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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允桂有些拘束地被夹在球迷之间，他望着女儿笑地有些傻气。
　　陆灵愣了一刹，冲父亲点了下头。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见到他。
　　派崔克看了她一眼，然后很果断地走了过去，跟保安说了两句什么。下一刻，在所有QPR球迷惊讶的目光中陆允桂被保安放了进来。
　　陆灵已经快走上大巴了，忽然见到这一幕，彻底不知如何是好。
　　“阿莱克斯，跟我们一起回伦敦吧。”派崔克说道。
　　那头罗恩喊道：“派特，派特，你是我们的英雄！！”
　　****
　　尼古拉斯看了陆允桂好几眼，他坐在最后一排，被伊恩和子翔夹在中间，整个人极其紧绷。他没想到克里斯汀的父亲会是这幅模样。他听汤姆说她父亲是前中国国脚，原本以为是个成功者的形象，所以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女儿，不想竟是如此……落魄。
　　克里斯汀坐在他旁边，对于自己的父亲似乎不太在意。
　　陆灵也扭头望了望陆允桂，他居然来看了这场比赛。他很多年不曾踏入球场了。
　　“克里斯汀，你父亲……脚有伤？”
　　助手点了下头，随口答道，“是的，弗洛雷斯先生。跟你一样。”
　　尼古拉斯喉头动了动，之后，他像是自嘲似的低语，“原来是这样。”
　　“什么？”陆灵望了过来。
　　“没什么。很高兴能见到你的父亲，我想我一会儿得过去打个招呼。”西班牙人微笑着说道。
　　陆允桂挪了挪屁股，尼古拉斯走过来的时候，伊恩和喻子翔很主动地去了另外一侧的座位，于是QPR的主教练坐到了他的身侧。
　　尼古拉斯问一句，他说一句，气氛很奇怪，但交流并不费劲。
　　一个是西班牙口音的英语，一个是中国口音的英语，喻子翔在一旁听地咯咯乐。派崔克一肘子捶了下他的胸口，他哀嚎一声，坐在前排的队友们都回头望了望。
　　內德姆笑着吼道，“派崔克，子翔今天助攻了你一个球，你这么对他，他妈可就没下次了。”
　　“派特，你听到队长说的了……”
　　车里又是一阵闹。
　　陆允桂抬着眼皮看了看车内，二十多年前他也有过类似的时光。
　　“陆先生，无论怎么样，很感谢你……我是说，我非常荣幸有克里斯汀这样的助手。”西班牙人一改往日的傲慢姿态，对陆允桂很是尊敬。
　　派崔克一边跟喻子翔闹腾一边斜了一眼这边，尼古拉斯的话他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没来由地冷哼了一声。伊恩离得近，大概是听到了，投过来的目光充满着疑惑。派崔克怕他乱说话，连忙放开子翔，用手推开了伊恩的脸。
　　“你真是个好人，老板。我想我的女儿一定很感谢你给她的机会，以后也请你多多教她！”陆允桂声音不大，用词也都很简单，不过言简意赅地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他实在不记得弗洛雷斯怎么发音，只能学着球员们喊他boss。
　　“叫我尼克就行了。”西班牙人笑着说。
　　陆允桂瞪圆了眼睛，似乎有点意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他又看到小灵回头看他们，他于是冲女儿憨憨地笑了笑。
　　陆灵转过脸去，她有很多话想跟父亲说，从很久以前开始，但是她知道自己最终还是会选择沉默。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车里渐渐有了鼾声，也有从球员耳机里传来的音乐声，更多的还是笑声。高高低低，又安静又热闹。
　　窗外，天渐渐黑了，一会儿就该到伦敦了吧。
　　这是再美妙不过的夜晚了。
　　****
　　后来，派崔克坚持要把陆允桂送回家，陆灵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跟着一起去。
　　回来的路上，陆灵坐在副驾驶上，抱着派特带回来的球，有些爱不释手。
　　“这是你第一个带回家的球哦。”球员在上演帽子戏法之后会把当场的比赛用球带回家。
　　派崔克笑着偏了下脑袋，“你的意思是以后会有很多吗？”
　　“那当然。不过第一个的意义总是最特别的不是吗？”陆灵说着就去翻自己的包，然后她从包里掏出一支记号笔来，“介意我在上面写点东西吗？”
　　“介意。”男孩儿故意板起脸来，但藏不住笑意。
　　“噢，派特，太迟了。”陆灵一边说着一边趴在足球上写下了一句话。
　　派崔克仔细瞥了一眼，她写的是：
　　Hat…trick　hero　today；　Ballon　d'Or　winner　tomorrow。——Christine　L　L
　　今天的戴帽英雄，明天的金球先生。——克里斯汀。灵。陆


第39章　
　　派崔克夹着球进了屋。关上门，他又看了一眼缇娜写的字，有些歪扭，但字体是漂亮的。他笑了一声，扔了包，又颠了两下球，才把球收起来。
　　露西和杰克打来电话，说要去看最后一轮的比赛，安娜也会从爱丁堡回来。挂了电话，男孩儿枕着双手，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
　　他开了电视，随意转着台。天空体育2台正在放刚刚那场比赛的集锦，快要结束了，镜头切到他和缇娜的拥抱时，他按了暂停，拿起手机打开了WhatsApp的程序。
　　【你醒着吗？】
　　过了半分钟，缇娜回了话。
　　【睡不着，有点兴奋。】
　　【派崔克：我在看电视。你猜我在看什么？
　　陆灵：刚刚的比赛集锦？
　　派崔克：Hmm，看样子这是个简单的问题。
　　陆灵：哈哈，是的。噢，对了，狐狸的冠军没问题了。
　　派崔克：他们正在创造历史，那感觉一定很棒。
　　陆灵：是的，我在想，他们夺冠以后夏天可能要走很多人。
　　派崔克：喔，教练，你是在变相挽留我吗？
　　陆灵：安柏先生，据我所知，还没有大俱乐部正式对你提出报价哦，即使有，也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
　　派崔克看到这句话，盯着手机笑了会儿。然后，他抬起头，电视屏幕上，真的是他抱着克里斯汀吗？那个拥抱既真切又虚幻。在进完第三个球以后，他大脑极度兴奋的同时又一片空白，只知道要去抱缇娜，而缇娜好像知道他要这么干似的，也跑到了边线。一切发生的都很自然。如果不是那个“意外”的话……
　　可能是他没有马上回，缇娜很快又发了一条过来。
　　【嘿，小孩，你睡着了？】
　　【派崔克：没有。缇娜，我今年夏天不会离开。
　　陆灵：真的吗？你已经做了决定？我刚刚开玩笑的。事实上，曼联和切尔西的兴趣非常大，我这边的数据，这两家俱乐部的球探从一月开始，所有你上场的比赛，他们都没缺席过。听莱斯说，切尔西最高愿意给到3000万镑。当然，以他们老板的财力，你的周薪肯定也会比现在高不少。你真的不动心吗？】
　　陆灵打完这一长串，手指都酸了。这一段话她是作为朋友的立场在说的。他们还从未聊过这个话题，她确实很想知道派特心中的想法。她知道，他在打完曼联以后签了一个经纪公司。那个经济人，好像叫史蒂夫…贝克。她只见过一面，似乎是个精明的家伙，至于是否可靠她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派特看上去比较信任他，她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派特是个聪明的家伙，虽然年纪小。
　　【派崔克：我在这里呆的很开心，暂时不想走。
　　陆灵：我想托尼听到你这么说会开心的蹦起来的，就像他今天赛后在球员通道干的事情一样。他想留你一个赛季，之后5000万镑以下免谈。他也知道你的价值。
　　派崔克：那要是我下下个赛季也不想离开呢？
　　陆灵：？？？？你疯了
　　派崔克：既然莱斯特城能拿英超，为什么我们不能？】
　　陆灵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盯着那行字反复看了好几遍，后来她自己又默念道，“Why　not　us”
　　【缇娜，你睡着了？】
　　【陆灵：没有。在想你说的话。
　　派崔克：你认为我们做不到？
　　陆灵：现在的确不可能。
　　派崔克：不是永远，对吗？
　　陆灵：这是个美好的梦想。我不能说我不心动，但从实际上来说，我们缺少的东西太多了。
　　派崔克：我想跟你一起拿到冠军。】
　　派崔克只发了这一句话，还有一句，他删掉了。
　　原话是：我想跟你一起拿到冠军，当我还是个小男孩儿的时候我就这么希望。
　　【陆灵：相信我，我也是。
　　派崔克：缇娜，你今天知道我要去抱你？
　　陆灵：我不知道，奇怪的是，我好像又知道。我知道这个答案听起来很蠢，但是确实是这样的。
　　派崔克：一点儿也不蠢。
　　陆灵：我该睡觉了，老板明天还要开会。你知道，我们还有一场联赛要打。】
　　弗洛雷斯。派崔克想道。
　　他在手机里打出一行字来：r　u　really　over　him（你真的放下他了吗？）
　　男孩儿的大拇指在发送键上迟疑了一会儿，然后他又把这句话删掉了。
　　陆灵看到那边显示正在打字很久了，但是半天也没有信息过来。难道派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她这么想着，眼皮已经有些睁不开了。终于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努着嘴想道，几个单词而已嘛，也许他才是更困的那一个。
　　【派崔克：晚安，缇娜，x
　　陆灵：晚安，派特。】
　　****
　　第二天，各大媒体因为派崔克…安柏的神奇表现而疯狂了。
　　“派崔克帽子戏法”带领QPR击溃伯恩利
　　Pat…trick　drives　QPR　crushing　Burnley
　　——《每日邮报》
　　安柏的奇迹：莱昂内尔…梅西重现
　　Amber's　miracle：　Lionel　Messi　deja　vu
　　——《每日电讯报》
　　弗洛雷斯：安柏的表现是我前所未见的
　　Flores：　Amber's　performance　is　the　best　I've　seen
　　——天空体育
　　伯恩利被疯狂的“派崔克帽子戏法”摧毁
　　Burnley　hammered　by　the　crazy　Pat…trick　hero
　　——《泰晤士报》【媒体不约而同地把Patrick和hat…trick两个词合一来称呼派崔克的帽子戏法】
　　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派崔克的第二个进球，推特上的球迷们——不仅仅是QPR球迷，而是世界各地的球迷都在疯狂点击着这个进球的gif或视频。已经有不少球迷开始兴奋地表示这个球完全可以入围年底的普斯卡什最佳进球奖评选。
　　很多足球名宿对于这个进球不惜溢美之词。英格兰传奇莱因克尔在推特上表示：
　　“安柏的进球让我回到了1986年的墨西哥，当时我目睹了马拉多纳打进那个世纪进球。我想也许几年之后这个男孩儿能让我们在世界杯上对阿根廷也来这么一下。”
　　就连马拉多纳本人都在接受采访时提到了派崔克…安柏的进球：
　　“我不认为他现在能跟我或者梅西相提并论了，这毕竟是在英格兰的第二级联赛。当然，他很有天赋，是这个年龄我看到最好的之一。英格兰人应该感到高兴，他们很擅长‘制造’巨星。我很好奇他几年后在世界杯上是不是也能有这种表现。”
　　派崔克的推特和Instagram粉丝疯狂地增长着。这是自与曼联那场足总杯之后的再次井喷。
　　男孩儿一觉睡到十点多钟才醒来。还是经济人的电话给吵醒的。
　　史蒂夫…贝克在电话那头兴奋地说道，“噢，派崔克，你昨天的三个进球，价值千金。我想，无论是身价还是周薪至少都可以翻一倍。”
　　派崔克懒懒地哼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
　　“你还不知道今天各大媒体的新闻标题吧？赶紧去看一下。还有，就在刚刚，《卫报》的著名记者多米尼克…费菲尔德发了一条推特，这个人可信度很高，我之前都没听说这个消息，他说，切尔西愿意为你掏3000万镑。噢，上帝，你才十九岁，连第一级别联赛都没打过，他们都已经为你发疯了。”
　　派崔克听到3000万这个数字才猛地坐了起来。缇娜昨晚才跟他说的事情，媒体怎么可能就知道了？肯定不可能是缇娜说的。也不会是两边俱乐部官方透的，到底是谁走漏的消息？
　　“我说派崔克，你在听吗？”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消息，史蒂夫。”
　　“切尔西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知道，他们这个赛季打的不怎么样，但是下个赛季他们肯定会回到top　4的。而且，你知道，阿布拉莫维奇这个人，你的薪水绝对不会是个小数目。”
　　派崔克顿了两秒，“我今年夏天哪里都不会去。”
　　“……你确定吗，我是说非常确定？”
　　“是的。”
　　史蒂夫愣了愣，他确然不知道这个男孩儿在想什么了。他本以为还需要一两年，媒体才会完全认可他。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彻底征服了英格兰媒体的心。其实对于经纪公司来说，只要征服了媒体，倒是不用管球员本身能力如何了。可是，这个男孩儿居然不想走？
　　3000万镑太低了吗？那他可是足够有野心。
　　“那么好吧。如果你改变主意，打给我。”
　　“我想不会。”
　　挂断电话之后，派崔克马上给缇娜发了条信息，问询了这个记者的事情。
　　陆灵的手机放在了办公室，她正在开会。
　　事实上，他们这边也正在讨论那个记者的消息。
　　尼古拉斯震怒了。托尼也不太高兴。
　　俱乐部今夏没有卖派崔克…安柏的意思。切尔西那边也不会蠢到自己走漏这么重要的消息。
　　最后是莱斯靠在椅背上，吊儿郎当地说道，“是我放出去的消息，抬抬价，让别的有兴趣的俱乐部着急一下。”
　　尼古拉斯听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这个蠢货！既然派崔克今年不走，你现在抬价，抬到了一亿又如何？他是个十九岁的小孩，背着这么高的身价，你想毁了他吗？”
　　莱斯被指着鼻子骂，当然不服气。他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尼克，你他妈嘴巴放干净一点。我也是为了俱乐部！”
　　托尼…费尔南德斯皱着眉，若然真有俱乐部今年就愿意给一个亿，他怕是要求着派崔克…安柏走。当然，他还没有糊涂到以为有这个可能性。所以，也许尼克是对的。可是，莱斯确实也是为了俱乐部好。有的时候，俱乐部的确需要故意向媒体施放一些消息。
　　最后，马来西亚人控制了下局面，“好了，这个事情到此为止。莱斯，以后这种决定还是应该与我和尼克商量商量。如果切尔西那边知道是我们自己的人走漏的消息，没准会翻脸。”
　　尼古拉斯一点儿也没有给老板面子，甩手就出了会议室。本来谈到今夏的转会资金，他就不是很满意，又出了这个事。
　　西班牙人现在只想赶紧部署好最后一轮联赛，不能出任何岔子，之后再找莱斯算账。
　　陆灵尴尬地坐在会议室里，托尼脸都绿了。
　　“与他商量？托尼，你还觉得跟这种人有商量的余地吗？”莱斯撇着嘴用手指敲打着iPad的屏幕说道。


第40章　
　　五月，伦敦的天蓝的澄澈。从四月开始，伦敦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好，温度依旧不高，风也不小，但是一个礼拜大部分时候都是晴日。
　　哈灵顿训练基地翠绿的草皮上，女王公园巡游者的球员们轻松地练着传球。
　　“派崔克，你来打中卫，我也想进球。”
　　“派特，别听他的，蒂莫西根本不会射门。”
　　“谁索的，我阔以！”
　　“噢，shit，你的发音还能更烂一点吗？”
　　“子翔，会说母语有什么了不起，你说几句荷兰语给我听听……”
　　陆灵笑着摇了摇头。主教练尼古拉斯站在她的身边，他的心情看上去不错。
　　明天就是联赛最后一轮了，同样，也将是QPR赛季最后一次在洛夫图斯路的主场球迷面前比赛。上一次在布里斯托，他们输了，但是回到主场，又是如此关键的一场比赛，QPR可不想把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直接升级主动权浪费掉。
　　西班牙人对于全取三分很有信心。球队的阵容前所未有的齐整，球员们的状态更不用说。虽然现在训练场上，大家都有些随意，但是这是他默许的。
　　尼古拉斯一手揣着口袋，忽然收回了目光，看向身边的助手，“派崔克告诉你夏天不会走是吗？”
　　陆灵的目光还在那几个男孩儿身上，笑着点了下头，“没错。我想这是个明智的决定。内马尔十八岁闻名全球的时候，也未着急离开巴西。”
　　“是的。看来他的经纪人并不蠢，我倒是一直知道派崔克是个聪明的小子。”尼古拉斯扬了扬眉。
　　一阵风过来，把助手的头发全都吹了起来，散乱地打在她的脸上，她连忙用手把头发拨到耳后，但很快又被吹了起来。重复了好几次以后，她也懒得管了，冲着场上喊道：“你们几个，认真一点！”
　　克里斯汀的侧脸轮廓分明，但又说不出的柔和。
　　尼古拉斯把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抬了下，最后还是放回了口袋。
　　“如果长发不方便的话，剪短也不错。或者你应该像贝尔、伊布他们那样，用根皮筋绑起来。”
　　陆灵歪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