要等一会儿的样子?
    归晓走马观花似的看二楼的宣传海报。
    最到底个房间黑着灯,没人,还在放录像,她挑了个正中的椅子坐下来瞧得挺认真,动画片,生命的旅程,类似于小蝌蚪找妈妈的画面……路炎晨找来时纪录片刚好到结尾,他没头没尾的,没搞懂归晓在看什么,倒是看到旁边柜子上摆着几十盒杜蕾斯,猜想这是夫妻婚前性教育的房间——
    归晓见他来了,迎过去:“你检查什么了?”
    “内科、外科。”
    “还有呢?”
    “没了。”
    归晓怀疑地瞅他的眉眼,看他有没有说谎:“我看网上说,还要检查你那个有没有问题……查了吗?”据说还要有什么长度啊,外观啊,是否有缺陷啊之类的……
    她光想想就要笑……
    路炎晨没理会她,将那验血单子抄过来,仔细看她的项目,虽然清楚这里的项目简单,没太多参考价值,但还是认真看了一遍。
    “查了吗?”她紧追不舍。
    “没。”路炎晨将单子叠好,踹进兜里,准备到家再去网上查查。
    归晓仍不信,斜瞟他。
    路炎晨回看过去,就知道她想追问心得体会,可惜没能如愿:“医生看到你怀孕了,问我还查什么?我说,我老婆从小就好奇心重,一定要让我进来。没查,聊了会儿天。”
    ……
    一切顺利完成时,也到了五点。
    他们名副其实成了今天最后一对办完手续的人,结婚证递到她手边上,簇新的。
    她指腹去摸上边的金字,再摸国徽。莫名觉得这个国徽,还有上边那一行带着弧度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特别应和他的职业。
    其实,每个人的结婚证都是一个模板。可她就觉得,自己和路晨的不一样。
    路炎晨看她这犯傻的小动作,手掌压到她脑后,低声说:“走了,回去还要做饭。”
    归晓应着,将结婚证塞进事先准备好的红色信封里,又夹在一本书里,这才放进背包,转身离开。
    他上飞机前就叮嘱归晓,让她准备想吃的菜和食材。
    到家后人一刻没耽搁,挽起袖子进了厨房,却发现根本没多少东西。回来前,天天在电话里说列了一百多道菜要他做给自己吃的女人,等他人真回来,倒是先舍不得了。不光菜品少,还都洗净切好,放了四个盘子,摆在水池边上。
    由于她个人技术水平有限,挑得都是不需要刀工的蔬菜和肉,路炎晨将盘子里的韭菜撩了几根仔细看,不嫩,看来让她自己买菜也不靠谱。
    只能凑合吃。
    三菜一汤,出了锅,摆好,他又给自己开了瓶白酒。
    这一顿新婚饭虽不丰富,胜在是路晨做的,当初那小半个月被路晨手艺养刁了的一大一小两个人终于吃到熟悉味道,满足的不行,连剩下的韭菜鸡蛋的菜汤都分着拌饭吃了。
    路炎晨倒是没吃几口,归晓不会买绿色蔬菜不说,还对菜炒熟之后的量没概念。
    蔬菜炒出来都是半盘,弄得他真不敢下筷子,怕不够她吃。
    路炎晨小口啜着白酒,目光不离她,一举一动,不动声色地收入眼底。归晓将锅包肉的盘子往他眼下推,有些内疚:“……最后一块了,给你留的。”
    路炎晨给自己倒下不知第多少杯的酒:“想吃就自己吃,不吃就倒了。”
    “没良心,”她嘟囔,在桌子下用脚顶他的脚背,“那我吃了啊?”
    “嗯。”
    秦小楠埋头继续吃韭菜汤拌饭,不多说半句话。小孩其实也想路炎晨,但一想到这男人明天就走,真是多一秒都不想耽误他们俩。
    吃完,自发自觉就消失了。
    路炎晨酒量一直就不错,只是喝得次数少。
    今晚倒是放得开,但也只喝到半醉就收住了,毕竟明天一早就要飞,不能耽误事。他看归晓吃得心满意足,起身收了碗筷,洗洗涮涮的将厨房收拾干净。这才将从南方带回来的七个民族风的泥娃娃从背包里掏出来,去书房,一个个往柜子里摆。
    归晓始终跟着他,他去哪,她就在哪。
    他摆放娃娃,她靠在书柜边上,看他——
    “你怎么和你爸说的?”他将最后一个娃娃的帽子,摆正。
    归晓回忆:“大概就是,你别以为路晨图我什么。房子虽然是我买的,可他自从和我在一起大半年,总共在这房子里住了两星期都没有。虽然车也是我买的,可他就修过两次,开都没认真开过……路晨图的就是我这个人,从小就是。”还说了很多,但她不想重复了,时间宝贵,她不想浪费在这里。
    归晓手摸上他的下巴,冒出头来的细微胡茬,擦过她的指腹。
    路炎晨慢慢地将她那只手捉住,低头,亲她的手心,再微抬了眼去看她的唇。归晓直觉地,向前近了一近。
    他吻上去,毫不夸张地说,恍如隔世。
    三、四个月没见到、也没抱过的人近在身前,收不住的一个吻,唇舌激烈纠缠着,想到的全是和她鱼水之欢时的一幕幕,不声不响地将她衣服扯开,从上到下亲着。归晓背贴在架子上,耳朵和脸颊迅速泛了红……
    等路炎晨再抬头,归晓眼里含了水似的,望了他一会儿,再将脸埋在他胸前,用他衬衣的布料磨蹭着自己的脸。
    半天没动静,归晓再抬头,又撞上那双让她魂牵梦绕的眼。
    她轻声说:“今晚特殊,不能真做,也可以做点儿别的……”
    路炎晨在仔仔细细看着她,像要把她刻到骨上,融进血里。
    最后,他悄无声息将归晓横抱起来。出了书房,穿客厅,上楼梯,去卧室,在这短暂的路程里,他已经考虑好稍后和她在床上温存的方式、方法。
    还有,明早要离开的时间。
    
    第三十六章 忠诚与信仰(4)
    
    凌晨六点。
    他随手拖过来一本枕边书,头压在臂弯处,侧躺在她身边翻看,看不大进去,也就是想了解了解她最近在看什么。床头灯是镶在两块老式的柠檬色玻璃里的,灯光照下来,是玻璃上的图案,像玫瑰花……这样的光,多看两眼就头疼,路炎晨心随念动,皱着眉头去端详那光源,琢磨着,下次回来要给她换个灯。
    “我刚做梦你都走了,”归晓眼都没睁开,去摩挲他的手背。一根指头一根指头,交叉着握住,“吓了一跳,就醒了。”
    “马上走。”他合上书。
    “那先摸摸肚子。”她将他手拉进轻薄的空调被里,还特地将睡衣撩开了,让他摸自己肚皮,粗糙的、带着温热的掌心皮肤,慢慢在她肚皮上滑过去。
    “等七八个月了你再摸,那时候都摸不到肚脐,会鼓出来。”她小声说。
    他将手拿开,替她将睡衣拽下来盖着那里:“睡吧。”
    灯应声关了。
    “路晨……”归晓搂他脖子,“我知道你不能说具体内容,你告诉我,危险大吗这次?说实话?”她多配合他的工作属性,这还是第一次明目张胆问他。
    路炎晨在暗黑中低声笑:“别整天自己吓自己,又不是拍电视剧。没事。”
    当天晚上,路炎晨到了工厂,半夜里两点多,二连浩特被调来的人也到了。
    秦明宇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见着在等自己的几位领导和路炎晨,大步过去,先行了个军礼,例行公事,先汇报情况。
    等大伙都下来了,见着路炎晨的脸,不带夸张的两眼全都放光。
    汇报完毕,算是报道结束了。领导们自动让开空间给这些老战友,解散开来,秦明宇第一个就手肘狠狠撞上路炎晨前胸:“可以啊,凡是找死的事儿,第一个就想到兄弟们。”
    路炎晨也没废话,搂住秦明宇脖子就开始介绍这里的情况,深更半夜的,秦明宇和四个来支援的人拎起各自行李包,往厂房宿舍走,边走边听。
    盛夏入秋。
    归晓寄过来一叠复印出来的彩色照片。
    四维彩超,能看到影像上孩子的脸,甚至表情,归晓还在旁边注解:“这张,照得时候他在抠鼻子……”
    “你别嫌他难看,医生说了,他五官端正长得非常不错,就是不肯告诉我男女。”
    打哈欠,伸舌头,还有吃手指的各种照片。
    十几张,翻来覆去看了好几个晚上,同住的秦明宇难以忍受了:“我也是做过爹的人了,怎么就没你这么来劲?好像孩子生出来时候比较好玩,之前,我都不敢摸我老婆肚子,没事就一动一动的,像变种……”
    路炎晨慢悠悠将过滤嘴往嘴边上放,吸了口,懒得搭腔,继续看。
    算着时间,大概在归晓怀孕快七个月的日子上,路炎晨打了个报告,想在临产前回去看一眼,没批下来。他只能给归晓在电话里解释,估计还要等下个月看情况再试试,归晓倒是当机立断:“我去找你,你只要出来见我就行,这样你领导总该批了。”
    归晓记得路炎晨提到过,他在的地方很偏僻。
    哪怕只回家睡一个晚上,从工厂先到镇子上,再去换火车到昆明,飞回北京再折腾回家,光在路上都要耗掉很久,的确耽误工作。所以她一早就计划好,要是他不能回来,怎么也要在生之前让他见一见自己货真价实的大肚子,就当是生娃前去旅游了。
    路炎晨这回是真被她惊到,在电话里严肃教育她好几天,这都孕晚期了出远门太危险,归晓每每争辩,到最后那天她索性交待,自己已经在昆明了,没有坐火车,直接包了一辆商务车开过来:“我老板八个月了到处飞着出差呢,放心放心,有同事陪我一起来旅游的,你带上秦明宇啊,让他来相个亲,美女,大美女。”
    ……路炎晨本来就在山头上打得电话,一朵云飘过去就没信号的状态,这回倒好,没劝两句归晓自己先关机了。他蹲在山头的岩石上,在阵阵秋风里右手围着点了根烟,看着远方的山林,安静抽烟。
    抽到生了小半截,自己先笑了。
    真没办法,从小就拿她没一点办法。
    于是,路炎晨利索将没抽完的半根烟踩灭,沿着小路下去,开车回了工厂。
    秦明宇昨晚上弄了个通宵,才刚从宿舍出来,迎面看到路炎晨从走廊一路而来,没来得及出声,被他抓住后脖颈掉了个方向,推回屋:“找人替了你,把自己收拾干净点,出去一趟,晚上回来。”秦明宇没太整明白:“干嘛去?出事了?”
    “没事,我老婆想给你介绍女朋友。”
    秦明宇彻底被整懵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四个小时后。
    租用的商务车停在了边陲小镇的街头,归晓打开车窗张望了两眼,就被身后的同事拿了一个大遮阳帽盖上:“小心晒出斑。”
    下了车,她们去找路炎晨刚在电话里说的那个小茶铺。
    这镇子是个还挺有名的旅游景点,游客不少,她一手托着自己的肚子,到处看到处找。茶铺还不少,连着几个,她还在和同事认真一个个看名字过去,正瞧见他。
    归晓马上眼睛一亮,泛起笑来:“我老公!快看,那是我老公。”
    路炎晨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穿着单调的迷彩服,另一手上还有没抽完的烟,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也看到了归晓——
    裹在身上的深蓝色连身长裙掩不住那格外大的肚子,她按着橘色遮阳帽,仰头对他笑。在这个初次踏足的边陲小镇上看到他,特有别有种蓦然回首,一眼百年的错觉。
    路炎晨将烟暗灭丢去店铺门外的箩筐里,带秦明宇迎上去。
    归晓第一个动作,拉他的手。
    第二个动作就是挨到他身上,眼巴巴地盯着他瞧。
    秦明宇都不敢拿正眼看归晓身边的女同事,很俗气地来形容就是,被归晓那位女同事震到了,大概目测了一下对方有一米七几的样子,白色衬衫都快到膝盖的长度,浅蓝色的牛仔裤,斜挎着个大大的背包,还戴着墨镜。脚边上放着个小行李箱,装着她自己和归晓的一些生活必需品。见到路炎晨时那个女同事将墨镜拿下来了,倒是比秦明宇还坦然地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俩男人。
    几个人进了茶铺,临着木窗坐下来。
    秦明宇刚要拉开椅子坐,就听归晓说:“段柔,你们别和我们坐一桌啊,时间宝贵,别打扰我们……”段柔笑:“知道,知道,”她坦然看秦明宇,“我们去坐另一桌吧,行吗?”
    “……行,没问题。”秦明宇慢半拍跟上。
    一个小门堂,两对人隔开老远,中间有两桌游客。
    归晓还偷瞄那边觉得特逗:“我这个同事人特别好,就是之前都领证了,办酒前又为了婚前财产的事离婚的。她想签婚前财产协议,男的不肯。后来她就和我说想找个独立的男朋友,让她能安心工作,因为她一年要有两百多天飞在外边,而且她还喜欢精神世界强大的男人,有自己的追求,不是那种为了房子,孩子,家务什么的就要和她捣乱的那种……我一想,秦明宇正合适啊。还有,她小时候家就住在松花江边上,98年洪水重灾区那里,所以从骨子里就对穿军装的人有好感,我和她一提,她就说正好陪我来玩几天,顺便见见,万一合眼缘呢?没看上也能做朋友。”
    路炎晨也扫了眼那桌,秦明宇背脊挺直地坐在人家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和听领导训话似的。直觉估计,秦明宇是瞧上人家了。
    “别看他们了,看我,看你老婆,”归晓轻声说着,将他左手放到自己肚皮上,“摸摸,他正好醒了。”
    猝不及防地,他感觉掌心下有东西在顶着一层肚皮挪动着,突出来一块骨头似的。是哪里?手,还是脚?他在猜,喉咙口却像抽了几天几夜的烟,想喝口水缓和这陌生的、期待的,甚至为之而升腾起来的异样情绪。
    “好玩吗?”归晓很是期待。
    路炎晨一笑,这都什么问题?好玩吗?
    他将归晓往臂弯里一带,破天荒地主动在大庭广众下抱住她。路炎晨身上特有的味道袭面而来,她是孕妇,按理说不能碰烟味,可就这么一点点的余味就任性地多闻了会儿。
    沉浸其中,以解相思。
    “我给你交待点儿事情,”没多久归晓想起正事来,挣开他的手臂,将斜挎的小背包里的一个小本子拿出来,挺小的一个,翻开来,“这是我好几个银行账户,密码,取款密码和网上银行密码,还有股票的,基金的……”说到这儿有点犯愁,不知道路炎晨会不会用。
    不过应该什么都难不倒她。
    她顺便把家里各种值钱东西都放在那里,房产证什么的全一股脑地告诉他。
    路炎晨沉默几秒后:“想做什么?”
    “认真听,”归晓边想边说,头头是道,“生孩子有时候会出现生命危险的,比如羊水栓塞,抢救都难。万一呢,你好知道我们家这些东西都在哪,你平时又不在家也不关心这些。你别这么看我……万一呢,不知道这些很麻烦的,你别这么看我……我还有一张卡上存了一百万给我妈了,那就是给她养老的,你知道就行,别和她提。”
    ……
    路炎晨绝对没有想到过,这辈子还有这么一回,是归晓想要和他交待这些。这就像是相处了许多年的妻子,在某个危险关头,放心不下对方和家人所说的话一样。
    她在杞人忧天,可就是这份杞人忧天让他感受到了沉甸甸的爱情。
    他目不转睛看她:“后悔吗?”
    归晓怔了怔,没懂,再看他眼神,懂了。
    是问她后不后悔重新在一起。
    “我孩子都快生出来了,你才问……”她笑着,可见路炎晨的严肃样子,反思自己刚吓到他了。怎么办呢?想了想,她将下巴压上他的肩,在他耳边上轻声答:“最后悔就是,没在你当兵前就把你按床上,为这事真是后悔的好多天都没睡着。”
    路炎晨随手刮了下她的鼻梁:“你那时候才多大?敢吗?”
    她没认输:“敢啊……你敢我就敢。”
    路炎晨摇摇头,拿起手边上斟满茶水的小杯子,啜了口,润喉。
    别说敢不敢,想都没想过要这么做。
    他从小是什么经历?又是什么成长环境?身边那些人年岁都不大,可对这事倒是都身经百战。没遇到归晓之前他见得也多,没仔细想过自己日后有了女朋友要如何,和归晓在一起后却是慎而又慎,两个人从在一起相处一个暑假都没接吻过,就别说往床上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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