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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婚途_亦亭-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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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芒四射,他们渐渐聚拢。

    欧冽文脱了衣服,表示手无寸铁,身上也没有绑炸药。

    “我找你们的少绥。”

    胡迪在他面前,举枪的姿势不变,瞳孔里的十字紧紧对着欧冽文:“找他干嘛,你投降就行了!”

    “他不想知道他老婆怎么了?”

    “……什么。”

    胡迪刚刚抬起头,旁边就冒出来一个人把他的脑袋按了下去:“继续保持姿势,注意力集中。”

    是闫坤。

    “坤哥。”胡迪低下头,看着枪的瞳孔,想说什么的时候,闫坤道:“接下去我来,你往后退。”

    “好。”

    闫坤代替了胡迪的位置,慢慢向前。

    他站在光的反面,所以从欧冽文的角度看过来,是分不清对面是什么人的,而且,对面不止闫坤一个人,一条线上几十个士兵都拿着枪对准他。

    欧冽文提高声音,他开始不耐烦了。

    “闫坤,你他妈的滚出来!我站这儿半天了,你要学缩头乌龟了?只会躲在里头让别人掩护你?”

    等了一会。

    闫坤在旁边开口:“奎天仇在哪里。”

    他一出声,欧冽文马上发现他的位置,他的头猛地向左转,轻声一笑。

    “开口先问的居然不是你老婆?”欧冽文无耻地一笑:“你不想知道我们这些日把她照顾的好不好?”

    闫坤心里也很烦躁,他也想马上知道聂程程在哪里,可他要忍耐。

    要忍耐。

    闫坤静下了心,缓缓地说:“我再问一遍,奎天仇在哪里。”语气寡淡清冽,没有含一丝多余的感情。

    欧冽文听不出什么破绽,考虑一会,轻飘飘三个字:“不知道。”

    闫坤开枪鸣示。

    意思很明显——【再不说,就子弹伺候】

    欧冽文并不在乎闫坤略带威胁的口吻,笑容轻松地说:“你比你女人无情无义多了,至少聂程程在临死前,还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闫坤咬紧牙。

    他居然还敢提聂程程!

    “坤哥!”

    胡迪忍不住出声,“坤哥,他在激你呢,你别理他!”

    闫坤没回答。

    胡迪冷汗直流下来,其实他一看闫坤的表情就知道不好,若是从前的闫坤也就罢了,这几个月胡迪还不清楚他么。

    为了嫂子,坤哥人瘦了不少,脾气也有点暴躁。

    一旦提到聂程程,他的眼神就像森林里发狂的黑熊精,像雪山里的黑妖怪一样可怖阴森。

    胡迪现在很想直接跑过去,一枪嘣了欧冽文这小子。

    “坤哥,他骗你的,嫂子一定没事的,她不会死的,你千万别理他——!”

    “坤哥你听见没——!”

    胡迪吼出声。

    可是,闫坤还是没有回答。

    他静静的,静的像夜里的一只鹰。

    欧冽文站在两米外,都能感受到闫坤身上的一种深沉。

    不对。

    也不是深沉。

    是深沉里,更大的一份杀机。

    欧冽文冷冰冰的一笑。

    闫坤说:“你到底想怎么样。”他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说出程程的下落。”

    欧冽文说:“我要什么……”回想当年,他气息渐渐变重了:“你他妈的背叛了我们多少兄弟,你不记得了吗!”

    他恨他。

    闫坤知道的,欧冽文恨他,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恨他,他为从前闫坤的背信弃义一直耿耿于怀。

    欧冽文压抑着愤怒,沉重地说:“闫坤,我们五个兄弟从小就像亲兄弟一样——真他妈没想到……没想到啊——

    你为了一个女人出卖我们!”

    他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说:“闫坤你出卖兄弟,你不是个东西!你从前为了一个女人,现在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你说的那个女人,是我妈!”

    闫坤一直知道他在误会,从前他不说,是因为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现在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程程,他的感情,还有他的情绪,都已经失控了。

    “我去你妈的兄弟道义,你们的兄弟道义就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然后连朋友的亲人都杀吗!”

    闫坤咆哮着打断欧冽文道:“当年你们抢劫的时候怎么不看看那个屋子里还有谁,你们放火的时候就不能仔细看一看。”

    “你……”欧冽文回忆了一下,他的眼珠迅速转动。

    当年。

    一个小屋,三口之家,男主人出去了,家里只有一个老头和一个有神经病的孙子。

    桌上有三个碗,三个茶杯……

    三幅筷子。

    男主人出去了,家里两个人,为什么还有三样东西。

    那一天,谁来做客了?

    “你撒谎——!”

    欧冽文不相信,他摇头,他根本不相信闫坤说的话。

    他撒谎!

    “不可能——!”

    欧冽文大口大口喘息,他想到有可能的事情,他自己都像溺水了一般喘不过气,“闫坤你自己出卖了兄弟,你还想污蔑我们……”

    “我妈和他们有交情!”

    闫坤说:“他老婆生孩子的时候,是我妈帮他们接生的。”

    欧冽文说:“你现在要编故事了?!我告诉所有人真相的时候,你就要编故事了!”

    “你就是怕被揭穿!”

    闫坤没有理会他的恼羞成怒,他管自己说:“那天她只是去看他们……只不过是看看他们……而且是下午三点去的,你告诉我你们几时出去赚钱的?”

    欧冽文飞快地回忆。

    闫坤帮他:“你们也说是下午,我问你们干嘛了,你跟我说跟着他们烧着玩……烧着玩。”

    “我没说过。”

    “那天烧起来的地方只有一个。”闫坤的眼睛怒红,仿佛真的被火烧着了一样,他大声说:“我妈被你们活生生烧死的,你们亲口跟我对上的!”

    欧冽文歇斯底里的否认:“我不信!我没有说过——!”

    “你不信是你的事,事实就是你们是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闫坤一口一个杀人凶手,说给他听,同时也说给自己听,欧冽文不提还好,他提到当年的事情,闫坤忍不住心里的悲伤和愤怒。

    他从小只有一个母亲,尽管这个女人的生命里有无数的恩客,可她从来没有抛弃过他。

    那一天她被烧成了一具干尸,他刚刚过十岁。

    他请求过所有的神明,可到了最后,母亲的尸体都发臭、发烂了,她再也没有张开眼看他一次,再也没有张开嘴再喊一遍他的名字。

    闫坤愤怒、悲伤、哀痛。

    幼年就失去唯一的亲人之怆,很少能有人能懂得,也让闫坤至今都记忆犹新。

    十岁之前。

    欧冽文、闫坤,还有另外三个男孩,是一起在乡下长大的孩子,他们学习戏曲里的桃园结义,拜了一个五兄弟。

    闫坤七岁,排第四。

    欧冽文比他还小两三岁,所以排第五,最小的一个弟弟。

    队伍里,最大的人叫泰奇,十五岁。他会打猎、会射鸟、也有魄力,很会照顾别人,天生的领导者。

    所以大家崇拜他,都喊他一声奇哥。

    “等我长大了就出去赚钱,以后有了钱我就接你们过来,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奇哥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闫坤从小就话不多,可他很听话,所以泰奇就让他带着只有五岁的欧冽文,他总是怕这个小弟弟走路都会摔一个跟头。

    闫坤可以带一个小姑娘,可他不喜欢小男孩,他挺烦欧冽文的,可是欧冽文好像很喜欢闫坤,他一天到晚都会黏在闫坤屁股后面。

    闫坤吃饭、出去野、或是上厕所。欧冽文都像小尾巴一样跟着,甩都甩不掉。

    小男孩总是会崇拜比他大一点的大男生,任何国家都是如此。

    闫坤认为,他既然甩不掉欧冽文,索性就带着他吧,免得他万一出了什么事,奇哥会怪他的。

    五个人里面,他们两个的感情最好。

    他们也认为他们五个人,会像亲兄弟一样,一起读书、一起出去打拼、最后一起养老。

    但,这只是他们以为。

    世上的任何一个大团体小团体,大社会小社会,都会有分歧,会有好人、坏人、甚至是背叛的人。

    两年后,闫坤九岁的时候,泰奇已经十七岁。他没有读书,从泰国到了缅甸做生意。

    据说,好像被什么人出卖了,死在缅甸去越南的路上。

    身中十一抢。

    死况惨烈。

    泰奇死后,跟着他去工作的二哥却拿了一笔钱逃了回来,他不说钱是怎么来的,也不说泰奇是怎么死的,他直接将自己晋升到了老大的位置,拿着钱,带着闫坤他们开始挥霍。

    闫坤一直不敢用他这些钱,而且他也不喜欢这个二哥,因为他无论是能力还是品性,都不如泰奇。

    确实没错,由老二带领的好景不长。

    钱用光了之后,他就开始想,如何偷窃。

    他们这个结拜队伍里,泰奇有原则,闫坤有思想,老二是一个坏胚子,三哥没有主见。

    欧冽文呢,他太小了,很容易被带坏。

    闫坤只是一不留神,他真的只是不留神没有去管他。

    结果。

    可想而知。

    一个人的一辈子,有时候就是因为第一次踏错了路,跟错了人,所以毁了自己的人生。

    欧冽文他们三个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

    他们杀了人。

    那死掉的人里面,就有闫坤的母亲。

    恩断义绝。

    闫坤十二岁那一年,科隆出现在他面前,说他是一个好苗子,希望带他回去培养。闫坤同时也将欧冽文决定加入贩。毒走私的消息,透露给了科隆,科隆破了一个大案,立了功。

    从此,五人结拜的队伍里面,只剩下了闫坤,和欧冽文。

    其他两个人,死在科隆的那一次伏击战中。

    欧冽文知道是闫坤出卖他们,他气愤、悲痛、憎恨——被亲如手足的兄弟背叛感觉就像自戕,像自己刺了自己心脏一刀。

    曾经有多喜欢他,如今就有多加倍的憎恨他。

    欧冽文背负着这一种被背叛的感觉,跟着奎天仇一路走到现在,他恨闫坤,恨了整整二十多年。

    有些恨不会因为时间的拉伸而淡薄,反而越加浓稠恶劣。

    年年累积,新仇旧恨。

    他背负着的憎恨也越来越沉重,到了今天彻底爆发。

    欧冽文一看见闫坤,他心里的恨意就滚滚而来,他爆喝一声:“闫坤你出来——!”

    “二十年的仇,二十年的背叛,我们新仇旧恨一起来算!”

    闫坤说:“你想怎么样。”

    欧冽文的手臂一甩,准确无误指向闫坤:“单挑!”

    简洁明了,目的明确。

    欧冽文说:“你赢了,我告诉你聂程程人死在哪里,怎么死的我也能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跟你说。”

    闫坤静了静,说:“包括奎天仇的人。”

    欧冽文呵呵冷笑,“可以。”

    还用想么。

    难得的机会。

    “好。”

    闫坤一口答应,他身后纷纷冒出大叫:“坤哥,不行!”

    “少绥,你别理他,他给你用激将法!”

    “对啊坤哥,这个坏蛋说的事情,我们一个字都不会信的,你和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你的为人我们还不清楚么,他就是在污蔑你!”

    “少绥,我们会对这个坏蛋好好的严刑责问,你不必跟他浪费时间——!”

    一声一声。

    没有一个人是不挺闫坤的。

    就像他们说的——“欧冽文嘴里说的事情,我们一个都不会信。”

    【真正的兄弟,不会轻信一个外人,不是利用来帮忙杀人赚钱的工具,而是互相用生命来保护的伙伴】

    闫坤放下了枪,解开身上一件碍事的防弹衣,跨步朝前走了一米。

    灯光荟萃,他宛若一柄长。枪。

    “我来了。”

    闫坤说:“来吧。”

    闫坤站到了欧冽文的面前,他的脸出现在欧冽文的视线之内。欧冽文的镜片一闪,就看见闫坤一派从容淡定的神色。

    一如往昔。

    闫坤从十岁开始,就是这种镇定的表情。

    高高在上,令人不爽。

    欧冽文看着面前的闫坤,露出了一个不经察觉、得逞的一笑。

    “闫坤,这可是你自找的。”

    欧冽文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和闫坤单挑。

    在刚才躲避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更加有力的武器——

    地雷。

    遥控地雷,远程遥控。

    闫坤看见他拿出遥控的时候,猛地意识过来。

    可已经晚了。

    “散开——!”

    闫坤回头,一声令下,他和欧冽文一起往左右两边扑过去,中间一条直线全是他埋下的地雷。

    整整三声巨响,光是用听的,就能明白这三枚炸弹的威力巨大,绝不是□□。

    欧冽文为了给闫坤他们一个大礼,特别改装过的化学炸药。

    “欧——冽——文!”

    闫坤磨着牙,一个字一个字挤出这三个字,脸上满是黑乎乎的炸药灰尘,另有一双愤怒到发光的眼神。

    欧冽文在闫坤的左边,他看见闫坤站起来往他这边跑,他也摇摇晃晃站起来。

    没站住三秒钟。

    闫坤冲上来,对着他的脸就狠狠揍了一拳,“欧冽文!你就是一个王八蛋!”

    欧冽文被他一拳打趴下,闫坤拎起他的衣领,将他半个身体拉起来,“你说,程程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欧冽文像一个疯子,看着他大笑:“你以前就是这样的,现在还是这样!”

    “就为了一个女人。”

    闫坤又揍了他一拳。

    使出十几年来在队里受过的训练,扣住欧冽文的咽喉,右脚膝盖顶住他的中枢神经,掐断他的行动能力。

    闫坤将他死死按在泥土里。

    “快说!”

    “不说我就杀了你……不,我能让你生不如死,我能——!”

    “……”

    地上是被地雷炸飞的树皮树枝片,欧冽文被这些脆片刺的极痛,脸上一片殷红。

    欧冽文咬紧牙关,他的脸上面的伤口碰到了泥土,顿时被泥里的毒物入侵了。

    这里是中东。

    即便是脚下的泥土,都有数不清的化学、或是石油的残留物。

    这些,都是毒。

    欧冽文被踩的久了,脸上的毒发作,开始发痒、溃烂,半张嵌在泥土里的脸烂的不成人形。

    “啊啊啊啊——!闫坤!你杀了我!你他妈的杀了我!”

    欧冽文的心里防线一点点溃堤,不论是从前闫坤背叛他的伤痛,还是一直被他否定的真相全部一涌而上、席卷而来。

    “闫坤!杀了我啊!”

    “你说啊,你说聂程程被你们关在哪里了,你说——!”

    闫坤喘着粗气,他这一次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你说了我就放了你!”

    “她死了,聂程程死了。”

    “操!”闫坤破口大骂:“你到现在还在撒谎,老子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到了这个时候我骗你干嘛!”欧冽文疼到极处,他看着闫坤心疼害怕的表情,他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你背叛了我们那么多兄弟,你也有今天——!”

    欧冽文的脸皮一动,笑的恶心又恐怖。

    被毒物入侵的脸在一瞬间皱成了一张七老八十老头脸,好像肉都没有,只想下皮搭在骨头上。

    还是发黑、发紫的颜色。

    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的脸。

    “我一枪打中的聂程程的膝盖,还有一枪打中她身上,我看着她从山顶跳下去,你找过去只能找她粉身碎骨的尸体……”

    “啪!”

    红色的点瞄准了欧冽文的额头,十字心发出一枪,正中他的大脑。

    “我杀了他!我打中他了!”

    不远处,瞄准欧冽文的队员高兴的大喊一起来:“他炸死了我们的兄弟,他该死!”

    “他该死!”

    ……

    欧冽文死了。

    他的额头流出一条细细的血,一直蜿蜒到他的喉咙,以及闫坤掐在他喉咙上的拇指。

    欧冽文的死相并不好看,因为半张没了人形,极其恶心丑陋的脸。

    狰狞、恐怖、令人作呕。

    闫坤看着这样的欧冽文,他大脑接受信息慢了一秒。

    “不……”

    闫坤的声音哑了,哆哆嗦嗦地说:“不,你等一会……你、你等一会再死——!”

    “欧冽文,你等一会再死啊——!”

    “你这个坏小子,告诉我程程在哪儿!”

    “坤哥!”

    胡迪忽然过来,打断了几乎发狂的闫坤。

    “坤哥……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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