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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崔克看她不说话，叹了口气，“那我们走吧，很晚了。”他伸出手，她把手放到了他的手心，他把她拉了起来，拉进了怀抱。
　　“你还是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他蹭了蹭她凉凉的耳朵。
　　她没有抗拒，而且，马上，耳朵就红了。
　　她很脆弱，她今晚本来就是来这里寻求慰藉的。派崔克知道他现在可以对她做任何事，而如果她拒绝，那也只是假象。但他不会，也不能。
　　陆灵把下巴抵在派崔克的肩头，他的怀抱很温暖。她知道，他如果执意要吻自己，他如果不管不顾把她抱到床上去，她拒绝不了他。但她知道他不会。
　　“派特。”
　　“什么？”
　　“我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能。”
　　“我还没说。”
　　“任何事。”
　　“明天不许提今晚发生的事情，一句也不行。我明天肯定会觉得很羞愧。”
　　派崔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温柔地问：“那等到很久以后可以提吗？”
　　“如果那时候我不觉得羞愧的话。”
　　“好。我保证。”他说着亲了亲她的头顶。
　　他们又抱了一会儿，派崔克忽然说：“我可以也在阿莱克斯那里睡吗？”
　　陆灵睁了睁眼，笑出声来，“如果他不介意的话。不过，你得睡沙发。”
　　****
　　陆灵洗了个澡，换上了旧日的衣服，依旧很合身。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望着已经泛黄的天花板，心里平和很多。她已经二十八岁了。真快。
　　噢不，她才二十八岁，还很年轻，如果不出意外，她还有四十年的执教生涯。天啊，四十年，她想。或许应该在五十岁的时候就退休。不知道自己五十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五十岁的时候，派特才四十二岁，而尼克……
　　而尼克。
　　她渐渐收起了笑容。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要去找那件羽绒服。应该还在楼下。她于是穿上拖鞋去了客厅。
　　客厅里陆允桂正在给派崔克拿枕头和被子。他们聊着天，陆允桂的语速很慢，中国口音的英语亲切又可爱。
　　“你们在聊什么？”她走过去问了一句。
　　“你们小时候的事。”陆允桂用中文说道。
　　派崔克就像听懂了这句一样，很快接道：“我们在聊我小时候做过的一件事，但是我请阿莱克斯不要告诉你。”
　　陆灵眯着眼看着派崔克，“是上次说的在我床上……”
　　“不是那个。”派崔克笑着摇头。
　　陆灵转向父亲，用中文问道：“他干了什么？”
　　“他不让我说，以后他自己会告诉你的。”陆允桂也笑着，并没有告诉女儿。
　　派崔克嘟囔着：“噢，缇娜，你不可以这样。反正阿莱克斯不会告诉你的，他保证过了。”
　　陆灵耸耸肩，“好吧。派特，你早点睡。……谢谢你。”
　　“你好多了，是吗？”
　　“是的，晚安。”
　　“晚安。”
　　陆灵走到门口拿了那件羽绒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依旧隐隐约约能听到爸爸和派特聊天的声音。但听不真切。
　　她羽绒服口袋里除了派特送的那条项链，还有另外一条，同样是蓝绿色的盒子。
　　她拿出来，犹豫了一下，才打开。
　　那是一条心形的钻石项链，耀眼至极。每一个细节都那么完美。
　　陆灵在下午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她收到了这件礼物，依旧没有署名，没有卡片。
　　如果说那捧玫瑰是个错误，那她看到这颗心的第一眼就知道，不会是别人，就是尼克。
　　“我爱你，整颗心都是你的。”
　　她播出了那个电话，等待他接通。心跳很快，手不太稳。
　　终于，通了。
　　“尼克。”她叫道。
　　“克里斯汀。”熟悉的声音，不那么熟悉的称呼。
　　陆灵沉默了一会儿，“我收到了，我知道是你。”
　　“那本来就是你的。”他的声音那么淡然，“圣诞礼物。”
　　“很漂亮。”她拿着那颗心说道。
　　他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问，“我有点忙，克里斯汀，你还有别的事吗？”
　　“尼克……”她用食指轻轻划过钻石表面，“真的只是圣诞礼物？没有别的意思？”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顿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我从来没见过你颠球，你看上去很开心。”
　　噢，他看到了那个被子翔放到网上的视频。2月14日。或许他也看到了那张照片。她在想要不要解释一下。
　　但他很快地又说了一句：
　　“至于那件东西，那只是本来就属于你的。”
　　陆灵一怔。
　　耳朵里继续传来尼克的声音。
　　“还有，克里斯汀，我已经跟别人睡……”
　　她没听完那句话，直接挂了。
　　现在，陆灵躺在床上，拿着这颗心，她的眼睛好像穿透了项链，又好像根本没聚焦在上面。
　　敲门声响了一下，陆灵连忙握住了项链，说了请进。
　　陆允桂走了进来。他看上去似乎又老了一些。她不知道。或许只是她自己情绪不好，看什么都是消极的。
　　陆允桂拉了个凳子坐到了她的床边。
　　“我听派崔克说你跟尼克分手了？”
　　陆灵点了下头。
　　陆允桂握了握女儿的手，“很伤心？”
　　她继续点头。
　　然后，她摊开手心。
　　陆允桂于是看到了那条心形的项链。
　　“他送的？”
　　“是。”
　　“今天送的？”
　　“他说是圣诞礼物。那时候我们还没分手，他说是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她说道。
　　“那他的意思……”
　　“他又说他已经跟别人上床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爸，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
　　陆允桂表情微微有点尴尬，但他马上说道：“我也不知道。”
　　“打热刺之前，我很茫然，但那时候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不知道结果。可现在，我既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陆灵把项链放进了盒子里。
　　陆允桂握紧了女儿的手，“都会过去的。”
　　“我知道最终都会过去的，但是这个过程真的……”她说着有一点点哽咽。她调整了下呼吸，问道，“妈妈离开你的时候你也很伤心。”
　　陆允桂抽回手，愣愣地笑着，“都过去了。”他又重新看向女儿，“派崔克很好。”
　　“派特是很好。”
　　“他不会让你伤心。”
　　“爸，我想睡觉了。”
　　“睡吧。哪天我再去看你的比赛。”
　　“好。”陆灵钻进了被窝里，陆允桂还没走。她缩在被子里看着他，好像小时候。
　　“晚安，乖女儿。”他说道。
　　“我不乖，我今天差点干了蠢事。”
　　“嗯。”
　　“我以后可能还会干蠢事。就像你一样，你总干蠢事。”
　　陆允桂笑了起来，“你跟我不像，别担心。生日快乐。”
　　“谢谢，晚安，爸爸。”


第121章　
　　陆灵盯着莱斯特城上场联赛的首发好几分钟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几分钟里根本什么都没想。她有点讨厌自己这样。或许她应该出去跑两圈，外面正在下雨，那可以让自己清醒一些，注意力也会集中一点。
　　她正想着，办公室门口冒出了个脑袋来。
　　是子翔。
　　她刚想喊他。
　　突然，几乎所有的球员，都冲进了她的办公室，还有若干教练组成员和俱乐部员工，甚至托尼也来了。
　　她的办公室被堵得水泄不通。
　　约翰手里捧着一个超大的生日蛋糕，因为太挤，差点直接掉到了地上。
　　“生日快乐，老板！！！！！！”
　　这是个惊喜。
　　过生日的主教练还有点懵。
　　而当她准备说两句的时候，马上，一块蛋糕糊在了她脸上。是派崔克。
　　陆灵瞪了过去。
　　一向老实的伊恩叫唤着：“老板，我们现在不想听长篇大论！”
　　陆灵扁扁嘴，一边抹了一下脸上的奶油一边说，“好吧好吧。谢谢大家。”
　　切蛋糕的时候，球员们已经闹了起来。陆灵一边把蛋糕递给队长內德姆一边假装正经地吼了句：“吃这么高热量的……下午都给我多跑两圈。”
　　“十圈都没问题。”约翰喊道。
　　陆灵笑了笑。派特在她身边，吃的很认真，他一向喜欢甜食。
　　她想起这家伙刚刚干的事，左手手指不动声色地挑起了一拨奶油。
　　“派特……”开口的同时她的手指也往男孩儿的脸颊去了。
　　但是派崔克早看到她移动的手，偏了一下，反倒是粘到了头发上。
　　“缇娜，你要为你的淘气付出代价。”派崔克抓了抓黏糊糊的头发，歪着嘴盯着她说道。
　　男孩儿这句话本来就很暧昧，加上昨晚的事情还清晰地刻在脑海，陆灵一时又尴尬又气恼。还好其他人早已闹了起来。就连托尼的高档西装上也沾了些奶油。
　　“你先的。”陆灵说着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她可爱的舌头滑过白色的奶油，一副很满足的模样。
　　派崔克的瞳孔闪了闪，直愣愣地盯住她，低声说，“你不该做这个动作，缇娜。”
　　陆灵疑惑地抬眼，然后瞬间意识到他在想什么和是什么意思。她连忙把手指拿离了嘴唇。
　　“派特！”她微微皱眉，声音有些严苛，一副被冒犯了的表情。
　　漂亮男孩儿耸了下肩，微微笑着，有些歉意，更多的是戏弄，“抱歉，缇娜，我很难不让自己往那方面联想……真的很……”
　　陆灵没等派崔克说完，直接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跟别的球员聊了起来。但她还是感觉到了派特在她身后偷笑。
　　闹的差不多了，陆灵把除了托尼之外的人都轰了出去。
　　托尼好像刚刚才发现自己昂贵的西装上沾了奶油，他有些气急败坏，但又很惊喜。
　　“这帮坏家伙！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哼哼，不过好在虽然球迷们讨厌我，球员们并不。”
　　陆灵觉得颇为好笑。她递了张纸巾过去，表情已经变得很认真，“关于收购……”
　　托尼一边擦着，一边抬头笑了笑，“即将完成。劳伦斯家族将会拿到55％的股份，我还剩45％。”
　　陆灵的表情有些惊异，这意味着……
　　托尼把纸巾丢进垃圾桶，继续说：“内特会成最为大股东。两周后将会宣布他成为球队的联合主席之一。而且他非常有兴趣对QPR投资。明年夏天，他会在转会预算上给予很大的支持。当然，我依旧是球队的联合主席之一。我跟他共同掌管俱乐部。”
　　马来西亚人看上去有一点点落寞，但是更多的还是兴奋。想必小劳伦斯开出的价码让人无法拒绝。
　　这件事非同寻常。陆灵内心有些澎湃。
　　也就是说，跟她一样大的二十八岁的内森尼尔…劳伦斯将会成为女王公园巡游者足球俱乐部的老板。这个美国人的身家媲美切尔西俱乐部的老板阿布拉莫维奇。
　　而这对QPR和自己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
　　陆灵没说话，托尼看上去很有说话的欲望。
　　“到目前为止，球队的排名依旧能在上半区，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我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眼光这么好，也从未觉得我赌博还有赢的一天。”他看着年轻的女孩儿由衷地说道。
　　这是赞赏。陆灵感激地笑了笑，依旧没说话。
　　“对了，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俱乐部宣布劳伦斯家族入主之后，希望你能接受一下我安排的BBC的专访……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接受采访，不过这次也是帮俱乐部造势，谈谈你对这次股权交接的看法。”
　　陆灵微笑着答应，“没问题。”
　　之后他们又聊了聊新球场的事，托尼说下个赛季搬过去肯定没问题。
　　托尼离开后，陆灵走到了落地窗边。
　　雨已经停了。她望着训练场，那里空无一人，估计球员们还在更衣室里。
　　尽管是冬天，但草地翠绿翠绿的。那么有活力。
　　整个办公室里都是奶油蛋糕的香味。这样的香味让人觉得愉悦，容易忘记烦恼。
　　她第一次看到这片落地窗的时候怎么能想到所有这些。
　　她闭了闭眼，脑海里，有个面对着战术板的背影依旧深刻。想到，依然会心动。但是，她得往前看了。
　　未来，会很美好吧。
　　****
　　对阵莱斯特的比赛是在主场，周日的下午。天空飘着些细雨。
　　陆灵让身披30号的格伦…米契尔首次首发亮相，搭档蒂莫西…福苏…门萨，这也是她未来心目中QPR的主力中卫搭档。
　　她近期已经让莱斯和曼联去协商，希望能把门萨的租借合同变成永久转会，但有点困难；门萨本人的意愿也很重要，为此她问过荷兰男孩儿，但门萨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毕竟返回红魔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今天在锋线上她又排上了身披29号的莱昂。这位狮子一样的乌拉圭少年已经在过去三场联赛中获得替补出场机会。在对阵水晶宫的那场比赛里奉献了关键的助攻——倚住对方中卫后，脚后跟拨给派崔克，帮助QPR的7号完成制胜球。
　　而这场比赛进行得非常顺利。
　　上半时QPR就1比0领先。
　　虽然派崔克没有首发，但莱昂的活力非常好地帮助了球队。在上半场后段时，他禁区内直接过掉对手球员后被踢倒，巴尔加斯打进了点球。
　　下半时，莱斯特开始更多地进攻。
　　另一名新援格伦也逐渐展现了自己的潜力。虽然还有点生涩，但他依然和门萨一起稳住了后防，有几次断球非常干净和果断。
　　第71分钟，陆灵用派崔克换下巴尔加斯。
　　六分钟之后，漂亮男孩儿一脚直塞，莱昂飞快地形成单刀，一脚左脚爆射飞进球门上角。
　　之后又是充满南美风情的舞蹈。
　　场边的陆灵笑的很张扬。她很喜欢新来的这两个小子。格伦比伊恩还腼腆，但脑子非常聪明而且靠得住；莱昂热情似火，而且有点匪气，是让对手非常头疼的杀手。
　　最终，QPR以2比0的比分，兵不血刃地拿下莱斯特，进入了足总杯的八强。
　　这个成绩又一次引发了QPR球迷对克里斯汀…陆的赞扬。他们走出球场之后依旧呼喊着“克里斯汀的蓝白军团！”
　　QPR上一次打进足总杯的八强，还要追溯到二十二年前，那时候，现在的足球总监莱斯…费迪南德还是他们队内的头号射手。
　　更重要的是，QPR在八强战中抽到了英甲球队（也是本届足总杯的黑马之一）——伦敦的米尔沃尔。这让QPR的球迷们看到了进入四强，也就是踏足温布利的希望（足总杯的半决赛和决赛都在足球圣殿温布利大球场进行）。
　　要知道他们上一次能闯进足总杯四强是1982年的时候，那一年他们最终在决赛中败给了热刺。
　　而足总杯去到温布利，对于英格兰球迷的意义，那是非同寻常的。
　　****
　　一周后的联赛。
　　QPR在主场迎来了沃特福德。
　　如果把在伦敦外郊的大黄蜂也算作伦敦球队，那么这已经是QPR在联赛中连续打第三场伦敦德比。
　　乌拉圭男孩儿莱昂纳多…费雷拉在这场比赛中获得了第一次英超首发机会，今天作为单前锋出战，巴尔加斯轮休。
　　沃特福德的意大利主帅马扎里相当有水准，这位前那不勒斯、国际米兰的主帅打造了一套非常难缠的防守反击体系，目前稳居英超第12位。
　　但QPR打出了一个超级上半场，第35分钟时比分牌上的比分已经是3：0了。
　　开场只有10分钟，派崔克就助攻了莱昂，18岁的乌拉圭男孩儿一个漂亮的甩头，从对手两名中卫间把球顶进，这是他加盟QPR以后的第三球，也是他的英超处子球。
　　之后是子翔给到中路的横传，派崔克直接一脚远射把球打进下角。
　　两个进球相隔很近，直接打蒙了沃特福德的防线。
　　第35分钟，莱昂非常机警地回撤拿球，吸引走了对手一名球员之后直塞，伊恩大踏步地接到球直接形成单刀。
　　然后……射门被对手门将戈麦斯扑出来。
　　伊恩又对着弹出来的球补了一脚……结果又被补防到位的后卫铲到禁区外。
　　苏格兰男孩儿眼睁睁看着好哥们子翔从身后高速冲上来，漂亮地一脚把球补进网窝。
　　子翔进完球一边跳舞一边嘲笑伊恩，“蠢蛋，这才叫射门！”
　　伊恩给了子翔肩膀一拳，不过还是咧着嘴拥抱了他。这个憨厚的苏格兰男孩儿并不在乎谁取得进球。尽管他多少有点懊恼。
　　下半时两队都没进球，最终陆灵的蓝白军团3：0完胜。
　　这场联赛之后，QPR积41分越过西汉姆来到了联赛第八的位置。
　　赛后的更衣室气氛活跃至极。
　　几乎一半的球员都把自己给扒光了，就连新来的莱昂和格伦都知道，克里斯汀才对他们的身体没有兴趣。她有个超级性感的男友在利物浦。
　　陆灵还要去赛后发布会，所以她只做了个很简短的讲话。
　　“你们真他妈的棒！没错，真他妈的棒！恭喜你们，保级成功！”
　　这是一句玩笑，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