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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风平浪静的时候-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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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不应该的,但她没有办法。
  这时候,店员走过来:“两位女士,你们要的婚纱已经包好了。”
  李艳抬起头说:“好的!我跟你去付账。”
  杨梅意外,伸手拦住她,她笑了笑:“没什么别的礼物给你,就送你一件婚纱吧!这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我却没帮上你什么忙。”
  杨梅把手松了,双唇抿着,没再说什么,就放李艳走了。很快,她的眼眶就湿了。
  等她擦了湿意,李艳走回来,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说:“怎么样,婚礼什么时候举行?酒席呢,定好了没?”
  杨梅摇摇头:“不办酒席,我们打算领完证就去旅行。”
  “哦,旅行结婚啊。”李艳笑,“你们俩这么时髦的啊!”
  杨梅笑着没说话,李艳的笑淡了,两眼亮晶晶的,目不转睛地看着杨梅。半晌,像是感喟像是叹息:“杨梅,你总算熬出来了。我没想到,你和江水居然能成。”
  这周末的时候,杨梅的爸爸妈妈从老家赶过来,那时江水出门了,家里只剩下杨梅,她要招待两个老人,两个老人心疼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她进厨房。
  “我们自己来就好了,你去沙发上坐着!”
  杨母一进门,俨然就是一副女主人的模样。杨父手上握着老花镜,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挪到沙发边,自觉地乖乖坐下。那边杨母和杨梅还在推搡着,他这边安安静静,自顾自地摸了一份报纸看起来。
  声音散了,杨父一抬头,杨梅走了过来。他继续看他的报纸,嘴上说:“怀孕了就别动来动去,注意休息。”
  “知道啦。”杨梅沏了杯热茶,“爸,喝茶。”
  杨父从报纸里抬头瞟了一眼,嘀咕:“又不是客人,还沏什么茶呀。”嘴上不满意,手还是伸过去接了。
  晚上,江水带菜回来。杨梅陪杨父杨母在客厅看电视,江水就在厨房烧菜做饭。没过多久,饭菜出锅。
  饭桌上,杨母说:“小江会做饭,我还是很意外的。”
  杨梅趁机夹了块红烧肉过去:“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肉老了。”杨母说,“不过一个男人烧成这样已经可以了。”
  杨梅愉快地说:“这几个月都是他烧菜的,家务活也是他干。”
  江水吃得很慢,心不在焉,这时候才抬头看了对面两个老人一眼。发现他们心无旁骛地吃饭,仿佛没听见杨梅的话似的。
  饭后,江水给老人削梨。用的是刀,刨子被杨母丢掉了。
  “我看那刨子已经生锈了,这种东西早就该扔了。小江啊,现在杨梅怀孕,你更应该注意一下卫生。”
  江水点点头:“嗯,知道了。”
  盯着看了一会儿,杨母道:“你是不是不会用刀子?看你生疏得很。”
  “以前没用刀削过。”
  “哦,这样。”杨母淡淡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图方便。以前我们没刨子的,都是用刀。用刀会更灵活……”
  话音未落,江水嘶了一声。
  杨梅匆匆过去看:“手划到了。”
  “没事。”江水把手抽出来,用纸巾压住按了按,那削了一半的梨弄脏了。他额上麻麻的,好像要冒汗,“我再削个吧,这个不能吃了。”
  临睡前,杨母给杨梅端了杯牛奶来。房间里只有母女二人,杨母说话就没什么顾忌了:“别板着脸了,不就是让他多削两个梨?”
  杨梅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他手破了。”
  “男人手上出点血怕什么,女人还每个月都出血咧。”
  杨梅没说话,杨母叹了一声,说:“杨梅,你别指望我喜欢小江了。老实告诉你,我还是不喜欢他。现在大家相安无事就好了,等你孩子生下来,我和你爸就回老家去,眼不见为净。”
  “……”
  “别对妈要求这么高,同意你们的事,已经是我和你爸爸最大的让步了。”
  “……我知道了。”
  不再多言,杨梅闷头就把牛奶喝了。
  杨母仰着脖子看,像哄小孩儿似的:“真乖。”
  杨梅随意地用手背擦嘴,良久,才说:“妈,谢谢你和爸爸。”
  “……”杨母捧着空杯,抹了把眼睛,“早点睡吧。”
  杨父早已躺下,没有亮灯,黑暗中,杨母摸到床上,也躺下来。
  忽地,“你是长辈,还是对年轻人好一点吧。”
  杨母什么也没说,房间里静得吓人。
  良久——“唉!”
  那声叹息,仿佛久未消弭,饱含心酸的无奈。

  ☆、打抱不平的女人

  大清早,江水驾车载杨梅去李艳公司楼下。上回李艳买给她的婚纱她没拿上,忘在李艳车上了。
  时间尚早,街上车还不多,江水把车停在路边,按下双跳。杨梅去一边的星巴克门前站着,只要李艳从公司楼下来,她定能一眼就看见。
  很快,那栋楼就有人走出来。不过不是李艳,是三四个年轻女郎,手挽着手的,看起来关系亲密。其中两个杨梅面熟,她想起来,是买婚纱那天,在星巴克里嚼舌根的女人。
  杨梅微垂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地面。她不是有心去听那几个女人讲话,实在是她们的声音太聒噪。
  女人间聊来聊去的话题无非是那几样,杨梅是不感兴趣的。然而不知怎的,她们的话题忽然又转到公司同事的八卦上去,李艳自然成了这几个人闲谈的靶子。
  话说的不好听,也不含蓄。她们热热闹闹地议论李艳的私生活,杨梅听着听着心里就不舒服起来。
  虽然已经是极度开放自由平等的二十一世纪,但说到底,妇女的地位没那么高。男人离婚好像不算的什么,但女人离婚就是值得说道的大事。
  仿佛离婚的女人比别的女人低一等,活该成为别人的谈资似的。
  那几个女人相携着往星巴克走来,杨梅静静地看着,那个讲李艳八卦的女人忽然就住嘴了,眼睛瞄过来,直直地回视着杨梅。
  走近了,目光依旧相接。
  女人蓦地停下脚,浓浓的一字眉蹙起,语气不善:“看什么看。”
  与她同行的女人们也跟着看过来,见杨梅只是一个人,穿着也十分普通,立马有人开玩笑地附和:“看你好看呗。”
  这群女人的确和杨梅大不相同,杨梅没化妆,再加上怀孕,出门基本只抹面霜。这些女人却是浓妆艳抹,大冬天的,风嗖嗖地刮,她们还穿着色彩亮丽的短裤短裙,领口低得露出事业线。
  第一感官,她们直觉杨梅是看她们穿得好看,于是也不甚在意。互相笑了几下,抬脚就准备走入星巴克。
  杨梅盯着她们进去又出来的身影,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当当作响。竟然还继续聊着刚才的话题,仿佛李艳这个人浑身都有值得她们嘲笑的地方。
  “能不能闭嘴。”
  刚走出星巴克的女人们齐齐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声源。为首的那个捧着热巧克力转过来,红唇一张一合:“你是在和我们说?”
  杨梅笔直地看过去:“对。”
  她们觉得莫名其妙,其中一个问:“你是谁啊?”
  杨梅答:“李艳的朋友。”
  蓦然间,她们不说话了,几个女人面面相觑。为首的那个明显脸皮够厚,这时候还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假模假样地说:“哦,那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杨梅凉凉地看她,她脸上还挂着那种无所谓的笑。后面有人也走上来,看着两人眼色,扯了扯那女人的袖子,小声说:“哎呀,别理她了,走吧走吧。”
  杨梅认出来了,这个说话小声的就是出国刚回来那个,还是李艳的手下。
  “嘁。”女人正要顺着台阶下了,忽然听杨梅又道:“背后议论人是非,就不怕闪了舌头?”
  这下,为了面子,铁定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江水坐在车里,一支烟的功夫,就看杨梅和人起了冲突。急匆匆跑过去,对方气焰嚣张,不知是故意还是失手,滚烫的热巧克力倒在了杨梅细白的手腕上,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擦,深咖色的液体还残留在手上,那里很快红肿起来。因为肤色白,因此看得格外清晰。
  倒巧克力的女人停了停,一时没什么动静了。
  杨梅也没办法再分神,皱着眉,兀自看着手腕。火辣辣的疼。
  江水立马把杨梅的手抓过去看,红了一大片,看得他格外心疼,心底小火苗蹭蹭蹭就上来了,面色不善地看着对面那群女人,一字一字往外蹦:“搞什么。”
  对方见忽然冒出个高壮的男人来,不由有些胆怯,但她们人多势众呀,于是为首的女人下意识挺了下胸,说:“你自己问她咯,她先惹我们的。”
  江水问也不问,继续对那女人蹦出俩字:“道歉。”
  女人懵了一下,被江水凶神恶煞又蛮不讲理的样子吓到了。她身后的“好姐妹”没一个敢吭声的。对,那热巧克力是她泼的,她们才不会吭声。
  正因如此,她才更应该犟着:“道什么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说完,再不敢直视江水一眼,转过身就要开溜,突然之间,手肘被狠狠捏住了。
  江水力气大,这么一捏,就疼得那女人脸色变了。她从小被亲朋好友宠着长大的,从没被陌生男人这么动手过,一不高兴,那丁点理亏和内疚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小姐的刁蛮:“干什么?你还想动手?”
  江水把手放了,那女人还不依不饶:“来啊,有本事你打我试试看。嘁,打女人的算什么男人。”
  江水脚步刚挪一寸,杨梅就挽住他胳膊,眼睛看前面,说:“李艳下来了。”
  李艳把杨梅带到地下车库里,取出车上的婚纱,不放心地盯着她的手看:“我那里有烫伤膏,你跟我上去擦一下吧。”
  杨梅说:“算了,太麻烦了,江水还等着呢。”
  转身要走,李艳忽的抓住她:“杨梅,你这样我觉得特别对你不起。”
  杨梅笑了下,安抚地说:“没关系的。倒是你——”
  她没继续说下去,李艳低着头,脸色白了:“她们……我都习惯了。”
  在她刚离婚的那段时间,那群女人更过分。挑明了的嘲笑没有,都是背地里议论纷纷。这样更难熬——往往是她刚走进办公室,这群叽叽喳喳的人就安静了,没人抬眼瞧她,等她走过去了,又一个劲地盯着她看。
  她背后没眼睛,但还是能“看见”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就像一束束火焰,几欲把她焚烧干净。
  不是不难过,但她只有一个人,难过有什么用?会被她们更加放肆地取笑。
  她一直不觉得和孙威离婚有什么错,毕竟是他出轨在先。可是事后的种种,倒像是惩罚她似的。她的生活压力越来越大,快承受不住的时候,孙威忽然出现要和她复合。
  几乎没有二虑,她马上答应了。
  “李艳,你别这么软弱行不行?”
  李艳晃晃头发,把杨梅往车库外推:“行了,别操心我了。你先回去吧,我还得上班。”
  晚上回了家,杨梅特别注意把手腕烫伤的部分遮好,但杨母眼尖,一点点端倪就发现了。问清楚来龙去脉后,自然是不忍心责骂杨梅,全部的火气就冲着江水去了。
  怪他没有保护好她,怪他害她受伤,还怪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越到后面怪得越离谱,杨梅叫了一声“妈”,杨母才停下来。
  这整个过程里,江水一声不吭。低着头,看着地面,沉默地听人训斥。
  回到自己房间,杨梅忽然对江水说:“我妈那人就这样,你别不高兴。”
  江水闷闷的:“没。”
  躺坐到床上,遥控器拿反了,电视怎么也打不开。
  杨梅走过去替他开了,娱乐频道,在讲女明星和男明星们的八卦。
  过了一会儿,杨梅笑了:“还说没不高兴呢,娱乐节目看得这么出神,你不是不爱看的吗,啊?”
  江水没说话,把遥控器拿过来,换了个体育频道。
  杨梅站着没动,盯着他的脸看。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电视机明灭的光,投射在他的脸上,一会儿明一会儿暗。他一动不动,仿佛那场足球真的十分吸引他的目光。
  杨梅也不说话,几步走到电视机前,挡住了屏幕。江水马上把头偏向一边。
  “你不高兴也是对的。”杨梅道,“我妈是有点对人不对事了。”
  她爬到床上,坐在江水腿上,颇有些委屈地把手腕伸向他:“看!”
  他眼睛往这边瞟,头也慢腾腾转回来,没用力气握住她手臂,看了一会儿,抬眼看她:“还疼?”
  杨梅没说话,他也没继续问,大拇指带着轻微的一丝颤抖,柔和地摩擦过去又摩擦过来。他把她的手抬到嘴边,吹了口凉气。
  “我妈心不坏的,就是心疼我。你别生她气,就当她老小孩儿,行么。”
  江水沉默着,把他们的手都放下。眼睛平平地看过去,什么也没说,却又像说了很多。
  最看不得他这双乌灼灼的眼,特别是现在这样的时刻。
  杨梅觉得心脏下像是沸腾着一锅油,弄得她又心痛又紧张。
  一个女人萌生了保护一个男人的想法,这个女人会变得无比强大。
  她忽然想起那个时候,如果不是拦住了他,他一定会跟那个刁蛮又不讲理的女人动手的。而且下手不会轻。
  势必有这么一天,这个女人会比这个男人还要强大。
  忽的,杨梅从床上跳到地上,江水手还牵着她:“你小心点。”
  她语气欢快地说:“我穿婚纱给你看吧。”

  ☆、见家长的男女

  杨梅把想要旅行结婚的计划告诉杨父杨母,遭到他们一致反对。理由很简单,他们思想传统,作风同样,比起新潮的旅行结婚,他们更想要的是传统的酒席婚礼。
  杨母说:“你是不是想省钱?”
  杨梅说:“旅行结婚也要花钱的。”
  “得了吧,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现在不还有个词叫什么穷游?”杨母说,“办酒席的钱是眼睛看得见的,你去旅行结婚,谁知道怎么省呢!”
  杨梅不说话了,杨母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结婚的钱别省了,一辈子就一次。办个酒席,风风光光的多好。”
  要办酒席的话,事情会很繁琐。光是酒店就要提前半年左右时间预约,杨梅的肚子等不及了,她是无所谓自己是不是大着肚子穿婚纱,但杨母肯定是不会答应的。这时候她提出办酒席结婚,是还没想到这一层。
  现在她脑子里尽是酒席该怎么办,宾客该怎么邀请之类的事。
  忽然想起什么,杨母压着声音问杨梅:“他是不是还有个大嫂?你跟我说住在乡下的那个。”
  杨梅点头,杨母就说:“那再怎么说,也得找个时间见一面啊。”
  见面时间是江水定的,他开车载着一行四人回乡下去。
  老房子还是那间老房子,坐落在那里仿佛陷入沉睡,一动不动的。
  走了几步,杨梅忽然停下来,往后一看,江水立定在原地,眼神空濛,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她往回走:“江水,你得带路。”
  他忽地回过神来,眼睛里那种朦胧的感觉蓦然消失,眼珠子黑亮得很,声音里有点怀念,也有点落寞:“我好久没回来了。”
  杨梅笑:“好久没回来,是不是都忘记该怎么走了?”
  江水摇摇头,大步流星地冲到前面去带路。
  朱红的院门敞开着,一如既往。
  江水带着后面三个人往大厅走,隔壁房间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杨母忽地有点害怕,扯了扯杨父的袖子,杨父一撇头,问:“怎么了?”
  “不会有小偷吧?”
  “怎么会……”杨父话没说完,四处看了看,才发觉四周的确安静的过分,这房子有三到四个房间,但好像每一个都没人,显得空荡荡的。
  唯独大厅边上这间,发出一点点细碎的响声。的确像是遭了贼的。
  “不会的。”江水安抚两位老人,“肯定是我嫂。”
  当时他就是这么肯定,这房子都活了多少年了,岁数那么大,墙体房梁都算不得好。家里又没有值钱的东西,贼哪里看得上。
  两位老人没出声,特别是杨母,眼神依旧警惕。他们老家的房子,就算是在旧村改造以前,也是充满人气的,哪像这房子,破旧不提,好像还了无生气。
  “我进去看看。”江水去敲万淑芬的房门。
  叩叩叩三声,房间里的动静蓦地消弭了。
  更静了,只剩下叩叩叩的声音。这声音好像敲在杨母的心上,一下一下地,敲得她心提了起来。
  终于,房门从里打开,万淑芬一边理头发,一边走出来。
  “嫂。”江水叫了一声。
  万淑芬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道:“怎么提前来了?也不说一声……”
  江水说:“没提前,和你说的就是今天。”
  “是吗……”万淑芬径直走过去翻了下挂在墙上的日历,“哦哦哦,我记错了。”
  接着,她匆匆招呼人坐下,又去别屋取招待客人的水果点心一类。江水去厨房烧开水。
  大厅里剩下杨家三人。
  自打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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