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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洛，这件事的确是你做得不对。”一直沉默的孙司令说话，单钦雄看一眼单少钧，他回到旁边坐下。
　　孙灏洛不承认错误。
　　“不过，钦雄啊，我这孙子从小到大除了我，谁都没打过他一下。刚才少钧一拳，算是他已经道过歉了吧。”他的语气十分肯定，没有半分商量。
　　言下之意就是，孙灏洛再不会道歉。
　　单钦雄赔笑，指指自己的儿子，“您说的是，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这点小摩擦不算什么。”
　　此刻，孙胤也是天盛的股东，占百分之十的股份，撕破脸只会有害无利。
　　“今天我和小洛登门造访，耽误你们处理正事的时间，现在我们该走了，媒体那边钦雄你就多上点心啊！”说着，孙司令起身要走，孙灏洛扶过他，帮他踢开挡在脚下的碎瓷片。
　　走出门，坐进车里，孙灏洛不满地直发牢骚，“老爷子，这件事我没错，压根儿就没必要登门拜访。”
　　他不是嫌爷爷太有礼貌，而是没做错的事，完全没必要低头。
　　孙胤拿出中山装口袋里的风油精，放在鼻尖嗅了嗅，“小洛，你喜欢别人，跟单少钧抢女人，这些我都不反对，但以后别再有挖墙脚这种丑闻传进我耳朵。”
　　“空穴来风也不行！”
　　不管自己有没有错，这件事对孙家来说的确是丑闻，孙灏洛自觉理亏，耷拉着脑袋答应。
　　
　　单家客厅，佣人已经把客厅收拾干净。
　　“月底我帮你约了人，你去陪人家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单钦雄把照片放在茶几上，提醒他这场赌局的最后结果。
　　“为了控制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给我挑老婆？”单少钧从沙发上站起，“还不惜威胁顾暖当众悔婚？”
　　脚边的拐杖在茶几旁转一圈，随后回到原点，“威胁？”单钦雄反问，“顾暖她是聪明人，懂得只有向我妥协才能高枕无忧！”
　　“不然你以为她还给孙灏洛的五百万，是从天上下来的么？”
　　“……”
　　那女人，果然是为钱背叛他么？

☆、054：少根拇指

　　　　深秋，A市。
　　顾大海身穿褐色衬衫站在机场出口，右手插在长裤口袋里握紧。顾暖下了飞机走出来，看见他马上快步走来。
　　“老爸……”扑在顾大海怀里，只开口唤一声，其余的话全哽咽住。
　　终于……
　　终于可以过上新的生活了。
　　顾大海搂着宝贝女儿，他只有五十岁，除了赌博，每天都坚持晨练，身体还很健硕。他双臂颤抖，右手戴着手套，咯在顾暖肩头，她转头疑惑地看着。
　　“昨天切菜不小心切伤了手指，为免感染，还是戴手套保险。”他抬了抬右手，说得极其自然。
　　顾暖便不再怀疑，挽着他的手臂朝机场外走，向东步行二十米就是公交站台，可以直达他们的住所。
　　推开家门，一股香味扑鼻而来，顾暖就像贪吃的小女孩，小跑到桌边，一桌饭菜都是她最喜欢的，赶紧拿筷子尝一口。
　　“呕……”
　　“呕……呕……”菜刚入口，她急忙捂嘴奔去厕所，连带在飞机上吃的三明治全都吐了出来，胃里空荡荡一片。
　　顾大海拿毛巾给她，见她脸色不好看，又勉强扯着笑，心疼地问，“小暖，你这样吐是不是……”
　　“老爸，你想多了。”没等他问完，顾暖就打断，“你不知道我胃一直不好吗？刚才在飞机上没吃东西，现在吃的太急，所以才吐的。”
　　“我没事，你别担心。”毛巾擦嘴，再喝了一大杯温开水，胃里的翻腾才好了许多，她重新坐回到桌边。
　　顾大海还在厕所，看了一眼脸盆里没被消化完的三明治，越发肯定心里的猜测。
　　单少钧，你欺人太甚！！
　　气愤将他整个人几乎吞噬，前面是大面镜子，一张脸越来越狰狞，下一秒他抬起右臂放在胸前，照在镜子里。顾暖白希的皮肤遗传于他，黑色手套与白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抬手把手套摘掉，一只修长、指节分明的手呈现眼前，从指尖往上看，完美无瑕－－
　　顾暖双手扶在厕所门把上，通过透明玻璃看到里面，当顾大海把右手再往边上拿一点，她惊地差点冲进去。
　　拇指！
　　右手上的拇指去哪里了！！
　　“单少钧，你砍去我的拇指又占我女儿便宜，这个仇我非报不可！”顾大海一拳往前，“哗啦”一声巨响，镜面碎裂，落到水池里。
　　“……”
　　厕所门紧关，可是他说的太大声，一字不落的传进她耳里。
　　单少钧？
　　他断了老爸的拇指！！
　　怎么可能？！
　　想要推门进去问个清楚，可是她不能。如果这样进去，必然会让老爸自尊心受创，他平时话不多，一遇到事都藏在心里，任何不开心的事都不会说出来。所以她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里面，顾大海双臂撑在洗脸台上，他双肩颤抖，所有的不痛快全压在身体里。
　　“老爸……”
　　她放开门把，往后退了几步回到桌前，鼻尖依然是饭香，合着眼泪被吸进鼻子。
　　单少钧，你又何必这样赶尽杀绝啊！！
　


☆、055：让我做主

　　　　一顿饭，两个人吃的各怀心思。顾暖时不时抬眼看对面，老爸的右手上依旧带着手套，笑起来极勉强。
　　“老爸，明天我出去找工作。”夹了块红烧肉放顾大海碗里，“你就在家里煮饭给我吃，以后我养你。”
　　从小她就是单亲，母亲的样子早已记不清，老爸不辞辛苦地把她带大，现在是自己回报的时候了。
　　顾大海端起小酒杯，仰头把里面的白酒一口喝尽，“学校回不去了？小暖，我还是希望你能把学业完成，这样以后找工作也能容易点。”他苦口婆心。
　　“爸，我不想再回M市。”
　　这辈子能不回去就绝不回去了。
　　“为什么不回去？你怕单少钧？”他的脾气上来了，又想起耻辱的事，气得他摔掉筷子。
　　木质竹筷摔在盆子边缘，叮当作响。顾暖不再伪装，放下碗放下筷，等他继续教训。
　　“小暖，你是不是怀孕了？孩子的父亲就是单少钧那混蛋对不对？！”
　　“对。”
　　“那你怎么能一个人逃到这里吃苦，单少钧必须对你负责！！”女儿毫不遮掩的承认，让他激动地从椅子上蹿起来，带倒椅背。
　　顾暖嘴里还喊着一口白饭，她嚼几口吞进喉咙，然后推开椅子站起来，与顾大海面对面。
　　“我不想用孩子拴住一个不爱我的人，那样对我太不公平。”她从未这样认真说过话，眼里尽是决然。
　　那晚，在单少钧身下她鼓足勇气做最后的努力，可他却嫌弃丢给她三个字：不够格。
　　她顾暖是平民出生，没有显赫的背景，没有耀眼的学历，更没有让他觉得干净的地方，所以他一口断定她不配做单太太。
　　既然他说不配，那又何必百般勉强，给自己难堪？
　　“爸，从小我虽然顽皮，可大事情都由你做主，这次，就这一次，你就让我自己做主好不好？”
　　顾大海暴跳如雷，开口反驳地话到嘴边，却被她一句话逼退回去。他撑在桌上的双臂慢慢松开，随即垂下。手套里，右手的四个指头握成拳，越收越紧。
　　“好！”
　　咬着牙答应。
　　嫁给单少钧，的确会委屈了他的宝贝女儿。他的外孙女，他会拼命养活起来。
　　“叮咚……”
　　“叮咚叮咚……”门铃大响，顾暖走去看门，抬手不经意擦干晕在眼眶的眼泪。
　　“暖暖！！”
　　门刚开，夏依依就冲进来，一把抱住她，顾暖一时没站稳差点摔倒。
　　“夏依依，你别毛毛躁躁的！！”他一脸不高兴，直到顾暖站稳，离开夏依依，他才松开扶在她腰上的手。
　　“切！刚才不知道谁催我快上飞机！！”
　　“你们……不是周末来吗？今天才周三。”顾暖把他们迎进来，给他们泡茶。
　　依依跟她进厨房，在她耳边唠叨，“还不是孙灏洛那家伙！借了他爷爷的私人飞机偏要今天来！”
　　“不过暖暖，他可真是全才，还会开飞机呢！！”
　　情人眼里出西施，顾暖合上茶叶罐，嗔笑，“以后你要去旅游，让他直接开飞机送你就成了。”
　　“他喜欢你，又不喜欢我！”依依脱口而出，顾暖脸上的笑凝住，竟不知如何作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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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也想相信

　　　　顾暖放完茶叶，依依就近把热水瓶递过来，“暖暖，孙灏洛那人不错，你总要找个人来照顾自己吧。”
　　单身妈妈要把孩子抚养长大，非常不容易啊！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两人背对客厅说话，顾暖泡完水抬头，十分肯定地告诫，“喜欢一个人的事情这辈子也许只能遇到一次，你不要等错过了才后悔。还有如果我要找个人给孩子做父亲，这个人永远不会是孙灏洛。”
　　更不能是。
　　她话说的很透，夏依依眼里的光芒黯下来，端起一杯茶，双目盯住袅袅的热气，一时无言。
　　“好啦，快把茶端出去。”顾暖推搡一下，自己率先出了厨房。
　　顾大海吃完饭出去溜达，客厅里只剩他们三人。
　　依依把茶端到孙灏洛面前，没好气地调侃，“见到心上人就不说话啦？孙灏洛，你还真闷骚！”
　　“……”
　　顾暖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喜欢人的态度真是千千万万，有人娇媚百出，有人含羞待放，还有人蠢到开拿别人开玩笑。
　　孙灏洛懒得理她，见顾暖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顾暖，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要帮忙的话尽管说。”
　　马不停蹄赶来，看见她依然如初，就放心了。
　　“我明天去找工作，然后搬离这里。”这个打算在心里百转千回，终于还是落定。
　　“为什么要搬家？我看这里挺好的啊，离市区也近，还很方便！”夏依依一转身已经到了阳台，对面是商业街，现在是晚上，人群熙熙攘攘地格外热闹。
　　孙灏洛注意到她的表情，“你是怕单少钧找来？”
　　点头。
　　“这里是单钦雄安置的地方，住在这里我始终不放心。还有－－”顾暖欲言又止。
　　刚才在厕所里见到的画面再一次袭入大脑，惊得她一颤，水杯里的水蹦出几滴。
　　“还有什么？”孙灏洛追问。
　　依依也被顾暖左右为难的表情吸引，抓起她的手不停地问，“暖暖，你答应过我再不会隐瞒任何事的！！”
　　“……”
　　她的目光从眼前飘到斜对面的厕所，木质门紧关，里面碎了的一地的玻璃肯定还没清理。
　　“老爸的拇指被人砍了，他怀疑这个人就是单少钧。”
　　“什么？！”
　　“不可能！”
　　另外两人一齐从沙发上蹦起，一个咬牙切齿，一个斩钉截铁。
　　“少钧他不可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如果他要动手，早在软禁伯父的时候就这么做了。没必要等到订婚那天。”孙灏洛替单少钧开脱，他不是偏心，而是就事论事。
　　顾暖凝神，“伤口是旧伤，不是这两天才有的。”隔着玻璃，看的格外清晰，创面早已结痂，分明就是一星期前造成的了。
　　“单少钧他就是狼心狗肺！”
　　“顾大叔好歹是他孩子的外公啊，怎么能这么残忍！！”依依破口大骂，连带还捎上替他开罪的孙灏洛，不给他好脸色。
　　“暖暖，你绝对不能让孩子认这样的男人做父亲，我这个干妈一万个不同意！”
　　顾暖点头。
　　她也想相信他，也想这一切都是误会，可老爸是他一早就软禁的，伤口又是很早就有的，她根本想不出第二种可能的情况。
　　所以今后，她再不想与单家人扯上半分关系，眼不见为净。
　　＊
　　还有一更稍后就有。

☆、057：我们不熟

　　　　第二天，顾暖去人才市场找工作。此时正是新一批大学生毕业后的就业热潮，她只有高中学历，无才无德，很难出类拔萃。
　　连着面试了几家公司，他们开始并不介意她的文凭，可一得知她怀孕三月的消息，就立马变了脸色，推脱说让她回去等消息。
　　拿着简历，悻悻地又找寻下一个工作机会，最里面有家公司，位置虽不显眼，可排队应聘的人却不少。走近一看是一家珠宝公司，招聘质检员，要求至少中专学历，诚实可靠，女性优先。
　　顾暖环视一周，偌大的人才大厅里，最低要求是中专的公司屈指可数，不是销售就是服务员，她现在怀着孕，不能东奔西跑太过劳累，对比之下，质检员的工作清闲许多。
　　脚下步子往队伍后面移，和许多人一样，规规矩矩地排队，等面试交谈。
　　“顾暖。”
　　大手压在她右肩，顾暖回头正对上白彦明亮的眸子，他笑起来的时候，目光如炬，像极了夜幕里的繁星。
　　“来找工作？”瞥见她手里的简历，“质检员的工作很枯燥，上班坐到下班，除了午休，根本没有站起来放松的时间。”
　　“你怀着孕，流水线这样的工作不适合你。”他像老朋友一样，替她做分析，给她参考意见。
　　顾暖没做过类似的工作，枯燥倒不怕，但是一天连着坐七八个小时，就算她受得了，肚子里的小家伙肯定也受不了。
　　前面队伍一点点缩短，身后排队的人一点点增加，眼见着快到自己面试了，她依旧拿不定主意。
　　“如果你不介意，我公司正好有一份茶水间的工作，一天工作四小时，五险齐全，月薪三千五。”白彦很不客气地拿过她的简历，浏览一遍。
　　顾暖摇头，“白先生，我们不熟，这样的好工作凭什么就落到我身上？”她不是个攻击性强的人，只是那天在飞机上从他的话里知道他和单家人关系匪浅，所以还是防着点好。
　　白彦笑意更深，“放心，我不是单少钧，不会强人所难。”说着从西装口袋里逃出名片递过来，“我等你答复，任何时候都可以。”
　　她接过，The　One珠宝，总经理。
　　那不就是这家公司？
　　仰头看前面的横幅，此时他们已经站在招聘人员的面前，两人看见是老板，即刻从凳子上蹦起来，弯腰问好。
　　“比起那些无谓的担心，还不如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许自己一个明朗的未来。别忘了，你还有孩子要养活。”白彦微微靠近她耳边。
　　顾暖抬头时，他已经走远，由人才市场的负责人迎着上了二楼。
　　那个人，竟知道她的顾虑？
　　他究竟是谁？
　　答非所问地回答了几个问题后走出大楼，A市虽不及M市繁华、发达，可这里因为毗邻省会，物价房价一直高居不下，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没存款没依靠，当真是很不容易。
　　掌心摊开，几厘米的名片安静地躺着，下一秒用力攥紧。

☆、058：失之交臂

　　　　顾暖去了The　One上班，早上下午各工作两小时，清闲非常。利用休息时间，她在网上找了几处房源，看过之后，定在今天搬家。
　　“下午搬家？”白彦到茶水间拿咖啡，顾暖递给他，点头。
　　一眨眼，她在这里上班都快一星期了。
　　“要不要人打下手？”喝一口咖啡，苦味沁入口腔，他喝咖啡只放奶，不放糖。
　　这么多天，都是顾暖给他冲咖啡，偶尔喝一次别人泡的还不习惯了。
　　“不用，东西不多。”
　　说是搬家，其实也就两个行李箱，里面只是平常换洗的衣服，连一桌一碗都没有。
　　打开水龙头，将水槽里的茶渣清理出来丢进垃圾桶，再用清洁剂清理一遍。然后拿抹布将茶台上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回原处，泡完最后一壶热水瓶。
　　白彦端着咖啡，始终站在一旁，见她有条不紊地做完一切，由衷赞赏，“果然没白请你！”
　　“那当然！”她当仁不让，一顶高帽子对号入座，惹得两人齐笑。
　　摘下围裙，顾暖看了眼时间，已经到午休时间，她和白彦告辞，并告知下午会照常上班，不需要请假。
　　“我正好出去，送送你。”
　　“不用了，坐公交车很方便，我先走了啊！”即便他连车钥匙都掏出口袋了，她还是拒绝。
　　最主要的不是客气，而是她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住处，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公交车直达小区门口，顾大海早已收拾妥当，拖着两个行李箱等她。一看宝贝女儿小跑过来，他赶紧大声喊住，“慢点走！别摔着我孙子！！”
　　“老爸，你就是偏心眼儿！有了外孙就不要我这宝贝女儿啦？”挽起老爸的手，帮助拖过小箱子，一只手在提包里找硬币。
　　新找的房子，从这里做公车要倒一次车，不过她从公司走的话，只要坐相反方向的车，半小时就到了。
　　顾大海只知道这个房子女儿很满意，原本打算昨天去看房，熟悉熟悉环境，可下了整天雨就没去成。
　　两人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旁边的水坑足有半米深，里面积满了雨水，还算干净。
　　“小暖，这几天我在4S店找了个保安的工作，