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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念_素衣音尘-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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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照耐心听着,借此,他可以顺理成章地挨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她好香。
啊……
真是受不了,受不了了。
对面被冷落的人烦躁地松了一下领结,抓起手机漫无目的地刷刷刷,一边浏览着不知道什么消息的鬼东西,一边心不在焉地想是不是该打断他们的谈话了?!
秦照瞥了他一眼。
“何医生,这里有WIFI的吧?”他小小声地问。
气息拂过何蘅安的发丝,发丝轻动,挠得她脖子有些痒痒的。
好像离得太近了一些。
何蘅安拉开一点距离,把菜单尾页的无线密码指给他看:“有的,这个。”说着,她顺势看了一下秦照正拿起来的手机,讶然:“你换手机啦?”
秦照不好意思地笑:“发了一点工资,所以迫不及待地换了,何医生,我加你微信吧?”
“好呀。”何蘅安欣然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两个人扫一扫,彼此添加对方为好友。秦照看了一眼对面满脸不耐的林樘,忽然探身过去看他的屏幕,并且问他:“你要加我吗?”
林樘连头都懒得转,斜着眼睛看他一眼。
你他妈也配?
他将手机反扣在桌上,满脸不耐:“点好了没有,好了就上菜!”
这种态度……
好吧,本来也不指望他向秦照道歉,能不主动挑衅秦照,何蘅安觉得自己就该谢天谢地。
菜按照顺序一样样上来,见秦照基本没怎么吃,全在刷手机,对面的林樘也一言不发,皱着眉头看手机屏幕。如果不是知道他们两个人根本没有交换任何联系方式,何蘅安还以为他们两个在背着自己聊天呢。
实在无趣,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头,戳戳秦照:“别看手机啦,尝尝这个。”新上的这个超级好吃,而且只有这个季节才有。
秦照的视线从屏幕调转到她的手指头上,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
她刚刚干了什么?
她点了点他的胳膊,就用左手的食指尖尖,点了两下。
餐厅的光线不仅让菜显得特别好看,也让她莹润的指尖看起来格外美味。
秦照的喉结滚了滚。
真想把它含进嘴里。
“味道不错。”秦照把她递过来的食物送进口中,不知道是在称赞嘴里的东西,还是在想她的手指。
何蘅安笑眯了眼:“是吧,我也很喜欢这个。”
“有你不喜欢的吗?”对面的人忽然插话进来,不知道何时林樘放下了手机,懒洋洋地把手臂靠在椅背上,瞅着坐在他正对面的何蘅安:“有的人吧,厨艺不怎么样,胃却特别大。”
他是在故意抢话。
他眼红何蘅安和秦照两人其乐融融的气氛,所以硬要来横插一脚。而且仗着他和何蘅安的关系更加熟稔,从吃的东西聊到认识的人,聊到共同的老师和朋友,甚至聊起彼此的工作。林樘一开始不说话,现在一开口,就让秦照一句都插不上嘴。
这个时机的选择,他也是故意的。
故意用这种方式告诉秦照,只要他想,何蘅安身边永远不可能有秦照的位置。
他轻轻松松就能带走她,不费吹灰之力。秦照和他相比,一根小拇哥都比不上。
然而,何蘅安并不完全如他所愿,她一边和林樘聊天,一边记着不能冷落秦照。每上一道菜,只要她吃过,她一定向秦照介绍里面用了什么食材,大概是什么口味,然后说自己喜不喜欢。
她还发现秦照偏爱肉类,口味稍重的更好。
所以当下一道菜的主材料是肉的时候,她马上把盘子放到秦照方便取用的地方,兴致勃勃:“这个很赞,是这里的特色,外面吃不到的!”
秦照对她笑了笑:“你很喜欢?”
“喜欢,不过我晚上吃肉太多的话会不消化,你应该没关系的吧,尝尝?”
“里面好像放了一点柠檬汁调味?”
“你的味觉好灵敏啊,怎么吃出来的?”
“很容易,因为……”
啊……
又来了。
一道很普通的菜而已,值得叽叽歪歪、絮絮叨叨说这么多吗?
无聊。
无聊透顶。
林樘再也忍不住了。
他彻底解开领结,将领带取下,随意扔在一边,解开领口的扣子,吸入更多的空气,驱散胸腔里闷闷的感觉。
然而还是不舒服。
果然看这小子不顺眼。
明明是个……
林樘冷笑。
侍者刚好奉上最后一道菜。
“菜齐了!”何蘅安对秦照笑:“我都快吃饱了,你帮我多吃一点吧。”
“是啊,多吃一点,”林樘冷冷地□□来,“狱里肯定没这么好的东西给你吃,不要浪费。”
作者有话要说: 大杀手锏,奉上
感谢奶姑凉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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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after96的地雷!
感谢卿卿子君的地雷和手榴弹轰炸!
啊~我被你们炸得好幸福~
☆、第21章
“什么……yu里?”何蘅安一脸迷惑。
“呵呵。”林樘靠在椅背上,抬手,食指置于唇边,掩盖恶意勾起的嘴角。
“A市监狱。”他的目光从秦照身上掠过,盯住何蘅安,一脸的意料之中:“你果然不知道。”
秦照的脸色煞白一片。
A市监狱四个字一出来,他不能再心存侥幸。刹那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餐叉,他想,自己必须阻止林樘说下去,一定得阻止他说下去……
“怎么,恼羞成怒,打算对我动手了吗?”林樘轻蔑地瞥他一眼:“十二年前的报纸上你可是风云人物,即便现在你把我灭口,也不能改变什么,而且……”就凭这把叉子?可笑。
什么A市监狱?
什么风云人物?
何蘅安缓慢地转过头,注视秦照苍白如纸的侧脸:“你……”向我隐瞒了什么?
秦照没有回答。
他甚至不敢看她,一味死死盯着眼前的餐盘,脑子里纷繁杂乱,全是要阻止林樘的念头。
杀了他!
杀了他吧!
不行,太晚了!
来不及了!
他大意了,他低估了林樘。自己是有备而来,林樘更是有备而来。在他查林樘的底细时,林樘也查了他。他忘了自己的底细根本经不得半点查探。可笑他自鸣得意,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结果一败涂地。
“做贼心虚,他怎么敢说?呵,还是由我来告诉你吧,安安。”
林樘优雅地换了个姿势。他一手托腮,一手无聊地转动着手机,欣赏对面两个人变幻莫测的表情,一个紧张、害怕、慌乱,一个疑惑、惊讶、不知所措。
十分精彩。
“安安,你还不知道吧,坐在你身边的这位好邻居,是个少年犯。”
这才是今晚的最后一道菜。
林樘微笑,娓娓道来:“我托有门路的朋友查了查这个人的身份信息,有案底的人很容易查出来。这个人,他去年4月底刚刚出狱。”林樘对着何蘅安,用两指比了一个“十”。
“利用网络设置精妙的骗局,联合诈骗本省几个实业家共计数千万资产,作为主犯之一的这个人,”林樘指了指秦照,“接受审判时刚满17,未成年。”
“不要再说了!”
秦照的牙关紧咬,双手攥紧成拳,青筋毕现,身体因为巨大的羞愤、耻辱不由自主抖动。
仿佛是被人扒光了扔在地上。
“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林樘看着他惨白如纸的脸,感到十分快意,他勾唇一笑,“年满16周岁的自然人对刑事责任是绝对负责,不过他未满18,且认罪态度良好,并归还大部分所得赃款,得以减轻处罚。他在少管所待了1年,成年后转移到A市监狱服刑10年。那桩大案的首犯现在仍在坐牢,当年这个案子十分轰动,当时他们设局所用的手法,现在看来似乎依然相当先进哦。”
“我……我是因为……”秦照试图解释,他艰涩地开了个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林樘说的全部是事实,至于那些藏在案情之下的悲伤、绝望、无助和恶意的诱哄,他明白,这是诱因,但不是犯罪的借口。
如果用那样的理由向何医生辩解,推脱责任,她会更加看不起他吧。
这样不堪的过往,即使他已经服刑期满释放,但却永远是他生命中一个无法抹去的黑点、污迹。
秦照感到羞愧。他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场蜷缩起来,蜷缩成小小的一个点,藏进地板缝中,好让谁都看不见他。
“呵呵,无话可说了?”林樘“啪啪”拍了两下手,故意用称赞的口气说:“真是了不起啊秦先生,听说你在计算机上有独特的天赋,啧啧,真是很让人害怕啊。”
“我,我不会再做坏事了。”秦照的声音嘶哑生硬,涩得像沙石在刮擦。
“狗改不了吃屎。”林樘冷冷地说。
他忽然转头,看向何蘅安:“安安,我查这一切不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这个人出狱之后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有目的地接近你。你居然还傻乎乎加他的微信?呵,小心明天他就把你搞得倾家荡产。”
“我不会!”不是这样的,他从来没想过要骗何蘅安什么!
和林樘的振振有词相比,秦照的辩解显得如此苍白单薄。
何蘅安竟然一个字的意见都未曾发表,这本身就已证明她的态度。
她讨厌他,她一定非常讨厌他的过去和他现在的一切,包括他本身。
秦照感到绝望。
我赢了。林樘靠在椅背上,微微扬头,俯视着对面被他彻底击溃的对手,冷冰冰地给他判刑:“罪犯永远是罪犯。秦照,和你坐在同一桌,都让我觉得恶心。”
他眯了眯眼,向对面的何蘅安优雅地伸出手:“安安,还不过来。”到我身边来。
只有在我身边,你才最安全。
何蘅安却没有动。
她像是整个人黏在了椅子上一样,一动不动。她不是讨厌秦照,只是需要一点消化和反应的时间。
并非林樘给的信息量太大,而是随着他的讲述,她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许多细碎的画面,那是早被她扫进角落的记忆碎片。
4年前的A市监狱,洁白的墙壁,明净的窗,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记录纸,永远放在同一个位置的笔,和一杯温度正好的白开水。
还有那个穿着号服剃了光头,生着一张娃娃脸的年轻犯人,在怯生生朝她看来的时候,有点慌乱无措,又想要邀功的可爱表情。
她终于记起来了。
为什么第一次看见秦照的时候会觉得他面善。
那不是巧合。
自己确确实实曾经见过他,见过他很多次,只是每一次她都没有在意,唯一一次正眼看他,是在最后一次去监狱的时候。然后,她很快将之抛诸脑后,并且不愿意再记起。
因为她在监狱里调查分析的那些犯人,每个人手上所犯的案子都比秦照的要十恶不赦得多,几乎她研究的每一个人都是死缓。对何蘅安来说,这是不愉快的回忆,所以她选择忘记。
——连带将秦照也一起忘记。
万万没想到,他会重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为什么?
何蘅安再次缓缓转过头,看向旁边的这个人。
她的视线被秦照的余光捕捉,他几乎是下意识深深将头埋下,不敢看她。他羞愧,紧张,恐惧,他全身的血液凝固,脸色惨白得像死人。
不要看我!
求求你,不要用嫌恶的眼神看我!
“秦……”何蘅安忽然发出一个音,然后吞了回去。
秦照一抖,他的牙齿害怕得打颤。
她想说什么?
质问他的用意吗?
让他滚吗?
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他吗?
求求你。
不要说话!
不要赶他走。
求求你了……
何蘅安不知道他心底的恳求,她的嘴唇发干,用舌尖舔了舔,濡湿双唇,镇定了一下心神后,再次轻轻开口:“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秦照突然站起来。
椅子的脚和餐厅地面摩擦,巨大尖锐的“吱吱”声,让半个餐厅的客人都转过了头。
“诶,你……”何蘅安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只是下意识伸手,想拽住秦照的衣角,就像那天起火的夜里那样拽住他。
然而这次,她扑了个空。
秦照什么也没说,他甚至连一个眼神也不给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不,说走,并不贴切。
是逃。
秦照的姿势僵硬,刚起来的时候走的几步,像僵尸一样难看不协调。他整个人像失去了意识一样,不辨方向,不知所措,胡乱撞到隔壁空桌的椅子,椅背的尖角狠戳了一下他的腹部。
疼痛让他回神,他捂着肚子,狼狈地、像逃命一样,仓皇跑出餐厅。
真难看啊。
林樘不想阻止,他乐意看到这一幕。快意地欣赏完对手的溃败后,他从容起身,绕到桌前,伸手,想将何蘅安带入怀中。
女人在这种时候最需要安慰了。
然而,他也扑了个空。
何蘅安避开他的手,她的椅子往后挪动,起身朝外跨出,匆忙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包,眼看着就要追出去……
“站住!”
林樘喝道。
“何蘅安你的脑子进水了?那种人你要去追?他是罪犯!”林樘粗着嗓子吼道。刚刚的失手让他自尊受挫,不由怒气上涌,血管扩张的红色从脖子往上蔓延。
“他不是,他已经付出过代价了,现在,他不是。”
林樘冷冷道:“你看他长相不赖,所以昏头了吧?”
“林师兄,我本来就认识他。”何蘅安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对林樘今晚的自作主张感到无奈,但是依然原谅了他。
“你说谎!”
何蘅安回头,对他笑了笑:“林师兄,4年前我去A市监狱调研的时候,是秦照接待的我,我当然认识他。”
什么?林樘愣住。
她去过A市监狱调研?
我怎么不知道?
我……我竟然失算了?
林樘只呆愣了5秒,可是何蘅安早跑掉了。
从顶层的旋转餐厅下到一楼的高速电梯非常快,气压的飞速变化足以让耳膜产生压迫的不适。
但是何蘅安第一次觉得它好慢。
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追出去,但是她直觉不能让他就这样走掉。
再快一点!
“秦照!”
何蘅安穿着高跟鞋,出门时绊了一下。右脚的鞋子脱卸,她来不及穿上,踉踉跄跄朝那个单薄的身影奔去。
冬夜的风真冷,她跑得肺里都是冰冷的空气,呼吸之间冰凉冰凉。
然而那个人竟然头也不回。
“秦照!咳咳,你站住!”
眼看越追他反而走得越快,何蘅安气急,干脆将右脚的鞋子朝那个背影掷去。
“咚”。
居然扔中了。
秦照终于站住。
他僵硬地转身,弯腰,机械地捡起那只鞋。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没听见我叫你吗?”何蘅安跑得两腰侧面的筋扯着疼,她捂着,光着一只脚,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你追我干什么?
骂我?羞辱我?
还是同情我?怜悯我?
我不需要。
秦照低头,拎着她的高跟鞋等在原地,完全避开她的目光,也不让她看清自己的表情。当她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忽然蹲下来,帮她穿上右脚的高跟鞋,动作温柔。
何蘅安愣住。
她没想到秦照会这样做。
她愣神的时候,秦照已经起身,又走了。
“啊呀你站住!”何蘅安简直又想拿鞋扔他。
“我有话问你!”
秦照顿住脚步,背对着她,低低地说:“你要问什么。”
何蘅安捂着肚子绕到他勉强,喘两口气,方才开口:“我想起来了,我在A市监狱见过你。”
“是么,恭喜。”秦照平静地说。
她不生气,不骂他,那么是要怜悯他、帮助他了吗?
他不要。
“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其实并不会……”
“并不会怎么样?不会嫌恶?不会害怕?不会提防?还是不会同情怜悯?”秦照终于抬起头。
他的眼睛让何蘅安不由自主打了一个颤。
冰冷的,寂静的,如死水一样,黑得照不进任何阳光,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
“我是个诈骗犯,好逸恶劳,靠骗别人的血汗钱过活。我是心最脏,手最黑,最无耻的那类人。”
秦照的声音依然低沉好听,但是却像伊甸园里那条引诱人堕落的毒蛇,恶意满满。
这才是真正的他?
“哈,你怕我。”秦照忽然笑了,他躬身,伸手,五指穿过何蘅安的长发,扣住她的后脑。
“你的胆子太小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何蘅安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后腰上,把她往前一推。
险些撞到秦照的鼻尖。
他弯腰,专注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以前我是骗钱,现在我是骗人,骗你。你明白吗?”他的语气和冬夜的风一样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情绪。
说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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