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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快到了。”黄彻还是有些不敢扭过头看她，装作专心开车的样子眼睛盯着远方。
汽车穿过了长安街靠近了木樨地，晃了一圈又到了玉渊潭公园。他下车带她走了进去，夜色里路灯的橙光显的格外温暖。
方下了雪，深蓝色的天空干干净净的，只有稀稀落落的星星还在闪烁着微光。顾翎禾踩着软软的松雪，摸着脸哈了口气：“我还没有在晚上来过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儿就是个普通的公园，”黄彻双手揣兜走在她的前面，听着深林里喜鹊叽叽喳喳的声音，带着她走进了湖边。
耳边的噪音被一点点的消除，难得而又令人舒服的安静又一次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湖里已结了厚厚的冰，听不见暗流涌动的声音。他们沿着湖走了一小圈，吹了会儿清冽而清新的夜风，被音响和空调闹晕的身体终于得到了放松。
黄彻靠在长椅边看着远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
灯光晦暗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因这气氛不由得有些紧张。
“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他淡淡说道：“我喜欢你很久了。”
顾翎禾屏住呼吸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轻轻靠近了他一步，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月色里他的轮廓让人忍不住亲近，略有些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庞，紧接着她被他拉近了温柔的怀抱。
“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黄彻笑着抱紧她，闻着她发梢上的香味轻轻道：“我喜欢你很久了。”
顾翎禾叹了口气回抱住他，靠着他的肩轻轻道：“现在还不合适。”
谈恋爱会分散太多的心思和精力，也会让她滋生出许多难以控制的情绪和想法，现在真的不合适。
黄彻吻了吻她的发，笑着道：“你喜欢我么。”
“我……”顾翎禾心里噗通噗通的，却还是小声道：“喜欢。”
他低着头又蹭了蹭，低声道：“喜欢怎么不在一起。”
“因为……因为……”顾翎禾原先准备好的一大腔说词都在这几个动作里被搅成了浆糊，他却不等她再说什么，侧过头以吻封缄。
略有些重的力道和他温热的气息让她脑子里乱哄哄的，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唇与唇之间的交流上。
“呼吸。”他捧住她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了她的发中，半强迫着让她忘掉所有的事情，全心投入这个吻。
舔咬，轻抿，津液交换。
一个吻，又一个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抱住她轻轻喘息。
“因为什么？”黄彻低低笑了一声：“我才不听。”
云肃原先叫司机六点钟来大厦地下车库接他，司机却因为一些事不得不耽误到六点半才姗姗来迟。
下一个剧本的事情还没有安排妥当。云肃慢慢地走向电梯，按下键了以后下意识的靠着墙又歇了一会儿。
刚才和几个老板才谈了一个多小时，耳朵旁边就有嗡嗡作响的声音。
身体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电梯叮了一声，门随之打开。他下意识咳了一声，慢慢地走了进去。
电梯里有个姑娘站在那里，手里还捧了个盒子。
他低着头抬手想要按下楼层，见已经被按了，又缓缓地缩回手。
电梯开始缓缓地降落，距离地下一楼还有二十多秒的时间。
他不经意的侧眼看了看身边的姑娘，却意外的觉得有些眼熟。
头发被扎成了利落的马尾，不像别的明星那样有着刺鼻的香水味，脸上素净没有妆容，这脸庞……怎么这么像玦儿？
云肃愣了愣，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眼睛却不由得再次聚焦。
顾翎禾笑吟吟的看着他，清脆的喊了声：“外公～”
“你……”他皱着眉看向她，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脸庞，这笑的样子，怎么会这么像我的玦儿……
“外公，这是我新烤的杏仁酥，一直想送您一点儿。”顾翎禾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像个小孩子一样把礼物捧给他，又有些局促的补了一句：“烤焦了一点点，还望您别介意。”
电梯下降渐渐停止，紧接着叮了一声，门再次打开。
他沉默着看了她好一会儿，缓缓抬手拿走了她捧着的小盒子，一步步走远。
电梯门再次关上，顾翎禾看着他的背影笑了起来。
仔细想想的话，在她长大以后，她和外公还没正式见过。
上辈子活的声色犬马，被拒绝了几次也不多纠缠，只当那个亲戚刻意的想淡出自己的生活，但是现在的她看着外公步履蹒跚的样子，却又是高兴又有些后悔。
怎么不早点来见他呢。
外公虽然头发染的乌黑，可是脸上有着遮不住的疲惫，步伐也缓慢而沉重。
荣瑜听到她讲这个计划的时候，特意递了面镜子让自己卸妆，把眼影眼线统统去掉，马尾也绑成上个年代审美里所喜欢的样子，朴素而自然。
刚才外公看自己的眼神里没有厌恶和排斥，还收下了自己做的饼干，两个人的关系也算小小的进步了。
他也是她的亲人啊……
下一次争取简短的聊一聊。顾翎禾心不在焉的找到自己停在大厦外的车，随手回了两条短信。
对了，听说茗晚正在北京拍戏呢。
顾翎禾找了处庆丰包子铺打包了一份烧麦，问了茗晚助理具体的位置，开了定位导航一路找了过去，好不容易搞定了盘问的工作人员，拎着外卖盒晃进休息区，在角落里左右看了看，一眼瞥到了正在和吴琰亲密说笑的她。
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抬手给茗晚拨了个电话唤她过来。
“小翎子～”戚茗晚略有些惊喜的看着她，飞快的抱走了打包盒：“么么哒你怎么来啦～”
“顺道探个班，辛苦了。”顾翎禾简短的回答了一句，把她拉到远处，略有些担忧的问道：“你……和他？”
“呃，”戚茗晚无奈的摆摆手：“现在不适合谈论这个。”
“可是……”顾翎禾看着她有意隐藏什么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好多说，你自己珍重。”
“我知道我知道。”茗晚飞快的回到。
远处场务唤了她一声，像是要交代什么事情，她轻快的应了一声便告辞离开。
吴琰在远处凑过去站在她们身边笑吟吟的听她们聊天，不时的打趣几句。
一来二去，两人的互动亲密的好似从前。
顾翎禾看着他们温情的眼神和肢体的接触，内心隐隐地生起了些不详的预感。
陷进感情就像染上瘾，不早点戒掉便会无法逃脱。
可是，她自己还不是执迷。

第24章　扭转

令人意外的是，外公的邀约在两天之后便送到了家里。
比顾翎禾预料的要早很多，邀约上也没有谈论具体的内容，倒像是工作会议一样冷冷淡淡的写了地点和时间。
刚好黄彻正在陪她学煮咖啡，抱着她跟着瞅了一眼，略有些担忧：“你想好要怎么和他交流了么？”
“不用紧张吧，”顾翎禾顺手把头发别在耳后，有些不在状态的看着他：“就是过去喝杯茶聊聊天，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么？”
“还是谨慎些比较好，”黄彻皱眉道：“这个也算是面试啊。”
“如果你入了他的眼，得了被承认是孙女的资格，拥有的助力会截然不同。”黄彻思索道：“毕竟老人家对你其实并不了解——呃，也可以说是陌生。如果你的表现让他感到很失望，大概会因为你外貌像他女儿而感到恼火。”
“这……”顾翎禾有些烦躁道：“难道说不够优秀就不配做他的家人了？血缘什么的都是能被否认就否认的吗？”
“接纳是需要一个过程的，”黄彻随手把烤箱打开，新的一屉曲奇散着淡淡的巧克力香味，他捏了一撮椰子粉小心的均匀撒开，一边耐心道：“因为现在，他心里最深刻的记忆，还是他已经亡故的女儿，而你如果让他感到很失望的话，等同于对你的母亲不尊敬。”
“我和我的母亲是两个人啊？”顾翎禾咬唇道：“她和我并没有相处多长时间，我也不懂外公想要什么样的孙女。”
“听我说，”黄彻停下手中的动作，掂量了下认真道：“年代虽然不同，但是普遍审美都是一样的，礼貌、从容、沉稳的姑娘到哪儿都受人喜欢，表现的不出彩也比糟糕透了好。”
顾翎禾对此毫无异议，也如同之前的很多次一样听他的建议行事，两个人坐在阳台慢悠悠的喝了杯下午茶，然后开始准备相关的事情。
之前在电梯里素容相对是为了让他放下警惕，今天的要稍微画一点裸妆，用恰如其分的腮红和眼睛的线条让整个人更柔和一点。
黄彻帮她打理着头发，对照着曾经的照片弄成半扎半披的样子，衣服不敢挑刺眼的色彩，纯白的大衣配上粉红的围巾，黑色的绒帽想了想还是放在一边，顾翎禾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下和大学生一样打扮的自己，转过头来又看了眼黄彻：“这样能行？”
“见了老人多笑笑，”黄彻随手给她围拢围巾，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加油。”
云肃没有约她去他的住所，而是一处幽静的私人会馆。
这里有端着茶品的侍应生在走廊边穿梭，却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所有的房间都隔的很远，保证了各位贵宾充足的私人空间。欧风的装修风格配着油彩画的布置，在略有些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很有格调。
顾翎禾跟着领班走到一处，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淡淡的“请进。”
领班轻轻欠身，然后后退离开。
顾翎禾推开门，见里面是一处大约八十来平的房厅，长阵状的沙发配着闪烁着明亮光芒的水晶灯，地毯上织着交缠的卷草和盘花。不同于走廊里轻微的檀香味，这里从声音到味道都干干净净。
远处，她的外公正坐在藤椅里翻着报纸。
心里感叹道还好把身上的香水味都去掉了，顾翎禾深呼吸然后一步步走过去。小声的问了句好，然后提了紫砂给他添茶。
云肃并没有回应她，而是漫不经心的翻了一页报纸继续看。
添茶的过程里顾翎禾小心的瞥了他一眼，又一次看清了他的近容。
外公，真的好老了。
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皱纹，眉毛里也有一点点的白须，虽然说那副样子真的让人觉得凶巴巴的，可是一想到他是她外公，心里又有些难以忽略的想要亲近的感觉。
顾翎禾轻轻地把窗帘拉开一些，放光亮漏进来好让他看的清楚些，做完以后她坐到他的对面，按下电钮等下一壶水烧开。
“你知不知道，这是第几泡茶？”云肃把报纸往旁边挪了挪，喝茶的空隙抬眼看她，语气里什么感情都读不出来。
顾翎禾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眼里有着小小的窘迫：“不好意思，我不太懂这些。”
白色的热气从水壶口喷出来，云肃慢慢地抬手关掉烧水的开关，将水注入紫砂壶里，过了片刻又给她和自己倒了一杯。
泡的是带着果香的金骏眉，虽说自己家里也藏了些，但是口感远不及这壶里的好。
厚重的口感和奇似花香的味道进行了奇妙的结合，喉韵悠长里甘甜之感细细萦绕，琥珀色的茶汤里色润隽茂的茶叶顺时针盘旋，在阳光下显出淡金色的光泽。
这房间隔音而又静闭，确实让人能够静下心来喝茶。
云肃也不多问，自己翻着报纸又喝了两杯，顾翎禾在一旁跟着续杯，一时没忍住咂吧了下嘴。
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啥，她下意识的捂嘴然后清咳一声以作掩饰，云肃却跟着笑了起来。
“香么？”
顾翎禾捧着杯子看着他点点头，随后脸上浮出大大的笑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云肃看着她，脸上浮现着淡淡地笑意：“上次的饼干做的很好。”
“真的吗～”顾翎禾不好意思道：“下次再给您带，今天出门有些仓促。”
原先对这个陌生的孙女带着一点防备和警戒的心理，经过这两次的见面以后，老人家感觉好了不少，口吻也柔和起来。
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之前没有去给你庆生，是因为正好碰到了公司的重要会议。”云肃的眼睛里尽是慈祥：“有空我们多聚聚。”
“——所以他找你是为了谈新角色的事情？”黄彻愣道。
“还是女一！让我演个小配角不行吗为什么是女一！”顾翎禾欲哭无泪道：“我当时都没有拒绝的勇气！”
“醒醒醒醒，你都拿了最佳女配奖了，也该挑战下新定位了吧。”黄彻拍拍她的脑袋笑道：“淡定啦淡定～”
“可是导演是我外公！外公！”顾翎禾沉浸在毛都快烧起来的状态不能自拔：“ng次数太多怎么办！演的不到位怎么办！我装病不去了行不行！”
“别怂，”黄彻凉凉道：“我白教你了么。”
“可是！可是我紧张！”顾翎禾把剧本丢给他然后凑到他跟前猛眨眼睛卖萌：“黄彻彻救我啊黄老师救我！”
黄彻接过剧本翻了翻，然后咦了一声：“云导要改拍《镜花缘》？”
顾翎禾看他没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颜艺上，郁卒的倒在沙发上躺成“＿（：3」∠）＿”的样子懒懒道：“镜花缘是什么鬼。”
黄彻忽然进入了沉默。
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顾翎禾猛地跳起来补救道：“我我我我看过！”
“哦？”黄彻的眼睛瞟过来，黝黑的眸子里充满了危险的情绪：“讲的啥？”
“乱七八糟的什么历险记……”顾翎禾结结巴巴道：“呃，很多妖怪？”
“顾。翎。禾。”黄彻慢条斯理的唤道。
“我错了我错了上个月我不是在忙你的事吗！”顾翎禾简直想要哭嚎：“你看我爷爷的考验刚刚开始啊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在意这种细节了啊！”
“翎禾，你这样让我真的好受伤。”黄彻坐在地上看着她，眼里满是凄楚可怜：“你说你那么蠢还没文化，不读书怎么行呢。”
“你给我正常一点啊黄彻彻！”顾翎禾毛又炸起来了：“我去看我去看行了吧！”
“还凶我，语气这么不耐烦，人家要玻璃心了呀嘤嘤嘤噗哈哈哈哈……”黄彻一时没撑住破功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你什么都没看见……”
顾翎禾无语的看着他：“吃药。”
黄彻瞪了她一眼：“你对我态度好一点！”
“是是是……”顾翎禾手里的公仔的脑袋都快被她扯掉了。
“叫我小黄老师！”
“小黄老师最帅小黄老师最棒小黄老师我错了……”顾翎禾咬牙切齿道。
黄彻对自己突变的画风表示很满意，转身捏着剧本进了书房。
顾翎禾松了口气，正想低声骂一句哪里来的深井冰，下一秒毛绒绒的栗色脑袋又冒了出来。
“呀？！”顾翎禾吓了一跳：“干嘛！”
“那个……”黄彻面带羞涩道：“我今晚能不能就睡这儿。”
卧槽？
顾翎禾严肃道：“那你得睡客房。”
“诶好。”黄彻笑眯眯道：“其实我带了牙刷过来。”
“我晚上会锁门。”顾翎禾严肃道。
“放肆！”黄彻严肃道：“我是这么禽兽的人吗！顾翎禾同学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
“哟，禽兽。”顾翎禾瞪了他一眼：“晚上自己盖好被子别乱蹬着凉了！”
“切！”黄彻傲娇的回瞪一眼，转身啪的一声把门关上。
两个人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第25章　埋子

顾绯内定了2013年五月空降公司接替“突发重病”的父亲担任总裁，处理碧世娱乐的大小事务，实际上在2012年便从国外回来，私下里已经开始一点点的熟悉业务、建立关系网。
公司内部事务里顾翎禾了解的并不太多，也找不到契机去问一些深层次的事情，不过平虞这边带来的消息让她有些难以消化。
同公司的关远晴，其实私下和华隆的人有着非常频繁的联系。
而且不是明星之间姐妹淘的联系，而是和部分高层有着长时间高频率的通话或者见面。
这让顾翎禾坐在马桶上大脑当机了十分钟。
关远晴？华隆？
那个瘾君子跟华隆的人怎么会搅和在一起了？
顾翎禾努力的回忆当初的情景，被警察查明吸毒的时候，她脸上的惊愕和惶恐都是真真切切的啊？
但是！在这件事情之后，她人呢？
这件丑闻被炸出来了以后，顾翎禾自己进入了极端低迷的状态，几乎屏蔽掉了所有的信息来源，躲在公寓里惶惶不可终日。
但是，关远晴在这件事情之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她背后的寒毛不由得竖了起来。
自己出事以后，经纪人被换，身边朋友全部远离，每天在沉睡和半梦半醒中度过，活的不成样子，但是这个人，这个人真的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毕竟是在她的聚会上出的事，当时的自己说什么都很想把关远晴暴打一顿，但是找来找去都不再能发现她的音讯。
顾翎禾在暴怒的状态下问过好几个和她有联系的人，要么说不知道，要么说电话打不通去住所找不到，实际上，这个人可以说是真正意义的消失掉了。
“消失”？
是被抹杀了存在，还是事成之后拿着钱去x国远走高飞平家是顾家的后台，实际上在东南海一带有相当大的实力，而华隆的后台是中部和中北部的另一个伪装成房地产集团的黑道势力，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真的是如平虞调查得出的结果一样的话，关远晴也是局中的一步棋。
精准的坑了她坑了碧世，还不损华隆一兵一将。
那么她吸毒被举报，是她自己刻意为之，还是华隆直接反水一箭双雕？
顾翎禾心知自己开不了上帝视角，这个问题再怎么想都不会有结果，索性直接打了个电话，随便编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