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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葵从车上下来，披上皮草，“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林溪白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沉声道：“上次的事情，谢谢。”
　　路葵是星灿娱乐旗下NEX女团的忙内，舞蹈担当，副业黑客，玩得转各种编程代码。
　　她就是那个帮他查到资料的人，也是与他同在男团养成类节目待了三个多月的朋友。
　　当时，路葵是节目组唯一一个女生。
　　因为她能hold住各种各样的男团舞，而且动作张力和舞台吸引力丝毫不比哪个男生差，所以被节目组破格录取。
　　当时的她留着寸头，如果不开口，任何人都不会以为她是女生。
　　不过现在，走酷帅风格的路葵消失了，被招摇柔媚的她代替。
　　说不上哪种风格好或不好，只要她本人喜欢，那就没什么不可以。
　　忘了说，她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身份。
　　陆鹤洋的初恋女友。
　　路葵红唇微扬：“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谢谢。”
　　林溪白眉峰微挑：“我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然后让他陪你去参加酒会，不是更好？”
　　路葵：“你怎么知道我想见的是他不是你？”
　　林溪白面无表情：“我可没说他是谁。”
　　明月潭和烟竹南庭、水泊仙庭都是北城有名的高档别墅区，但与烟竹和水泊不同的是，明月潭位于北城西郊，安静得很。
　　有不少喜静的自由职业者、律师从业者、编剧、艺人，都会选择在这里买一套房。
　　之前与他们一起参加节目的练习生有位在影视行业混得风生水起，去年就在明月潭买了套大别墅，他当时还打电话叫他来暖房，不过当时他忙着创作新歌，没有过来。
　　路葵：“……”
　　路葵：“今晚我不是去参加酒会的。”
　　他们的高中同学聚会选在了今晚，她这个时间过去，应该不会那么尴尬。
　　她高中时期的好朋友今天都会去，所以，原本对于聚会没什么想法的她也动了念头。
　　林溪白：“不管是什么，他都比我更合适，而且，你在这买房，难道不是为了跟他邂逅？”
　　路葵面儿上没什么反应，但心里早已泛起了涟漪。
　　他又道：“如果你喜欢我，你应该去烟竹南庭买套别墅，而不是在这里。”
　　可以啊，这么久没见，他都变那么幽默了。
　　不过他这个特点跟陆鹤洋倒是很像，闷骚，只有跟熟人才会这么说话。
　　留给旁人的印象，那就是冷漠、情商低。
　　路葵抿了下绯色的唇，轻笑一声：“溪白，你是不是恋爱了？”
　　林溪白：“没有。”
　　“等等，让我猜一下……”
　　路葵挑眉：“你这是有喜欢的女孩儿了？”
　　林溪白后退一步，抬手摸了摸下巴：“很明显吗？”
　　路葵扬唇：“确实有够明显的。”
　　林溪白抬脚往前走：“你的小伎俩也并不高明，连我都看得出你对他念念不忘。”
　　路葵仰头，对上他的视线，“但是他本人根本就看不出啊，你说他是不是太蠢了？”
　　林溪白：“当局者迷。”
　　路葵：“或许吧。”
　　林溪白：“你要不要先把车开出去？”
　　“好，等我一下。”
　　路葵将车停到别墅区外，转身去找林溪白。
　　他们并肩而行的时候，不远处的闪光灯亮了一下。
　　电梯间内，路葵问：“你说我和他还有可能吗？”
　　林溪白：“这个你要问他。”
　　“我问不出口，你们俩关系好……”
　　林溪白：“所以你想让我问？”
　　路葵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抛出橄榄枝：“我也可以帮你告白。”
　　林溪白：“……”
　　林溪白：“不必了，我觉得这种事还是自己来比较有诚意。”
　　路葵抿唇，歪着脑袋思考了一阵：“那我该怎么说，直接说‘陆鹤洋，老娘这么多年都没能忘了你，’然后让他对我负责？”
　　林溪白：“……”
　　果然一个人不管外表怎么变，骨子里的性格都不会有太大变化的。
　　电梯门开了。
　　此时此刻，有一个男人恰好站在电梯门外，看清他是谁之后，路葵差点当场昏厥。
　　林溪白：“我来拿重要文件。”
　　陆鹤洋眼底写着“警告”二字，努努下巴，问：“那她呢？她就是你的协议对象？”
　　林溪白：“……”
　　他垂眸看了陆鹤洋一眼，并未开口，只在内心默默地骂了句傻叉。
　　他压下一腔怒火没发，淡声道：“来找你的。”
　　这次律师费他只给陆鹤洋五万，因为他的智商已经配不上那二十万了。
　　路葵一脸懵：“什么协议对象？”
　　陆鹤洋：“没什么，你听错了。”
　　路葵：“！”
　　臭男人。
　　林溪白：“先别忙着打情骂俏，把我要的文件给我。”
　　…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晚上十点钟，连悦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邮件名是“你眼光太差了。”
　　连悦满腹疑问，就冲着邮件名她也得打开看看，什么叫她眼光太差了啊？
　　打开里面的压缩文件，她发现那是几张照片。
　　那上面是崽崽和另一个女人。
　　在画画的时候想着妍妍说的那些话，她是特别开心的。
　　因为有人关注她了，甚至还建立了她和崽崽的超话，写起了同人文，她们似乎不觉得她和林溪白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可是现在，崽崽好像亲手打破了她的幻想。
　　这是他喜欢的女生吗？
　　单看背影就很漂亮……
　　连悦深吸一口气，收起pad，再没了画画的心思。
　　宋妍妍：“悦悦，你怎么了？”
　　怎么看上去那么难过的样子。
　　连悦将pad放在桌上，扯过被子躺下，“我困了，想睡觉。”
　　宋妍妍对她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好，那就先睡，我们明天再画。”
　　连悦：“嗯。”
　　她翻过身，闭上眼睛，然而越想睡就越是睡不着。
　　连悦打开微信的聊天界面，他还是没有回复。
　　也对啊，他大概正忙着和那个漂亮女生约会，怎么会有时间理她。
　　连悦咬着唇角，深呼吸了下，然而心头酸酸胀胀的感觉却怎么都无法消抹。
　　几天前，她问崽崽有没有喜欢的人，他说没有。
　　现在……
　　这不合理。
　　连悦眼睛闭上又睁开，睁开又闭上，来回折腾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想好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她总觉得崽崽不是这种人，如果他要恋爱，在此之前一定会有所动作。
　　崽崽是会对那个女生负责的，他之前在采访中也透露过他如果恋爱了，会公开。
　　不管照片中的那个女生是谁，她都是崽崽的药，能治好他的人也只有她。
　　可是，这个事实并不能减缓她心里的不痛快。
　　连悦躺在床上，重又打开邮箱，看了一遍里面的邮件。
　　她确认，这个发件人她不认识。
　　思考了两分钟，她给对方回了封邮件。
　　【你是谁？这照片是不是P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对方很快又回复：【这是原图，不是P的，您可以看看。】
　　连悦冷笑，没错，原图上面带时间，她认出，这是用佳能新款单反相机拍摄的。
　　至于镜头，大概是最适合拍人像的那种，昂贵，但清晰。
　　在浓重的夜色下都能把人拍得很清楚。
　　连悦立刻联系她的好友，让她查一下对方的IP地址。
　　她就不信了，挑拨她和崽崽的关系，对这个发件人到底有什么好处？
　　护工小楠在病房隔间休息，宋妍妍此时就睡在她的旁边。
　　连悦抓住被角，小心地侧过身，压低声音道：“妍妍，你睡着了吗？”
　　宋妍妍同样小声回应她：“还没有，怎么了？”
　　连悦将手机递给她：“给你看张照片。”
　　宋妍妍看清那张照片的时候，愣住了。
　　“这女人是路葵？她怎么会和你家崽崽在一起？”
　　连悦苦笑：“嗯，是她。”
　　她刚才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之后，就上网查，果然，什么穿衣风格身高腿型都对上了。
　　这女人就是路葵。
　　有趣的是，她还是他们家公司的签约艺人，女团小幺。
　　不过，即便是小幺，也比连悦大了一岁。
　　她当然知道路葵和崽崽一起参加过男团养成类节目，当时在节目中，他们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差，大概就属于见了面能聊几句还不觉得尴尬的普通朋友。
　　但时隔多年，他们怎么会……
　　难不成他们私下里一直都在秘密交往？
　　不不不，崽崽不是这种人！
　　宋妍妍：“会不会是P的？”
　　连悦：“问过了，不是。”
　　“那……”
　　宋妍妍也不敢贸然下定论。
　　连悦认真分析：“我觉得是有人在刻意挑拨，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你觉得如果我和溪白的关系变得不好甚至很差劲，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宋妍妍掰着手指思考了几秒：“可以先把祖焕哥哥他们排除。”
　　“嗯，这是肯定的。”
　　宋妍妍继续猜：“那就是……段总？或者……徐总？还是贺总？”
　　“贺九州远在兰城，不大可能。”
　　宋妍妍：“我觉得徐家二公子也不太像是这种人，上次阿姨给我看了他的照片，我觉得单看面相他还挺光明磊落的。”
　　“你什么时候会看面相了？”
　　宋妍妍：“……我妈教过我，不过我也只会一点点。”
　　连悦：“那你看看我这张脸，和林溪白有没有姻缘？”
　　宋妍妍：“不行。”
　　连悦委屈巴巴：“你这意思是我和他没缘分了？”
　　“不是，是我看不出来，我还没学到这里呢。”
　　连悦：“……”
　　吓她一跳。
　　连悦：“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就只有段驰了。”
　　宋妍妍：“嗯，他不是一直都对你……”
　　宋妍妍：“也许他觉得你要是能对林溪白死心的话，就会和他在一起了。”
　　连悦干笑一声：“结果是，我选谁都不会选他。”
　　…
　　林溪白原本是想从明月潭别墅出来后，直接去医院找连悦的。
　　然而陆鹤洋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明明是他们的高中同学聚会，还非要拉着他一起过去。
　　林溪白多次拒绝，但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他只好答应。
　　他们的高中同学聚会选在了北城有名的销金窝——1998。
　　在北城，1998已经不单单是酒吧，更是文艺商业圈通吃的高档会所。
　　林溪白唇角轻扯了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旁边的陆鹤洋。
　　看来对方一定程度上也是抱着有人请客不来白不来的心态才过来的。
　　陆鹤洋轻笑，捣了下他的手臂，意有所指：“溪白，她们班女生有不少都是你迷妹。”


第39章　一人有千面
　　陆鹤洋是路葵的学长，她高一那年，他刚好高三。
　　他早就知道她今晚有场同学聚会，原本是没打算去的，但接到她的电话时，他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了眼，然后发现她的车就在楼下。
　　林溪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我不会给任何人签名。”
　　陆鹤洋皱了皱眉：“你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她们喜欢你才会跟你要签名，签个名而已，浪费不了你太长时间的，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
　　林溪白走到路葵旁边：“你男朋友好吵。”
　　路葵唇角微勾，喜不自禁，颔首道：“我也觉得。”
　　她承认，他对陆鹤洋的代称让她觉得很满意。
　　林溪白唇角扯出几分淡薄的弧度，对路葵说：“我已经退团了，你可以让你的女同学们，换个爱豆。”
　　路葵：“说得在理，不过溪白，你是不是还打算退出娱乐圈啊？”
　　“暂时没这个打算，不过以后可能会是低付出低产出。”
　　“低付出低产出？这是什么意思？”
　　林溪白：“简单说来，短时间内你听不到我的新歌了。”
　　路葵：“？？？”
　　别走啊，她还没闹明白呢。
　　陆鹤洋抬头看了眼林溪白的背影，眉心拧成一团。
　　他走到路葵身边，问：“刚才你俩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路葵：“你觉得我开心吗？”
　　“你不开心吗？”
　　她耸耸肩：“不开心。”
　　陆鹤洋：“那怎么才能让你开心？”
　　路葵指了指自己的红唇，眼底带笑：“除非……你亲我一下。”
　　…
　　晚上九点半，林溪白坐在角落看手机，手里一直拿着那份重要文件。
　　他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女孩子过来跟他搭讪。
　　但林溪白对待外人能说一个字就绝对不说两个字，他这样的态度着实很赶客。
　　连悦给他发了条晚安的消息，他看到了，但不知道该回什么。
　　他手指微动，点进连悦的朋友圈，从上面一直翻到最下面。
　　她的朋友圈说不上多有趣，但也不算乏味。
　　大多是一些关于他的Q版头像，看得出来，全都是出自她的手笔。
　　她也和大部分女孩儿一样，习惯在朋友圈分享生活，拍一拍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想一想明天要吃什么。
　　她去过游乐场，玩了跳楼机和过山车，大概是和她助理一起去的。
　　她晒过他们的演唱会门票，位置在第一排。
　　而且每次都是第一排，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翻到最下面，她的朋友圈竟然还有读者的评论截图。
　　【好开心，又收到小天使的评论啦，虽然只有两条，但还是好开心嗷嗷嗷！！！我一定会把这部漫画好好画完哒！怀挺！】
　　两条评论很简单——
　　【情节还蛮有趣的，希望大大稳定更新~】
　　【我喜欢这个画风，好可爱啊。】
　　这条朋友圈的发布时间是前年，5月29号。
　　当时连悦正在连载她的第一本漫画，所以仅有的几条评论对于她来说显得特别珍贵。
　　她很珍惜每一位正版读者，包括现在，她每看到那些评论，继续想情节继续画的信念都会增加几分。
　　最后，他整理出了几条还算有用的信息。
　　连悦是在前年五月底开始画漫画的，她大学学的就是美术设计。
　　她很喜欢去游乐场，每年至少要去两次，都会选择在春秋季节，而且特意避过了节假日。
　　还有，她最喜欢的食物是糖炒栗子、糖葫芦以及烤地瓜。
　　她最新的两条动态是——
　　【冬姑娘来啦，别的女孩子可以把手放在男朋友兜里暖，而没有男朋友的我，只能把手放在我香喷喷的烤地瓜、刚出锅的糖炒栗子上暖一暖。】
　　【今天跟妍妍出去逛街，我买了两串糖葫芦，她嫌酸，吃了两颗就不吃了，为了避免浪费，剩下的我全吃了，好撑好撑好撑！！！】
　　林溪白看到重复了三遍的“好撑”，忍不住扯了下嘴角。
　　以前没有发现，现在慢慢了解之后，他觉得她真的很可爱。
　　下一瞬，林溪白关闭她的朋友圈，脑海中却时不时地浮现出她各种样子。
　　坐过山车时大喊大叫，风吹乱头发的她；忍着酸把两串糖葫芦全部吃完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的她；接机时不小心洒了他一身水，兵荒马乱的她；还有，抱着pad认真画画的她。
　　千人千面，可连悦一个人就可以拥有千面。
　　林溪白讶异于自己脑海中浮现的种种画面，抬手狠狠按了几下眉心。
　　索要签名不成反被拒绝的女同学聚在一起聊闲天，眼睛还时不时地往他这边瞟。
　　“听说他要退团了呢。”
　　穿鹅黄色连衣裙的女人问：“刚才你们要签名都被拒绝了？”
　　“嗯，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直接就跟我们说‘不’了。”
　　“你们知道林溪白手里那份文件是关于什么的吗？”
　　“不清楚，那文件被他护得很结实呢，谁有机会看啊？”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更好奇啊。”
　　路葵挽着她的小姐妹走过来：“大家来这里就开心玩儿嘛，怎么老是关心人家私事？”
　　“路葵，你知道那份文件的内容是什么吗？你和陆律还有溪白哥哥好像是一起来的。”
　　“这个啊，我还真不清楚。”
　　女生好奇心被勾起，还没得到满足自然不甘心：“那陆律知道吗，葵葵，你是他的初恋，你去帮我们问问嘛……”
　　路葵：“问出来你给我多少钱？”
　　女生：“……”
　　她狠狠瞪了路葵一眼，转身走了。
　　路葵才不在意这群人怎么想，不过她今晚真的是受人所托，所以才把林溪白给叫过来的。
　　陆鹤洋在林溪白身边坐下，问：“你真打算跟连家那位小公主结婚了？”
　　他也是跟路葵聊到最近发生在溪白身上的新闻时，想起的这茬。
　　他之前给他发来的资料里，协议书的女主角就叫——
　　连悦。
　　不过，他最近的记忆力着实不太好。
　　林溪白头也没抬，淡淡应声：“嗯。”
　　陆鹤洋显然很少遇到像他这样的当事人，顿了几秒才开口：“你真的确定吗……”
　　林溪白关闭手机，抬眸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