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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7
　　“这次要一千套。”
　　杨卫东乍一听；　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愣神好半天才反问：“我、我没听错吧，你们是要一千套对吗？！”
　　“是，”沈慕青话语笃定，“所以富强制衣厂如果不够量的话，杨厂长最好现在就开始准备。”
　　“好好好！”杨厂长的兴奋溢于言表，“我们一定准时交货！”
　　然而，他高兴还不到几秒；　沈慕青又开口了。
　　她追问：“所以，杨厂长准备给我们每套降多少钱呢？”
　　先抛出一千套的巨量订单；　然后要求降价谈判；　女孩可以说是个极擅长威逼利诱的奸商了。
　　可就算杨卫东知道这是个火坑，他也得心甘情愿地往里跳啊！
　　缓了缓激动的心情；　杨卫东才试探性的问：“我们每套降3块怎么样？”
　　“五块。”沈慕青接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就像是她早就想好了这个价格。
　　杨卫东：……
　　对方沉默，沈慕青也不慌：“杨厂长觉得太多了吗？那我再问问别的制衣厂吧。”
　　“不不不！”杨卫东赶紧否定。
　　他知道就算是再召集别的领导开会；　为了处理这些积压过季过时产品，为了让制衣厂再喘上一口气，降价五块也是肯定会通过的；　佳和公司这是吃定他们了！
　　与其拖拖拉拉冒影响合作感情的风险；　不如现在就展现诚意。
　　杨卫东一咬牙；　答应了：“沈秘书不用问别家了；　五块就五块，我们富强制衣厂诚心和你们公司达成长期合作，吃点亏也不算什么！”
　　沈慕青扬唇：“那就多谢杨厂长了；　这次我们公司会让特派员来提货，钱直接通过银行转可以吗？”
　　杨卫东：“可以可以，看你们方便。”
　　其实佳和公司让特派员过来，杨卫东反而更放心，毕竟这么大个公司，次次都老板亲自提货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他以为这次的条件就算是谈妥了，正欲挂电话，那端，女孩却又开口了。
　　“对了杨厂长，”沈慕青提醒他，“虽然这次我们量大，制衣厂给降价了，但还是得依照上次的合同，每260套就送我们30套瑕疵品。”
　　杨卫东：……
　　他就知道这个秘书没那么好打发！
　　上回总共就送30套衣服，这次1000套也按那样送，那就得送出100多套瑕疵品。虽然瑕疵品的确不值几个钱吧，但就这么白白送出去，他总觉得厂里还是亏大了。
　　杨卫东也不希望自己总是被打压的那方，沉吟片刻后道：“沈秘书，我们降价五块，你的成本可是能节约5000块呢，再让我们送这么多套衣服恐怕不太合适吧？”
　　沈慕青试着换位思考，突然觉得杨卫东也不容易：制衣厂亏损严重，底线都被放到无限低了，他却仍旧想着要为制衣厂争取一星半点的利益。
　　因此她默了默，以一种为难商量的语气说：“那我和沈总谈谈，把260套放宽到300套，这次你们就给90套瑕疵品如何？”
　　杨卫东：……
　　说了半天就省下30套，他皱眉想，总比一点都没省的好，自己这也算是替厂里争取过了嘛。
　　思及此，他微微舒气：“行，那就麻烦沈秘书了。”
　　那端，沈慕青听着杨卫东的舒气声，竟觉得有些心疼。
　　目的达成，她怕自己再多和杨厂长聊几句会真的心软，便没再多言迅速挂掉电话。
　　其实舞厅现在的订单量尚不足1000套。喇叭裤在安县已经流行，这次本县的订单翻了一倍，有500多套；但相邻的三个县，却只有两个县前来订货，每个县要的货也不多，也就一百来套。但是沈慕青认为，当周边所有的县都开始流行一样东西时，那么唯一坚守的县城，城门也迟早被攻破。
　　所以，她向制衣厂多要了300套。
　　敲定杨卫东之后，沈慕青又亲自去了趟迪斯科，她得将这个消息告诉夏伶。
　　“什么？”夏伶难以置信的抱住她双肩道，“你多要了300套？！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
　　她怀疑女孩生意做得魔怔了，虽然卖衣服赚钱，但也不能这样冒险呀！
　　沈慕青早已经习惯她的一惊一乍。
　　她轻轻拉开夏伶的手，再帮她按到椅子里坐下，然后才平静的说：“老板娘我既然敢自己掏钱多进货，那就肯定有信心卖出去。我今天过来找你呢，不是为了看你吃惊，而是为了确定隔壁两个县的合同来的。”
　　夏伶担心归担心，可的确也管不了沈慕青进货的事。
　　她重重叹气，无奈的回：“放心吧，两个县签合同的对象都是你挑的，我也提醒了他们合同上有规定，回去后加价不能超过5块。”
　　“嗯。”沈慕青满意点头，“记得一定要按手印，还有，除了这次可以交一半定金，以后他们再想拿别的衣服必须全款有说吗？”
　　夏伶：“都说了！”
　　沈慕青又将合同拿出来检查两遍，才放心离开办公室，随后她又找到了许昂，提醒他很快就要去省城运货。
　　*
　　沈慕青安排好进货和运输的事宜之后，期中考试的成绩也就出来了。
　　和入学摸底考试一样，全年级的成绩都张贴在教学楼旁的布告栏，沈慕青过来时，布告栏已然人满为患。
　　前世今生加起来，她都是头回全心全意地准备一场考试，是以，到了揭示成绩这刻，她难免有些紧张。
　　“慕慕！”杨晓晓在最前边朝她伸手，“你快过来看成绩！”
　　沈慕青迟疑一瞬。
　　这时，谢春玲从后面过来，拉着她就往里挤：“别怕慕慕，看晓晓高兴的样子，你准考得不错！”
　　沈慕青便是这样被硬生生拉到成绩单前的。
　　杨晓晓兴奋的指着班级很靠前的位置说：“天呐慕慕，你太有潜力了，这次考进班里前十名了呢！”
　　哈？这就前十了？
　　顺着杨晓晓的手指，沈慕青看到了自己名字后“闪闪发光”的“10”，再往后移一格，正好是“100”。
　　这次考试，她居然从班里倒数一跃飞升前十，年级排名差不多前进了150名！
　　“卧槽！”沈慕青惊讶得直接爆了粗，“我念书也这么厉害？”
　　沈哲抬手戳她脑袋：“才第十名而已就得意忘形了？年级100名也只有念中专的份，再接再厉。”
　　是了，高考恢复还没几年呢，他们又是小县城的学生。若不能稳定在年级前五，想上重点大学也是痴人说梦。
　　但是——
　　沈慕青她觉得有进步就是好事，她还是很开心！
　　“晓晓、春玲，”她激动的拦住朋友的肩说，“今晚上我家吃饭吧，我太太开心了，决定要亲自下厨犒劳我自己！”
　　亲自下厨等于犒劳自己？
　　沈哲服了妹妹这逻辑，但看她笑得那么灿烂，也就懒得纠正她。
　　跟着微微一笑，他就回到教室看书去了，杨晓晓这次超越谢春玲得了年级第二，与他的总分差距也很小，这让他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
　　当然，沈哲也为杨晓晓的进步感到高兴，他喜欢这种有竞争的感觉。
　　谢春玲和杨晓晓对自己的成绩也还算满意，她们都很珍惜现在的学习机会，所以看完成绩也就回到班里了。
　　唯有沈慕青一人，对着自己辛苦半月的成果迟迟舍不得离开，直到周围的人都快走光了，她才打算离开。
　　但脚刚抬起，她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到布告栏，开始从上往下扫隔壁一班的成绩单。
　　许昂就是一班的学生，她记得对方这阵子也挺用功的，每次找他说事，他都在认真看书写作业。
　　沈慕青认为许昂的成绩应当也不错，想看看他究竟是属于学神、学霸，或是伪装学霸。
　　结果——
　　她将名单都扫了一半，才找到许昂的名字。
　　班级27名，年级235名……
　　沈慕青震惊了，许昂每天都在看些什么书，他的成绩怎么会差成这个样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想着要不要委婉问一问许昂，没想到，刚转身就遇见了正主。
　　许昂抄手看她，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你已经帮我看完成绩了？”
　　沈慕青：……
　　许昂又问：“你觉得还算满意吗？”
　　沈慕青：“……你的心理预期是？”
　　许昂漫不经心答：“班级25名，年级250吧。”
　　沈慕青头一次听见，有人把二百五说得如此随意。
　　“那你也还算考得不错，”她顿了顿，又说，“能冒昧的问一句你摸底考试的成绩吗？”
　　许昂：“班级50，年级多少人来着？307？”
　　沈慕青：……
　　这不就是班级倒数第一，兼职年级倒数第一的意思吗？！
　　她忽然觉得，许昂的成绩的确不错，仅凭一己之力，就进步了这么多。
　　想了想，她觉得不应该打击少年的积极性。
　　“许昂，”沈慕青真诚的对他说，“你挺厉害的，假以时日肯定能更好。”
　　许昂不言，走到二班的成绩单一扫。
　　旋即，他扬眉看着女孩道：“班级第十，年级一百，还真是十全十美。”
　　沈慕青：“我是真心夸你的，没有别的意思。”
　　许昂：“如果我说伤了自尊呢？”
　　沈慕青：“那我也只能说声抱歉。”
　　许昂：“如果感到抱歉，就补偿我。”
　　沈慕青：“？”
　　少年抄着手，一步步走到女孩面前说：“沈慕青，我想加入你们的学习小组。”
　　作者有话要说：　　许少（星星眼）：我想加入学习小组！
　　慕慕（财迷眼）：一节课100块钱，先筹学费吧：…D
　　许少：TvT
　　…
　　二更奉上，第三更晚上七点见~

　　　　
第28章　
　　chapter　28
　　沈慕青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许昂的要求。
　　毕竟学习小组的其他三个人都对许昂不熟；　况且，杨晓晓和谢春玲她们两个人的上学之路都太坎坷，若非想在经济上给予她们一定的帮助，沈慕青也不会组这个学习小组。
　　重生的后她，记忆力和理解力似乎都变得更好了，就算只有四哥帮自己，成绩上去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　在没有征得其他三人的同意之前，她都不会对许昂给出任何承诺。
　　沈慕青心系此事；　整个下午除去上课时间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终是没能和杨晓晓、谢春玲提及此事；　因为她总觉得和她们提许昂会怪怪的。
　　沈慕青决定回家后，先问问四哥的意见；　如果四哥同意的话，那她和四哥联手和许昂组成另外的学习小组。
　　反正都是学习，许昂看起来也挺聪明；　沈哲应该不会拒绝。
　　然而——
　　沈慕青还没有机会提及此事，她所有的注意力便被另一件事所占据。
　　这晚，她和沈哲刚到家；　母亲就慌张的跑了过来。
　　“小哲；　慕慕！”温秀萍牵起两人直往外跑；　“快和我去县里；　阿斐出事了！”
　　*
　　沈斐一直在有意接近杨刚，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杨刚的据点看见了一辆熟悉的摩托车。
　　那辆摩托车车身的刮痕太过刺眼；　看着很像是被撞的，不偏不倚正好在右侧的油管处，这令沈斐想起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大哥和小妹闹脾气那晚，被他撞开的那辆摩托车，就是从右侧被他撞飞的。而且，那辆摩托车的前车灯当场被撞破在路上，杨刚的这辆摩托车也恰好换过车前灯。
　　沈斐一直知道，杨刚因为在社会上混的缘故，有渠道搞来不少摩托车，全县很多人都来他这儿租借摩托车。
　　所以他借着小妹要坐摩托的借口，故意接近了杨刚。
　　起初，沈斐只是观察那些来租借摩托车的人，企图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但渐渐地，他发现一个可怖的事实——
　　与那晚那抹身影最相似的，正是杨刚本人。
　　为了调查杨刚的动机，为了给大哥报仇，沈斐主动加入了杨刚的队伍。
　　他跟着他们混迪厅，跟着他们进地下赌场，跟着他们去一切地方。
　　结果——
　　杨刚害大哥的证据他没有发现，小妹倒是被道上的人打伤了。
　　小妹负伤回来的那晚，他差点就按捺不住，想要找杨刚问清楚是谁的人做的。
　　沈斐没想到，他第二天和大哥去警察局的时候，会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
　　那两个男人是跟着杨刚做事的，见到他时神情躲闪，满脸皆是心虚。
　　待大哥走之后，他又回去单独见了那两个男人。
　　沈斐名声在外也是个横的，两人为了撇清关系，很轻易地就将杨刚招供出来。
　　新仇加旧恨，他恨死了杨刚。
　　但想起妹妹的叮嘱，沈斐没有过于冲动。
　　他收集杨刚的行程安排，总结他的出行规律，想要找机会血债血偿。
　　终于，在某个下午，杨刚约人聚众赌博，过去的途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斐认为这是个机会，但他却算漏了一点：
　　杨刚害过沈家平，所以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他。
　　或许是沈斐调查时露出了蛛丝马迹，或许是杨刚过于疑神疑鬼，总之，在沈斐准备动手的这天，杨刚也准备对他动手。
　　当他们经过一片“杂草海”时，杨刚吹响口哨，四五个人便从草海里窜了出来，将沈斐团团围住。
　　沈斐心惊，疑惑地看向男人：“刚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还故作镇定的调侃：“难道我们要在这里打牌？”
　　嘭！
　　杨刚却二话不说，直接对她动了拳头：“沈斐，装得挺像啊。”
　　他嗤笑，“看不出，你和你弟弟一样，还是个演技派呢。”
　　沈斐被打得退后两步，但却仍捂着肚子试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装？”杨刚目光一凛，抬手给众人下令，“给我打到他说为止！”
　　沈斐立刻敛起所有的怂意，同这些小喽啰搏斗起来：“杨刚，老子今天干死你！”
　　他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我沈家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害了我大哥还不算，竟然还联合你表妹害我妹妹？”
　　“终于憋不住了？”杨刚见沈斐放开了拳脚，自己也加入战局，“沈家平傻替别人挡刀就算了，你既然主动撞到了我的刀口上，就别他妈再想溜！”
　　沈斐眯眼，边攻杨刚下盘边挥拳打他面部：“所以那晚撞我大哥的人，果真是你。”
　　“是我又怎样？”杨刚偏头躲过攻击，拳风带着他的耳发微微颤动。
　　原本，杨刚和沈斐的实力势均力敌，可加上杨刚的打手后，局势便是一边倒了。
　　沈斐应对得十分吃力，须臾，他浑身都挂了彩。
　　“杨刚，你这个孬种！”他试图拿激将法激杨刚，“以多敌少算什么好汉？”
　　没想到，杨刚竟真的吃这一套，真的让手下们退散。
　　旋即，他扔了一把刀到沈斐脚下：“既然你要和我一对一，那就玩点大的，谁先见血就算谁输。”
　　“好，我今天就让你血债血偿。”沈斐不假思索地捡起了刀。
　　但是，他这个半途出家的“二流子”，怎么比得过黑社会杨刚。
　　杨刚才不讲什么公平道义，趁着沈斐捡刀子的空档，就直接操刀捅了过去。
　　呲。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入耳，鲜血瞬间晕湿一片，疼痛通过神经传达。
　　沈斐无力的倒在地上，眼里还满是惊怒：“你……诈我……”
　　杨刚抽出刀子，血珠滴了一串。
　　他讥讽地俯视沈斐，说了句：“兵不厌诈，是你太蠢。”
　　*
　　沈慕青听说二哥出事，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上一世沈斐在法庭上的落寞身影，再想到二哥前段时间和杨刚走得有些近，她立刻开始自责。
　　如果自己能强硬点，像救大哥那样，什么都不说直接行动，那么二哥今天可能就不会出事了。
　　全程，沈慕青脑子里都乱哄哄的，一会担心一会自责一会气恼。
　　拖拉机的声音喧嚣灌耳，扰得她心中愈发烦乱。
　　“师父，麻烦您开快一点！”她忍不住催促司机。
　　母亲和四哥也满脸凝重，没有人否定沈慕青的提议，毕竟这种时刻谁也无法冷静。
　　但泥巴土路太过坑坑洼洼，即使拖拉机跑到最快速度，也就只能那样了。
　　温秀萍急得差点没跳车，沈慕青和沈哲轮番劝慰，才让母亲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
　　然而——
　　他们所有的情绪，都在抵达急救室外时崩溃。
　　沈斐伤得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重，推进急救室两个小时了，还没有出来。
　　温秀萍听到这个消息时，立刻就软在了地上。
　　一大家子人站在急救室外面，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只能坐以待毙的感觉太糟糕。
　　沈慕青的脑子更乱，因为上辈子二哥根本没有出过这样的事，即便他和杨刚走得近，最后落个牢狱之灾也也是三年后的事。
　　她没有料到，二哥的劫难会提前，并且会伤得比大哥当初还重。
　　沈慕青抱头蹲在地上，心脏像是被带刺的藤蔓缠绕，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打算在新年的时候送二哥一套迷彩服。沈斐想要当兵，沈慕青一直都知道。上辈子大哥走得早，三哥又被骗去当明星，四哥成绩好要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