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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休前最后一节课，是体育。
　　许梦时转身，晃晃手里的运动服，“我们一起去换衣服吧。”
　　余小鱼边点头边拿衣服出来。推推身边的男生，“让一下，我要出去了。”
　　唐冶心里酸得冒泡，老大不乐意地动了动椅子，挪出一小块空地。
　　她危险地眯起眼睛，“唐冶——”
　　唐冶一激灵，吓得赶紧起身让开。
　　九月的西城有风，走廊窗户开着，窗外落叶漂浮，窗内女生们的裙摆肆意飞扬。
　　许梦时偷偷瞥一眼余小鱼的脸色，忍不住打趣她，“你男朋友好乖啊~”
　　余小鱼无奈，“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
　　许梦时不信，笑嘻嘻地撞她的肩膀，“哎呦，我懂，我都懂。”
　　她摇摇头，率先走进更衣室，知道自己怎么解释也没用，索性就不再解释了。
　　快上课了，操场上留下的大部分是轮到室外课的学生，都站在属于自己班级的位置，闲闲散散的一小群。
　　余小鱼前后扫了两眼，没发现唐冶的身影，心里紧张起来，望向一班教室的窗户，猜测，他该不会还没出来吧？
　　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已经空下来的教学楼门口忽然走出个男生，他佝偻着背，双手插兜，头微微垂着，看起来有些可怜。
　　余小鱼收回视线。
　　下课铃声响起，两个女生手牵手向食堂走。唐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快要看不见她们的背影了，才不甘心地追了上去。
　　她们买好饭，找了张没人的餐桌，走过去，坐下。
　　食堂人还不多，唐冶跑进来，气还没喘匀，一眼找到她们，迅速买了饭，径直向过走。
　　许梦时戳戳对面女生的胳膊，用筷子指着她身后，“看，来找你了。”
　　她回头，看到端着餐盘的男生，心下疑惑，他怎么没有去找江未？
　　唐冶在她身后坐下。
　　许梦时吃惊，“他不过来吗？”
　　余小鱼细细地挑着葱花，敷衍道：“过来干嘛？他自己也可以吃的嘛。”
　　“话是这么说，但他一个人有点可怜诶。”
　　说罢，环视了圈食堂，发现大家都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肯定地点点头，再次重复，“真的很可怜。”
　　她嗯啊两声，把不吃的东西挑干净了，开始往嘴里塞米饭。
　　没过多久，身后响起殷璐的声音。
　　她站在唐冶身侧，弯腰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唐冶抬头，没认出这个人是谁，愣了两秒，无所谓地答应下来，“坐吧。”
　　殷璐闻言一喜，想趁机再跟他说点什么，刚要开口，却发现他端着餐盘起身，直接坐到了余小鱼身边。
　　余小鱼头也不抬，凉凉地问，“怎么过来了？”
　　他支吾两声，“没办法啊，位置被人抢走了，你就收留我一会儿呗~”
　　女生唇角微扬，把不吃的青菜扔给他，命令，“全部吃掉。”
　　唐冶忙不迭点头，“好好好。”
　　……
　　午饭之后，余小鱼依然是与许梦时一起回到教室的。
　　唐冶跟在她们身后，心里不舒服极了，像被抢了玩具的孩子，又别别扭扭地闹起情绪来。
　　江未在这时来找他，提着一大袋零食，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一看就是有求于人。
　　说起来，在这件事中他也有些责任。唐冶才懒得理他，一边把零食夺到自己手里，一边嫌弃地赶人，“走走走，快上课了，回你自己班里去。”
　　“别呀！”
　　江未抱住桌子，嚷嚷，“你先别动，听我说啊，这次是好事，好事！”
　　拉倒吧，这家伙出了名的只会坑人。唐冶才不信他那一套，呲着牙威胁，“再叽叽歪歪以后不带你上分了啊！”
　　江未赶紧闭上嘴巴，在心里权衡片刻，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唐冶打开零食袋子，手伸进去翻了翻，找到余小鱼爱吃的杨梅，唇角一勾，放一颗进嘴里，吧唧着嘴气她，“哎呦真好吃，酸酸甜甜香香的，想不想来一个？求我就分一点儿给你喔……”
　　五分钟后，女生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再吵把你舌头剁了！”
　　唐冶哭唧唧，“不吃就不吃，你凶我干啥……”
　　……
　　放学的时候，余则另的车罕见地停在了校门外。
　　余小鱼瞥了眼远远跟在她身后的男生，脚尖磨了磨地面，不往前走了。
　　唐冶看出她这是在等自己，心下一喜，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三两步迈过去，清咳两声，凑到她耳边问，“怎么，没有我不行了吧？”
　　女生抬头，鄙视地瞪他一眼，指了指余则另的车，“我只是告诉你，我爸爸来接咱们了！”
　　他嘴角的笑意一僵，抬头望过去，心里郁闷极了。
　　完了，余叔叔肯定要休息一段时间，余小鱼又得搬回家去住了。
　　想到今后每餐饭都只能吃一份青菜，唐冶深深地叹了口气。
　　……
　　第二天一早，唐冶就敲响了余家的门。
　　来开门的是余则另，他还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刚被吵醒，打着哈欠问，“怎么这么早啊……”
　　男生弯腰换鞋，闻言面不改色地撒谎，“我有一道题做不出来，难受得睡不着觉，所以想来问问小鱼。”
　　这孩子一向是爱学习的，余则另没怀疑，欣慰地点点头，叫他稍等两分钟，趿拉着拖鞋去喊还在睡梦中的女儿。
　　没一会儿，眼睛都没睁开的女生就被拖出来了，她怀里抱着枕头，整个人往沙发上歪，被爸爸弹了下脑门后，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小团。
　　唐冶坐在一侧静静地看着，五指时而放松，时而紧张地屈起。瞥到余则另向厨房走了，才伸出去，轻轻捏一下她的脸颊。


第8章　和好了
　　余小鱼皱起眉，嘟囔两句乱七八糟的梦话，抱着枕头翻了个身。
　　唐冶被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赶紧收回手，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假装欺负了人家小姑娘的不是自己。
　　好在，她没有醒过来。
　　他呼出口气，僵直的背放松下来，书包肩带跟着往下滑，他注意到了，干脆把包拿下去，动作极轻地放在地毯上。
　　再抬头，正对上女生没有半分睡意的眼睛。
　　他一惊，身体向后仰了仰，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醒了？”
　　余小鱼嗯了一声，把枕头扔在身边，支着下巴瞧他，眼神专注极了。
　　他吞吞口水，觉得有些毛毛的。迅速把从进门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一遍，确定自己没做错什么，才开口问，“你看我干嘛？”
　　她眨眨眼睛，头一歪，反问，“我不能看你吗？”
　　他愣了愣，狼狈地移开视线，呐呐道：“能，能，怎么不能。”
　　她噗呲一笑，伸出手去揪他红彤彤的耳朵，边拧边骂，“混蛋！叫你又掐我！咦？怎么好像有点烫……”
　　男生趁机挣脱她的纠缠，捡起书包，红着脸跑了出去。
　　余小鱼搓搓手指，自言自语道：“他这是……发烧了吗？”
　　今天天气不算好，风大，多云，穿上校服加外套还是冷嗖嗖的。
　　余小鱼走进教室时，人已经差不多齐了。有背课文的，写笔记的，一起研究题目的，还有聊着天吃早餐的。
　　她拍拍似乎正在补眠的男生，“起来了，让我进去。”
　　唐冶懒洋洋地起身，等她进去后，又慢悠悠地坐下去，看都没看她一眼。
　　余小鱼没在意，他最近抽风的次数实在太多，正常了才会让人觉得不正常。
　　唐冶趴下去，摸着自己依旧滚烫的耳朵，懊恼地叹了口气。
　　上课铃响了，前面的位置还是空的，不一会儿，周老师来了，看一眼空着的座位，开始讲题。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他没立即走，翻了翻值日表，抬头。
　　“许梦时请了三天假，你们值日提前分配好，卫生委员帮着管理一下。”
　　殷璐提醒，“老师，我们班还没有卫生委员。”
　　“啊。”
　　他这才想起这回事，随手一指。
　　“那个女同学，嗯，就是坐班长后面那个，你来吧。”
　　殷言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我？”
　　“嗯。”他点头。左右扫了扫，“文娱委员也没选……就那个吧，没穿校服那个女生。”
　　视线霎时集中在余小鱼身上。
　　她神情自若地答应下来，几根手指夹住笔乱转，“啪”的一声，圆珠笔掉在地上。
　　唐冶弯腰捡起，往桌子上一放，还不忘小声嘲她。
　　“笨蛋。”
　　……
　　许梦时不在，余小鱼今天只能一个人吃饭了。
　　午休，她恹恹地趴在桌子上，望着教室门口成群结队走出去的身影，叹气。
　　唐冶也没走，等着她拉下脸来叫自己。然而，班里都快空了，女生依然动都不动一下。
　　他急了，开始往不好的方向脑补。凑过去问，“你不舒服？”
　　她扭头，“没——就是饿了。”
　　男生笑了笑，认命地起身，提着她的后领，“行了。跟我走。”
　　主动就主动吧，他一个大男人跟小姑娘计较什么。
　　他们来的有些晚了，食堂里人满为患。
　　放眼望去，已经没办法找到空下来的餐桌了。
　　余小鱼早餐没吃多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才顾不得人多不多，非要和他一起去买饭。
　　唐冶揉揉她的发顶，心情有点复杂，用老父亲般的语气对她说，“两个餐盘又不重，你不用心疼我。”
　　余小鱼奇怪地看他一眼，踮脚摸了摸他的额头，小声嘀咕，“你也没发烧啊……”
　　老父亲霎时黑了脸。
　　刚买完饭，他们遇见了殷璐姐妹。
　　因为不熟，两人都没上前搭话，本想就此错过去，殷璐却走来，直接挡了他们的路。
　　“你们也是来吃饭的吗？”
　　点头。
　　“位置都没有了。”她环视一圈食堂，提议，“刚才有人给我占了位置，大桌子，你们也来吧？”
　　唐冶侧头看着余小鱼，无声地征求意见。
　　余小鱼当然不会拒绝，虽然对两姐妹观感不太好，但她们总不会比得上吃饭重要。
　　于是四人并排向说好的座位走去。
　　到了空大半的桌子，他们俩才知道，那个帮忙占座位的人，原来就是江未。
　　见到他们俩，江未尴尬极了，一会儿看一眼余下的三个座位，一会儿瞄一眼站着的四个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咳两声，说，“那个……位置不够了哈。”
　　余小鱼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扯扯唐冶的袖子，轻声，“我们走吧。”
　　唐冶点头。
　　殷璐把餐盘放到桌子上，见两人要走，忙说，“别啊，还能坐一个，你们俩谁留下来吧，剩一个人找座位容易些。”
　　然后碰了碰江未，示意他跟着劝一劝。
　　江未看她一眼，不吭声。
　　唐冶皱眉，说：“不用。”随后转身要走。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殷言开口了，“行了，我走不就成了。你们这一对一对的，也只能我走啊。”
　　话音刚落，负气走远了。
　　殷璐看都没看她一眼，开始打圆场，“她走了，位置够了。快吃吧，一会儿菜凉了。”
　　余小鱼却不太想和她坐了，四下瞄了瞄，发现近处刚好有人吃完，拉着唐冶直接走了过去。
　　午休过后，江未来找唐冶。
　　他舔着棒棒糖，喜滋滋地说：“我恋爱了。”
　　唐冶没意外，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他不甘寂寞，接着说：“我女朋友是你们班长。”
　　废话，谁看不出来啊？
　　“我追她追了好几天，她刚才答应我的。”
　　哇哦，好不容易喔。
　　“所以——没有让位置真的是有原因的。”
　　不是很想知道原因。
　　“她之前对我都爱答不理，今天让我帮忙占位置……”
　　合着你还得了便宜了？
　　“我当然得做好了。真不是我见色忘义，要是你你也得这样。”
　　我才……嗯，勉强认同。
　　迟迟得不到回应，江未有点慌了。连忙问，“你没怪我吧？还会带我打游戏吧？”
　　唐冶抬头，不耐道：“这么点事儿也值得叽叽歪歪？想太多了你。”
　　他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其实我也觉得你一个大老爷们不会为这种事生气，但殷璐跟我分析你会不高兴，我听着听着就真信了。”
　　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唐冶没再说话，透过窗户去看自己的座位，果然，殷璐在那。
　　他皱了皱眉，隐隐有些烦躁，打发江未两句，匆匆往回走。


第9章　动物园
　　“原来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啊，不好意思，看你们俩总在一起，我就误会了……”
　　柔柔的声音传进耳里，唐冶走近，使劲拍桌子，“谁让你坐这了？让开！”
　　殷璐惊慌起身，委屈地看了余小鱼一眼，敛眸离开。
　　余小鱼不太高兴地瞪他，“突然发什么火啊？吓了我一跳。”
　　唐冶正拿着她的湿纸巾擦桌椅，闻言抬起头，神情严肃地说，“以后离这人远点。”
　　“嗯，我明白。”她托腮望他，好奇问，“你为什么讨厌她？”
　　他动作一顿，幽幽答道，“还不是怕你被忽悠了么。”
　　……
　　放学后，又是余则另来接两人回家。
　　跑车缓缓驶离校门口，余则另动了动后车镜，问：“明天周末，你们有计划吗？”
　　摇头。
　　他沉思片刻，又问：“那叫夏照带你们出去玩玩怎么样？”
　　余小鱼心下失望，拒绝道，“不要，我想写作业。”
　　唐冶补充，“嗯，我们还有很多题目要研究。”
　　“作业什么时候写都是一样的，你们也该放松放松了。”
　　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给夏照打电话。”
　　于是他们不吭声了。
　　第二天，也不知道大人们怎么说的，来的人换成了夏明。
　　他是真的不耐烦陪小孩子玩，奈何哥哥平时温温和和的，一发火脾气就收不住。没办法，再不乐意也得听话。
　　三人在余小鱼家里接头，每个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爽。
　　动物园门口，夏明扔给他们两张票。
　　“喏，你们进去玩，玩完了叫我，电话记一下。”
　　唐冶摆手拒绝，“用不着，你走吧，我们待会可以自己回家。”
　　夏明犹豫，“这行吗……”
　　“行的行的。”
　　他敷衍两句，拽起身边女生的袖子，“走了。”
　　夏明撇撇嘴，也不再唠唠叨叨地讨人嫌，哼着小曲儿走远了。
　　动物园不小，若是走路的话，没两个小时是出不去的。但他们都没来过这里，想到处逛一逛，所以没有租车。
　　进门时，最先看到的是猴子。它们抱着香蕉跑在假山上，偶尔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有大有小，跟一家人似的。
　　余小鱼目不转睛地看着它们，脸上不自觉带了笑意，出门时那点不爽早就被抛到天边去了。
　　见她心情好，唐冶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抬头一望，瞄到不远处的大象牌子，碰碰她，“我们去前边看看。”
　　女生痛痛快快地跟他往过跑。
　　一个小时后，余小鱼累得走不动路了。
　　两人坐在台阶上，一个劝，走吧，出去了给你买糖吃。
　　一个动也不动，可怜巴巴地耍赖，不要，我腿疼，脚疼，哪哪都疼。
　　唐冶叹气，蹲在她身前，“来，我背你。”
　　余小鱼望了望四周的人群，摇头拒绝，“我不要。”
　　他不管，拍拍自己的背，催促，“听话。”
　　“不不不。”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再歇两分钟就好。”
　　他只好遗憾地站起身，又坐回她身边去了。
　　几分钟后，余小鱼依旧拒绝走路。
　　唐冶轻笑一声，弯腰去摸她的小腿，试探着捏了两下。
　　“呀！”
　　女生惊呼，“你干嘛呢？”
　　他动作不停，“别动，我给你揉揉。”
　　日头太大，她涨红了脸，伸手推他的肩膀。
　　“别弄了，我可以走了，现在就可以。”
　　“嗯。”
　　他低应一声，松开她的左腿，去捏另外一只。
　　迎着陌生人投来的了然目光，余小鱼羞窘地捂住脸。
　　最后，到底是唐冶背她出去的。
　　余小鱼鸵鸟似的把头埋在他肩膀上，没话找话，“你今天很不一样诶。”
　　唐冶问：“哪里不一样？”
　　余小鱼：“有点温柔。”
　　他弯了弯嘴角，继续问：“那以前什么样？”
　　她想都没想就罗列出林林总总一大堆。
　　“幼稚，别扭，奇怪，总是乱发脾气，有时候还凶巴巴的。”
　　他不高兴了，“嘿，你对我意见还挺大？凶巴巴？我什么时候凶过你了？”
　　“这……”她支吾，“肯定是有凶过的！就算没有，你也经常凶别人呢！”
　　“凶别人怎么了？我要是对别人都像对你这样，你乐意嘛？！”
　　“乐意啊。”
　　女生理所当然地点头，“如果那样，我们就会有更多朋友了。”
　　唐冶心塞，稍微提了嗓门。“那么多人干嘛？我陪你玩还不够？”
　　“瞧！”她委屈兮兮地揪他刘海，“你凶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